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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故事--West Side Story [1961]

西区故事/西城故事/梦断城西

7.6 / 122,720人    152分鐘

導演: 羅賓懷斯 羅勃懷斯
編劇: 歐尼斯烈茲曼 Arthur Laurents
演員: 娜妲麗華 Richard Beym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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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verick

2015-09-17 16:18:33

《西區故事》電影劇本


《西區故事》電影劇本

(又譯《夢斷城西》,根據阿爾杜·勞倫斯的同名小說改編)

美國聯美影業公司1961年出品
編劇:艾倫斯特·雷曼
導演:羅伯特·懷斯、傑羅·羅賓
主演:娜塔莉·伍德、里查·貝梅爾、拉斯·坦勃林
獲獎:獲1962年度十一項奧斯卡金像獎
翻譯:俞虹
插圖:周錚

色彩鮮明的曼哈頓島的全景。黑夜逐漸隱去,白晝來臨。紐約的大全景在逐漸縮小。只剩下了城市的一個區——西區。
一家波多黎各人攜帶著全部家什搬到在這裡租的一所房子裡來,白人們面無表情地注視著這些新搬來的人……一家陳列著香蕉、甘薯和各種南方的水果和蔬菜的小商店的櫥窗里,掛著「這裡講西班牙語」的告示。而另一家懸著西班牙語招牌的店舖的櫥窗里,卻又掛著「這裡講英語」的告示……一所房子前面停著一輛裝載行李的帶籠貨車,站著即將搬走的一家白人。兩個波多黎各人的小孩羨慕地看著白人小孩在運動場上玩耍,當他們請求跟白人小孩一塊玩的時候,他們遭到了拒絕……

傍晚。大街。
傳來了彈手指的清脆聲響。後來這聲響已經有了明顯的節奏。
手指在有節奏地彈著。
另外一隻手。手指合著節拍彈著。
「火箭」——一個白人少年幫派的頭領里弗,隨著手指彈奏的拍子點著頭。
小冰抉和火藥桶隨著節拍走了過來。
阿拉伯和小矬子約翰在大街上邊跳邊走。金髮少年和吉他緊隨他們之後。
「火箭」集聚在道克的小商店門口,由里弗帶頭,領著他的一幫人沿大街走去。他們邁著他們自己獨特的半跳半走的步子走著。他們是他們所到之處的王子。這片「領土」是屬於他們的。

白天。運動場。「火箭」出現了,他們為自己能獨佔這塊土地而陶醉。他們突然停下了腳步,傾聽著什麼。
「鯊魚」幫派的頭領波多黎各人貝爾納爾多從這裡走過。貝爾納爾多儘管只有一個人,然而他卻以挑戰的目光看著「火箭」一夥。他們嘲笑他,想盡辦法表示自己對他的輕蔑。「火箭」幫派的兩個人跑到貝爾納爾多的前面,轉身對著他嘲弄地笑著,這以後他們又回到自己一夥人當中去。
倍倍——貝爾納爾多的忠實副官追上了他。後來又有一個「鯊魚」幫派的人追了上來。隨著人數的不斷增加,這夥人的動作也不再畏縮膽怯,而更自信和迅速了。

晚上。道克小商店旁邊的街上。
「鯊魚」幫派的三個人在人行道上走著,他們也浸沉在一種佔有的感情之中,因為他們同樣宣稱自己對這塊「領土」擁有權利。不過他們的動作卻像小貓似的小心謹慎、左顧右盼。突然,他們跟小矬子約翰和阿拉伯面對面碰上了。
貝爾納爾多和他的小伙子們譏笑地點頭並讓「火箭」的人走過去。然後他們便尾隨著他們,象「火箭」一夥人先前對待貝爾納爾多那樣奚落著他們。
小矬子約翰和阿拉伯膽怯地後退了。但是又有三個「火箭」的人趕來幫助他們。
阿拉伯彬彬有禮地點點頭,並且做了一個很明顯的手勢示意為數比他們少的「鯊魚」離開這裡,就像後者剛才經過短暫的慌亂之後所做的那樣。「火箭」的哥兒們繼續走自己的路,而他們的舞步卻在暗示這條街為他們獨家所有。

白天。新建築區。
「火箭」一夥在十字路口遇見了兩個「鯊魚」。趕跑了他們。
洋洋自得的「火箭」們在下臺階。他們遇見了三個「鯊魚」在廣場上玩骰子。又是一頓奚落,又一次趕走了「鯊魚」。
運動場。籃球在飛舞。「火箭」在運動場上奔跑。有一個打球的人把球傳給了里弗,里弗又把球拋給剛剛出現在運動場入口處的一群少年當中的一個。這個人是貝爾納爾多,和他同行的還有他那個幫派的五個小伙子。貝爾納爾多故意抱住了球。
里弗和「火箭」停下來了,他們敵視地盯著「鯊魚」。後者也以毫不亞於前者的敵視目光回敬著。
里弗終於打破了這場目光決鬥的沉默。他打了一個手勢讓貝爾納爾多把球還回來。貝爾納爾多拿球往地上拍了一下,輕蔑地把它丟給了里弗。里弗用手勢示意「火箭」走開。
長時間的、緊張的等待。後來,貝爾納爾多輕輕地點點頭,給自己的同伴們信號。
「鯊魚」迫於敵方的優勢,離開了。「火箭」也離開了廣場。當最後一個「鯊魚」從給「火箭」殿後的火藥桶身邊走過的時候,火藥桶以為其餘的「鯊魚」已經看不見了,於是開始揍故人。這個「鯊魚」也並不示弱,雙方搏鬥起來。
又有一個「鯊魚」投入了搏鬥。火藥桶開頭想一個人對付這兩個人,但後來決定叫人來幫忙。
里弗和「火箭」一夥趕來支援他,經過短暫的接觸以後,他們把「鯊魚」給趕跑了。但鬥毆卻開始了。

晚上。公共汽車停車場。四個「鯊魚」在向三個「火箭」進攻。打了一小會兒;被「鯊魚」追蹤的「火箭」終於逃脫了。
石牆,沿石牆有一條狹窄的過道。「火箭」中了「鯊魚」設下的埋伏,好不容易才給自己打通了一條後退的路。

