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著讀著何懼老去

文/ 曼佳

最近看了兩部電影，《優雅的刺蝟》和《與瑪格麗特的午後》，主角都是50歲以上的，且都不美。但是電影淡淡的，很耐看。


    這兩部電影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主人公都很喜歡讀書，前一部電影裡一個看門中老年女人，肥胖醜陋且看似粗俗，她不越界地冷冷地和這個社會尊貴階級保持著距離，幾十年來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她只是一個平常淺陋刻薄的守門人，符合她的社會定位。但實際上她卻是一個酷愛讀書，擁有一個裝滿房間的書籍密室，是一個很深邃精神世界的豐富的女人。終於有人看到了這一點，但是這不重要，因為在之前她不曾被任何人理解的那許多年，她讓自己過得也很愜意——用她的方式，在她的世界裡。


    後一部電影更像是通過閱讀而拯救靈魂的故事。愚笨肥碩且貧窮的男主人公從小就被媽媽視為麻煩並且漠視，是母親一夜情的產品，從沒有父親，到50多歲的時候還和自己的母親每天搞得雞飛狗跳。但是他天生有一顆善良而細膩的心，有天在公園餵鴿子的時候遇到一個95歲衣著優雅的喜歡讀書的老太太，兩人很投機談起來，他們產生了忘年交的友誼。老太太告訴他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她每天給他讀上一段，讀完一本又一本。一直到有一天，她眼睛視力幾乎失明，男主角開始用僅有的一點文化去努力嘗試也讀新故事給她聽。在這過程中，他彷彿明白了很多。在書籍的影響下，最後他和自己死去的母親達成了和解，心靈上也得到了解脫。
 

    總之，這兩部文藝片就是告訴我們閱讀的好處，它可以改變你的世界，讓你在這個看似和別人一樣的時空找到別樣的樂趣。隨著年齡變大，我也越來越喜歡讀書，它帶來的好處是不言而喻的。
 

    一、這世界很博大，閱讀可以讓你直接抵達；
 

    泰戈爾說，腳到達不了的地方，你的眼睛可以去看；眼睛看不到的地方，你的心可以飛到。

    在這個社會，每個人被既定的社會框架所束縛，有著自己的諸多責任和無奈，不是所有人都能來一場「這世界這麼大我想去看看」一走了之的瀟灑。而說走就走的旅行，其實我們也不過是從自己呆膩了的地方去到別人呆膩的地方，在另外一個你不熟悉而別人很爛熟的地方，感受和你現在生活不一樣的感覺而已。且不說你有沒有真正的能力和心態真的能看到別處的不同並產生新鮮的感受，而是其實只是到此一遊的炫耀，再說，即使想感受不同空間的感覺，並非一定要用你自己的腳去丈量，用你的眼睛去觀察，更多的時候，用你的心去感覺，那也是可以做到的，甚至更廣闊。因為腳的距離和視線都有是侷限的，而心是開度是無邊無際的。

    這世界上的書有各種各樣的內容，在這個由世界上無數的聖人，智者、聰明的，有趣的，奇怪的等等人發現和描述的的精神世界裡，無論你是什麼樣的口味和品味，只要你願意沉浸在其中，你都會頗有領悟。就像那個守門人，即使多年身居一陋室，見到的人只是門口進出的房客和街上的流浪者，但是豐滿內心的自信好像擁有全世界財富的女王。

    二、這世界很複雜，閱讀可以讓你撥開迷霧；
 
    給我給我一雙慧眼吧，讓我把這世界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

    這個紛繁複雜由各色人組成的社會，也常有各種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無論你處幹什麼年齡和階段，面對自己問題的只有你自己最深切。禪者的開悟有限，父母的指導有限，朋友的指點有限，愛人的協助也有限，即使他們非常努力並竭盡全力，但是，這世界上，最懂你自己的處境，那些可以言說的無盡的麻煩，那些不能言說的隱秘的困境，其實只有你自己親臨其境，只有你自己感同身受，只有你自己無法逃避，所以能最終解決問題的只有你自己。周圍的比你高明聰慧的人再多，也無可能就細枝末節全數指點迷津，何況一般人身邊的智者未必常有。不過，雖然這個世界再複雜，其實那些問題都是輪迴的，具有這樣那樣的參照性，所以很多問題的答案前人都曾經歷過並提出過方案。無論那是公司管理問題，還是家庭婚姻問題，還是兩性關係問題，後代教育問題、興趣愛好問題或者世界變革大迷局等等，如果你喜歡閱讀，你應該會在某時找到一個解決問題的方法，不一定來自某一類書，某一類作者，而是系統性了解事物之間錯綜複雜的聯繫之後，掌握事物發展的基本規律之後，你站在某個比以前更高的位置，然後俯瞰那些疑惑，你突然間恍然大悟。

