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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妖記--Monster Hunt

捉妖记/聊斋之宅妖/聊斋之捉妖记

6.1 / 5,724人    117分鐘

導演: 許誠毅
編劇: 袁錦麟
演員: 井柏然 白百何 鍾漢良 姜武 曾志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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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楠

2015-07-29 06:23:38

搞怪的認同 | 妖也是人他媽生的



這是一部比較歡樂的,不用熬燒你的腦子的電影。小朋友看完出來說「這個電影的名字有問題,不應該叫『捉妖記』,還是叫『放妖記』比較好,因為裡面一直在琢磨怎麼放了妖怪。」哎喲不錯噢,要不怎麼說小朋友的眼睛經常是犀利利的呢,因為他們不拐彎。
電影『捉妖記』發生在一個人妖混存於世的時代,人慾主天下,逐妖滅妖於世,妖越界流竄,妖幻人像,世間人妖難辨。不過,妖真的是妖他媽生的嗎?為何妖可以身披人皮變成人形?又或者,妖根本就是人他媽生的。就如同電影裡的一句台詞:何為人,何為妖?在金絲雀的眼裡,貓就是妖。人慾滅妖,是因為覺得妖都很暴虐,善食肉喜飲血,可是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人豈非也是牛羊雞鴨眼裡的妖。同時,人擔心妖終有一日統治塵間,所以先施以辣手,好統治塵間。這就是所謂「己所懼,先下手」,人眼裡的妖,其實恰恰在人自己的心裡。
『捉妖記』里有一個偏安深山的永寧村,村裡有一個瘸腿保長宋天蔭,偶遇一路逐妖而來的菜鳥捉妖天師霍小嵐,陰差陽錯間被妖后托胎,隨即生下了小妖王胡巴(誒,你看,妖真的是人他「媽」生的)。為了發財的私心,小嵐帶著天蔭一路同行前往順天府,保護他躲過各種妖怪和天師,並將胡巴賣到大反派葛千戶手裡。後來又為營救胡巴,小嵐與天蔭在眾人(妖)的幫助下勇闖登仙樓,與葛千戶展開一場殊死對決……
問題是安靜詳和的永寧村里,除了宋天蔭其他所有人都是終年吃素的妖,而華麗麗的登仙樓卻是人食妖肉的饕餮食府,到底人是妖、或者妖是人,真的已經是分不清楚;而捉妖捉得最勤快、滅妖滅得最堅決的葛千戶恰恰就是一個大妖。只不過,在葛千戶的心裡、眼裡,他自己根本就不認為自己是個妖,一層又一層的人皮面具,讓他早已經忘記了自己的本來身份,而能夠讓他最最徹底地忘記自己是個妖的方法,就是「滅妖」。
在心理學裡,葛千戶的行為恰恰就是一種「認同」,而人的滅妖、食妖,看似是對妖的否定,事實上在心理的深層意義上,也是一種深刻的認同。

弗洛伊德曾論及人類兩種認同的過程,一種是早期的、較少衝突性的、對愛的客體的情感依附,另一種是發生在稍晚的過程,最終被稱為「與攻擊者認同」。前者多半產生於良好的環境,孩童(甚至成年人)喜愛看護者(敬重者),並想具備這位愛護者令人喜歡的特質,表達了一種情感依附的認同。相反,後者常常發生在不愉快的或創傷性情境中,並成為對恐懼及無能感的一種防禦,它更多是自發形成的,並更傾向於潛意識,引起更多的問題,且與慣常行為、理性行為大不相同。正如我們可見的遭受幼年虐待的男孩,常常會是「爸爸令我害怕,我要想控制這種恐懼,我只有幻想自己是爸爸,而不是膽顫心驚的無助的孩子,如果需要,我將再次重演這幕景像。這樣我就能相信:我這回將不再是一個受害者。」於是在認同的推動下,男孩最終長成一個更為暴虐的父親。
類似的故事在心理諮詢室不斷地重現,在心理訪談過程中,我們總是可以看見個體的行為和態度不可避免地受到認同的影響,而認同的內容卻可能千變萬化。一個總是苛責他人及吹毛求疵的男人,也許在潛意識層面試圖效仿他深愛的、具有強烈控制欲的母親;或者,他也許想再次確認,自己不像母親那樣被動、被忽視、忍氣吞聲。一個深深痛恨對待自己母親冷酷暴力、動輒痛揍的父親的女孩,卻仍然千挑萬選了一個酗酒衝動、對她拳腳相加的丈夫。
每個人的主要心理往往都是與他身邊的重要他人緊密相關,在心理諮詢的初始訪談中,來訪者也總是喜歡與諮詢師談論他們周圍的一些人,這些人要嘛與他很相像,要嘛是他們竭力模仿的對象,或者是他們絕不追隨的人。而這些人之中,最為重要的就是每個人幼年時代的看護者。
由於個體內化了的、不同層面的資訊很難被個體自身意識到,也很難用語言表達,所以在諮詢的初期,心理諮詢師常會認真地了解一些有關其母親、父親或主要看護者的情況,同樣重要的,是來訪者成長過程中受到過的其他重要的人或事的影響,它同樣常常會引發當事人深刻而不能自知的認同。而識別認同和看清認同帶給來訪者的是些什麼,對於諮詢的深入和成長的療愈,尤為重要。
作為妖的葛千戶或許恰恰就是在數十年人類剿滅妖最成功的過程中,痛苦生存下來的那一隻。在葛千戶現出妖形被徹底擊倒的那一刻,仍不無悲愴地大喊「當心妖將統治塵世」,充滿了對人的擔憂,如若看不到那潛意識裡深深的攻擊認同和殺戮認同,你真的會忍不住感慨一聲「多好的妖」啊,何苦來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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