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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島主

2015-08-25 20:10:06

無盡空虛的能指


上一次被詹尼佛•安妮斯頓震撼還是她2013年的《冒牌家庭》,當幾乎珠黃的脫衣女郎突然大跳鋼管舞,這部愛玩愛癲的半葷喜劇才算濃香四溢,多得安妮斯頓的賣力演出,挽救了美國囧片的俗套命運。而在《蛋糕》中,她所演繹的深陷病痛的克萊爾始終處於精神與肉體的雙重焦躁中,基本上將她過往的美女/傻女形象顛覆殆盡,沒有能夠劍指奧斯卡,引來影迷不平。
事實上,究竟是因為安妮斯頓才令這部影片有了更多吸引人的看點,抑或是這部電影本身,已經很難判斷。本片導演丹尼爾•巴爾茲顯然不想在視聽語言上多下功夫,所在多見的正反打鏡頭預示著一種反吸引力的傾向,這部精神狀態指向主角克萊爾疾患的前世今生,夾雜著在互助會的「難友」妮娜的非正常死亡,令這種教人焦慮的狀態變本加厲。在影片中,平常的正反打對話裡,往往呈示出克萊爾一時一地的複雜心態,這是劇作上的用力指出,亦讓與克萊爾接觸的周邊角色們變得豐滿,從她的鐘點工到妮娜的丈夫,都帶著各自的複雜心態,處理著觀眾眼前、同時也是他們眼前的這個「瘋女人」。
或許安妮斯頓的表演太過搶眼,致令其他角色發揮有限,更多時候,包括妮娜丈夫在內的角色承擔的是一種映射功能,通過他們的行為舉止來呈示克萊爾本身的複雜面目。這亦是《蛋糕》在興味相當平淡104分鐘裡所憋著的一口氣。克萊爾時常與他幻想中存在於面前的妮娜對話,試圖獲取妮娜的真實心態,這亦是克萊爾用以解脫自我的手段,而她的墨西哥鐘點工亦在自身複雜的家庭文化背景經歷中來襯托克萊爾的虛無。這些橋段令人感到漫不經心,事實上也並未有效傳達創作者希望達成的意圖,更多時候,事情只是在發生,而非在陳述。
這也反映出影片整體上的力不從心,依靠安妮斯頓個人的表演來帶動整部電影走向觀眾,確實令人感到比較吃力。克萊爾的幻境裡經常突然閃回到妮娜墜橋的畫面,這些畫面出現時並未能被證實是克萊爾親眼所見,然而這些插圖卡片一樣的閃回鏡頭,打破了影片延緩的節奏,同樣也顯得突兀。事實上有經驗的觀眾一眼就能看出本片的題旨是身心療愈,而結局無非兩種,癒合與無法癒合,這同時也是影片能否有效縫合觀眾期待與自身表意的問題,當克萊爾在結尾作出了關鍵性的動作,這個問題不攻自破,然而也並不能令人感到振奮。
這就如同「蛋糕」在影片中的地位一樣,功能並不在於展示「蛋糕」及其承載的傷痛究竟為何,而是藉由這一理想化且圖騰式的物件,來傳達主角傷痛的源頭並指示療愈過程的可見形態。正如克萊爾面對現實中的眾人與臆想中的妮娜一樣,「蛋糕」是沒有具體意義的能指,當它的指代功能消失,影片亦自動回復到一個與主角攜手回歸的正常態,此時回望所有淡淡來去的情節,亦如一場幻夢。但很難說《蛋糕》中營構的橋段是行為無窮的,在影像表層上早早失去了吸引人的造夢動力,內裡其實也比較蒼白。安妮斯頓在片中的形象固然因其用心表演而顯得真實逼人,但另一方面,因這種投入而破壞了安妮斯頓過往的經典女性形象,作為一個明星她完成了向表演藝術家的邁進,同時進一步擊破了過往形象的魅力場域。這一點非常難能可貴,同時對影片表意來說是一招險棋。
所以《蛋糕》有驚喜而未夠驚喜,有內容而並不豐滿,它創造性地將一個痛苦的女人安置在錯綜複雜的各種情境中,最後的解決方式見仁見智,但絕不是最好或曰最令人動容的,通常這樣的結尾(還是要大家自己去看),應該有久旱甘霖的心跳加速,然而並沒有(起碼筆者沒有),安妮斯頓之於整部電影,實在太過搶眼,搶眼到不正常的地步,這是否矯枉過正?是一個值得琢磨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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