    除了自己去努力成為那個智者，解決自己的各種困境，我想不出世間還有神醫能包治人間百病，所以最後能拯救自己的人，一定只能是自己，他人其實無能為力。最後所有的問題，無外乎擁有學會用正確的心態，找到合適的角度，用具體的策略，來面對，最終解決。

    三、這世界很有趣，閱讀可以讓你有品欣賞；

    這世界沒錢的人知道自己沒錢，但是沒品的人從不覺得自己沒品。
 
    我們的這個社會，主流價值觀只有一種：追求成功，追名逐利。除此以外，彷彿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但是這樣的一種唯一價值觀讓我們的生活陷入了某種窮途陌路的困境，也讓我們的生活變得如此之庸俗並乏味。當現在的物質生活基本滿足了我們日常的需求之後，精神世界的需求開始變得更加渴望，在金錢的追求以外其實有一個與錢無關，但是讓我們覺得生活更有意義感覺更為快樂的一個世界。而閱讀是可以讓我們學會欣賞這世界上有趣好玩的事情方式之一，讓我們提升我們的審美趣味，豐富我們的觸感，感受生活中無處不在的美和藝術，也會大大豐滿我們的內心，而讓自己變得更加有趣。比如學會傾聽雨打在芭蕉上的聲音覺得心靈安靜，麻雀在屋簷下嘰嘰喳喳覺得生活鮮活，下雨的夜晚路燈將外面玻璃上的雨滴投影在自己身上的斑駁陸離，側面車窗上雨滴的遊動像小蝌蚪的可愛等等。。。在這些時刻，與錢與成功完全無關，但是這些時刻，都讓人感覺生活頗有樂趣而美好。

    等到終於不用為暖飽問題而殫精竭慮了，一個人每天所需要的物質其實相對有限，不必成為那個只愛銅錢味道的人，而閱讀所帶來的書卷的香氣，眼睛裡的光芒，心裡的底氣，思想上的智慧，行為上的通透，將人的整個格調都提升得高貴起來，你感受到自己豐潤的同時，生活似乎更為讓人興緻勃勃而不再是百無聊奈。如同片中的兩女主角，人到老年，依然氣質光華，令人愉悅。
 
    四、這世界很艱難，閱讀可以讓你暫避三舍；
 
    你逃？你能逃到哪裡去？——我逃到樓上去。
 
    上句是張愛玲文中一個寄宿的窮親戚被富親戚欺負之後窘迫地回答。而其實在現實世界中，最好的避開這個讓人煩躁的世界，不是看破紅塵俗世，要進到深山出家去當和尚尼姑，心若不靜其實身在哪裡都是無濟於事的，所以人有時候發獃的時刻何嘗不是一種紅塵中短暫的的放空和逃避。而書籍和閱讀，讓人完全可以身心異處的，神思飛揚在九霄雲外。這個世界其實人人都有無盡的煩惱，富人煩惱因政策變革的掠奪性，美人憂心年華老去的保障性，成功的煩惱處於高位的安全性，貧窮的煩惱被人鄙視的卑微性。。。你被貸款壓力弄得喘息不過，煩躁卻無計可施；你被分裂的情感弄得身心疲憊，糾結卻無人在意；你被他人擠兌到顏面全無，羞愧卻無地可遁，被孩子的叛逆弄得氣急敗壞，難過卻無可奈何。。。這些時候，唯一可讓你輕易逃避這煩惱的現狀，容易去的那人間樂土，那就只在書籍中存在。在那裡，你彷彿身處鳥語花香之中，松下你緊繃的那根弦，看到一眾美女或者聖人，且聽妙人彈上一曲，高人指點一卦，至少在那些時刻，你是放鬆的和愉快。短暫休憩之後恢復一些氣力，然後抖擻精神繼續戰鬥。而更多的人，其實被擊敗在，弦斷時分。
 
