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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狂--Lost Highway

妖夜慌踪/妖夜荒踪/迷失的高速公路

7.6 / 154,034人    134分鐘

導演: 大衛林區
編劇: 大衛林區
演員: 比爾普曼 派翠西亞艾奎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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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小小獸

2015-07-22 06:52:18

迷失的自我



    如果將人的意識比作高速運轉通道的話,那麼,片名Lost Highway,可以解釋為「迷失的自我」,或者,「不知所措的自我」吧。
    同為大衛·林奇的作品,《妖》的拍攝比《穆赫蘭道》早了4年,卻是比《穆》片更燒腦細胞的。眾說紛紜之下,越發費解。有觀點說,一個是男人做夢,一個是女人做夢,倒以為八九不離十。
    女人做夢,因為慾望的不可滿足,終至破滅;男人做夢,若說同樣始於慾望,終於慾望,似乎簡單了——那欲壑深處,造出現實中高不可攀的另一個完美自我,然後又在現實的風吹草動中轟然坍塌,才算演繹了人生的絢爛與荒蕪。電影正是要將極致的兩端拼接於人的意識當中——誰的內心不曾有著兩個自我?一個凡人,一個神,當二者合而為一的時候,衝突、拚殺,甚至相互毀滅,才是意識當中永恆的存在。意識的高速路上,激情狂奔的精彩之後,唯見寂靜和黑暗。
 
    一、 劇情
    電影前、中、後,是兩個不同身份的男人,呈現三段不同的劇情。
    前段講述一個爵士樂手接連收到匿名送達的錄影帶,內容是他與妻子的起居生活,警方調查無果。有一天又收到一盤,樂手獨自觀看,畫面是他在臥室中肢解了妻子,他奔向臥室呼喚妻子,卻發現妻子果然破碎在血泊中。警察帶走了他。在囚禁的獄室裡,他因為頭痛吃了獄醫給的藥,竟然變身為另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警方因此放了他。
    中段講述出獄的青年男子,是一個汽車修理工。一個黑幫老大賞識他的技術,常常找他修車。就這樣,修理工與黑老大的金髮女人——與前段劇情中樂手的黑髮妻子有著同樣的面孔——相戀了,他們瞞著黑老大約會、偷情,甚至商討了私奔的細節。女人有著複雜而不堪的身世,應該是一個AV女,她受制於黑老大,跟黑老大的朋友曖昧不清,與修理工也很難看出真情。在他們偷竊錢財、秘密私奔的過程中,失手造成了黑老大朋友的死亡。
    後段很短。修理工與金髮女子駕車來到一所荒野中詭異的木屋前,並在荒漠中做愛。女子的聲音在說:「你永遠也得不到我……」,修理工的臉在激情中變回到樂手的臉,女子消失,樂手與黑老大糾纏在一起,冥冥中,一隻手向樂手的手中放了一把刀,樂手殺死了黑老大。
 
