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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貧的十九歲--Live Today, Die Tomorrow!

赤贫的19岁/LiveToday,DieTomorrow!/赤贫的19岁

6.9 / 197人    USA:120分鐘

導演: 新藤兼人
編劇: 新藤兼人
演員: 乙羽信子 原田大二郎 草野大悟 殿山泰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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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verick

2015-06-10 19:38:33

《裸的十九歲》電影劇本


《裸的十九歲》電影劇本

文/〔日〕新藤兼人、関功、松田昭之
編譯/王爽


煙波浩淼的大海白浪滾滾。
高中畢業生道夫正憑欄眺望茫茫大海。他衣著考究,一身上等西裝。
道夫無精打采地沿著白色的欄杆踽踽獨行。當走到第一個柵欄門前時,道夫毫不遲疑地拐了進去。
一座院落,寂靜無人。道夫徑直走向房門。
道夫推門走進這間陌生的屋內,就像回到自己家裡一般,漫不經意地費看這裡,摸摸那裡。他看見一個皮包,拉開拉鏈,胡亂翻騰。忽然,他摸出來一隻烏黑鋥亮的小型左輪手槍。道夫據槍在手,左右端詳了一陣,極為喜愛。
礁岩壘壘,海浪拍擊。道夫蹦跳著來到這人跡希絕之地,從懷中掏出手槍,丟掉包槍布,對著崖壁連放三槍。隨後,他走過去,伸手去摸崖壁上面的彈痕。
道夫側立了一個正在上升的電梯裡,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閃回:整潔而美麗的校院。在一片綠茵茵的草坪和樹木環繞之中。道夫頭上繫著標有校徽的頭節,正奮力長跑。
道夫仍側立於正在上升的電梯裡,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美麗而又壯觀的富士山。一列火車徐徐駛過……

1.車廂內
整個車廂內均是身著學生裝的學生。這是未能參加高考,由學校組織並介紹去東京尋找職業的一次集體活動。道夫也在其中。此刻,這些學生們都擠在一處,驚嘆著富士山的壯觀景緻。

2.橫幅:新入社員歡迎會
經理坐在橫幅下,滿心歡喜地觀望著濟濟一堂的學生們。這時,學生們正逐個自我介紹著。
柳田:我叫柳田秀夫,在秋田縣高中畢業。
中山實:我也是秋田縣中學畢業,叫中山。
道夫(站起來):我叫山田道夫,在青森縣的細柳學校畢業。
介紹完畢後,水果部主任大西站了起來自我介紹說:我是水果部的主任,叫大西,大夥的肚子俄了吧,就請先吃飯吧!
學生們的目光都刷的從大西面上掃到桌面,每人面前早已擺上了一份誘人的食物。
眾齊聲:不客氣了丨
學生們便端起大吃一頓的姿勢,大嚼起來。大西微笑著與上司野川專務對視了一下,然後,大聲宣佈:我們邊吃飯,邊請野川專務給我們講話。
大西朝野川默默點首,野川穿著一身深色西裝,慢慢地站了起來。片刻,他開始介紹道:我們「早瀨水果飲食店」,座落在東京涉谷地區最繁華的大街上,是8層建築。一層是水果部,專營售高檔水果,二層和三層買普通果品,還設有飲食店及茶館。每天都有上千名客人來這裡小歇。四層是餐廳,專營售早瀨地區獨一無二的、物美價廉的西餐。五、六層是出租大廳,什麼婚禮啦,公司的重要會議,青年人聚會等等,都可在此舉行。七層是諸位的餐廳及更衣室,每天,從宿舍到店裡有小汽車。諸位的薪水不是店裡付,而是由每天繁集店裡的客人那裡付,這一點可要切記啊。
野川瞧了一眼大西,便繼續說了下去。
野川:東京和諸位的老家青森、秋田縣的情況大不一樣,特別是這個店,又座落在東京數一數二的競爭激烈的繁華大街上。常說,在這種環境下做事的年輕人總是幹不長。但我想,處於這種環境,完全在於自己。
野州在講上述這番話時,大西不停地點首讚許。
歡迎會散出後:新社員們紛紛向休息室走去。
柳田:鯛魚、出豆飯、真真太棒了!
道夫:是啊,來這兒可太好了!這店又大又漂亮。
井上:我簡直都昏了頭了,連我自己在哪都不知道,沒白來。
鹽澤:我真想早一天成為先輩那樣!

3.宿舍內
牆壁上醍目地貼著社員們對自己的要求:
「健康的身體,健康的靈魂」
井上:從今天起,這就是我們的宿舍了,我們一定要成為最衛生的宿舍。
柳田:那當然。
道夫卻在一旁認其地翻閱著疊成落的教科書,鹽澤驚奇地瞪著眼睛。
鹽澤:帶這個幹嘛?真有意思。
道夫:離開學校門,就失去了學習的時間。在這兒要有時間的話,我還想看看。

4.翌日
大西正對著道夫、柳田、井上和鹽田交待工作。
大西:你們的工作是把水果裝到筐子裡,將好壞的商品區分開來,簡單地說,就是將新鮮和陳舊的水果區分開來裝筐。我來做給你們看。
大西一邊做,一邊講著:要做到這樣,還需三年時間,這是需要經驗的,慢慢習慣吧。你們試試看。
大西看他們幹了起來,便走開了。

5.一女青年停在店門前張望
正在挑選水果的幾位早就感到這工作的枯燥和無聊了,發現了門前的女青年,馬上開起心來。
道夫:喂,看我呢。
柳田:不,看我呢。

6.售貨台
大西轉蹓到這裡,一直注視著售貨台裡的山田道夫,當顧客離去後,他走了進去。
大西:山田,真有福氣,女人愛在你這兒買東西,要走運呀。
道夫只笑不語,大西蹓躂著離去。

7.四層餐廳
順樓梯跑上來穿著白色工作服的道夫、柳田和鹽澤。他們一進餐廳,便在第一個火車座里坐下了。
柳田:要點什麼?
道夫:要可樂吧。
大西突然出現在四層餐廳,他一眼看見了屬下的職員,馬上不露聲色地走到他們桌旁。
大西:你們在這兒做什麼?
道夫:現在是午休時間。
大西(命令地):都跟我來。
說完,大西朝樓梯走去,三個人無可奈何地站了起來,尾隨大西而去。

8.職員會議室內
大西正嚴厲地訓斥著三人。
大西:就是拿著錢去,作為店裡的職員也不允許在店裡又吃又喝,你們是店裡的職員,來店裡的是客人,這是本質上的區別!
三人默默不語,低頭垂手而立。
大西(語調緩和了些):我這麼說,希望你們好好考慮,能夠理解。你們到別的店裡去吃去喝,那麼你們就是客人。

9.某店門廳
道夫從里出來,一女服務生馬上替他拋起門簾,道夫略一遲疑後,走進,見一面穿衣鏡,頓時明白了,對鏡整衣。

10.街上
道夫西服筆挺,瀟灑地走在東京大街的人流中。不一會兒,道夫走進一條偏僻的街道,看見了一盤盤各種型號的鐵絲。他朝這家工廠的大門走去。在門口,他遇上了自己舊日的同學伊原。

11.一間宿舍
從衣著上,道夫和伊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道夫:中途出來可以嗎?
伊原:就一會兒沒事。這種小型企業,晚上總是要加班加點地幹,也沒個規定休息日,這對有家屬的人來說,可真有點……去喝點茶吧。
道夫:不行,我馬上回去了。
伊原:剛來一會兒,喝點茶吧。
屋外卻傳來了伊原師傅的喊聲。
伊原師傅:伊原!磨什麼呢?你不知道午休時間縮短了嗎!
伊原:這下連開水也喝不成了。
道夫:我回去了。
伊原:虧我還有個家。

12.道夫重又來到街上
道夫拐進一條小巷中,忽然瞧見一人,走上前去,二人相視,那人一愣。
重岡:我把這些送去,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真棒,已經買到西服了!
道夫:襪子和鞋是用工資買的,褲子和上衣不是用工資買的。
重岡:我也要買。
道夫:我給你介紹個店吧……
話還沒說完,小巷外傳來一陣陣遊行的口號聲和喊聲。兩人急忙尋聲跑出小巷,來到大街上,觀望著大學生們的遊行。
道夫:大學生真棒!
重岡:我們還要半工半讀。
道夫:你還定期去學校嗎?
重岡:做夢呢,已經和學校告別了。
道夫聽了後,神情沉重地沉默了。