   這世界本來就沒有一方完全的樂土，即使有，那也許也是異常乏味的，天堂顏色就蒼白得讓人想畫山水畫。因為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人性就是在征服中才能被鍛鍊各種特性從而得到更多的樂趣。所以精神的樂土，雖然也許只是暫時的，其實也在轉念之間就可以達到，重點在於你有想法轉過身去換個方向。
 
五、這世界很浮躁，閱讀可以讓你不再孤獨；
 
    《百年孤獨》的作者說：能和自己娓娓道來的人，絕不會感到孤獨。
 
    每個人都會老去，等到身體真的已經功能退化，各色激素不再分泌，人的物質需求和生理需求也已下降到最低，這個時候最需求的反而是精神上的慰藉。而此時，孩子們都已經長大遠去，朋友們一些老去或者死去，那些曾經需要你的人更多的會忽略你，不僅僅因為老去以後健康狀態帶來的麻煩，也因為你不能創造出更多的物質價值和其他社會價值而讓人失去了探究和交往的興趣。而人，終究是一種社會群居交往的動物，在這樣漫長的老年生活時期，如何能達到這種心理上的滿足和平衡？如果能依然喜歡閱讀，在不必再為孩子和自己未來操心的黃金時間了，你儘可能地在書中和過去的高人們探尋時間的秘密，並求證你幾十年來的體會，看到惺惺相惜心靈相通的感受也會拍案叫絕，引為知己，雖然只是一個虛擬的，但精神的會晤本來就不需要實體。
 
    無論身處何時何地，因為時刻能與各色高人對話，你也將不會感到孤單和孤獨，感覺有人一直陪伴在身邊，你的精神一直和他們在互動，即使老去，一桌一椅一茶一書，足矣。
 
六、這世界很激烈，閱讀可以讓你把握機會
 
    機會是無所謂有，無所謂無的。你得到了就是機遇，失去了就是路過。
 
    這最後的一點，其實就是平常大家認識的最多的一點，讀書能以最快的積累，讓你獲得知識技能學歷，然後獲得在這社會中職業競爭中的實力、從書本中獲得的知識和智慧還可以讓你獲得理性管理思維能力，可以激發你的設計創造開發能力，可以幫助你更懂得人際交往遊戲法則等等。總而言之，讀書是有用的，無論多少過去靠社會制度漏洞成功發財的人認為讀書無用論，只是因為他們沒有讀過好的書，或者他們認識的某些人用了錯誤的讀書方法。而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現代社會沒有一個不讀書可以長久成功的人，也許他沒有讀紙質書，他一定「讀」了眾多人書，並從中得到了很多「寫書」的總結和體會。每個人都是我們了解這個世界的窗口，因為對那種各式各樣的人的閱讀同樣可以讓人積累眾多的智慧，從而獲得掌控自身環境和生活的能力。
 
    到了如今這樣的年齡，可能才真正懂得當年父母對自己所說：你讀書不是為我們讀的，而是為自己讀的。因為讀過多少書，走過多少路，見到多少人，遇到多少事，最後其實都沉澱在我們的人生的某段經歷中，最終成為我們個人的關於生命的體驗。而幸福，是需要一種能力才能真正把握住的。
 
    某一年，一個意氣風發的傢伙要我給他三個建議，於是我說：讀書、讀書、還是讀書。我想，一個喜愛閱讀的人，長期孜孜不倦在智慧海洋遨遊的人，會是眼神自信而精神飽滿的吧，會是生活順利而充實快樂的吧，會是靈魂豐厚而志趣高遠的吧，會是對生活胸有成竹而興緻盎然的吧！通過對古往今來這個世界的閱讀，在他心裡，裝滿了那些過去現在和未來的種種。這樣，何懼老去，何懼貧窮，何懼孤單？這世界所有的一切最終都幻化為精神的感受，所有一切該過去的都會消失，一切將要來的也不會陌生，這世間的一切，都可以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