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殺破狼》說起，到《殺破狼2》

       首先要說，《殺破狼2》不差，至少是近幾年裡面除了甄生的《特殊身份》外，數一數二的動作片。


有朋友疑惑，本片故事內容跟《殺破狼》毫無關係，卻為何冠上了2的稱號。這是當年，黃柏高開拍《殺破狼》的時候，答應吳京給他做主角，可惜當時葉偉信選中了當初回流香港的甄子丹做男主，而吳京，不單單不是主角，還成了一個全片只有一句台詞的殺手角色（《殺破狼》中，吳京對著任達華說了一句「槍都拿不穩，怎麼殺人呀？」），但是雖然如此，吳京和甄子丹卻在片中為觀眾奉上了一場堪稱經典的窄巷對打。《殺破狼》當初以三級片上映，票房並不是十分好。但是片中所呈現的宿命論觀點和精彩的動作設計為當時的低迷的香港影壇打入一支強心針。甄子丹也憑藉本片出色的動作設計奪得了第25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動作設計。後來黃百鳴想開拍《殺破狼2》，無奈Paco不轉讓版權，於是黃老闆只能開拍一部《破軍》，也就是後來的《導火線》。吳京在《殺破狼》後，參演了《男兒本色》、執導了《狼牙》，可惜並未大紅大紫。所以《殺破狼2》開拍，吳京理所當然地當上了男主，Paco甚至找來了Tony Jaa、張晉，務求打造華語電影最強動作團，以還當年欠吳京的人情。而《殺破狼》這個版權一直在Paco手裡，加上找來葉偉信做監製，用《殺破狼2》來做片名本來就可以吸引當年《殺破狼》的粉絲。趁著吳京《戰狼》餘溫未散，本片的票房成績也是可以期待。


       說完花邊說影片。當初找來鄭保瑞做導演，一群人又開始噴啦。「爛導演、肯定爛片子」，「《大鬧天宮》爛死了，毀了《殺破狼》經典了」。我一直好奇，這些網友在噴一個導演的時候，有沒有了解過這個導演之前拍過什麼片子，適合哪類型的片子。鄭保瑞導演拍過恐怖片，《熱血青年》《大頭怪嬰》屆時營造氣氛嚇人的好作品。而到了拍《狗咬狗》，其暴戾氣息完全釋放。人物行為直接，暴力，言語簡潔，畫面多採用low key的打光，整體風格有點像北野武《凶暴的男人》，而畫面風格卻有點像銀河映像的作品。於是這部片後，鄭保瑞得到杜琪峯賞識，進入銀河映像。杜琪峯讓其做自己的副導演，並且把銀河映像「暗字三部曲」中的第三部——《暗殺》交給鄭保瑞。鄭保瑞拍《暗殺》時壓力很大，甚至一度把片子推倒重拍，最後拍出了《意外》。杜琪峯對鄭保瑞說：「我叫你來並不是要你拍銀河映像的片，而是要你拍你鄭保瑞的片。」鄭保瑞聽後恍然大悟，於是不再追求黑暗極端，而是轉頭拍了部勵志動作片《車手》。說其勵志，是因為片中飛車只不過是為了說明「不要整天望著別人的後尾燈，走自己的路」這樣的道理。就像杜琪峯不擅長拍女人一樣，鄭百瑞並不太適合拍魔幻，所以《大鬧天宮》並不是他水平的真實寫照。說到底，拍《殺破狼》這類片子，在現在的香港導演裡面，除了葉偉信，大抵還能加上陳木勝之外，鄭保瑞都是不二人選。


       不過鄭保瑞在making of也很坦白，說拍動作片，自己是第一次。但是從成片來看，這份答卷也是交得出手。雖然本片說是延續《殺破狼》的宿命感，但是在我個人看來，《殺破狼2》中所呈現的可能只是叫「巧合」。而本片的人物關係比較多，對每條線的展開並不足夠。既想說叔侄情、又要說父女情，但前者著力不夠，後者又卻又太過直白，不夠感動。回想《殺破狼》中，兄弟情固然讓人感動，而更感動的，反而確實片中的那天父親節，平日暴戾的組員原來心中都有個柔軟的地方，其中以夏韶聲與女兒見面；廖啟智打電話回家，卻意外得知老父親已經過世的消息一幕最讓人動容。不過話說回來，《殺破狼2》的劇情倒沒有成為為打而打，起碼在邏輯上可以說通。在近年的香港電影來說，實屬不錯。
我猜入場看《殺破狼2》的觀眾都是希望看到精彩的打鬥，但對我而言，《殺破狼2》的動作場面卻並不讓人十分滿意。當年《殺破狼》的動作場面被評價為「迅猛、凌厲」，而本片在動作導演李忠志的指導下，再次再次再次成為一部玻璃片。在《男兒本色》開始，李忠志就被影評人認為是玻璃動作指導，因為只要是他指導的電影，都要爆玻璃。所以當你看到一部動作片在不停爆玻璃時，你可以去查查動作導演是不是李忠志了。李忠志的動作設計還有一個特點，就是套招痕跡很明顯。動作場面都非常流暢，招式目不接暇，卻缺少必要的鏡頭切換。很多時候都喜歡一個長鏡頭把招式展現。這不知道是不是當年在成家班留下來的習慣。說起來，《突襲》也是一樣，過份地用長鏡頭展示招式，使得動作缺少「力量感」。畢竟電影也靠剪接，而剪接在動作片中的地位更是。成龍甚至有一個視訊講解自己電影的剪接，所以剪接的重要性可見一斑。所以長鏡頭展示一來使得套招痕跡明顯，二來也缺少了力量感。此外，我並不認為李忠志把Tony Jaa的動作特點發揮出來，片中所見，Tony Jaa到了ending大戰才出現關節技和遠距離的攻擊。或者是因為人物性格的設定有關，使得他的招式並不是下死手。只是看過拳霸系列，也是很想重溫其一對一百關節技教學片展示般的場面。而吳京和張晉的動作打得十分瀟灑好看，吳京和李忠志合作很多，默契程度十足，對其需要的展現也十分到位。而張晉，以一段化解Tony Jaa泰拳招式的片段尤其精彩，以後在時裝動作片肯定大有作為。


       片子中有幾個設定也頗有玩味。首先是任達華和吳京叔侄關係的設定。這個關係的設定讓我馬上想起林嶺東導演《龍虎風雲》中孫越與周潤發的舅父和外甥的設定，同樣是臥底。正是這層關係促成任達華以身犯險的動機，以推進故事。而張晉作為一個監獄長，武功高強，也不禁讓我想起藍乃才導演的《力王》中，何家駒飾演的監獄長同樣是內功深厚，其有一句對白「你不知道，做的監獄長，都是監獄裡面最能打的嗎？」，另外片中有個殺手角色，其沉默不言，武器用刀，實在是像10年前《殺破狼》中吳京飾演的角色。結尾，吳京拿著T棍與其大戰一場，也頗有向《殺破狼》致敬的意味。當然在吳京開摩托車截擊韓國人時，響起的BGM正是《殺破狼》中甄子丹走進窄巷準備與吳京開打的BGM，對我來說十分驚喜。只是結尾，同樣是穿窗而出，可是人物命運已不再相同。


      最後忍不住說，這部片子3D的意義何在？本就不是3D攝製，後期轉個3D，而實際上能顯示其3D效果的畫面不到2%，而且如果影院燈泡亮度不足的話還會影響觀感，實在不該。還有內地版本似乎有刪減？預告片中吳京被剖腹、Tony Jaa擺起式的片段並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