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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遊戲--Return to Sender

控制游戏/打回原址

5.1 / 10,078人    95分鐘 | 96分鐘

導演: 弗德麥卡提
編劇: Patricia Beauchamp Joe Gossett
演員: 羅莎蒙派克 夏伊洛費南德茲 尼克諾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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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papanti

2015-09-10 11:14:30

超越範疇的表演(劇透)


裴淳華是一位劃時代的演員。

為什麼這麼說呢,她的表現力已經不能放在表演範圍內來談論了。以致於她演的電影難以界定。

這個人(這個女人)從頭到腳每一個細胞都在表演,並且真的是「表演」。

以前我們說中國演員演得」假「,說他們是「對於表演的表演」,如果你了解那種所謂「斯坦尼體系」【進入角色】,把表演看作一種技能,多數情況下,演員的專業性,就是展示這種技能。演員的工作就是,塑造人物(角色),展示演技。有個表演戲出身的導演,喜歡這樣推銷他的影視觀念:觀眾要看戲。我說觀眾從來不要看」戲「,觀眾要忘記這是在看戲。

裴淳華完全打破了這套真假把戲,她沒有將她的」表演「放在某種形式感中,她既不代入也不」間離「,她讓你判斷她究竟想幹什麼,她要的效果就是我讓你猜我(的角色)是不是在演戲,如果是的話,演到哪一」層「了?


裴淳華的表演,是她的角色在表演,她能把懸念演出來。——你聽說過演員負責表演懸念的嗎?這裡面有好幾個層次,比較表面的意思,她在展示」自己「,一種觀賞性,你看她清潔地笑了,露出消瘦的後背,她五官精巧隱藏年齡(28-42歲之間吧,這純粹是天賦),四肢爽利,行起坐臥有特異的節奏變化,仔細往下看,她身體的每個細節、表情都具有某種模稜兩可的屬性,既清晰準確,又曖昧莫名,她的表演具有某種【無可名狀】的形象性,不僅吸引觀眾往下看,還能不斷製造驚奇、驚悚和空白。她不是在塑造人物,她讓人物講故事。這種掌控力十足的演法力透紙背,能延緩、遲滯觀眾預判,將觀影經驗、判斷力(無論是道德的還是電影的)這些東西一腳踢到邊緣,或扔進未知。

我從來沒見過一個女演員像裴淳華這樣天賦異稟,令人望而生畏。

舉個比較明顯的例子,探監打電話其中一場,有個鏡頭,強姦犯說了句什麼(我忘了),她把頭扭到一旁,觀眾(從強姦犯的角度)看不見她臉,只見金色下垂的頭髮,她伸手」似乎「在拭淚,平息情緒,突然(她總是利用突然,節奏感實在太好了)把臉轉回來,眼睛乾澀,完全沒有難過的痕跡,幾乎燦爛的一張笑臉。這個扭頭遮擋的動作,就是她表演的」空白「,你不知道她扭過頭去時」真實的」表情怎樣,或有沒有表情。

一個女人被」很不湊巧"地強暴了,強姦犯關進了監獄,女人受傷害的內心所積壓的憤怒無處釋放,因此一隻手(裴淳華纖長無比的右手)開始抖,她要實施報復,這是可理解的,故事的第一層。她的計劃是取得強姦犯的信任,她不停地去看他,直到他假釋出獄,主動送上門來,這是第二段。在這個段落中,故事開始剝落第二第三層,在她執著地不斷探監的過程中,她」似乎「開始饒恕他了,兩人之間甚至找到了某些共同點,產生了可以傾心交談的親密關係;與此同時,她「似乎」對他產生了斯德哥爾摩症候群,她開始依賴這種關係,變得開朗起來;敘事上並未挑明的第四層,她開始對父親的那隻狗實施報復(實驗)。強姦犯本性難移,故事進入第三段,最後被她下毒割掉了生殖器,真相卻遠非如此,女人就本性而言,已故母親的死也與她有關,並且父親早知這一點,原來她「天生」就是個殺人犯。

裴淳華的表演所要完成的任務,就是要把這些齊頭並進的不同層次的「人性」演出來並且遮蓋住,要演出這些「似乎」和「難以判斷」,最終把故事講到一個無可名狀的可怕又可悲的地方,而這就是現實。這樣一個女人,誰生出來的,真是退回去都無人接收啊,而她並無異常,正像角色自己說的,她很清醒,她只是難以抑制要這麼做,她要贏。

誰都無法真正了解一個人,只能看著她表演,把自己演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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