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辦水元溪
2015-06-12 23:05:56
結構主義視角解讀《千與千尋》中的情節二元對立關係
結構主義是二十世紀下半葉最常使用來分析語言、文化與社會的研究方法之一。
結構主義認為,整體對於部份來說是具有邏輯上優先的重要性。因為任何事物都是一個複雜的統一整體,其中任何一個組成部份的性質都不可能孤立地被理解,而只能把它放在一個整體的關係網路中,即把它與其它部份聯繫起來才能被理解。就電影來講,整體地去看,首先是從故事下手。
《千與千尋》講述了名叫千尋的女孩的某個夏日的奇幻經歷。在影片的故事架構中,幾個比較主要人物的成功塑造,完成了情節點的設置,使影片最終達到了很好的故事效果。也成為影片成功的重要原因之一。
結構主義理論認為,任何一部文藝作品都存在外結構和內結構兩個結構系統,這種研究視角為我們研究影片結構以深刻的啟發。這裡主要從相關電影的人物形象演變和結構主義二元對立的角度出發,分析電影結構以及這個結構所要表達的思想主題。
傳統日本動漫人物形象及宮崎駿主角人物形象演變
日本動漫比較喜歡用女生作為主角,一部份可能是來源於「少女漫畫」的傳統,另一方面大眼睛小臉長腿的女生為主角很容易增加觀賞美感,比較有吸引力。除此之外,日本動漫的主要人物大都為美少年和寵物,機器人等。宮崎駿的動畫電影作為日本動漫的一部份,他既吸收了日漫的傳統,更多的有自身的特色。縱觀宮崎駿的動畫,除《紅豬》這部電影之外,他其餘作品的女主角清一色為女生。至於原因,我想除了很多研究者們所說的視角,故事原型,還有創作慣性之類的論斷,我們也可以聽聽導演自己的解釋——「如果要回答這個問題,那答案一定是複雜而冗長的。所以我就說我非常非常愛慕女士們吧。「所以千尋延續了這個老頑童一貫的女生主角形象,也延續了他的女生主角的人物形像在外貌上的特點,即沒有大眾審美中美女應有的所有外貌要素。長得小小瘦瘦的樣子,甚至是沒有什麼特點的普通女生。
在二元對立的結構中體現人物的成長和蛻變
電影的故事主要講述:主人公千尋和父母在無意進入了一個巨大的廢棄主題公園以後,父母因無法經受食物的誘惑,被魔法變成了豬。這時白龍適時出現,帶千尋進入了油屋。在鍋爐爺爺和小玲的幫助下,千尋和油屋的主人湯婆婆簽了工作合約。千尋便開始了為拯救父母在油屋工作的日子。千尋在油屋工作的部份是故事的主體部份。在那個結構複雜的油屋裡,千尋遇見了並幫助了河神,和白龍更加熟悉,當然,也認識了無臉男。最後千尋在救白龍的過程中認識了湯婆婆的雙胞胎姐姐錢婆婆,在白龍恢復記憶之後,千尋也實現了自己的諾言,使父母變回了原樣,回到了她自己的世界裡。
這個故事按照情節凝縮並分解成以下句子。並依照歷時性序列將有重複性的句子聚合,構成以下幾個二元對立項。
一、家庭生活和社會生活的對立
在影片的開始,千尋隨爸爸媽媽開車迷路,隨即走進了一個被廢棄的主題公園。這是全片第一個情節點。尋開始的人物形像已經基本上完整。從對轉學的不滿和花的枯萎引起她的不開心,還有後來堅持不隨爸爸媽媽進入隧道,到最後因為怕孤單又跟隨爸爸媽媽進入主題公園。這些微小的描寫,讓我們真切地感覺到了千尋,那個任性又脆弱的女生。接著情節的發展急轉直下,看似美麗宏偉的主題公園實則暗藏殺機。千尋的爸爸媽媽因為無法抵制美食的誘惑而暴食,最後被魔法變成了豬。白龍告訴千尋,想要在這個世界活下去,就一定要工作。
至此,從家庭生活狀態里跳脫出來的千尋,已經完全進入了以「油屋」為代表的社會的大環境裡。她要面對的,是拋棄自己再家庭環境中的脆弱和無能,在社會的大環境下生存下去。這種反差折射出了一種無奈,更折射出了現實的殘酷。在電影中形成了一對「二元對立」結構,這也是全片的主要矛盾。
二、「自我」狀態和「本我」狀態的對立
影片中,白龍告訴千尋要得到工作,才能在這裡生存下去。並且要一定要記得自己的名字,這樣才不會被湯婆婆控制。而在千尋求職位的時候,湯婆婆要千尋改名為小千。這裡用了幾個近乎儀式化的鏡頭來表現改名字的過程,湯婆婆用魔法將千尋的簽名吸入手掌,最後紙上只剩下了一個「千」字。到了這裡,千尋便變為了小千,開始在油屋工作。千尋一直沒有敢忘記自己的名字,直到最後找到了回家的路。
雖然只是名字的變化,但深層的關於「自我」和「本我」的二元對立結構已經建立。「千尋」代表著主人公的本我,而「千」是她自我的另一途徑的實現。最後她在自我的成長中,豐富了本我,最終達到了一個自我與本我的相對的統一。
三、關於「善」與「惡」認知的二元對立
次要人物白龍第一次出場,是在千尋無意闖入廢棄主題公園的時候。他讓千尋趕快離開那個地方。白龍此時是以善良和樂於助人的姿態出現在觀眾面前。
而當白龍受傷,負傷回到油屋,這一幕正好被千尋撞見。 錢婆婆把真相告訴了千尋,千尋這才知道,白龍是為湯婆婆做事的小偷。在這裡,似乎顛覆了我們對於白龍的認識,他是一個助紂為虐的人。這裡的人物形象完成了一次反轉。可是事實又真的是白龍是個壞人嗎?之後的故事發展中,錢婆婆告訴千尋,白龍被施了咒語,他沒有選擇。那麼,白龍又是一個好人了嗎?
這是導演留給觀眾的空間。也是一對強有力的關於「善」與「惡」認知方面的二元對立關係。不僅是人性的善與惡,更多的是,完整地展現了千尋在成長過程中的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過程。
影片的故事從開始就把千尋的人物性格設定在了一條只能成長的路上,她沒有選擇。而在開始遇見的那些人,他們會陪千尋一起長大。因為本性善良的白龍在做著違心的壞事,而安靜害羞的無臉男卻被自身的慾望控制,不能自己。他們需要救贖,這也沒有選擇的餘地。而最後,千尋一定會救回父母,也會聽白龍的話,一個人一直向前走,不要回頭。或許也可以用宮崎駿自己的解釋「那是故事本身的需要——那一點把我引向結局。這時候製作片子的彷彿已經不是我,而是故事本身。我只能跟隨故事的腳步而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