13.水果店內
照常是道夫、柳田和鹽沃在幹活。三人的速度極快,柳田一失手,一個蘋果滾落在地,蘋果一直滾落到二位路經櫃檯的青年男女顧客的腳邊。青年男子隨腳往櫃檯方向一踢,轉身向店門口走去。柳田頓時火冒三丈,幾步上前攔住二人。
柳田:喂!幹嗎這麼不客氣?啊?
男青年剛要說什麼,女青年伸手拉一下:別理他!
柳田又緊跟一步,再次擋住二人的去路。
柳田:你給我撿起來!撿起來!
男青年隨手一推柳田:滾一邊去!
柳田抬手就打,兩人扭作一團,圍觀的人幾乎把店門口全部擋住了。大西聞聲趕來,上前一把將柳田拉住,抬手一嘴巴。
大西:混蛋!怎麼這樣對待顧客!
大西又忙轉身對二位顧客道歉。
大西連連向圍觀的顧客、過路人肩躬道歉道:對不起,真對不起!讓你們見笑了!
他隨手將柳田拉住,氣沖沖地向職員會議室走去。

14.職工會議室內
大西(吼道):混蛋!
柳田坐在大西對面,垂著頭。他臉上掛有輕傷。
大西:幹什嗎?不想幹了嗎?你要是不打算干,對店裡可絲毫沒有影響。今年店裡要在二十名臨時工中取五人,你們一開始就這樣不好好幹,結果是什麼?
大西猜不出始終一動不動的柳田在琢磨些什麼,於是便試探性地說了一句:如果不想幹了,就辭職吧!
柳田:我辭職。
大西一時語塞。他愣了片刻,開導起來:辭職後去哪?有地方去嗎?
柳田垂著頭沒有吭聲。
大西:當然,幹活的地方有的是,看看招生廣告,服務員招收處也可以。也只干一個多月就辭職?然後再換個地方?在東京換著地兒的幹?轉眼出來也就二十四、五的人了,一過二十五歲,哪兒都不願僱用了。以後怎麼辦?回老家嗎?回老家去種地?在老家時,不是因為自己的將來才到東京來的嗎?人在死之前還是要吃飯的?
大西略停了一下,繼續說:那麼,明天去找經理說明白,向經理和店員道歉。怎麼樣,是辭職還是留下?
遠處,道夫一直立在那裡仔細地傾聽著這邊的對話,此刻,他顯出了焦急的神情。
柳田:留下來。
大西:那好,責任由我來負。精神點,別洩氣!去喝點茶吧。
他見柳田並沒動,又繼續寬慰起來:別為此過份擔心,打起精神重新做起。我剛剛開始參加社會活動的時侯,也換了好幾個地方,也掉過眼淚,有過成功,也有過失敗。單憑個人意念去做事,是成不了我今天這個樣子的。

15.同日,水果店內
店內正常營業,柳田正恭敬地向毎個職員道歉。

16.宿舍內
道夫走進來,他手裡拿著一捲東西。
柳田:鹽澤,你不打算幹了?
鹽澤:去酒吧當招待,月薪二千多日元,小費和月薪一樣高,在池袋地區有個叫「洋槐樹」的酒吧,去試試看怎麼樣?
井上:沒辦法。
柳田看見道夫打開畫卷,原來是一幅大楨美女半裸廣告畫。幾個人都愕然發獃。
柳田:幹什麼,拿著這東西?
道夫:看這玩意兒,心情好點兒,幹嘛這麼緊張?

17.海港,碼頭
這裡是日本重要的港口,大多是外國貨輪在此裝卸貨物。
山田道夫穿著西服出現在媽頭,他傾心地看著艘艘外國巨輪。正在這時,一艘外輪啟錨,山田道夫簡直看呆了。

18.早瀨水果店內
坐在辦公桌裡的大西瞪著一雙吃驚的眼晴,看著立在眼前的山田道夫。
大西:要辭職?
道夫:我媽病了,我想回老家照顧她。而且,我還想繼續學習,井八高等學校。
大西:真沒法。好好幹吧!要是沒地方去的時候,再回到這兒來,我相信你!
山田道夫給大西主任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19.街上,水果店外
山田道夫毅然從早瀨水果店內走了出來。在他身後跟出了戀戀不捨的柳田良夫。
柳田:道夫。
山田道夫停住腳步,轉過身來。
柳田:送你一程吧。
道夫:不用了,就到這裡吧。
柳田:送你一段吧。
道夫:再見。
山田道夫走了,柳田卻仍舊跟在他身後。

20.一家餐廳內
在角落靠牆的位置上,山田道夫和柳田秀夫對面而坐,兩人邊說面邊聊著。
道夫:……我跟店裡的大西說了謊,說是回老家。
柳田:去美國哪兒那麼容易呀。
道夫:到船上當服務生,不就去成了嗎。
柳田:是嗎?
道夫:我坐的那條船,在南太平洋的每個島都停,最後,到達美國。南太平洋的海水象墨水一樣藍,讓我喜歡,你游泳的時候,魚就在你的周圍游來游去。
柳田:是什麼時候,我在電影裡看見過這樣的島嶼,大鯨魚游泳。
道夫:我先在島上的飯店裡當服務生,有機會,我就通知你,得上機會你也去。
柳田:拜託了!

21.夜,碼頭
山田道夫獨自一人躡手躡足而來,他不免緊張地四顧,悄悄朝一艘外國巨輪潛去。

22.半個月後,青少年勞動教養院,院長辦公室內
院長:你是他的哥哥吧?
義郎望著坐在辦公桌裡的院長。
義郎:是的。
院長:他是由海上警衛廳抓住後送到這兒來的。開始他用沉默的方式,迴避我們的任何問題,所以沒能儘快與你取得聯繫,直到前天才開始說話。
義郎:真對不起。
院長:你的職業?
義郎:我在千葉當出租汽車司機。
院長審視著義郎,然後漫不經心似的說:因為道夫君是初犯,所以今後最好是多加管教,今後每個月你都到我們這兒匯報一次道夫君各個方面的情況,可以吧?
義郎:好的,一定。
院長:請進。
旁門開了,山田道夫出現。他早已失去了昔日的光影,顯得憔悴。
混蛋!怎麼想起往國外跑!義郎說著。

23.夜,義郎家的一間小屋
道夫一動不動地躺著,然而他並沒有睡著,一雙發亮的眼睛睜得挺大;他在傾聽著隔壁房間裡哥哥和嫂子的對話。
義郎妻:已經半個月了,那孩子要在這兒呆多久?
義郎:看護期是三個月。
義郎妻:打算在這兒住三個月?
義郎:別那麼大聲!真沒辦法。

24.隔壁房內
燈光下,義郎自斟自飲著啤酒,義郎妻躺在一邊。
義郎妻:聽見才好呢。他不是在肉店當臨時工嗎?今正好是發薪水的日子,讓他帶著錢快走。
義郎:哪能那樣呢。
義郎妻:我都得神精病了,要讓他知道,我們是憑良心用雙手掙錢吃飯的,又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誰不想過好日子?不是嗎?這樣下去我可不幹。
她說時,義郎把她的和服脫了。二人做愛。義郎妻呻吟聲。

25.外間小屋
山田道夫從被子裡出來,在黑喑中穿起衣服。
義郎妻:媽媽從青森老家打算來這兒嗎?
義郎:沒那麼說定,可能是為廣子找工作才來的。
義郎妻:要來東京的話,可別到咱家來。
義郎喘著氣說:可能是去池袋孝雄家。
道夫穿好了衣服,悄悄走向屋門。
道夫穿鞋,一眼看見嫂子的白色高跟鞋,隨手拿起來,甩進了下水道里。
道夫一溜煙似的離開了義郎哥哥家。
此刻,裡間門開了,義郞看看無人,高喊一聲,道夫!