傍晚時分。運動場。小矬子約翰想找一塊僻靜的地方玩。突然貝爾納爾多來了,接著又來了一條「鯊魚」,一條又一條。他們把小矬子約翰圍了起來。他驚恐地向四週打量著,設法逃跑。
「鯊魚」們抓住了小矬子約翰。貝爾納爾多俯身對著他,用刀戳他的耳朵。小矬子約翰喊叫起來。傳來了放哨的「鯊魚」的警告的笛聲。
「火箭」象旋風似地奔來救援小矬子約翰。
在「火箭」和「鯊魚」之間展開了一場惡鬥。里弗把小矬子約翰救了出來,他的耳朵在流血。火藥桶向貝爾納爾多撲過去,然而他卻反而挨了揍。小冰塊氣得再也忍不住了,往「鯊魚」身上亂掄拳頭。調皮妞兒(少女)也想加入戰鬥,但是不論敵友雙方,誰都不理她。正在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聽到有一輛汽車駛來。「火箭」幫派裡的一個人突然停住了他那高高舉起來準備打人的手臂,轉過身來。
大街。一輛警車駛來,車門立即被打開了。
「火箭」幫派的那個人喊叫著發出警告,然而誰也沒聽見他的喊聲。他還沒有來得及再喊,就被「鯊魚」給摔倒在地上了。
穿著便服的中尉什朗克和穿著警察制服的高大的、像個猿猴似的中士克拉普凱,向打架的地點跑過來。什朗克是一位善於控制自己的強有力的男子漢,只是偶而才會流露出邪惡和恐懼,無從保持他那溫文爾雅的風度,並且失去自我控制。
打架的人有的已經看見執法的人走了過來。但是大多數人仍在撕打著。克拉普凱和什朗克下定決心要干預鬥毆,極力制止它。
克拉普凱(拉開打架的人):夠了,夠了!
什朗克:我跟你們講過多少次了,小蠢貨……
里弗(裝作老實的樣子):瞧,真了不起!什朗克中尉大駕光臨了!
數名「火箭」(大家一起文雅地鞠躬,齊聲說):您好哇,什朗克中尉!
什朗克忙得不可開交,一邊勸解打架的人,一邊留心看那幾個跟他開玩笑的人。
貝爾納爾多(模仿里弗的腔調):跟他一道來的還有克拉普凱中士哪!
數名「鯊魚」(齊聲說):您好哇,克拉普凱中士哪!
克拉普凱(揮動著橡皮警棍):現在我要用這個給你們的腦袋問好!
什朗克(發現小矬子約翰正準備跟在金髮少年和阿拉伯的身後鑽過柵欄):喂,你們幹什麼!都過來!
阿拉伯:我們想到那邊去……
金髮少年:我們多愛自己的運動場啊……
里弗(他看到克拉普凱準備採取行動了):您知道,這裡是我們這些「無人照管的孩子們」的棲身之地,否則我們就得在「臭氣熏天的城市街道」上閒蕩。
克拉普凱:住嘴!
阿拉伯:您千萬別讓我們象關在車皮裡的牲口似的在滾燙的路面上奔跑喲……
克拉普凱(對著他):你怎麼?是不是想讓我給你鑿出個窟窿?
里弗給阿拉伯和金髮少年一個暗示,他倆從柵欄跳到下邊去了。
什朗克(抓住了小矬子約翰):喂,你,小矬子約翰,是哪一個波多黎各人把你耳朵刺破了?
小矬子約翰(沒把握地):您看,先生……
他不知所措地看著自己的頭兒里弗。
里弗(口吻異常嚴肅):問題是這樣,先生,如果您真的關心的話……那麼我們覺得,這是警察乾的。
什朗克惱火地推開了小矬子約翰。
金髮少年:兩位警察!
火藥桶:就兩位!
克拉普凱:這不可能!
貝爾納爾多(小聲地):在美國什麼事都可能。
什朗克:好吧,聰明的孩子們,現在你們聽我說幾句!這些街道並不屬於你們這些小無賴。你們老是打架,我已經厭煩了。尤其是在這兒。你們想互相廝殺——悉聽尊便!但決不能在我的地段!(停了一下)有問題嗎?
貝爾納爾多(不動聲色地):是,先生。如果不太麻煩的話,是不是請您把這些話翻成西班牙語?
什朗克(氣得喘不過氣來):你聽著,你從這兒給我滾開!……還有你那幫哥兒們……立刻給我滾開!(他不等聽到回答,就尖酸刻薄然而卻彬彬有禮地補充說)請吧,請求你們了。
貝爾納爾多:好吧。「鯊魚」,Vamomnos(注1)
「鯊魚」一個接一個地走了。什朗克目送著他們。
什朗克:這個地區本來就一團糟,現在又來了這麼一群……(他克制住自己,轉身對「火箭」說)聽我說,孩子們,你們要變得聰明一點。假如我不能把里整頓得稍稍有點秩序和合乎法律,那麼他們就會把我本人弄到某個十字路口去指揮交通了。不過,你們的忠實僕人我卻並不那麼甘心去當個普普通通的交通警。那麼由此得出的結論是什麼呢?它只有一個:你們從今天開始就得和波多黎各人和好。我說了——和好。明白嗎?(他的語調是斬釘截鐵的)不然的話,假如我再一次看見你們在我的管界裡打架,我會親自揍你們每一個人的耳光,我還要追蹤你們,直到把你們投進監獄!你們要永遠記住這些!(他停了片刻,彷彿讓「火箭」好好領會一下他們所聽到的那一切)克拉普凱,請您跟這些可愛的孩子們說「再見」吧。
克拉普凱:再見,孩子們。
他同什朗克一起走到警車前面。「火箭」注視著他們的背影。
金髮少年(滑稽地模仿著克拉普凱):再見,孩子們!
小矬子約翰(害怕地):進監獄……唉喲一唉喲一唉喲!
火藥桶(愁眉苦臉地):「這些街道並不屬於你們這些小無賴」。
金髮少年:你們到公園玩去吧!
火藥桶:你們別走草地!
小冰塊:你從家裡滾出去!
火藥桶:這條街區不要你!
阿拉伯:從這兒滾開!
火藥桶:你從行星上滾吧!我們的幫派沒有自己的大街——一無所有。
里弗(大聲而堅定地):這條街是我們的。
聽有的人都看著他。
里弗:「火箭」跟我來。
他們圍著他,調皮妞兒擠到了最前邊。
里弗:我沒有叫你,你走吧!
調皮姐兒:聽我說,里弗,讓我參加你們的幫派吧!你剛才看到了我幹得不壞!我會給他們厲害看看!我是個殺人犯!我願意打架……
阿拉伯:當然她願意,否則誰會理她呢?
調皮妞兒(向他撲了過去):好哇,你這隻大老鼠!
里弗(抓住她):你給我走開吧,小丫頭,走開吧!
調皮妞兒無可奈何地啐了一口,從包圍著里弗的一圈人當中後退了幾步。
里弗:好了!現在聽我說!我們得好好幹一場,保住作為這個區的主人的權利,絕不能把它讓給任何別人……
「火箭」:太棒了!
里弗:「綠寶石」幫派想把這個權利從我們手裡奪走,讓我們給轟跑了!「老鷂子」也想佔我們的這條街,我們照樣教訓了他們!
金髮少年:是啊,不過對付這幫波多黎各人……那可是另外一碼事了。
小矬子約翰:他們成群結隊!
機靈鬼:他們全都爬到這兒來了,全爬來了!
阿拉伯:象蟑螂!
饒舌鬼:快把窗戶關上!
吉他:快把門封緊!
幸運兒:他們會吃光所有的食品!
老虎:他們會吸乾空氣里所有的氧!
阿拉伯:他們會從內部破壞自由的倒賣活動!
金髮少年:救救我吧,我要在蕃茄汁里淹死了!
里弗:你們大家都聽見什朗克說的那番話了。我們必須跟這幫波多黎各人和好,不然的話……我們必須讓他們佔有這塊領土,讓他們把它從我們手裡奪走,不然的話……
「火箭」:不,不行!
里弗:還用說,當然不行!那麼我們應當怎麼辦呢?……夥伴們,我要跟你們說的是,咱們絕不能耗費時間,咱們得趕快,象閃電似的……
小矬子約翰:象火箭!
里弗:……立即並永遠地消滅這幫「鯊魚」!讓他們再也不能把鼻子伸到這兒來!我們要把這件事一次就乾淨俐落地幹完。
火藥桶:打架嘍!啪一啪!
里弗:安靜點,火藥桶!「鯊魚」也很想給自己弄到一塊更好的地盤,而他們那幫小伙子也並不含糊!他們或許會挑選用刀子或自動槍干……
小矬子約翰(恐懼地):自動槍,……嗬!
里弗:我並沒有說,他們真的會選刀子。我只是說,這種情況也有可能發生,我們必須作好準備。怎麼樣,「火箭」,你們說說看?
火藥桶:我說,快乾吧,快乾吧!
阿拉伯:我說,狠狠地揍!
老虎:我說,應該打他們!
幸運兒:我們把他撕成碎塊!
小冰塊:如果他們要求用刀子或自動槍怎麼辦?……
小矬子約翰:那樣的話,我認為咱們就啐他們兩口算了,別幹了。
火藥桶:什麼?!
小冰塊:你看怎麼辦,里弗?
里弗:當然嘍,這塊地盤很小,但是它是我們擁有的一切。我願意像往常一樣,用拳頭來保衛它。不過,假如他們說——用刀子,我就回答——用刀子!假如他們說——用自動槍,我就回答——用自動槍!我就是想讓「火箭」能成為地上、天空和任何地方的形勢的主宰者!
阿拉伯:你來指揮吧!啪一啪!
火藥桶:呯一呯!
老虎:嗒一嗒!
幸運兒:轟一轟!
金髮少年:啪一啪啪!
里弗:別亂,小公貓們!我們就要投入戰鬥了!
全體歡呼雀躍!
里弗:應當同「鯊魚」開一個軍事會議,好把所有的事情都定下來。我要親自把這個倒霉的消息通知給貝爾納爾多。
金髮少年:得有個副官跟你一道去。
火藥桶:當然是我。
里弗:不,是托尼。
火藥桶:誰需要托尼?
里弗:我們需要托尼。他熟悉西區的一切。
火藥桶:但是他已經不是我們的人了。
里弗:別胡說,火藥桶。咱們的「火箭」幫派就是我和托尼搞起來的。
火藥桶:可是他現在在什麼地方哪?他為什麼要去幹那種又苦又累的骯髒活?
金髮少年:少年犯事務委員會把他引入了歧途。
里弗:他會同意這樣乾的。你瞧著吧。
小冰塊:你們都記得,在我們打垮「綠寶石」的那天,他是怎麼樣掄拳頭的嗎?
小矬子約翰:他救出了我這個不值一文的脖子!
里弗:說得對!他還會這樣做。他隨時會來幫助我們。只要我們需要,他隨時都會來……(唱)