    二、 解讀
    依然是堪稱混亂的林氏敘述,且讓我們理出自己的頭緒。
    不少影評都在陳述這樣一個故事——樂手的身份是真,修理工的身份是假,是樂手夢境中或意識中自我救贖式的修復對象。
    我恰恰以為,完全顛倒了。
    人的意識里,嚮往的另一個自己,應該要更完滿於真實的自己吧。樂手將自己想像成修理工,還是修理工將自己想像成樂手?如此分明的身份置換,在意識裡的用意是顯而易見的。
    ——圍繞修理工的一切都明亮而真實;樂手身邊,除了光線的幽暗、陰森,還交織了幻覺、幻象,那個眼睛從不眨動的魔鬼,更無法同真實世界相連。
    這樣,一切的難題便迎刃而解。
    2001年的《穆赫蘭道》, 只是將1997年的《妖夜荒蹤》如法炮製,條理更為明晰而已。
    拋開一切的故弄玄虛,《妖》片講述了一個年青的修理工,與勾引他的金髮女子之間一段不平等的戀情。聲色場中的AV女,連私奔都要修理工偷竊大量錢財,她就是一個物質女人啊!哪裡可以奢談愛情?倒是修理工一片痴情無處可寄了,他在愛情中受到傷害——除了激情,他沒有金錢、地位;除了偷情,他只能眼看金髮女與黑老大、黑老大的朋友,以及更多人的聲色交往——在偷竊的室內,牆上的螢幕裡始終在播放金髮女的性愛錄像,而修理工顯然已經司空見慣,所以作視而不見狀;除了遷就,他只剩嫉恨、屈辱。
    他真的處之泰然嗎?當然不是。影片一開始,樂手通過門鈴聽到一句話:「D死了。」D正是黑老大。影片結尾處,修理工變成樂手與D糾纏,魔鬼給了他一把刀——樂手殺死了D!而樂手,其實就是修理工意識當中另一個完美的自己,也是根據金髮女子的標準臆造的自己——中年、高雅、收入不菲,出入於金髮女子鍾愛的娛樂場所。最後的幾分鐘,含義深刻。金髮女子所說的得不到她,正是兩個人情感的本質寫照。那臉的瞬間變換,是又一次的夢境:修理工以一個樂手的身份得到了她。
    這個結尾與電影開頭構成了完美的銜接與循環:D死了,D的朋友死了——他們都是修理工嫉恨的對象;樂手與同一張臉的黑髮女子以夫妻身份生活在一起——這一直是修理工的心願。
    那不斷出現的錄影帶,只是修理工的記憶片段。他對警方說:「我沒有錄像機,我喜歡以自己的方式存儲記憶。」記憶中,他肢解了女人;記憶中,他殺死了D;記憶中,一個魔鬼在他家裡,那是他心中的魔鬼——連樂手的罪惡,也可以歸到魔鬼身上了,而修理工,除了失誤導致D朋友的死亡,兩隻手乾乾淨淨。所以,想像中,被囚禁在監獄裡的修理工可以得到釋放,而完全不顧警方的智商,以及人物轉換的荒誕性。
    真相便是,修理工作了他記憶中樂手所做的所有事情。樂手雖然是他臆造的完美形象,卻是為女人的虛榮而造——修理工曾說,他根本不懂、也不喜歡爵士樂。他與樂手的勢不兩立才是內心的真實。
 
    三、 精神世界的構建與坍塌
    這是一個故事,或者幾個故事,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一個精神世界。我們看著它構建,又看著它坍塌,相較於健康的自我,這個自我是迷失而錯亂的,但它卻自成體系,強大並隔絕於現實——電影以首尾相接的方式,將這個精神世界封閉起來,如同被肉體圍困的城堡——甚至連修理工,我們也不能認定就是完全意義上的真實。修理工比其他形象更接近於本我,他是經過包裝了的真實。他的身邊沒有詭異和罪惡,他有著更為強大的自主意識,將一切的陰暗、污濁,移植到了與之對立的另一個客體身上——自我能被分離,能被觀察與批評,又能再次結合。
    也可以說,樂手與修理工是一個人的兩個面。這是一個病態的人。「破損的東西顯示出的裂口或縫隙在完好狀態時就是接合處。」「就像我們把一個水晶扔到地上摔碎了,這些碎片是沿著一定方向裂開成光滑面的線條而形成的。我們看不見這些線條,卻是事先由水晶的結構來決定。」精神病人就是這類性質的分裂物或破碎物。
    大衛·林奇始終沉浸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領域裡,他奉獻的這條黑乎乎的高速公路,除了神秘、吸引,卻並不悲觀、頹廢。如果你想尋找這條路上的靈魂,那麼,只需打開電影觀看;當你關閉電影時,什麼都不存在了,就像從未發生過一樣——這,便是林式的輕鬆。
    最後,讓我們重溫來自《視覺週刊》和《紐約時報》對這部電影的評價——
    《妖夜慌蹤》再一次證明了「林奇主義」決不是滑稽、自覺的奉承,林奇回歸超現實主義的恐怖之作是這一時期最好的電影之一。
    這部精心構造的幻覺絕不會同其他任何片子混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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