26.孝雄家
小桌上是各類冷飲,母親阿竹與這裡的幾個兒女圍桌而坐,顯得十分和睦。
阿竹:我在老家做賣魚生意還比較順利,但我還是常常掂念在名古屋開西裝裁縫店的孩子們。廣子她吵鬧著要學手藝,但絕不中斷學習,一邊學手藝,一邊唸書。廣子也是這麼打算的,對吧?旅費我們已經付清了。
孝雄妻逗趣地對廣子說:未來的西裝裁縫師。
孝雄:兄弟,現在在作什麼呢?你怎麼知道媽媽到這兒來了?
道夫答非所問:你們店裡很忙吧?
孝雄:你現在在什麼地方作事?
阿竹:在早瀨的水果店工作吧?
道夫:我已經不在那兒幹了。現在,在一個更好的地方。
阿竹:你現在到底在哪兒工作?
道夫:在大阪那邊。
阿竹:大阪?
道夫:在大阪的汽車行作事,連宿舍都是一人一個房間,每天早上,都作出勤記錄卡,我一個好朋友在那兒作事,所以也能互相關照一下,我這就準備去了。
孝雄:是什麼公司?
道夫:公司的名字是英文,什麼「宇宙」公司,經理是外國人,我的宿舍已經安排好了,到那兒以後,我馬上通知你們。
廣子:什麼時候走,哥哥?
道夫:這就走。
孝雄妻:廣子在名古屋,道夫在大阪,隔著也不遠,多好。
孝雄:你們打算何時去名古屋呢?
廣子:越快越好,媽媽。
阿竹:咱們乘坐去東京觀光的旅遊車怎麼樣?
孝雄妻:家裡要有多餘的被褥就湊合一晚上,到哪兒去借被褥呢?
孝雄:早些去也好。
阿竹:是啊,廣子,先去東京參觀,之後再去名古屋是嗎?
廣子:是的。
孝雄:道夫不是往大阪方向去麼,正好可以和你們走一段路。
阿竹:道夫,咱們一起去坐新幹線?

27.火車站
鈴聲大作。站台上一片嘈雜。
阿竹和廣子下車後,忙找到道夫的窗口。道夫立即站起,列車啟動了。道夫招手與母親阿竹和妹妹廣子告別。

28.大阪火車站外
山田道夫從火車站內慢慢悠悠走了出來,茫然四顧。

29.某客店內
道夫已經洗了澡,穿上睡衣坐於小桌前。店主女老闆進來,遞上一張表格。
女老闆:這兒離熱鬧的地方很近。請填寫上你的名字和地址。如果想吃飯的話……
女老闆的話停住了,她死盯了一眼掛在牆上的西服。她斷定道夫是大戶人家的子弟。
女老闆(慇勤地):有位姑娘,她十一點前在酒吧幹活,十一點後就能來,一個很不錯的姑娘,我打過電話了,她答應了,忙完就來……真是個不錯的姑娘。
道夫故作老誠地問:多少餞?
女老闆:整夜的話是六千元。你是學生?
道夫:那就拜託了。
女老扳:那就請先付錢吧。她是朝鮮人,確實不錯,一個可愛的姑娘。
道夫:有香菸嗎?
女老闆:有,不過,你要什麼牌子的?
道夫:外國香菸。
女老闆:洋菸卷?
道夫:沒有嗎?
女老闆:可以買到,只是要什麼牌……
道夫:只要是外國煙,什麼牌的都行。
女老闆拿著道夫給她的錢出去了。
片刻後。
道夫正趴著抽菸,女老闆領著朝鮮小姐進來。女老闆關上房門走了。
應招小姐:讓您久等了,我先洗個澡就來。
說完,她就去了廁所。
道夫有些緊張起來。他先把電燈拉滅,又倒了半杯白酒,重又趴下去,又把檯燈打開。
廁所開了,朝鮮小姐穿著件過膝睡衣走出來,即刻躺在了道夫身旁,伸手抽出一支香菸,叼在嘴上,示意道夫給她點火。
女人:真暖和呀。把這層衣服脫了,給我按摩按摩吧,可以嗎?
道夫一聲不吭,摟住女人就與她親吻。
女人:常有學生到這兒,你也是吧?
道夫聽後,放開女人,重又趴在一旁。女人抽完了煙,把菸蒂掐滅。道夫笨手笨腳地摟住女人。
女人:你是頭一次幹這事兒。
道夫只是不出聲,他變得有些瘋狂起來。

30.大阪街頭
山田道夫漫無目的地在街上獨自蹓躂。

31.一小客店
山田道夫走了進來,店主馬上迎了上去。
道夫:看看報紙行嗎?
店主:在大阪有熟人嗎?
道夫:沒有,我頭一次來大阪。
店主沒再說話,轉身取出了一張表格放在桌面上。抬眼看著山田道夫。

32.小店的僱工宿舍,二樓
一間幾平米的小閣樓,二人在下棋,嘴裡還不時地吆喝著。道夫倚在涼蓆上看書。不一會兒,道夫忍受不住吵鬧的氣氛,「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向樓梯口走去。突然,他聽到了店主和他老婆的對話,道夫放慢了腳步。
店主妻:他出生在無號區?無號區可是監獄呀!
店主:該不是在監獄生的吧。
道夫加快腳步下樓。當他經過店主敞開的房門時,故意停了下來。
店主正喝著酒,他老婆手裡還拿著他剛剛填寫的表格。二人看見他,不覺都是一愣。
店主:有什麼事兒?
道夫:我不打算幹了,這種環境沒法溫書。
說完,他出門而去。

33.一列飛駛的火車上
山田道夫怔怔適望著列車車窗外面飛快地掠過的村莊和田野。距離老家越來越近了。

34.滂沱的大雨
雨霧之中,山田道夫騎一輛摩托車緩緩開來。他的車停在了一幢別墅的門前,道夫從車貨架上取出牛奶瓶,向別墅里跑去。

35.老家,阿竹家內
道夫睡了一覺,從床上起來。看見桌上早已預備好的菜飯,便吃了起來。
母親阿竹從門外迸來,看著道夫吃飯。
道夫:去學校了嗎?證明信開來沒有?
阿竹:老師說了,讓你自己去取。
道夫:到底去了沒有?
阿竹:去過了,不就是開一張上夜校的證明嗎?先生說了,跟你有話講,說想見見你呢。
道夫:我不想他,你去拿回來不完了。
阿竹:說是讓你去一下。
道夫:我說過不去了,你去老師家取一趟吧。
阿竹:現在去?
道夫:你知道老師家吧?早點去吧。
阿竹沒動,問了一句:為什麼辭掉了大阪的工作呢?
道夫:不上學就沒出路。
阿竹:那東京的工作也辭了又為什麼?總這樣怎麼行呢?
道夫:在那種地方干有什麼出息!你快去吧。
阿竹不再追問了。她默默地轉過身,朝外走去。
母親的身影消失後,道夫望著家門,似乎想起了什麼,放下碗筷,追了出去。

36.街道上
道夫追上了母親阿竹,二人在一家店舖門前。
道夫:媽媽,無論如何,也要去東京上學,那樣的話,對我一生都會有好處的!
阿竹一直看著高出自己一頭還多的兒子,終於說道:我明白,我這就去。
母親阿竹匆匆走了。山田道夫看著漸漸遠去了的母親,心裡不由升起一陣酸楚。

37.東京街上
土學生們高唱《國際歌》遊行。
一輛小型卡車開來,停在一家店輔門前。車上走下道夫和司機。
道夫一眼瞧見牆上貼的廣告,那是一個自衛隊招隊員的宣傳廣告。
道夫朝著廣告上的自衛隊員說了一句。
道夫「唉,幹嘛那麼神氣!
二人開始從卡車上往店舖里搬貨。

38.洗澡池內
道夫和司機二人一邊洗澡,一邊聊著。
司機」還上夜校呢?
道夫:一邊睡著一邊學習,乾脆去自衛隊干。
司機:戰爭一爆發,自衛隊員可就要灑上滿腔熱血。
道夫:上司是太陽旗,由國家撐腰,去殺人也挺有意思。
司機:考試有信心嗎?
道夫:考試嘛?自衛隊目前正缺人,算是個好機會吧,我想沒多大問題,時機好。

39.自衛隊報名處
一位小姐坐在一張辦公桌里。道夫走進來,雙手扶著小組的辦公桌,信心百倍地詢問道:都過了一星期了,怎麼還沒收到合格通知書呢?
小姐:是山田道夫吧?不合格!
山田道夫出乎預料地瞪大了眼睛。
道夫:為什麼不合格?!
小姐:具體我也不太清楚,是因為你的出身證明信吧?信件已發出去了,兩三天內就能收到的。
道夫:是誰把我刷下去的?
小姐:我不太清楚。
道夫:那請把經手人叫出來!自衛隊不是為國家效力嗎?那麼國民又應做些什麼呢?為什麼把我刷下來!我的出身又怎麼啦!有什麼不好!
儘管山田道夫火冒三丈,大吵大鬧,可小姐只是不理不睬,置若罔聞。