一旦你成了「火箭」,
你就跟幫派粘在了一起,
只要你一息尚存,
你就會快樂無比。
一且你成了「火箭」,
你就會唾棄整個世界,
就會和幫派結為夫妻!
你在哪兒都不會是一個,
在哪兒也不會感到孤寂!
我們大夥都是好友,
如果遇到敵人來襲,
你根本不必擔憂!
很簡單,你幹「火箭」,
還不到一年,而且沒有
真正跨步向前。
一旦你成了「火箭」,
你就擁有了一切!

里弗:我了解托尼,就像了解我自己一樣,我保證——他徹頭徹尾是我們自己人。
火藥桶:管他是不是自己人,趕快行動吧!
金髮少年:你到哪兒去找貝爾納爾多?到波多黎各人那兒去,你可有危險呀!
里弗:晚上他會到體育館去跳舞。
阿拉伯:不過,你知道,體育館是個中立地區呀。
里弗(故作天真地):我一定乖乖的,阿拉伯。我只向他挑戰。
小冰塊:行了,頭兒!
里弗:好,那麼你們都要穿戴得闊氣點。我們十點整在那兒見托尼。咱們得勝過他們一籌!(走去)
阿拉伯:我們任何時候都不會比他們差!
小矬子約翰:我們是「火箭」嘛!
小冰塊:最狡猾的!
「火箭」中的一個人:最棒的!(唱)
一旦你成了「火箭」,
你就會擁有整個的城,
你就是拳擊手,你就是冠軍,
你就是巨人,你就是英雄!
小冰塊:(唱)
一旦你成了「火箭」,
你就不再是白紙一張,
你不是孩子——你是男子漢,
你是小伙子,是國王!
全體:(唱)
「火箭」在怒吼,
勇往直前,小伙子們!
「鯊魚」紛紛逃跑,
因為每一個波多黎各人,
都有一顆怯懦的心!

「火箭」離開了體育場,繼續唱著:

「火箭」在咆哮,
象群魔飛在天空,
趕快祈禱吧,
站在路上的人!
「火箭」在迅跑,
行星停止運行!
你躲到地底下去,
快關上你的門!
這裡沒有通道,
你們要牢牢記住!
我們給你們忠告:
快打消這個念頭
這比什麼都重要!
「火箭」在迅跑,
如果他們膽敢無事生非,
多管別人的閒事,
火箭頭就夠他們一夥吃!
如果突然!
吼聲大作!
我們就把他們
當場擒獲!

道克小商店的後門,同一天的5時30分。小院子擠在四週高聳的樓群之間。通往地下室的臺階。托尼,一個漂亮的18歲模樣的少年,捲著襯衫的袖子往地下室搬運一箱箱檸檬。里弗熱切地希望能說服他去幹某件事,而托尼一心忙著幹活,並沒有注意到他。
里弗:托尼,你沒聽見我來了!
托尼(他的情緒好極了):我知道是你,我現在就來接待你。
里弗:那你為什麼不答理我?
托尼:我可不會欺侮你。你是我的夥伴,知己,最要好的朋友……
里弗:到死不變心!
托里:從出生到安葬!
里弗:因此你今天必須去跳舞和支持我。
托尼:跟我說,里弗,你從來不曾想過,要去數一數這杯檸檬水裡有多少氣泡嗎?
里弗:托尼,你要明白,這事很重要!
托尼(愉快地):所有的事都很重要……你……我……我給他幹活的這位可愛的老人家……
里弗:這些「鯊魚」太可怕了……他們會狠狠地咬人,如果我們不把他們制服的話……
托尼(把一箱檸檬遞到他手裡):你還是掙錢謀生吧!
里弗(推開檸檬箱):我跟我最好的朋友和他的家庭一道生活四年半了。我覺得我們彼此心照不宣,相互理解。可是,你瞧,竟成了這個樣子!
托尼(平靜地):你還沒有體驗過,小伙子!你最好拿上自己的行李搬到另外一個地方去。
里弗:我不能,你知道,你媽媽對我是很偏愛的……
托尼把他拌倒在地上,擰他的手臂。
里弗:不,不是因為這個!……因為我恨我叔叔!……恨我叔叔!…恨我叔叔!…放開我!…
托尼(放開他):現在快去跟你的「火箭」玩去吧。
里弗:我這就走。最好在全世界你再也找不到一個我們的小伙子……(留心地察看著托尼的表情)難道不是這樣嗎?
托尼:誰知道呢?……
里弗(挑釁地):怎麼,你找到更好的人了?
托尼:沒有,不過……
里弗:什麼——不過?
托尼:你不會懂得的。
里弗:你說說看嘛!
托尼:好吧……你知道嗎,已經有一個月了,每當我在夜裡醒來的時候,總感到缺少點什麼……
里弗:什麼呢?
托尼:我不知道……
里弗:娘兒們?
托尼(彷彿並沒有聽見):這個「什麼」——就在這兒,在門後,在角落裡。不過,它總會來的。
里弗:這個「它」是什麼呢?
托尼:我不知道……它一定會給我帶來快樂……就像我剛成為「火箭」一個成員時曾有過的那樣……
里弗:這就完全是另一碼事了!一個小伙子不參加幫派,他就是個孤兒。當你在幫派裡的時候,你永遠不會感到孤獨,咱們總是兩個人,三個人,四個人……當你的幫派比所有別的幫派都好的時候,當你是「火箭」的時候——你就會天不怕、地不怕,你就是皇親國戚!
托尼(不同意他的說法):里弗,我已經聽膩了。
里弗(小聲地):托尼,你看著我,你看我,好……你知道,我向來是不求別人做任何事情的,甚至我連鐘點都沒有向別人問過,這是真的吧?但是我請求你:今天能來跳舞。
托尼(稍稍間歇了一會兒):我……答應了道克,晚上給他清理商店。
里弗:這事你可以在跳完舞以後再干。(他等待著,然而沒有得到回答)我已經對所有的小伙子們講了,你會來的。如果你不來,他們會笑話我的。
托尼:你跟他們說我幾點鐘到?
里弗(抱有希望地):十點。(沒有回答,繼續小聲地說)為了我,托尼。為了里弗。
托尼(經過長久的沉默以後微笑地轉向他):就這樣,十點就十點。
里弗(拍著他的肩膀):至死不變心!
托里:從出生到安葬,…不過我對這樣做還是感到很遺憾。
里弗:天曉得!說不定你日夜期待的那種什麼,在今天晚上當你忘情跳舞的時候會突然出現哩。
托尼微笑地推開他。里弗跑掉了。
托尼(若有所思地):天曉得?…(唱)

天曉得?…
夢想……
也許有那麼一個時機,
有一個人會和我相會,
他就是你。
夢想,
象流星飛在天上,
眼睛裡閃著光輝,
突然降臨!
天曉得?…

幸福在這裡唾手可得,
它在這裡徘徊,伴隨著我,
在這光明的白晝。
瞧,我呼喚的奇蹟就要降臨,
像一場夢,
一切為我所有!
會來到嗎?怎麼說好……
如果真心誠意地等待,
奇蹟就會到來!
噢,請到這裡來吧,
快一些,
勿膽怯,
勇敢地來吧!

