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蜜的，你的豹哥在哪裡

「有華人的地方，就有鄧麗君」

80年代的改革開放潮，鄧麗君的作品成長了一批人，80後的我也因為鄧麗君的符號一路看了那部黎明張曼玉主演的《甜蜜蜜》。我很喜歡，因為這部暖色調的影片就如其英文片名《ALMOST A LOVE STORY》，沒有惡漢，也沒有毒婦，只有正確亦或錯誤的時間是否遇上了對的人，真誠的，以愛之名。

因孤獨愛上小軍的李翹；憑本能而愛上李翹的小軍；守約定而等待小軍的小婷；拾感恩而陪伴豹哥的李翹。。。當然，還有不介意愛滋而「天長地久」的外教，為博紅顏一笑的豹哥，甚至是那個願為流星一般稍縱即逝的愛火而孤守春心的小軍姑媽。。。感動。也許這些似徐徐倒影沐浴著晚霞般斜在那個年代香港的平凡人橋段，在不一樣的時空於我們身邊上演著相似的故事，或悄無聲息或轟轟烈烈。只不過，命運終會各有歸宿。真誠地去愛，愛著，愛過，就好。

實話說我很欣賞對內心的掙扎壯士斷臂的小軍，不想騙自己，好！誠實「犯錯」的人終究比偽善「關愛」的人要頂天立地一些。

我也敬佩為放蕩的浪交買單「終老」的外教，如此地愛到天荒地老，嫖客半路的從一而忠或許比那些但求名份而甘當牛馬的跪守終生對於情愛，對，總要來得更體面。

而紋著米老鼠的豹哥？一個於外形上有別於我們習慣性高大偉岸雪茄油頭老大形象的大佬，甚至一個有可能讓人開始會以為只准自己放火不容她人點燈的暴怒山大王，是，他在心臟的後方紋著心愛的女人最害怕的老鼠。。。對於李翹的人生和感情最終歸宿，他僅僅是一位舉重若輕的匆匆過客。




豹哥是不幸的——

因為我不知道（如果你看過第一集古惑仔的開頭），是什麼樣的年少經歷會讓豹哥誤入歧途，然後又得經歷多少黑道程序的洗禮才坐上「扛靶子」的交椅。但也許正是走過這樣「非主流」坎坷青春，才能比普通人更能淡然一些擁有其背後的真實，更擔得起風雲變幻的無常。



豹哥是理性的——

入門按摩業後的李翹應該從一開始就沒有逃過豹哥的「法眼」。我相信他對於李翹是一見鍾意的。或許豹哥感受到了李翹是個有別其她按摩妹的有故事的人，作為老大，他不會不具備出眾的識人閱讀力。

而豹哥並沒有用自己身份匹配的權勢粗俗得去霸佔去填塞作為一個成年男子的慾望。「一會我要換小姐你可別哭啊」之類天使魔鬼交替的口吻挑逗著試探眼前這個堅強美麗的「女漢子」。而早已因漂泊而擔起曲折的異鄉客李翹淡淡一聲「我二十年沒哭過了」，想必此時此刻的豹哥是被這位對他不巴結不拘束，但又擁有些許相似人生經歷的女子有了更進一步的心生愛憐。



豹哥是坦蕩的——

豹哥並沒有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面前故作「紳士」賣弄所謂「溫柔」，沒有耍這些個對於去追求缺乏「港灣感」的小妹子成功率很高的伎倆。某種程度來說，早點讓你接受自己的陰暗面總比先了解自己的優勢面著眼長遠的愛情要來得更保險一些。

街頭人生註定豹哥的不拘小節和兇狠跋扈，只是他不介意在她面前暴露那「管你港督兒子欠錢一樣也得當刀下鬼」的魄力（如果豹哥活在白道會不會就是個大公無私的司法判官呢？）豹哥有屬於自己的痞性，她對李翹有不能免俗的肉慾，這是無法迴避的本能。只是他用屬於自己的紳士方式，技巧性地問了李翹「賺不賺外塊」，也會用自己獨特的幽默化解剛才事業上的凶暴——「好，幫我劈開你的腿咯？」

想必李翹隱隱中或許已在「囂張」的豹哥身上找到的是她堅強背後內心所缺失的庇護感，也在豹哥身上找到的是情人小軍性情中所不具的果敢大氣，她是有一點被豹哥打動的。而出於一個內心強大的女人固有的操守，李翹拒絕了豹哥的調情，「我找別的來幫你做好了」，「我誰都不怕，就怕老鼠」。。。



豹哥是真情的——

紋身是註定一輩子的東西，至少在當年如此。不迴避地說，我也曾有過把自己相愛了四年的女孩名字在婚後紋在靠近心臟位置的——僅僅是打算，但必須承認顯然我及不上豹哥有種吧。。。