40.一扇玻璃窗
山田道夫深懷惆悵的朝窗外張望。

41.夜某倶樂部,游泳池
「卟嗵嗵」九名游泳者跳入水中。
道夫在外圍徘徊著。他尋找著入口,由於他東張西望的舉動,引起了一名警衛的注意。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後。
警衛:嘿!去哪兒?幹什麼呢?
道夫轉過身來,莫名奇妙地瞧瞧警衛。
道夫:來看看。
警衛:來看什麼?過來一下!
道夫沒動,警衛朝他奔去。道夫欲逃,警衛上去便打、便踢,道夫摔倒,警衛更加不依不饒。突然,道夫站了起來,一聲沉悶的槍聲響過,警衛一下抱住了自己的肚子,一頭栽倒在地。道夫一時間慌了,立時消失在夜幕中。

42.街上
一輛有軌電車遠遠開來。早有一群人在此專候了,一見電車駛來,蜂擁而上,一片嘈雜聲。同時照像機的閃光燈不間斷地閃亮。
這群記者們緊緊圍住了車門。
記者:來了!來了!這邊!
記者甲:您姓山田吧?
記者乙:是山田道夫的母親吧?
記者丙:您能把臉稍微往這邊轉轉麼。
記者丁:我說老媽媽,事情經過你已經知道了吧?
記者乙:我說老媽媽,道夫的事兒你聽說了嗎?
她使盡全力想衝出人群,但水泄不通的記者們和圍觀群眾使她最終感到了絕望。

43.明治四十五年,阿竹三歲
大雪紛紛揚揚地飄灑著。幼小的阿竹站在雪地裡看著雪花落進波浪洶湧的大海。
阿竹的母親則與一個男人在說話,地上放著她們的行李卷。
畫外音:阿竹的母親阿藤二十六歲時,丈夫去世。光靠在魚場做魚肉烘乾的活兒,難以餬口,生活所迫,她不得不考慮再嫁。明治四十五年的春天,阿藤帶著三歲的阿竹離開老家,到細柳嫁給了鐵匠佐佐木市助。
畫外音:細柳縣是蘋果的產地之一,當蘋果花盛開的時候,給鎮上增添了生氣,果園中更是洋溢著一派朝氣,年輕的姑娘們開始在蘋果園裡忙碌開了。到了昭和四年,阿竹已長成二十歲的大姑娘了。

44.大工棚內,外面在下雨
果園的男女工人都躲在這裡避雨。
一夥男工正在玩樸克。
女工群中的阿竹,一雙眼睛深情地投向一人。他是秋田縣人,二十一歲,修枝工,叫山田半次郎。
突然,坐在山田半次郎身旁觀看的一青年叫了起來:阿竹給半次郎遞眼神呢,真有意思。
頓時,工棚內的人們一陣鬨笑。
阿竹無地自容,索性衝了過去。
一個男工在阿竹跑過時,猛地撩了一下阿竹的裙子,阿竹驚叫著跳開。
男工:看見了,看見了,看見船帆了!
半次郎:別胡鬧!
男工:瞧瞧,看看阿竹的大腿,半次郎的臉都變了?
阿竹:雨停了,是不是該回去了?
男工:別走啊,不讓我給你檢査檢查嗎?
說完,他和幾個壞小子就浪笑起來。

45.夜果園內
阿竹飛快地從蘋果樹下跑過,直奔一間工棚。朦朧的夜色中山田半次郎正焦急地等在工棚門外。
阿竹飛快過來。二人在工棚門外緊緊地擁抱。
阿竹和半次郎倒在工棚內的草堆上。阿竹突然推開半次郎,果敢地脫開衣服,半次郎一怔,馬上也脫了起來,隨後,兩個充滿了青春活力的青年便摟在一處,阿竹突然發出了一聲即痛苦又幸福的喊叫。
畫外音:阿竹在父母的強烈反對下,和半次郎結了婚。不久,他們的孩子就出世了。

46.一張半次郎和阿竹的結婚照片
畫外音繼續:一直持反對意見的佐佐木市助最終還是為女兒建起了一個屬於他們的小家。

47.阿竹的家
光線昏暗,走進一人。
阿竹迎了出來,看著面前的陌生人。
陌生男人:你是山田半次郎家裡的吧?
阿竹:是啊。
陌生男人:請你去領一下人。
他說著,就往外走。阿竹慌了。
阿竹:是我那口子嗎?在哪兒啊?
陌生男人:跟我去一趟吧。
二人出了屋門。門前停了一輛馬車。
阿藤走了過來,看見女兒慌慌張張跟人而去,在後面大聲問了一句。
阿藤:阿竹,出什麼事兒了?
阿竹連頭也顧不得回,三步兩步追上那人。

48.警衛廳,拘留處
阿竹隨那人走進拘留處,屋內坐著幾名警衛人員,半次郎蹲在一牆角處,阿竹頓時緊張起來。
警衛人員:你是山田次郎的老婆?我說一下事情經過,之後,你再把他帶走!

49.阿竹家
山田半次郞已經坐在了家裡。
阿竹正與母親阿藤說著他。
阿竹:他被拘留了。十天哪!是因為賭博被拘留的。
半次郎:就拘留了一天。是因為不服輸,又被拘留的。
阿竹:那不都一樣麼。你把家裡的人也賭出去算了。
阿藤:你呀,你真是的。
阿竹:把家賣了,我們去那兒呀?
阿藤:你父母要是活著,會怎麼說呢?

50.昭和八年,火車站
一家大小緊緊擠在一張椅子上,都在吃著東西,所有的行李家什用具都堆在一旁。
畫外音:全家離開了網走的蘋果園,向北海道遷移。在北海道,他們向蘋果園主借了房子,孝雄和君江也相繼出世。不久後,戰爭爆發了。

51.廚房內
阿竹在忙乎著,她背上背著一個娃娃。地板上滾著三個。
屋外面下著大雨。

52.昭和二十九年,火車站
山田半次郎穿著一身軍裝復員歸來。

53.派出所
阿竹飛奔而來。衝進了派出所。

54.一間審訊室內
阿竹推門進來。
阿竹:他爹,又幹什麼了?還是賭博嗎?
山田半次郎背對屋門,他坐的那個凳子位於房間正中。半次郎沒有出聲,阿竹走到了他的身旁,焦灼地看著他。
警察:在神社的寺院內,他大白天強姦女學生。
阿竹大吃一驚:什麼!
警察:你還是打過仗的呢,都是一國之民,這個年月還幹這種事?不害臊!(對阿竹)你怎麼也看不住他呀!被害者出身於名門貴族,他們說了,因為是初犯,就不再起訴了。真新鮮!(警察像是越說越惱火,一連踢了半次郎兩腳)趕快帶回去吧!

55.派出所外
半次郎和阿竹走出來。半次郎馬上就要蹓走,阿竹上去拉他,被他甩開,梗著脖子走開了,阿竹傷心地叫了他一聲。
山田半次郎沒有理她也沒有回頭。

56.阿竹家,夜
外屋的燈亮著。一家人剛剛躺下。
鋪上睡著一家人,一個緊挨一個,擁擠不堪。
阿竹忽然睜開了限睛,她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扭頭朝外屋看去。
透過門縫,她看見山田半次郎正大口大口地吃著飯,於是,阿竹翻身下了鋪,朝外走去。

57.外屋
阿竹走出來,低聲說道:吃冷飯可鬧肚子。
半次郎異樣地神情,死死地盯著老婆阿竹。當她走到自己身邊時,他突然撲上去,開始扒阿竹的衣服。阿竹躲閃著,邊說:別這樣,別鬧,我們都生了這麼多了,還生啊。不行,不行……
阿竹的衣服終於被扒光了,半次郎把她按在長椅上……阿竹只輕輕喚了一聲。

58.裡屋床上
他們的大兒子義郎強制著自己的感情,他強忍著不使自己睜開眼睛。
這裡可以清清楚楚看見外屋裡父母的舉動。

59.十個月後
阿竹躺在新生兒山田道夫旁邊,看著在襁褓之中的道夫說。
阿竹:道夫,生完你,我再也不生了,你是最後一個。
義郎從外走進來,對阿竹說道:媽媽,沒柴燒了。
阿竹:錢也沒了,去弄點來,你爹爹又不在,我們不幹不行呀。

60.幾天後
女兒君江正在做飯,父親半次郎悄悄走了進來。君江被嚇了一跳,馬上朝父親吼了起來:你嚇了我一跳!來幹嗎?沒穿的,都賣了!
半次郎一眼瞧見米袋,提起就走。
君江叫喊著撲上去:你幹什麼。你想拿米嗎?這是媽媽和姐姐替蘋果店的人買的,是別人的!
半次郎:吵什麼!
他用力甩開君江,出門而去。
君江被甩倒在地上。
從裡屋傳出阿竹的問話:怎麼了,君江?