風在為我歌唱
它將在傍晚降臨!
天曉得?…
奇蹟在這裡唾手可得,
在河濱,在角落……
也許,在今宵……

一家賣成衣的小裁縫店,已經在夜間停業了。不過後面的縫紉間裡還亮著燈。這裡擺放著幾台縫紉機和一些人體模型——「沒有穿衣服的」和穿著結婚禮服的。安妮達,一位留著長髮,穿著鮮艷服裝的波多黎各姑娘,正在工作檯後邊幹著活。她給瑪麗亞縫好了一件白色的連衣裙。瑪麗亞是一位年輕美貌的女孩,她寸步不離安妮達的身邊。
瑪麗亞:Por favore(勞您駕了),安妮達!你是我的朋友呀……
安妮達:不行,瑪麗亞。
瑪麗亞(遞給她剪刀):勞駕了,安妮達,你給剪短一點吧!
安妮達:別妨礙我!咱們現在用的可是自己的時間,不是女店主的時間。
瑪麗亞:一英吋!只是小小的一英吋還不行?有什麼關係呢?
安妮達:關係大了。
瑪麗亞(絕望地):安妮達,這件連衣裙是為了跳舞穿的,可不是為了祈禱穿的呀!
安妮達:如果是個頑皮孩子,開頭讓她穿著跳舞,然後就得祈禱。
瑪麗亞:Querida(勞駕),小小的一英吋,una Poca poca(就這麼一點點)。
安妮達:我答應貝爾納爾多了……
瑪麗亞:嗬,又是這個貝爾納爾多!我在這個國家已經呆了整整一個月了……又怎麼樣呢?根本就什麼事也沒有!我整天在這間屋子裡縫啊縫的,整個晚上都在家裡坐著。我這位好得不得了的哥哥為什麼要把我帶到這兒來?
安妮達:為了讓你嫁給奇諾。
瑪麗亞:奇諾!…當我看見他的時候,我什麼感覺都沒有。
安妮達:怎麼,照你看,該有什麼感覺?
瑪麗亞:不知道……總得有點什麼吧。當你看見貝爾納爾多的時候,你有什麼感覺?
安妮達:我看不到他的時候,我才會感覺到點什麼哩。
瑪麗亞:我一定要告訴爸爸和媽媽,當你和貝爾納爾多看電影的時候,你們倆都幹了些什麼來著。
安妮達:我要把這件連衣裙撕爛!
瑪麗亞:不!…不過只要你肯再剪短哪怕一丁點兒……
安妮達:明年吧。
瑪麗亞:我恨這件連衣裙。
安妮達(冷靜地):既然你不肯穿它,那麼你今晚就不用和我們一道去跳舞了。
瑪麗亞(生氣地):不去就不去!…(抓起連衣裙)那你能不能用一朵紅花把它弄漂亮點。
安妮達:不行。
她幫助瑪麗亞穿連衣裙。
瑪麗亞:白色只適合孩子們穿。那兒可能只有我一個人穿白色的……
瑪麗亞突然不再講下去了,她看見了自己在鏡子裡的影像。
安妮達:嗯?
瑪麗亞:唉呀,多麼美的衣服呀!…我錯怪你了!
她高興地擁抱安妮達。門突然開了,貝爾納爾多探進頭來。他身後是奇諾——一個有著和善而討人喜歡的臉龐的少年。他們都穿著節日盛裝。
貝爾納爾多:女士們,你們都準備好了嗎?
瑪麗亞:你進來,納爾多(貝爾納爾多的愛稱)。(瑪麗亞在貝爾納爾多面前轉圈)好看嗎?
貝爾納爾多(看著她的臉),是的……(用嘴唇親親她的面頰)非常漂亮。
安妮達(抱怨地):我還沒聽見人家跟我說點什麼……
貝爾納爾多(吻她,但已經完全是按另外一種方式):你也非常漂亮。
瑪麗亞默默地注視著他們,然後轉向奇諾。
瑪麗亞:進來吧,奇諾。不要怕。
奇諾(窘促地):這是婦女服裝店……
安妮達:我們不會吃掉你……(往他那邊看)當我們還沒有很好地了解你之前。
貝爾納爾多(盯著瑪麗亞):奇諾,今天晚上如果我忙,脫不開身,你一定要陪著瑪麗亞。你也一樣,安妮達。
安妮達:Ai!(瞧你!)
奇諾:Si。(好的。)
瑪麗亞(擁抱貝爾納爾多):我哥哥是一條傻乎乎的看家犬。
貝爾納爾多(溫情地看著她):而我妹妹是一顆寶石。
安妮達:那我是什麼,小騙子?
瑪麗亞:納爾多,最重要的是,我要讓今天過得非常,非常地好……
貝爾納爾多:噢,怎麼回事?
瑪麗亞(繼續講下去):……因為今天晚上是我在美國的少女生活的真正開始!
瑪麗亞旋轉著跳起舞來。