也許豹哥的勢力會幫助他多多少少打探到李翹和小軍的關係。李翹和小軍分手了，和李翹的第二次約見，豹哥秀了李翹左胸口徽章上的米老鼠。表誠意嗎？挺男人，又會「乘人之危」。幫派的保護費讓置身食物鏈頂端這個其貌不揚的男人或許在此刻遞上一個十足的鑽戒並不費事。但，靠錢和權追女孩，對一個內心不虛弱和沒有自卑感的男人，這樣的手段應該配不上他去撬動同等級能量的姑娘。

沉重的李翹被豹哥那先抑後揚的幽默逗笑了，也可能算是她這些年很難得的會心一笑。秀紋身那一刻的眼神或許體味到了豹哥是個情場老手，但內心終是感動的。青龍白虎的單色紋身上突然跳躍了彩色的卡通小老鼠，是不是導演有心安排的一種對於豹哥從此不一樣人生的伏筆呢？不知道，但我知道，沒有通常所能秒殺女人的鑽石，李翹一樣找到了那個可以依賴的人，豹哥早已把心的溫度因為紋身而傳遞在了李翹正在工作著的十指，她按到豹哥背上那個她最怕的老鼠，還是真切摸到了一顆與他身份完全兩個世界的赤子之心？

然後，當然，豹哥雪中送炭而非錦上添花漂亮地卸下了李翹的沉重——買單了鄧麗君卡帶滯銷帶來的債務和實現了那顆因為小軍的單純而漸行漸遠的她最初的「香港夢」。



豹哥是豁達的——

為理想而爭取愛情的小軍「成功」了，小軍如意在香港迎娶了小婷為妻。但作為賓客赴宴的李翹和豹哥，在小軍小婷的新婚夜，卻因不同的牽掛都沒有睡去。

能理解李翹的失眠，如果你愛的人和你帶著感情分開，成人妻或者為人夫的那一天，你會怎麼樣？心亂了吧。。。就像之前說過的，也許在豹哥秀紋身的那一刻，他就已經了解過了李翹的「前科」。但他是大智若愚的，「小妹妹，豹哥是情場殺手知道嘛」，或許這就是他這些日子裡睜一個眼閉一個眼最好的註釋吧。「早點睡，別想著人家新郎啦」，此刻作為觀眾的我是心生崇敬的，我敬佩的是豹哥對於一個風情的女人屬於她應該有的過去，那一腔尊重——一個大男人，不是通過外在手段去讓你女人格式化她的過去，你愛她，請先做好你自己，包括你怎麼包容她的心和她心裡包容著的，內在用你的寬慰告訴她——沒關係，至少你身邊的世界還有我這樣的暖男。換句話說大氣的男人，他不會去佔領，而只會讓你心服口服的感動，無論哪個階段總是先一步傳遞予你真誠大度。

想到很久以前在一場婚禮上，我見證了那個和我相交甚好的女孩成了別人的女人，我為她感到由衷高興的是終於有了人生新階段的歸宿。之後的日子裡她的社交網路帳號都變成了他的帳號，一度我們失去了聯繫很多年。如今，她早已是不再牙牙學語的孩子的母親。我不確定這是他早先出於一種對她的善意保護還是源於他自己內心某方面的不自信。至少我自己，從沒有對屬於我的女人給與任何的社交禁錮，因為，你待她好，她若有情，置身何方她都只會把操守獨留於你；你待她好，她若多情，那犯不著你掏心掏肺自降作為一個男人最後的底線——寶貴的尊嚴，如此女人不留也罷；而如果你對她不夠資格？很遺憾，各種社交網路品牌一直在更新它們的主流。今天她一樣愛著比她年輕很多的那個男孩。

愛情，是需要無為而治的。有些人的愛，是給你華麗籠子罩在手裡，對，因為這是擁有。而也有些人的愛，是給你一片天，做那個看你翱翔於此最識此景美麗的人，給你樂土，自願棲息在我的視野，這同樣也是一種擁有。

豹哥，拽！



豹哥是勇敢的——

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東窗事發，豹哥不得不淪落天涯。

話說是有勇氣的人不一定勇敢，而勇敢的人，必定是有勇氣的。這或許就是許多謀殺犯面對自己被宣判死刑會恐懼，而蘇聯衛國戰爭中的許多無名英雄會不畏自己的性命置身滾滾彈雨。替道上兄弟扛罪名固然是需要勇氣，江湖有它的規矩，能流淌下去，自古忠義為先。豹哥做到老大，這點擔當的氣概自不必多言。而真正的勇敢，往往是你在需要堅忍時候表現出的選擇。如莎士比亞所言——真正勇敢的人，應當能夠智慧地忍受最難堪的榮辱，不以身外的榮辱介懷，用息事寧人的態度避免無謂的橫禍。

正視內心真實聲音的小軍做了對小婷的一生幸福懸崖勒馬的抉擇。他終於沒有成為一個甘為'兩全"的懦夫。對於他自己——小軍是勇敢的。

小軍和李翹抵不住藕斷絲連的本能舊情復發。。。那個風雨飄搖之夜，也許從此面對流亡生涯雄風已去的豹哥讀懂了欲言又止的李翹所惆悵掙扎的——「我不是讓你不要來了嘛！」，對於他和李翹，兩個人的夫妻之情——豹哥是勇敢的。