61.裡間屋裡
擔負起家務的君江,無力地靠在門邊坐著,一籌莫展。
阿竹仍舊睡在小道夫身旁。
阿竹:這只是暫時的。
君江:從早到晚的。
阿竹:麵條熱了吧?
君江吃力地站了起來。出門前,她發狠地咒了一句:爹爹他怎麼也不死呀!
阿竹:只是找不到事做嘛,爹爹還是爹爹啊!

62.冬天教室裡
日近黃昏,屋外正下著鵝毛大雪。
義郎和他愛慕的女生躲在教室裡互吐衷腸。
義郎:我爸爸的情況就是這樣。我們家六、七口人像雜魚一樣擠在一間房子裡睡覺,太慘了。
女生:那麼,這是你父親的責任吧?
義郎:他常常賭傅,快成個賭徒了!怎麼說呢?也許是我家的根基不好,你家怎麼樣?
女生:我沒父母了,我父母都死了,我在叔叔家學手藝。
義郎:我媽真蠢!總遷就他,把我爹甩了就好了!我爹也不害臊!
女生愣了一會兒,她同情地看著義郎。

63.阿竹家,夜
山田半次郎在門外張望,他不敢貿然進屋。
阿竹正巧從裡屋出來,看見門外有人,便朝大門走去:誰呀?
半次郎進了屋,輕聲對阿竹說:我想在你這住一夜,可以吧?
阿竹:說什麼啊,沒問題。
二人剛剛坐在爐邊,義郎便開門進來,他看見半次郎,毫不理踩地走進裡屋。阿竹對他說的話,他也彷彿沒有聽見。
半次郎與阿竹面面相覷。半次郎十分尷尬。阿竹忽然站起,對半次郎說了一句便進裡屋。
阿竹從裡屋抱出了道夫來給半次郎看。
阿竹:道夫,看看爹爹。
半次郎看看道夫,又望了望立在裡屋門旁的幾個孩子,不無沉重地低下頭去,暗暗嘆息了一陣。

64.十個月後,阿竹家
阿竹又生了一個,母女並排躺著。大女兒初子一邊忙乎家務,一邊問母親。
初子:媽媽,為什麼醫生說,別再生孩子了?
阿竹:是啊!可生孩子是神的旨意,能生就生嘛。
這時,傳來大門開門聲,隨即有人高聲說話。
福田先生:對不起,有人嗎?
阿竹慌忙起身,與初子、君江走到外屋。
門口站著三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女人抱著一個嬰孩。見了阿竹,來人馬上自我介紹。
福田先生:我是縣醫院的,叫福田。這位是青少年復興會的副會長,山崎先生。這位是民生委員森川先生。請問義郎在家嗎?
阿竹:不在,一個月前就出門了。
森川先生:實話說吧,這個嬰兒是義郎的孩子。
阿竹大吃一驚:你說是我家義郎的孩子?!
福田先生:就在一星期前,這個孩子在我們醫院出生的,聽孩子的母親說,與義郎是中學同學。昨天,她留下孩子從醫院逃跑了。
阿竹:真是義郎的孩子嗎?
山崎先生:都這樣認為,沒錯。女方是這麼寫的,姓名、地址住處都對,就認領吧。
阿竹:真不明白,本想離開老家會好點……
森川先生:這孩子誰帶走倒沒什麼,但放這兒還比較合理。
阿竹朝抱孩子的女人走去。
阿竹:要是義郎的孩子……
君江:媽媽!
阿竹抱過嬰孩,喜愛地看著。
阿竹:我養了丨咱們不是戶主嗎?好了,好了。
福田先生:那麼,就請到醫院來一下,填寫一下孩子的出生證明。就這樣吧,副會長。
阿竹只顧觀望著嬰孩朝裡屋走。
初子:我們都快餓死了,幹嘛還留下這個孩子,媽媽?
阿竹:是義郎的孩子嘛,我們要負責任。
初子:義郎也太夠嗆了!幹了這種事,他倒跑了。
阿竹:初子,去把爹爹找回來,讓他看看這孩子。再去主人那兒借點錢來。
初子背上了道夫就走了。

65.工棚一旁
背著弟弟道夫的初子向地主鞠躬。
初子:又來麻煩您了。
地主看著秀氣漂亮的初子眼都不眨了。他徑直走進工棚裡,初子背著弟弟跟了進去。
地主關上門,四下望望。轉身對初子說。
地主:我借給你。
說著,他就把道夫從初子背上抱下地。
地主:把孩子放在那兒,很好的呀。把這些拿去吧。
地主遞給了初子幾張鈔票。初子又朝他鞠躬。
初子欲抱弟弟,這時地主突然拉過初子。
地主:就走嗎?
初子看見地主的臉嚇壞了,奮力掙扎。
地主一把抓住初子頭髮,啪、啪、啪,狠狠地打了她三個耳光。然後,把她推倒在草堆上,撕扒初子的衣裳。
小道夫被嚇傻了,呆呆地立在一旁看著。
初子被地主強姦後,地主走了。
小道夫走到躺在地上的姐姐跟前,輕輕叫著初子。初子的手裡還緊緊捏著鈔票。
初子失神的目光瞧見了小弟道夫,急忙穿起衣裳……

66.回家的路上
初子背著道夫沿著土路走著。初子蓬頭散髮,神情恍惚。
土路上四個騎自行車的學生迎面而來。初子連忙退到路旁。低頭走路。自行車把初子圍在當中。
學生甲:唉,那不是山田義郎的妹妹嗎?
學生乙:山田那混蛋幹出那種事。
學生丙:山田那混蛋現在去哪啦?
學生甲:管那混蛋!咱們也學學那混蛋吧,怎麼樣?
四個人把自行車放倒在路邊,反身追上了初子,立時就把她推搡進路邊的一塊荒地中。道夫大哭起來。
學生丁:別讓那孩子哭!
學生丙:我抱著。
初子被按在地上,學生們扒她的衣服。
初子:救命!誰救救我?
學生們立刻把初子的嘴用繩帶給捆上了。
道夫在學生丙的懷裡大哭。
學生甲:嘿!別讓那小猴子出聲!
學生丙:找死呀!給你個玩具玩玩,玩罷,唉,小孩,看這個!
小道夫哭著,看著姐姐被學生們輪姦了。

67.阿竹家
夏子一開門,看見衣衫不整的初子背著道夫站在門外,目光散亂,頓時嚇慌了。
夏子:姐姐!轉離朝屋裡大叫:媽媽!媽媽!
阿竹奔了出來,一見初子模樣也慌了。
阿竹:初子!怎麼啦?
初子見到阿竹,衝進屋來,雙手揮動,手中捏的錢已經變成了樸克牌,她自己卻全然不知。
初子:媽媽!錢……這麼多……拿回來了!
初子一下摔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阿竹(痛心地):初子!不挺好嗎,這是怎麼了?初子,到底出了什麼事?