體育館大廳,每當晚上便成了舞廳。兩個幫派的成員已經都在這裡了。他們各自同自己的姑娘們跳著舞。他們的臉是全神貫注的、平靜的,儘管他們的形體動作極其強勁有力。「火箭」和「鯊魚」相互之間主要通過色彩區分得很清楚。最初,兩個幫派的一對對舞伴還是混著跳的,但每一對都跳出了自己的獨特氣質。小矬子約翰跳得非常高興;調皮妞兒拼命要把自己表現成一個頑童,阿拉伯、金髮少年和他們的舞伴跳得如醉如痴,小冰塊跟他的女友薇爾瑪翩翩起舞,他的步子象貓一樣輕盈。她十分年輕,然而卻極力擺出一個真正的「肉彈」的架式。「鯊魚」們和他們肩並肩地跳著。兩個幫派的一些年幼的成員靠牆站著,他們等待輪到自己上場時好把憋足了的勁頭全都使出來。管理員——一位40歲左右的男人在觀察著這裡所發生的這一切。他的臉上流露著不自然的微笑,我們完全可以把這微笑解釋為他對籠罩在舞廳裡的那種潛在的緊張氣氛的擔憂。他有一個很著名的綽號,叫逗笑能手,大家都把他當成一個傻瓜。他身邊是克拉普凱中士——準備隨時撲滅任何事端。
貝爾納爾多和安妮達來了,緊跟在他們身後的是奇諾和瑪麗亞。瑪麗亞興奮地環顧著四週。倍倍首先看見了他們,接著「火箭」也看見了他們的到來。他們停下了舞步,開始聚攏在里弗的周圍,只剩下「鯊魚」的一些人在跳。「鯊魚」也注意到了這種情況,他們也逐漸散開並聚攏到貝爾納爾多的周圍。音樂停下來了,舞廳裡的氣氛立刻變得一觸即發。里弗在自己的「副官們」的陪伴下,向貝爾納爾多的那個方向走過去,以便把挑戰打架的事通知給他。貝爾納爾多也同自己的最親近的朋友們一起迎著他走過去。但是逗笑能手這時出來幹予了。
逗笑能手(強作微笑地):注意了,小伙子們和姑娘們!注意了!
喧囂並未中止下來。
逗笑能手:注意了!
克拉普凱來到他身旁,談話聲靜下來了。
逗笑能手:謝謝,誰也不能反駁,咱們今天這個非常美妙的晚會……
小伙子們嘻嘻地笑起來。
逗笑能手:我相信,你們大家都準備在這兒好好地認識認識,結交幾個新朋友,會會老朋友,因此,今天的晚會我們都應該抱著一種特殊的感情。我們開的是友誼的舞會。難道這不合你們的心意嗎?
可以聽見一些譏諷意味的反駁。
逗笑能手:這麼辦吧,小傢伙們,你們圍成兩圈,男孩子在外圈,姑娘們在里圈……
金髮少年:那您站在哪兒呢?
逗笑能手(想要笑一笑):夠了!…你們跳著轉圈,當音樂停下來的時候,每一個小伙子就要同停在他對面的那位姑娘跳舞。開始吧?站成兩圈,小伙子們。
「小伙子們」為他鼓掌並重複著他的話:「站成兩圈……」等等,然而他們卻站在原地不動。
逗笑能手:為什麼不試試,並沒有什麼不好吧?
金髮少年(走到前邊,捂著肚子):哎呀,我不好了,我不好了,我……
克拉普凱往他那個方向起步走去,這時金髮少年立即回到了原位。里弗打了一個手勢給自己的女舞伴格拉采拉邀她過來,她站到了他身旁。貝爾納爾多接受他的挑戰,挽起安妮達的手臂、把她領到最前面,彷彿在說她就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瑪麗亞在旁邊觀察著其他的少年男女緊隨著他們組成了兩圈,來跳逗笑能手建議的那種舞蹈。
逗笑能手:太好了,小伙子們!我們現在就來轉圈,誰也不知道誰會停在誰的面前。開始!
音樂響起,兩圈都動了起來。逗笑能手嘴裡吹著口哨同克拉普凱一起站在里圈的中心。他吹了一下哨,音樂靜止。「火箭」幫派對面的姑娘是「鯊魚」的,而「鯊魚」幫派對面的是「火箭」的。
霎那間所有的人都驚呆了。貝爾納爾多對面的格拉采拉帶著嫌惡的神情急忙閃開了他。於是貝爾納爾多便向安妮達伸出手去,她跑到他身邊來。里弗拉起了格拉采拉的手,兩個幫派的其餘成員便都倣傚自己頭頭的榜樣。克拉普凱想加以干予,讓他們一定得按要求的那樣跳,但是逗笑能手勸他不要這樣做。「友誼舞」垮臺了,於是每個幫派便各霸大廳相反的一方。他們開始跳起曼勃舞(注2)來。在兩個幫派之間展開了一場獨特的競賽。開頭,「鯊魚」跳起他們自己的一套曼勃舞的花樣,把「火箭」擠兌到牆角。但「火箭」展開了反攻,他們表演了曼勃舞另一種獨特的變形。這個時候,托尼走進了大廳,里弗看到他來非常高興,他停下舞蹈,過去跟他打招呼。「鯊魚」利用這個時機,要佔據舞廳的中心。現在在那裡跳舞的只有貝爾納爾多同安妮達,再加上倍倍同他的女友這兩對。人群圍上了他們。里弗意識到事情不妙,便把格拉采拉拉到自己身邊來,小冰塊也挽起薇爾瑪的手。現在他們佔據了舞廳的中央,並吸引了在場人們的注意。然後又輪到了貝爾納爾多和安妮達,他倆的對面是里弗和格拉采拉在跳著。整個氣氛更加緊張了。所有的人都齊聲喊著「曼勃!曼勃!」就在這一瞬間,站在大廳對面角落裡的托尼和瑪麗亞相互發現了對方。
直到這之前,他們都各自為自己的朋友們助威,用手打著拍子。現在他們都啞然了,微笑從臉上消失,手也放了下來。這時響起了恰恰舞(注3)的旋律。托尼和瑪麗亞緩緩地向相互所在的方向走過去。
他們靠近以後,好像在夢中似地開始跳起來,彼此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不再留意周圍的任何人,忘記了他們身處何方,忘記了時間。
托尼:現在你是否覺得我是一個外人?
瑪麗亞:我知道,但我並不覺得。
托尼:也許我們從前就遇見過?
瑪麗亞:我知道,從未遇見過。
托尼:我感覺到,我知道——發生了從前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這本來是應當發生的。而它,現在發生了,不,這樣說還不夠……
瑪麗亞(打斷他):我的雙手冰冷。
托尼拿起她的雙手。
瑪麗亞:你的也一樣。
托尼用她的手撫摸自己的面頰。
瑪麗亞:多麼熱(用他的手撫摸自己的臉頰)。
托尼:多麼美。
瑪麗亞(看著他的眼睛):你多漂亮。
托尼:真令人難以置信……你真的不笑話我這副模樣?
瑪麗亞:我還沒有學會笑話人家的模樣。而現在,我覺得我再也學不會了。
托尼停住腳步,吻她的手,然後又輕柔而純潔地貼著她的嘴唇印上了一吻。他們幾乎是彼此向後退了一步,繼續目不轉睛地凝視對方。突然,貝爾納爾多發現了他們。他暴跳如雷地向他撲了過來。
他倆之間的對話聲音很低,一開頭並沒有被逗笑能手和克拉普凱覺察到。
貝爾納爾多:走開,「真正的美國人」!
托尼:冷靜點,貝爾納爾多!
貝爾納爾多:你離開我妹妹遠點!
托尼:妹妹?
貝爾納爾多(對瑪麗亞):難道你沒看出來,他是他們一夥的。
瑪麗亞:沒有,我只看見了他自己。
貝爾納爾多:他們總是一個勁兒地要從波多黎各的女孩……
托尼:不是事實!
里弗(他同小冰塊一起):以後再說,托尼。
奇諾(走到托尼跟前):滾開!
托尼:奇諾,你別管!(對瑪麗亞)你別聽他們的!
貝爾納爾多:她首先要聽自己哥哥的……
里弗(打斷他):假如您忍不住……
逗笑能手(來到他們跟前):孩子們!孩子們!剛才一切還都進行得好好的。
克拉普凱也朝他們這面走過來。「火箭」中的一個人吹了一聲警告的口哨。所有的人都往大廳四處散開了,只剩了小矬子約翰站在原地不動,好讓逗笑能手把自己的話說完。
逗笑能手:繼續跳吧,咱們今晚過得多愉快,不是這樣嗎?
音樂重新奏起,逗笑能手離開了。克拉普凱有點舉棋不定。他覺得有點什麼不妙的事情發生了,卻不知道是什麼事。
貝爾納爾多(對奇諾):你把她從這兒領走。我們回家吧。
瑪麗亞:納爾多,這可是我的第一次舞會呀!
貝爾納爾多:我求你,走吧。
瑪麗亞躊躇一了一下,然後就由奇諾陪伴著向門口走去。托尼看著她的背影。她停下來,往他那裡看著。
奇諾(挽起她的手臂):走吧,瑪麗亞。
托尼(重複講著她的名字):瑪麗亞……
他沒有察覺到貝爾納爾多正朝他走來,不過,里弗擋住了貝爾納爾多的路。
貝爾納爾多(推開里弗的手):我不需要你。
里弗:可是我倒是需要你。為了制定「火箭」反「鯊魚」的軍事行動計劃。
貝爾納爾多:非常榮幸。
里弗:咱們到街上去吧。
貝爾納爾多:我怕搞這種名堂時留下婦女在場。我們半夜見。
里弗:在道克小商店怎麼樣?(貝爾納爾多點點頭)只不過在這之前別搞什麼鬼!
貝爾納爾多:那些規則我都知道……「真正的美國人」。(他繞過里弗,挽起安妮達的手,向出口走去。對安妮達說)我不是請你跟著她嗎!
安妮達:對不起,有我在,你就會多個幫手……
他們走出去了。托尼繼續往門那個方向望著,瑪麗亞早已從那裡消失。他依然失魂落魄似的,對周圍發生的一切什麼也沒有看見,沒有聽見。
里弗(對小冰塊):半夜在道克商店附近。你告訴大夥。
小冰塊:是,老爺子!(走掉)
托尼(繼續重複著她的名字):瑪麗亞……
里弗:托尼!……托尼!……
托尼(並沒有理會他的召噢,低聲說著):瑪麗亞……
托尼唱了起來,現在他已經不是在舞廳裡,而是在西區的一條大街上……
托尼(唱):

瑪麗亞!
世界上我不到比它更美的聲音。

(可以聽見回聲:瑪麗亞,瑪麗亞,瑪麗亞,瑪麗亞……)

一切最美的聲音變成一個,
世界把它全都給了我。

(回聲:瑪麗亞,瑪麗亞,瑪麗亞,瑪麗亞,瑪麗亞……)

瑪麗亞!
我剛剛遇見了瑪麗亞!
這個名字只一瞬,
就變成了比其他名字更美的
美名!
瑪麗亞!
現在我吻了瑪麗亞,
這個名字突然震響,
一個新的聲音就在世界上
誕生。
瑪麗亞!
你大聲講話——歌聲飛揚,
你小聲講話——像在祈禱上蒼,
瑪麗亞……
讓我永遠做夢,
瑪麗亞!
世上找不到比你更美的聲音,
瑪麗亞!

