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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zenmoon

2015-07-29 22:27:05

他們不是怪物


     這部「在路上」題材的電影非常不同。很少會有人想到這樣的視角,也更少有人願意把這樣的人物作為主角。這部《不凡之路》改編自德國影片《文森特想去看海》。某種程度上說,這樣的電影很勇敢,因為導演決定以三個病人作為主角。
    在人類的文化中,疾病是一個複雜的概念,它早已超出了醫學的範疇,成為了文明和文化之中的某種隱喻。有些疾病會引發人們的同情,但有些卻令人厭惡,唯恐避之不及。《不凡之路》所選取的不是像《抗癌的我》或者《九頂假髮的女孩》那類引人同情的癌症,那類電影註定會引發人們普遍的憐惜情感,從而讓電影容易呈現出勵志的色彩。但《不凡之路》選擇了三個心理障礙患者,一個是患有穢語抽動綜合徵的文森特,一個是患有強迫症和潔癖的艾歷克斯,另外一個是患有厭食症的女孩瑪麗。從文化層面來看,心理和精神疾病由於其怪異的癥狀,和自身無法控制的行為與語言,會造成很多尷尬,相比於生理上的疾痛,這些心理疾患更像文明上的傷疤。也正是因為這些特點,為這部電影奠定了一個與眾不同的心理基礎。
    文森特的父親是一位政客,母親的去世不但對他打擊很大,也更進一步讓他與父親疏離。父親把他送入了一家治療中心。表面上看是為他矯正疾病,但實際上就是某種程度的隔離與拋棄。在治療中心,艾歷克斯成為了他的室友,之後他又與女孩瑪麗結識。文森特想逃出這裡,和瑪麗一起偷了治療中心主任的車鑰匙,陰差陽錯地也帶上了艾歷克斯。三個人一路飛奔,在路上,這些與正常生活格格不入的「患者」一點點試圖相互接納,又一點點試著融入正常世界。
    從他們上車飛奔開始,電影突然間出現了一抹亮色。那種奔向自由世界的感覺成為了最強烈的上路動機。其實,更有趣的是,電影展示了兩條線索,一條是三個人集體出逃的「飛躍瘋人院」;另一條是文森特的父親和治療中心的主任一起尋找孩子。如果說,第一條線展示了人們對於自由的嚮往,那麼第二條線就負責展現治癒和救贖。在此之前,作為政客的父親把形象和秩序看做最重要的東西。他希望自己的兒子是體面的,但兒子這種古怪的疾病卻成為了自己競選的負資產。這一路的追逐過程中,父親已經遠離了職業身份而更加向一個單純的父親身份靠近,他向治療中心的負責人漸漸吐露心聲,內心所有堅硬的東西一點點剝落、融化。他回憶起那些美好的時光,與妻子在海邊的留影,孩子剛出生時的希冀。父親在路上接納了現實,也接納了「不完美」甚至「殘缺」的兒子,而與此同時,那三個年輕人也與這個世界相互和解。
    這三種疾病的設定非常有趣,嚴重的潔癖與強迫症根本無法融入現實世界,在他們眼中,一切都是不潔的;穢語抽動綜合徵則是反文明的、看似充滿攻擊性;更不要提根本無法進食的厭食症了。原本,這些人都是這個世界的棄兒,不但被正常世界拋棄,甚至相互之間也處於敵對狀態。但在出逃過程中,他們為了求生,形成了一種奇妙的、取長補短地配合。他們首先不再相互嘲笑,懂得接納對方,這是治癒的第一步,然後,他們開始試著儘量矯正自己的行為,嘗試進入正常世界。艾歷克斯經常念叨著「行為矯正」,這是治療中心一直對他們強調的。但在一個封閉的空間內,在一個被隔離和圈禁的狀態下,行為矯正近乎空談,他們只能加深「自己是怪物」的心理暗示。但這一次出逃,卻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行為矯正。
    《不凡之路》用一條路治癒了處於兩端的人,被追逐者和追逐者都在這次旅程中向心理上的中間點靠近,他們最終見到了彼此,但已經不是先前的「追與逃」的關係,而是達成了和解。三個病人知道自己的問題所在,願意尋求解決方案,而作為父親,他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病症」,看似正常的自己似乎也並非沒有問題。
    《不凡之路》中,人們最熟悉的演員可能是戴夫•帕特爾,這個憑藉《貧民窟的百萬富翁》成名的男演員這一次的表現依舊不俗,神經質的、故意毀壞形象的表演確實令人印象深刻。這三個演員非常精巧地呈現了一個慢慢打開內心的過程,開始,他們的古怪舉止令人不適,但漸漸地,人們得以看到三顆孤獨甚至絕望的心,最終,你會被那種倔強所打動。我們在生活中總會碰到「不同的人」,或許我們不任由自己施加惡意與冷眼,就會發現他們並不是怪物。
(文/楊時暘)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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