68.一輛救護車
路上飛快馳來,拐進了北海道的一所神精病醫院。
車停,母親攙扶著神志不清的初子,隨醫護人員走進了醫院大門裡。

69.阿竹家
阿竹已經收拾好了一些行裝,正對孩子們說明她的安排和打算。孩子們都驚恐地望著她。
阿竹:為了不讓你爹搶走,這些麵條要藏起來。這些面要吃半年,不然,我們都要餓死。
君江:回青森老家幹什嗎?為什麼不一塊走?
阿竹:我說了,我和君江先走,廣子和富子可以帶上車不用買票。
孝雄:媽媽,那我們四人怎麼去呀?
阿竹:因為沒事作,媽媽先去。到後馬上就種莊稼,把錢給你們寄來。這樣,你們就可以一起回去了。行了,別磨蹭了。
君江:媽媽,要不把道夫和阿勇帶走,我留下,小孩兒收半價,這樣可以走兩個了。
阿竹:到了那邊,廣子和富子誰看?媽媽要是看孩子怎麼幹活呀?麵條藏好,就吃這些等著。再說,爸爸說不定也會來看你們的,什麼時候他也能向媽媽這樣愛你們了,也讓他回來。

70.火車站
開車的鈴聲響了,阿竹這才登上車門,看著留下的四個孩子不停地叮囑著。

71.京都(現實)
一列高速列車駛進京都站。
潛逃殺人犯山田道夫從車內走出。
道夫倚在橋欄上觀望了一陣,轉身離去。
京都街上,山田道夫蹓蹓躂躂。
另一條街上,山田道夫正走著,迎面出現一名警察。山田道夫突然向警察連打三槍,警察當即被打死。
山田道夫轉身逃去。
山田道夫拼命奔跑。這時,響起了他上學時最喜愛的學校校歌。
夜暮中,道夫躲進灌木叢,警惕地瞪著一雙眼睛。

72.回憶,阿竹家
只有四個被留下來的孩子。
道夫和阿勇在吃生麵條。
夏子和孝雄躺在床上,氣息奄奄。
民生委會的幾人走進來,看見道夫、阿勇正在大嚼生麵條。
山崎先生:這太慘了。
一委員:我已給他們請求了救濟。
山崎先生:你姐姐呢?
道夫沒有吭聲,用拿在手裡的生麵條朝裡指了指床上。
另一委員:所剩的糧食只給小孩子吃,兩個大孩子什麼都不吃。
民生委員們走了。

73.青森縣老家
阿竹正在廚房裝飯。
門開了。出現了破衣爛衫的道夫。
道夫一眼看見了阿竹。
道夫:媽媽!
阿竹:道夫!
道夫撲向阿竹。夏子、孝雄和阿勇都走了進來。
夏子:媽媽,是縣政廳給買的票,剩餘的錢我藏在這兒了。
夏子撩開自己的衣角,讓阿竹看。
阿竹抱住四個孩子,百感交集,說不出話來。

74.昭和三十七年
五十三歲的阿竹做好了早飯。
已經穿上校服的廣子和富子正在刷牙。
廣子:富子,老師說不去旅行了,聽說了嗎?
富子:聽說了,前不久翻了船。
阿竹背上筐去幹活了。
廣子爬上二樓。
道夫仍在睡覺。廣子故意逗他,二人在床上扭成一團。樓下,傳來富子的喊聲。隨後,她也上樓來。
富子:廣子,你在幹什麼呢?
道夫和廣子扭在一起,繼續互相打鬧。
富子:廣子,你為什麼不答應?什麼時候都不知道幫忙,和兄弟不能這麼胡鬧!
道夫聽了後,上去搧了富子一個耳光:混蛋!說什麼呢,你。
廣子急忙溜下樓去。
富子哭著也下樓去了。
道夫這才匆忙穿衣服。

75.課堂上
正在上課。廣子、富子專心聽講記筆記。

76.恐山靈場
阿竹跪在算命先生跟前。道夫坐在母親身旁。
算命女巫:那麼,你叫什麼名字?
阿竹:我叫山田竹。
女巫:想和你離家出走的丈夫見面嗎?
阿竹:是的。他六年前出走,不知去哪兒了?
女巫:為什麼離家出走?
阿竹:他喜歡賭博,不願勞動。就在那年七月,甩下我和苦命的孩子去了。但我還想讓他回來,看看我和苦命的孩子。
女巫:就這樣的人還想見他?
阿竹:是啊,他是我的丈夫,是孩子們的父親,為什麼野在外面,想知道他是死還是活?
女巫:你家人的年齡?
阿竹:今年五十五歲,比我大二歲。
女巫作起法來,竟然是山田半次郎的嗓音。
女巫:阿竹嗎?是我呀,半次郎。
阿竹:是孩子他爹嗎?
女巫:都好嗎?我還挺好。我一聽見烏鴉叫,就想起你倆了。
阿竹:你回家來吧,他爹!你回家來吧!
女巫:這就回來。
聽罷,阿竹連連朝女巫磕起頭來。
道夫原本不以為然,聽了這一幕後,也驚異地瞧著那女巫出神。

77.回家路上,幾天後
半次郎靠在一塊墓碑上。
阿竹獨自一人拉著一輛板車走來。
阿竹看見路旁的半次郎,停住了腳步。
阿竹:是他爹嗎?為什麼不說話?是不是幽靈?
半次郎:都好嗎?
阿竹:都長大了,大的幾個都出門幹活了,家裡就剩下道夫、廣子和富子了。你怎麼樣?
半次郎:借點錢可以嗎?
阿竹:你和我一起回家。
半次郎:我無論如何需要錢。
阿竹:這是明天買稂食的錢,你要是拿去了,四個人就沒飯吃了。
半次郎一把搶過餞去,阿竹上前抓住他。
阿竹:也拿到錢了,一起回家看看,就回去一次,看看孩子們,求求你,看看道夫!

78.阿竹家
阿竹好不容易把半次郎拉回家來,剛剛進門。從裡面就衝出手提大棒子的道夫,廣子和富子死死地拉阻著他。
道夫怒吼道:出去!
阿竹急忙從半次郎身後奔了過來,阻攔道夫。
阿竹:道夫,別胡鬧。
半次郞:你就這麼對你爹?
道夫:我爹?還怪親熱的!出去!你要再不出去,我就不客氣了!
半次郞欲朝外走。阿竹鬆了道夫,奔過去抓住丈夫半次郎不放。半次郎回頭瞧了一眼企圖掙脫妹妹們的阻攔的兒子道夫。
阿竹悲慼為難的表情。

79.晴空萬里,學校大操場
學校春季馬拉松賽在校園內起步,道夫也在其中。有很多拉拉隊員在帶跑。
公路上,已經是學生們自己在跑了;
摩托車開路,道夫跑在第一;
進入校門了,摩托車開走。
道夫衝進學校。學生們列隊歡呼雀躍。廣子和富子大聲呼喊。
眾聲:山田!細中!山田!細中!
道夫衝向終點,其他學校的選手緊緊跟上。
眾喊聲:萬歲!山田!真棒!
細柳中學的學生們,把道夫圍在中間,為他熱烈鼓掌。

80.火車站,外
阿竹領著道夫匆匆從車站內走出。

81.停屍房內,\廣
阿竹、道夫在工作人員的陪同下走進來。
工作人員將一口棺材蓋子掀開,裡面躺著山田半次郎,臉上顯出片片「屍癍」。
工作人員:是山田半次郎,沒錯把?
阿竹:好像是……有些變……
工作人員忙問一旁的道夫。
工作人員:你看看。
道夫:是爸爸,確實是,沒錯。
工作人員:老媽媽,你說呢?
阿竹:道夫說是,那可能沒錯了。

82.火車上
道夫和阿竹母子並排坐著。
阿竹:說是倒在火車上的廁所旁邊了,送到醫院後,就不會說話了,我們接到電報的時候,就已經……
道夫:別說了,媽媽。

83.阿竹家,夜
阿竹失魂般地坐在屋裡。
道夫:什麼,媽媽?
阿竹:去借點錢來,明天沒錢開伙了。
道夫走過來,看著母親說道。
道夫:我去報社試試看。

84.翌晨
阿竹背著筐去做工了。她神情木然。

85.笑枝家門外
道夫踏著雪跑來,,他正要敲門時,門開了。笑枝從里走了出來。
笑枝:你早呀,山田君。
道夫遞上報紙:因為下雪,報紙也送晚了。
笑枝把報紙投進報箱。
笑枝:這種天氣真夠受的。
道夫:笑枝,你去哪兒?
笑枝:去學校。
二人並肩而行。
道夫:今天是星期日啊?
笑枝:是啊,我也不想去,不過這是升學組的活動嘛。
道夫:是嗎?
說完,二人分手。各奔東西。