瑪麗亞的臥室。夜。瑪麗亞透過窗子往街上看,她並沒有注意到貝爾納爾多正站在她身後,結束他那一段憤怒的冗長獨白。
貝爾納爾多:……我說這些並不是為了破壞你的晚會或者欣賞自己的嗓門。我在這個國家住的時間比你長。
瑪麗亞(小聲地):是的,納爾多。
貝爾納爾多:將來,等你成為上了年紀的做了人家老婆的婦道人家,成為五個孩子的媽媽的時候,你再來勸說我該怎麼怎麼做好了。不過,現在一切全得反過來。
安妮達(譏諷地):當然嘍,現在她是個上了年紀的做了人家老婆的婦道人家。
貝爾納爾多(往外走):現在睡覺吧。
瑪麗亞:Si(好的),納爾多。
貝爾納爾多走了出去。安妮達耽擱了一小會兒,擁抱完瑪麗亞,她就趕忙追貝爾納爾多去了。
安妮達:其實,她有媽媽,還有爸爸……
貝爾納爾多(聳聳肩):他們對這個國家了解得並不比我多。
安妮達:你也並不是什麼全知道。在這兒,姑娘們是可以自由選擇自己的娛樂消遣方式的……瑪麗亞現在是在美國!
貝爾納爾多(尖酸刻薄地):連波多黎各現在也在美國!

他穿過頂層閣樓的門來到屋頂,安妮達跟著他。波多黎各的年輕人經常聚集在這裡,這兒是他們喜愛的會面地點。現在倍倍正在這裡擁抱康索艾拉,這是一位塗脂抹粉的金髮少女,還不乏魅力。英吉奧在和羅莎莉亞接吻,她儘管智商不高,卻有著豐滿美麗的外形。奇諾也在這兒;他顯然很苦惱,極力不去看他身邊發生的事。當貝爾納爾多和安妮達走進門來的時候,大家都轉過身去。
安妮達(擁抱貝爾納爾多):我不知道你會先失掉什麼——腦袋(吻他的頭)還是嗓子。
貝爾納爾多(擺脫出來):Vamonos Cicos!(走吧,小伙子們!)
英吉奧(吻自己的姑娘):慌慌張張地要到哪兒去?
奇諾:瑪麗亞一切都好嗎?
貝爾納爾多(沉重地):還好,沒有什麼事……倍倍!……英吉奧!……(對安妮達)今天晚上要把一切都一下子徹底解決。
倍倍(不甘心離開康索艾拉):我感覺好極了,
安妮達(回答貝爾納爾多)。你最好還是先徹底搞搞自己的事。
貝爾納爾多:你別擔心我。
安妮達:我擔心你的鼻子,你的腦袋——它們一定會被他們給扭斷的。
康索艾拉和羅莎莉亞(不安地):扭斷?
安妮達:當然嘍。他們利用瑪麗亞作藉口,好掀起……第三次世界大戰。
貝爾納爾多:問題並不僅僅在這兒。
安妮達(貼近他):不僅僅在這兒?不過,她可是僅僅跳了跳舞!
貝爾納爾多:同「真正的美國人」跳,其實他是個波蘭人。
安妮達:這是一位西班牙人說的!
貝爾納爾多:你怎麼變得不招人喜歡了。
羅莎莉亞:那位托尼倒是十分招人喜歡。
康索艾拉:他幹了什麼事?
奇諾(走近):他是給人跑腿的小崽。
安妮達:那你是什麼?
奇諾:是助手。
貝爾納爾多:Si(好了)!奇諾找到工作,有一半是靠他是波蘭人,因為他們把波蘭人看成是美國人!
安妮達:瞧,他又重彈老調了!(大聲誦讀著波多黎各人全都知道的口頭禪;貝爾納爾多附和她一道誦讀)你爸爸是波蘭人,你媽媽是瑞典人,但是你出生在此地,一切都完好無缺:你是個美國人!(停頓)而我們呢?我們是外國人!
倍倍和康索艾拉:是虱子!
倍倍、康索艾拉和安妮達:是蟑螂!
貝爾納爾多:怎麼,難道實際上不是這樣嗎?(痛苦地)每當我回想起,從前我是怎樣想像這裡的生活的時候(苦澀地笑著),我們到這裡來的時候,還是很小的小孩子。我們相信……我們滿懷著希望……
安妮達(自嘲地):我們胸懷坦蕩地……
康索艾拉:滿腔熱忱地展開雙臂……
倍倍:你來到這裡時,大張開嘴巴。
康索艾拉:你來到這裡時才這個樣子,蠢豬!(給了他一個嘴巴)他們會給你戴上手銬把你譴送回去。
倍倍:我要坐旅行汽車回去。
奇諾:帶全套標準設備的!
倍倍:裡邊有酒吧間!
英吉奧:有電話!
奇諾:有電視!
倍倍:彩色的!
康索艾拉:假如你有了這一切,那你還要回波多黎各去幹嘛?
安妮達:假如你沒有這一切,那麼你回到波多黎各豈不是連看也看不到它們了嗎?
貝爾納爾多(對安妮達):難道這裡就那麼好嗎?
安妮達:怎麼,那裡好嗎?我們在那兒既沒有地也沒有房。
貝爾納爾多:我們現在也任什麼都沒有。只不過在這兒,「任什麼都沒有」倒比什麼都更值錢。
安妮達(生氣地):反正比你掉錢!
貝爾納爾多(以揶揄的口吻叫起她西班牙文的全名):安妮達一約瑟芬娜一捷列吉塔……
安妮達:現在我簡簡單單地就是安妮達!
貝爾納爾多(繼續叫著):「……貝特里茨一德一卡爾里一瑪格莉特等等,等等。……
安妮達:你過去是移民,你現在還是移民!
貝爾納爾多(拂弄著她的頭髮):你們看,她本來應當洗洗頭髮,可現在卻需要給她洗洗腦子了。
安妮達(笑著):住嘴!
貝爾納爾多:現在,若是沒有山姆大叔,她就沒法兒生活。
安妮達(堅絕地)噢,不!這是扯謊(唱)
波多黎各,
親愛的祖國……
願你消失在海底,
你只能等待著狂風巨瀾。
孩子們一代代繁衍生息。
永生永世沒有金錢,
永生永世太陽照耀,
一會兒暴曬,一會兒煮烤。
曼哈頓對我比一切都更加珍貴,
快快吸收它的精萃。
姑娘們:
我喜歡生活在美國,
我願意生活在美國,
這裡不虞遺乏,應有盡有。
貝爾納爾多:
在美國,我可以賺個夠。
安妮達:
在美國購物可以賒欠,
貝爾納爾多:
他們會索取我們雙倍的錢,
我知道。
康索艾拉:
洗衣機會進我們家門。
奇諾:
你會洗出一些小窟窿。
安妮達:
摩天大樓在哪裡?在美國!
一個姑娘:
福特工廠呢?在美國!
另一個姑娘:
巨大的商行?當然,在美國!
小伙子們:
對我們來說,貧民窟在美國。
安妮達:
這兒的樓房一天比一天多。
貝爾納爾多:
鑽進去吧——挨上一記耳光。
安妮達:
我會得到一套住宅。
貝爾納爾多:
請你改變一下自己的膚色。
安妮達和姑娘們:
在美國生活多麼愜意。
貝爾納爾多:
除非你在這兒強而有力。
姑娘們:
在美國你可以為所欲為。
小伙子們:
除非你與白人同類。
安妮達和康索艾拉:
這裡一切入都高傲而自由。
貝爾納爾多:
這裡第三個飢餓者把每一個人等候。
安妮達:
你可以成為你想要做的人。
小伙子們:
你可以做擦地板的主人。
貝爾納爾多:
在美國沒有任何神聖的事物。
美國讓暴徒作踐了個夠!
朋友們,在美國並不值得羨慕!
安妮達:
我的朋友,我畢竟在美國居住。
貝爾納爾多:
也許我要去聖胡安。
安妮達:
唉呀,你這個絕望的兒男!
貝爾納爾多:
那裡人們會無限喜悅。
安妮達:
他們全都在紐約。
貝爾納爾多:
哎呀,Vamonos Cicos,es tarde!(快走吧,朋友們,已經晚了!)
所有的人都往出口走。姑娘們緊靠著小伙子們,她們不願意放他們。倍倍、英吉奧、奇諾、羅莎莉亞和康索艾拉先走出去了;安妮達和貝爾納爾多在樓梯上吻別。歌聲和舞蹈甚至使貝爾納爾多的情緒也變得溫和了。
貝爾納爾多(對安妮達):深夜在樓頂等我。
安妮達:深夜在樓頂等我。
貝爾納爾多:行嗎,等還是不等?
安妮達:行嗎,等還是不等?
貝爾納爾多:你說呀,你來嗎?
安妮達:你今天不是有一個重要得要命的軍事會議嗎。你說,是會議還是我?
貝爾納爾多:先一個,後一個。
安妮達(擺脫開他的擁抱):現在我是美國姑娘。我誰也不等。
貝爾納爾多(對奇諾):你回家吧,在家裡至少女人們知道自己的地位。
安妮達:你回家吧,在家裡至少小男孩們不會準備去開軍事會議。
貝爾納爾多:而這裡卻準備召開。你是不是真的願意我成為美國人,真的?(安妮達用一個猥褻的手勢回答他;貝爾納爾多向她鞠了一個躬)Buenas nochs(晚安)。安妮達一約瑟芬娜……(開始下樓)捷列吉塔一貝特里茨一德一卡爾曼及其他等等,等等,等等……
安妮達(對著他的背影):移民!
安妮達和別的姑娘們站在瑪麗亞房門旁邊的樓梯口上。可以聽見倍倍和英吉奧從他們往下跑的樓梯上傳來的跟自己心愛的羅莎莉亞和康索艾拉告別的歌詞「祝君晚安」。她倆齊聲回答,接著羅莎莉亞輕輕地獻了敲瑪麗亞的門。