豹哥是個有大男子主義情懷的人，大男子主義是什麼？是源自強烈的自尊和擔當。他不想讓自己寵愛的女人陪他一起承受流離的饑寒之苦，他更不想讓月貌仍在的李翹淚嘗虞姬奈若何的無助甚至是拋棄危難中丈夫另尋新歡的節操掃地之殤。所以，那句讓太多人為之動容的「花心臺階」上架了——「傻女，聽我說！現在叫輛計程車回家洗個熱水澡。明天早上一起床滿街都是男人，個個都比豹哥好！我有很多老婆在台灣，真的，高雄有，花蓮有，台南有，阿里山都有。。。」真男人，得像豹哥那樣，人前「惡名」，自己來扛。

有道是意志命運往往背道而馳，決心到最後會全部推到。還好，一貫聰明的李翹更是個重情義的智慧女人。她沒有下船。為豹哥戴上他的信物——金項鍊那一刻，註定也就把自己栓給了這個讓她無數次感動的男人，而不是岸上那個因為同有一顆孤獨的心讓她愛著累著的小軍。她更愛誰，想必是每個看過這部電影的人都會有一個「哈姆雷特」，但那樣的境地，李翹的人格操守一定是大過愛情本身的。豹哥，沒有看錯女人。



豹哥是幸福的——

這個世界是公平的，天地有晝有夜，四季有涼有暖。大道如此，何況我們這些路人甲，有些人時常抱怨覺得不公平，我想一定是你的慾望沒有站在你已經得到了的。

豹哥沒了在香港腥風血雨的豐衣足食，但在紐約城的廉價市區公寓，卻也擁有的是李翹溫馨地嚼著烤雞的滿足和安定，豹哥沒有像我們很多人那樣感嘆生活的不公平，熬白的頭髮，或許是他對於李翹的心生虧欠的無奈，他沒有吐露和嘆息本該屬於自己那失去的榮華富貴，也沒有眼紅還在香港的道上其他兄弟可能擁有的燈紅酒綠。面對李翹想為豹哥生個寶寶的想法，他是心懷滿足的，「其實我好喜歡有自己的花園啊，澆澆花種種草，看小孩玩耍，多開心。。。」

可惜的是豹哥在接近他理想的那一小段路不留一聲道別，倒下了，豹哥掛了。出來混，總是要還的，沒準年輕時代的豹哥在臭名昭著的缽蘭街也曾用那些地痞終結自己生命的方式晉陞為堂堂豹哥，或許這也是一種公平。。。

是，就像一開始我說的，李翹最終眾里尋他千百度得和小軍紐約街頭重逢，對於李翹的感情歸宿而言，豹哥僅僅是一個過客。但，豹哥是幸福的，命運各有主，豹哥的人生是在她至愛的女人李翹懷揣著感恩和忠貞走完的。告別並不完美，但人生的結局何嘗不是一種完整？

或許九泉之下的豹哥也會為沒有屬於他和李翹的愛情結晶而釋然，這樣他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絲雲彩的離開不至於留給李翹去承擔更多的負擔和伴隨孩子長遠的傷感。冥冥之中相信他會祝福在他人新婚之夜互相碾轉難眠的那一對天賜有情人。而正如他風風雨雨走來，淅淅瀝瀝而去的人生軌跡，無牽無掛這也許是豹哥的命運歸宿，落腳於此，也是一種善終。




豹哥，是李翹人生長路的一旅驛站，但一定是濃墨重彩的一站。也是《甜蜜蜜》這部劇里芸芸平凡人倒影中，如夕陽下屹立在蒼茫平原的老樹昏鴉，別具一番味道。

回想身邊不少人正努力扮好大叔，也有一些人正依偎在大叔副駕駛座位耳語。我希望他們都可以真誠下去。

記得曾今在飯桌上，我很粗糙地和心裡愛慕的那位姑娘說——好女孩，就是應該和好男孩在一起，否則，終究不是好女孩。大叔，或許大多並不擁有秀波式俊朗的五官，也可能如晚年的豹哥那樣事業無成。豹哥因為非主流的經歷才進化為心智健全的黃金王老五，類似這樣的道，白道黑道皆不好走，又如野生大熊貓一般不好遇，關鍵是，也不是每一位蘿莉都接近得了李翹的情懷。如今遍地的大叔配蘿莉，是豹哥多了，還是李翹多了，還是我們不曾擁有大叔蘿莉配的人很多還不配成為豹哥或者李翹？難講。。。總之，大叔是一種態度，就對了。

天底下數不盡的因緣而聚的有情人，如張愛玲說，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遇見了那個人，也沒有別的話可以說，唯有輕輕地問候一聲，哦，你也在這裡嗎。如果「李翹」遇到那個「豹哥」，正確的時間和地點終成眷屬白頭到老，那算你狠，福氣！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