86.阿竹家內
權堂老師來家訪。
阿竹與他隔桌而坐,並遞上茶去。
道夫背對大門旁坐在桌旁。
權堂老師:那麼,請老媽媽好好考慮一下吧?
阿竹:道夫是我身邊唯一的一個男孩,不敢說放心呢!上面幾個大孩子到也是都出去了,不知道他自己怎麼想呢?
權堂老師:你自己是怎麼考慮的?
道夫:我好好想想。
權堂老師:我認為去東京工作還是比較好的。
阿竹:怎麼講?
權堂老師:我這麼說,真不禮貌。不過,道夫君沒有父親,所以造成家境貧困。我想,他還是應該承擔一定的責任。我認為,到一個不知家底兒的地方去,勤奮地工作才是。不管怎麼說,東京是日本的中心嘛。
阿竹:道夫,怎麼打算?
道夫:去東京!
權堂老師沒有說話,但他的臉上卻堆滿了如願以償的笑意。

87.學校,畢業典禮
笑枝走上禮堂的舞台上,恭恭敬敬地接過了畢業證書,朝老師鞠躬,然後,轉身原路走回。
道夫一直暗暗注視著她。目光中流露出愛摹之意。

88.笑枝家
笑枝走來拿起電話聽筒。
聽筒中:是笑枝嗎?
笑枝:我是笑枝,你是?
聽筒中:我是……山田……
笑枝:誰?
聽筒中:山田道夫。
笑枝:噢,山田君。那,有什麼事嗎?
道夫:我決定去東京工作了,明天就走……
笑枝:是嗎,太好了。
道夫:你呢?
笑枝:我?我什麼呀?
道夫:參加升學考試?
笑枝:當然要考,老師來給我加油呢!
道夫:老師?
笑枝:是,權堂老師正在這兒呢,喂!餵山田君……
在客廳裡,權堂老師正與笑枝父親交談。

89.街頭電話亭
道夫聽見權堂老師去給笑枝加油,不禁一下掛斷了電話,憤憤走出電話亭。

90.火車站
阿竹飛奔進站,沿著即將開動的火車一路跑著,一路尋找著兒子道夫。
道夫:媽媽,快點!在這兒那。
阿竹跑上前去,遞給道夫一包東西:到了東京要好好幹……離開媽媽了。
火車開動了阿竹跟著火車跑動。
道夫:媽媽,可要注意身體,要保重!我會寫信給您,還給您寄錢!
阿竹淌下淚水:道夫!道夫!
道夫:危險!媽媽!
阿竹停下了,喊道:好好幹!給媽爭氣!道夫!

91.火車站外
道夫正朝火車站走去,忽然有人叫他,他扭頭一看,卻是柳田秀夫。
柳田:山田,其是你呀!山田,真讓我吃驚,怎麼敢想在這兒遇上你了。好像很不錯嗎?
道夫:是啊。你去哪?去哪兒呢?
柳田:嗨,結果還是辭掉了,就在你走後不久。轉了好幾個地兒,都不成功,最後就回秋田老家了。
道夫:是嗎?……回去了?
柳田:你不是去美國了嗎?到底怎麼回事?
道夫:一步之差,船沒上去。現在,我在大阪一家較大的電氣公司里做事,這次是會司派我出差,去北海道。
柳田:你辭職還真作對了。
道夫:也不完全是那樣。
柳田:我得乘這趟車走。再見!
道夫:我和你一起走吧。
柳田:走奧羽線到北海道可繞遠啊。
道夫:稍遠一點沒關係,一起走吧。
二人一同朝車站內走去。

92.火車車廂內,夜
柳田:服務生也幹過,板金工也幹過,送牛奶也幹過,什麼都幹了,可結果還是不行。大西先生說得有道理,一次,兩次,三次這麼下來,已經沒耐心了。怕是到死,在東京也是幹不出什麼名堂。
道夫:還是在老家,安安靜靜地生活最好了。
柳田:道夫,只離開東京三年的時間,出息多了。

93.神精病醫院
道夫走進大樓。一名護士看著他。
護士:你是誰?什麼關係?
道夫:我是她弟弟。
護士:沒聽說她北海道有親人。
護士不放心地看著山田道夫。
道夫:我從東京來看她。請讓我看看吧。

94.初子的病房
鐵柵欄。一間幾平米的水泥地面房間空空蕩蕩。
初子坐在地上,手裡正玩著一張紙。
道夫走了過來,默默地看了一陣,輕聲地喚了一聲:姐姐!
初子彷彿沒有聽見,依然故我,不停地玩著手裡的那張紙。

95.一列火車遠遠而來
車廂里,道夫緊靠著車窗坐下,手死死地抓著放在口袋裡的手槍。
道夫(畫外音):我要死在生我的故鄉,至少活到二十歲,在此之前,在我的有生之日,我要去做我要做的事情。媽媽,我的兄妹們,原諒我吧,原諒我這麼活著,在這最後一個秋日,又使我回想起那寒冷的北國。

96.夜,一家小旅館,客房內
道夫慢慢地合上日記本。
道夫:我就這樣決定了,想好了,爭取活到二十歲。
門開了,一女傭人走了進來。
女人:你明兒早的飯錢請現在付吧,二元,客人,要叫個女孩子來嗎?
道夫:沒錢!就這樣吧。
女傭人討了個沒趣,怏怏退出房。道夫一頭倒下,蒙頭就睡。

97.旅館外
道夫走了出來,到了街上,叫住了一輛出租汽車。
道夫:去青森縣。
說完,他鑽進了汽車裡。
汽車啟動,沿著公路駛去。
當汽車穿越一片寂靜的樹林時,忽然停住了。不久,道夫飛快地奔跑而去。
出租汽車則默默地停在樹林中,

98.阿竹家
道夫的頭靠在木板牆上,悠閒地抽著煙。
母親阿竹端上茶來。道夫接住。
道夫:我在神戶一個叫太平洋貿易公司里做事,馬上就要去在橫濱的總公司幫忙。
阿竹:那可太好了。連封信都沒有,我還以為怎麼了呢。
道夫:公司里很忙呵。這次是去北海道和青森出差。廣子還在名古屋嗎?
阿竹:是啊。幹得還不錯呢,可以給別人裁衣服了。
道夫:名古屋的什麼地方?
阿竹轉身取過一疊信封遞給道夫。道夫看後放在桌上。
阿竹:公司放假的話,你去看看她。她一定高興極了。你小的時候常說『長大了和廣子結婚』呢。
道夫:乘新幹線去看看。
阿竹:富子在字都宮的紡織廠幹活,阿勇說是在福島方面,可一直沒信來。
道夫:一個人清閒多了吧?
阿竹:道夫,吃素燒雞好嗎?
道夫:我得走了。
阿竹: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和媽媽吃頓飯再走麼。
道夫:我的同事還在青森的旅館等我呢。
阿竹:就好,還不行嗎?媽媽一個人很寂寞。我去買肉。
阿竹說著,就跑出家去買肉了。
道夫拿起廣子的信封裝進口袋,便匆匆出了家門。

99.街上,肉店前
道夫:媽媽,我走了。
阿竹:真要走?吃了飯走不行嗎?
道夫:火車的時間快到了,不走不行了。
阿竹:吃完再走多好啊!