瑪麗亞的臥室。瑪麗亞已經換上睡袍,準備上床。從門外傳來她的女友們壓得很低的話語聲。
康索艾拉的聲音:Buenas noches(晚安),瑪麗亞!
安妮達的聲音:晚安,瑪麗亞!
瑪麗亞(小聲地,帶著微笑):晚安。
可以聽見鞋後跟踩樓梯的零碎的聲響。爾後又陷入寂靜。突然,瑪麗亞聽見好像有人在呼喚她。她走近敞開著的窗口,從這裡可以看見備用的消防梯。
托尼站在院子裡,他的目光正在搜尋著瑪麗亞的窗戶。
托尼:瑪麗亞!……
瑪麗亞走到消防梯口。
托尼:瑪麗亞!……
瑪麗亞:噓……
托尼(看見她):瑪麗亞!……
瑪麗亞:輕點!假如貝爾納爾多……
托尼:你下來!
瑪麗亞:不!
托尼:瑪麗亞……
瑪麗亞:求你了!爸爸和媽媽會醒的……
托尼:哪怕一小會兒。
瑪麗亞(露著微笑):一小會太少了。
托尼(微笑著回答):那麼就一小時。
瑪麗亞:我不能。
托尼:那麼就一輩子。
瑪麗亞:噓!
托尼:那麼我上去吧。
瑪麗亞父親的聲音(從房間裡):瑪麗亞!
瑪麗亞(回到窗口):Momentito(等一小會兒),爸爸。(對托尼)你瞧,你惹出婁子來了吧……
托尼(沿消防梯費勁地往上攀):Momentito,瑪麗亞。
瑪麗亞:Callate!(別作聲!)噓!(她伸出手,試圖阻止他)
托尼(抓住她的手):噓!
瑪麗亞:這很危險,假如讓貝爾納爾多知道了……
托尼:我們就是要做的正大光明,讓他知道。我並不是「他們當中的一個」,瑪麗亞。
瑪麗亞:但是你也並不是我們的人,我也不是你們當中的一個。
托尼:對我來說,你是最最美好的……
她用手摀住了他的嘴。
瑪麗亞父親的聲音:瑪魯卡!
瑪麗亞:Si yo vengo(是的,我來了),爸爸!
托尼:瑪魯卡?
瑪麗亞:這是他想出來的叫我的愛稱。
托尼:我喜歡他。他也會喜歡我的。
瑪麗亞:不。他也像貝爾納爾多一樣,什麼都不怕。(出其不意地笑了)難道能夠怕你嗎?
托尼:你看著我!
瑪麗亞(用手碰了一下他的臉):我看你。
托尼:只看我。
瑪麗亞(唱):
就一個你,現在我已是你的,
直到永遠。
每一步,每一個呼吸,我的每一個眼神,
都為了你,
只為了你,
直到永遠。
托尼(唱):
全世界就只有一個瑪麗亞,
我所看到和聽到的一切——瑪麗亞。
瑪麗亞:
托尼,托尼……
托尼:
只有你,我心中只有一個你,
我整個的心都充滿了你。
瑪麗亞:
世界從今宵起——就我們倆同在!
托尼:
今宵,今宵,
我們相會在今宵,
大地在我們腳下陷落。
瑪麗亞:
今宵,今宵,
只有一個你,今宵,
和你見面之前,我不算活。
瑪麗亞父親的聲音:瑪魯卡!
瑪麗亞:你不能再停留了,快走吧!
托尼:我不怕。
瑪麗亞:我請求你!
托尼(吻她):晚安。
瑪麗亞:Buenas noches。
托尼:我愛你。
瑪麗亞:是的,是的。趕緊走吧!(托尼沿梯子下去)等一下!我什麼時候能夠再看見你?(托尼往回走)不!
托尼:明天。
瑪麗亞:我在結婚禮服店工作,就在對面,穿過大街。柳奇亞商店。
托尼:我到那兒去。
瑪麗亞:關門的時候。六點。
托尼:好的。
瑪麗亞:晚安。
托尼:晚安。
他繼續下梯子。
瑪麗亞:托尼!
托尼:噓!
瑪麗亞:你走後門。
托尼:Si。
他又繼續往下下。
瑪麗亞:托尼!(他停了下來,短暫的靜默)托尼是什麼意思?
托尼:就是安東。
瑪麗亞:Te adoro(我擁抱你)。安東!
托尼:Te adoro,瑪麗亞!
兩個人(唱):
當你入睡時,
你要想到我,
還要夢見我,
整夜相思痴。
托尼跑著消失在黑暗中。瑪麗亞看著他的身影。

