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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听说

7.4 / 3,398人    109分鐘

導演: 鄭芬芬
演員: 彭于晏 陳意涵 陳妍希 林美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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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念群

2015-06-27 20:46:06

《聽說》:長空萬里 浮雲朵朵



      同樣是殘障主題電影,婁燁的《推拿》用擬態的鏡像讓我們體驗盲人世界「看得見的黑暗」,而鄭芬芬的《聽說》則用肢體與手語讓我們感受無聲世界無需言說的愛與夢想。兩個故事,一個是人性正在市場經濟罅隙中掙扎的內地,一個是遠在偏安大海的陌生寶島,同樣的時代,同樣的終極關懷,卻呈現出迥然不同的人文狀態。《推拿》是陰鬱的,有著刀鋒與血刃的冷光,殘酷地切割著我們社會現實不為人知的一隅,而《聽說》是恬淡的,更多的是希望與陽光,片中每一個角色都在為隱晦的艱難播撒愛的因子。土壤不同,表達不同,呈現的世界也就截然不同。
      恬淡是近年台灣電影的一大風向,就連《逆光飛翔》和《聽說》這樣的殘疾人主題電影也不例外。在以盲障青年黃裕翔為原型的影片《逆光飛翔》中,張榮吉從他曾創作的短片《天黑》重新出發,通過一個盲障的鋼琴青年與一個舞蹈夢蒙塵的女孩心靈的交集,細緻而溫柔地探索正常人與非正常人共通而樸實的夢想,影片保持了人物對生活艱澀的高度克制,以及對夢想與希冀的堅定渴望,有著張開雙臂擁抱陽光的倔強與勇敢。
      某種程度說,《聽說》與《逆光飛行》一脈相承,都有台灣導演對生活的無限熱愛,以及人與人之間相互釋然的願景。《聽說》中的每一個人物,不管是正常人、聽障人還是被彼此誤認為聽障的男女主角,他們的一言一行,都保持著彼此的愛護、理解與尊重。爸爸媽媽並不會因為兒子與聽障女孩交往而不悅,當聽說對方是個善良而努力的女孩,反過來鼓勵兒子勇敢去追求。姐姐受傷後並沒有埋怨妹妹沒有照顧好自己,因此失去了參與聽障奧運會的資格,反倒是藉此勸導妹妹放下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鼓勵她去為自己的夢想而活,去勇敢擁抱愛情。
      影片中的男女主角天闊和泱泱,他們看似稀疏平常,一個大學畢業後為父母的小店送外賣,一個為了姐姐的游泳冠軍夢不停地打零工,但他們身上卻有著當代中國青年稀缺的優良品質。大學畢業的天闊並沒有因為金錢的迫切而躁動,他的夢想再質樸不過,正如他在MSN上對泱泱的回答,他的夢想就是「娶個老婆,生兩個孩子,一男一女」。泱泱同樣來自生活的底層,一天要打好幾份零工,忙得絲毫不給天闊把話說完的空隙,對她來說,姐姐的冠軍夢就是她的夢想,為此無怨無悔,甚至連戀愛都不敢去談。泱泱除了照顧姐姐,連生活都是模擬聽障姐姐的設身處地來展開的,也因此一直被誤認為是聽障人士,她的這種對親人,對他人感同身受的關照,也是我們的獨生子女一代不敢奢想的。
《聽說》與《逆光飛行》一樣,對生活艱難那面保持高度克制。片中並沒有流光溢彩的都市場景,陋巷、小街、小店、泳池和機車構成的都市再普通不過。天闊一家經營餐飲小店,生活談不上殷實,這樣的家庭到了我們內地的影視作品中,勉不了雞飛狗跳,愁容滿面,但一家人卻其樂融融,彼此鼓勵與溫暖,保持開心與樂觀。泱泱和小朋母親早亡,父親又遠在南非布教,姐妹倆相依為命,是典型的三破一苦家庭,但姐妹倆生性樂觀,尤其是照顧姐姐的妹妹泱泱,任勞任怨,始終保持燦爛笑容。陰鬱的部份不是沒有,但高度節制。天闊父母聽說兒子交往的女孩是個聽障人士時,臉上也有過一瞬間的困惑,但僅僅是一瞬間,然後又站在了兒子的一邊。姐妹倆之間的陰鬱多來自妹妹。火災嗆傷呼吸道後,四年一度的聽障奧運會錯失,一切努力付諸東流,這對於一個聽障運動員來說,幾乎是滅頂之災。然姐姐所陰鬱的,更多的是對妹妹的愧疚,相對自己夢想的流產,她更在意妹妹犧牲自我為她付出的一切也付諸東流。但這也不過是三兩場戲的光景,姐姐酒後在家無聲的手語交鋒,是全戲最濃稠的一筆,緊接是看水鳥時的交心的一場戲,姐姐希望自己獨立起來,並鼓勵妹妹為自己而活。相對《推拿》霧霾式的陰鬱,《聽說》中所有的陰鬱,只不過是長空裡的浮雲幾朵,從太陽下一掃而過。
聽障主題電影與其他電影最大的不同,還在於它先天的缺失。都說電影是視聽的藝術,但在聽障主題電影中,聲音卻是缺席的,這就需要更多的視覺語言來彌補。片中天闊與泱泱的交流,幾乎都是手語,而妹妹泱泱與姐姐小朋的交流,則完全是手語。導演鄭芬芬並沒有採取強烈的背景音或現場音來彌補聲音的缺失,也沒有才用海量的配樂來烘托,只是用了幾首原創音樂或改編歌曲來做情緒的補充,哪怕是街頭表演時的樂隊聲的介入,也保持相當的距離,並沒有宣兵奪主。而全篇最濃墨重彩的,還是姐妹倆在家時那場無聲的手語交鋒。
片中的天闊、泱泱和小朋,分別由彭於晏、陳意涵和陳妍希,一個個那麼的青澀,相比如今幾位越發熟年化的表演,青春真是個不經留的玩意,就像是個肉包子打狗,轉眼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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