100.火車站售票處
道夫遞上錢去。
道夫:名古屋,一張。
他拿了票,走進站去。
站台上,道夫與一女士打了個照面,兩人都停住了,彼此望著。
笑枝:回來了?我也是昨天從東京回來的。
道夫:大學嗎?
笑枝:是的,學家政專業。因為是假期休假才回來。山田君也在東京嗎?
道夫:澀谷。
笑枝:我在目黑,住學生宿舍。
道夫:噢,宿舍……
笑枝:山田君也住公司的宿舍嗎?
道夫:白天工作,晚上去學校。
笑枝:真不錯,我還有五天就回東京。東京見吧,再見!
道夫:再見!
道夫轉身上了開往名古屋去的火車。

101.晚上,名古屋
道夫拿著信封一路一路尋找著。
他來到一家店舖前,店舖里亮著電汀。
廣子正在裁著衣服。一位婦人出來叫走了廣子。
道夫又在街上站了一會兒,不見廣子露面,便悻悻而去。

102.—家餐廳裡
道夫不勝噁心地吃著飯。
一個穿廚子服的胖漢子跟著女服務生走到道夫桌前。漢子氣勢凶凶地對道夫說道。
廚子:剛才你跟她說的話再說一遍。
道夫:我說『這東西不好吃』,『這麼不好吃的東西還收錢』。
廚子:不好吃還吃?
道夫(站了起來):就這種口氣徵求意見的?
正在吃飯的一位年長顧客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顧客:最近你們這店裡的,可不夠客氣!
廚子一聽,頓時火冒三丈,上去就是一頓舉打腳踢,轉身又對道夫撲打過來。

103.夜,街上,名古屋
寂靜無人的街上。道夫滿臉青腫地晃過來。他被打慘了。俯身在自來水噴頭上,用涼水澆著火辣辣的面頰。

104.清晨,名古屋
道夫又上了一輛出租汽車。
出租汽車沿著筆直的公路駛去。街上空無一人。出租汽車在遠處忽然停住了。
道夫從車上慌慌張張下來,沿公路飛快跑了回來。
過了一陣,一輛大貨車從停在路上的出租汽車旁駛過。

105.名古屋的地鐵內
道夫緊張地走下來,正在躊躇時,一根大柱子後面走山一個時靟女子,直勾勾地看著道夫,道夫馬上鎮靜住自己。

106.飯店的一張床上
道夫和地鐵中的時髦女子已經躺在床上。
女孩:留下也行。
道夫:沒那麼多錢。
女孩:小費也行。傍晚以前你總是站著,什麼也沒幹呢。你是青森的吧?
道夫吃了一驚:你怎麼知道?
女孩:在中學的時侯,有個朋友很像你,也是出來找事乾的。
道夫:心情不好啊。
女孩:像你這麼年輕的人,出來做事的很多。
道夫:你也是吧?
女孩:是呵,我在宇都宮的工廠幹活兒。
道夫:什麼時候幹這種買賣的?
女孩:什麼時候不一樣嗎?
道夫:不是有工作嗎?別再幹了。
女孩:我說,一般男人總是會問和他睡覺的女人的名字。回想起來,算是個生活的憑證吧。
道夫:我生存的慾望已經消失了。
女孩:我叫友子。
道夫:我是山田道夫。
友子:你的腳真涼。
道夫:你的腳可真暖和。
友子:山田君,為什麼那麼干呢?
友子說時,趴到道夫的身上。
聽了她的話,道夫猛地把她推開,雙手卡住了她的脖子。
道夫:什麼?!|
友子:把工作辭了。是辭了吧?我覺得是。
道夫一下睡倒在床上。
道夫:那種工作到哪兒都能找著。
友子:我上中學的時候,有個戀人長得很像你。
道夫:行了,別煩人了。
道夫背轉過身去。他覺得有些疲倦。
友子:你轉過來,山田道夫。
道夫趴在友子身上,友子緊緊地摟住他。
道夫:哎呀,勒死了。
友子:坦白交待,打算去哪兒?
道夫:你去哪?
友子:我的老家是新宿。
道夫:那去你那兒吧!
二人接吻。

107.新宿街上
道夫和友子已經甜蜜地挽住胳膊走在新宿的街上。
一條小巷內。
友子正與一中年婦女對話。道夫離開有十多米望著她們。
友子:在名古屋撿的。
婦女:和那種人,你是怎麼想的?
友子:不知為什麼,就把我吸引住了,我迷上了他,他挺有味兒的!
婦女:好奇心太強了。我馬上去準備一下。
友子轉身跑到道夫跟前。
友子:都洗好了,可以借我們。是個守本份的人,是賣荷爾蒙專櫃的女主人。

108.出租房屋者的門
友子領著道夫走來,那中年婦女讓進了他們。
這時,從裡面走出一個男人。
男人:剛進去的是誰啊?
中年婦女:那個小崽子嗎?預備校的學生,家裡環境太亂沒法溫書,就和他姐姐友子一起出來住了。

109.出租的空房間
道夫和友子上上下下打量著這間空蕩蕩的房間。店主和中年婦女著著他倆。
店主:就是這個房間。
中年婦女:房租是四千。
店主:先付上兩個月的壓金,具體要求請到中野不動產問一下就清楚了。
友子看看一聲不吭的道夫。
友子:很安靜麼,可以好好學習了。

110.山澗
燃起了生活下去的信念的山田道夫,跑到這裡把手槍包好,藏在了山洞的石縫中。

111.道夫推門進屋
他簡直不敢相信,別才還是空空蕩蕩的房間,現在已經佈置起來了,而且像間新婚夫婦的房間,道夫雙目放出了光彩。
道夫:真快呀!
友子樂呵呵地說:到百貨商店裡一樣一樣挑的,真高興!
道夫:被子也有了。
友子:和新婚差不多了。
道夫:我付一半。
友子:可以嘛,不過可別勉強啊。
道夫探過頭去與友子甜蜜地接吻。
道夫見友子正在插花,便擔心地問了一句:這麼多錢,和什麼人睡過覺了吧?
友子情意綿綿地瞧著道夫:別吃醋呀。
道夫笑了,兩人又接吻。

112.夜街頭
大學生們又在遊行示威。
警察衝擊遊行隊伍,雙方發生扭打。
道夫在一旁看著這一場面。

113.酒吧內
燈紅酒綠,音樂大振,此刻正是尖峰時間。酒吧里擠滿了各種各樣的人。
道夫端著酒盤,一身招待服裝,走到了靠牆的兩個女青年跟前,把酒遞給了她們。其中一個叫朝顏的盯著道夫問了一句。
朝顏:你是新來的吧?
道夫:是的。
朝顏:感覺不錯麼!
道夫:謝謝!
朝顏:我是朝鮮人,叫朝顏,租公寓了嗎?在哪兒?
道夫:中野。
朝顏:眼下,我還沒找到窩呢,能讓我留宿嗎?
道夫:不行,我和姐姐住在一起。
朝顏:你和姐姐住一起?
突然她與一旁的女友大笑起來。
朝顏(笑著):真傻透了,這傢伙,連這種事都迴避!
道夫一直謙恭地立在一旁答話,見她只顧開心地笑著,悄悄溜走。

114.中野的住處
預備著早飯的道夫聽見門聲回頭。
道夫:回來了?吃早飯吧,馬上就好。
友子疲憊不堪地拖著沉重的兩條腿走進屋來。
友子無精打采地說:謝謝!稍微休息一會兒。
說完,她便一頭睡下,側著身子象死去了一樣。
道夫放下手裡的活兒,跪在她身後,拉過一床被子替友子蓋上:別這麼玩命地通宵幹了。
友子沒有出聲,從她那均勻的呼吸動作看,她已經是昏昏睡著了。
道夫跪在一邊瞧著友子,若有所思……

115.道夫白天幹活兒的一家店舖
道夫為了友子,特意跑來結帳。
老闆:因為是月中開始的,所以,薪水也是半個月。
道夫:好的,謝謝!
老闆:你乾的不錯,所以,決定獎勵你一千。
道夫:我能提前借支5萬元嗎?
老闆把「紅包」遞給了道夫。道夫接住後問了—句。
老闆:這麼提早了點,等一段時間吧?
道夫:那好吧。
老闆:不想幹了嗎?
道夫:是的。
老闆有些猶豫地瞧著道夫,心裡思忖著。

116.道夫和友子租的房間
道夫抱著幾個紙口袋食品推門進來,高興的表情頓時消失。
友子蹲著收拾東西,整個房間零亂不堪。
門後,一個身高馬壯的漢子倚靠在牆上,他雙手環抱,一副黑墨鏡,花格襯衫。
道夫僵立在了門口。
友子瞥了一眼他,又朝包里裝起自己的東西。
友子:我在路上遇上的他,所以就……
三十男:是這小子嗎?和你在一起的?
友子:我能在新宿混得不錯,多虧這孩子。
三十男(對道夫):怎麼連個招呼都不打!
友子:行了,別難為人家了。
道夫問友子:你要出去嗎?
友子:正好碰上了,吃的在火上呢。先去九洲,之後再一起去博多。
三十男上下打量著道夫,嘻皮笑臉地拿道夫開心。
友子一見,連忙站起來。她擔心他們會打起架,馬上數落起三十男。
友子:別這樣!你這傢伙真討厭。
三十男微微一笑,滿不在乎。

117.同上
已經人去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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