幾乎所有的「火箭」,都集聚在道克小商店的門口。小伙子顯然很焦躁不安。火藥桶和阿拉伯在人行道上來回走著,警覺地注視著四週。小矬子約翰正在讀一本從道克的信箱裡拿出來的連環畫冊。機靈鬼和吉他就在人行道上玩牌。調皮妞兒順著電燈杆往上爬,好顯示她的靈活。
火藥桶(不耐煩地):真見鬼,這幫「鯊魚」都消失到哪兒去了?
阿拉伯:也許,他們膽怯了吧?
火藥桶(用拳頭擊另一隻手掌):對,沒錯!
金髮少年:你擾亂了我的神經。
小矬子約翰(浸沉在連環畫裡):他不會用……三棱匕首……
阿拉伯(轉過身來):什麼?
小矬子約翰:他甚至不會用自動槍。
金髮少年:他是誰?
小矬子約翰:超人。嗨,我已經愛上他了。
金髮少年:那就跟他結婚好了。
調皮妞兒(從電線桿上跳下來):一般地講,我是不會出嫁的。那實在是太麻煩了。
阿拉伯:你當然不會出嫁嘍。你的確是太醜了。
調皮妞兒(作了一個射擊他的姿勢):嗒一嗒。
阿拉伯(手捂肚子,躺到人行道上):哎呀一呀。一個少年犯死了……
小矬子約翰(並非無動於衷地看了看「屍首」):怎麼,難道用真的自動槍朝他來這麼一下子,不就會發生這樣的事嗎?
調皮妞兒:我知道你遇到這種事會怎麼樣:褲子裡準會裝滿了東西。
小矬子約翰:你乾脆學你姐姐的樣兒到便道上站著去吧。
調皮妞兒(撲向他):你聽著,你這個臭大糞!……我已經抽過你兩次耳光了,我還會再抽你的!
當他倆撕打的時候,里弗和小冰塊領著薇爾瑪和格拉采拉一道來了。小冰塊冷冰冰地把調皮妞兒和小矬子約翰分開,而里弗卻立刻擺出一副架式,使人感到在這裡他是最重要的人物。
里弗:你們好,一夥的!一切都好了嗎?
「火箭」(全體):還用問,……手都癢癢了!只要他們一到……嗒一啪!……
里弗:我為你們驕傲,老爺子們!今晚在舞會上大家都幹得挺漂亮。
火藥桶:不過,他們在哪兒吶?
里弗:你去放哨,火藥桶,不要提前放炮啊。誰也沒有見到托尼嗎?
火藥桶(揶揄地):他是個隱身人。
阿拉伯:聽我說,里弗,你認為他們會求饒嗎?
里弗(冷酷地):求寬恕!
金髮少年(不安地):也許,我們只用一些橡皮管就能對付過去,是嗎?
里弗:你放心,小傢伙!
格拉采拉(挽起他的手):你說得對,老爺子。
火藥桶(不耐煩地):我準備好了!
小冰塊:冷靜點!別激動!
火藥桶(揮著拳頭):嗒一啪!
調皮妞兒:聽我說,里弗,是不是每一個多餘的人對你都有用……
里弗:不!
格拉采拉(指著調皮妞兒對薇爾瑪說):美國悲劇!
調皮妞兒(做了一個射擊她的姿勢):啪!
格拉采拉:放屁!
薇爾瑪:呸!
兩個人笑了起來。
里弗:這樣,姑娘們,當「鯊魚」來的時候,你們立即從這兒跑開。
格拉采拉:我們可能走,不過,也可能不走。
里弗:這可不是好玩的,格拉采拉!
格拉采拉:我和薇爾瑪也不是什麼好玩的呀。是這樣嗎,薇爾瑪?
薇爾瑪:當然了,那還用說!
格拉采拉:要好好記住這一點,別忘了!
她倆又笑了起來。
火藥桶(對里弗):你聽我說,我們幹嗎要在這些傻瓜身上浪費時間?
格拉采拉(氣憤地):你說我和薇爾瑪是傻瓜?
調皮妞兒:哈一哈!
警車駛來,停在人行道旁。克拉普凱從車裡探出頭來。
克拉普凱:喂,你!
「火箭」(全體同時):喂,你……喂,誰?……誰……?你是誰?誰是你?你一你……
克拉普凱打開車門,鑽了出來。
里弗:我們向您問好了,克拉普凱中士!
克拉普凱(指著小矬子約翰):你!
小矬子約翰:我?
克拉普凱:是的,你。你怎麼,是聾子?
小矬子約翰:哪裡,您先生。我的聽力是百分之百。
克拉普凱:為什麼不回答我?
阿拉伯:他媽媽教育他任何時候都不要回答警察的話。
克拉普凱(對阿拉伯):你聽著,說俏皮話的傢伙,你是不是願意讓我把你給送到你該去的地方?
阿拉伯:噢,不,先生!
克拉普凱(向其他人):你們所有的人都是懶鬼!我要把你們所有的人都關進拘留所去,我看你們還在不在這兒閒蕩?
里弗(假裝天真無邪地):我們怕回家,先生。那兒的周圍環境太壞了。
阿拉伯:家裡沒有一個人愛我們……
金髮少年:簡直是受罪……
火藥桶:假如您禁止我們在街上過夜,我們很可能成為少年犯。
克拉普凱:夠了!我知道你們今天在舞會上打什麼壞主意,你們休想……
等車司機打斷了他,前者剛剛接到了無線電信號。
司機(著急地):喂,中士!趕快去吧!我收到了「10一13」的信號。
克拉普凱(對小伙子們):好了,你們走吧!快滾!(向汽車走去)當我回來的時候,別讓我再見到你們當中的任何人!
他鑽進了汽車,還沒等他關上門,汽車已飛馳而去。火藥桶在馬路上追著汽車跑。
火藥桶:喂,你忘了跟我們說「再見」!
阿拉伯(站在人行道上):這些警察狗子的教養太差。
金髮少年:他們對待咱們的那副模樣,好像咱們根本就不是人。
小矬子約翰(不安地):他氣得夠嗆,是不是?
阿拉伯:那又怎麼樣?啐他兩口!
小矬子約翰:若是他回來的時候,咱們正跟「鯊魚」……
里弗(打斷他):往後我們要牽著他的鼻子走!這些密探盡相信那些臭氣熏天的報刊上報導的玩藝兒,把我們描繪得不成樣子!
里弗含有深意地看著老虎,他懂得里弗是故意想開開心,於是開始配合里弗演了一出雙簧。
老虎(裝成克拉普凱):喂,你!
里弗:誰?是我嗎,克拉普凱中士?
老虎(裝成克拉普凱):是的,你!你這個小狗崽子能不能舉出一條原因來,說明不該讓你坐牢?
里弗(唱):
這些不幸的小鬼,
你,克拉普凱,難道不懂——
我們的祖先有罪,
我們才滑到了底層。
我們的媽媽嗜毒成性,
爸爸都是些醉鬼,
我們這才成了下流胚!
全體:
你信不信,克拉普凱,我們可憐,
我們小時候,既無人撫愛,也無人照管。
我們不是無賴,
你對我們應有所了解。
無盡的善良充滿我們的心懷。
里弗:
善良!
全體:
善良,善良,
一大堆善良,
甚至最壞的人也充滿善良。
老虎(裝成克拉普凱):噢,多麼動人的故事!
里弗:讓全世界都聽到它!
老虎:最好讓法官聽一聽。
里弗(對阿拉伯):
法官,我不想說假話,
我的家庭——非常可怖,
所有的人都吸大麻,
唯獨我不能抽上一口。
他們壓根兒就不想要我,
我是偶然地投錯了胎。
我有什麼罪,即使我壞。
阿拉伯(裝成法官):
是的!
聽著,克拉普凱,你真是少有的傻瓜!
法官要這樣的小伙子幹啥。
快去請醫生,讓孩子安心,
他不正常,就是說有精神病!
里弗:
是,我有精神病!
全體:
是的,我有精神病,我有精神病,
就算我有精神病,
每個人都不正常,都是精神病!
阿拉伯(裝成法官):注意,注意!根據法官的權威意見,這個孩子失去理智的重要原因在於,他沒有一個真正的家。
里弗:哈!我失去理智是因為我是失去家的人!
阿拉伯(扮演法官):送他去看精神病醫生!
里弗(對火藥桶唱):
爸爸揍媽媽,
媽媽打我耳光。
爺爺賣嗎啡,
奶奶喝酒狂。
姐姐站便道,
哥哥搶劫成性。
這難道奇怪,
我患精神病?
火藥桶(扮成瘋子):是的!(唱):
克拉普凱,沒說的,你真是一隻火雞。
勞動能治好小伙子,
比一切科學都靈。
他是制度的犧牲品,心裡多痛苦,
他患的是社會病。
里弗:
我是病人!
全體:
我們有病,我們有病,
病得很重,
得了很重的社會病!
火藥桶(裝成瘋子):我認為這孩子不需要進行精神治療。少年犯罪——是嚴重的社會邪惡症。
火藥桶:讓慈善團體來照料他們吧!
里弗(對金髮少年唱):
為了不致身陷囹圄,
人們反覆向我囑咐:
我應當做一個勞動者,
就是說,當一名奴僕。
我不妨害社會公益,
我只不過是勞動的反對者,
因此,也許,我是一隻駱駝!
金髮少年(扮成慈善團體的太太):
哎!
克拉普凱,真不害臊,這事與我們何干?
這孩子並不需要勞動,
只需要在牢里關上一年。
你該明白了吧,
即使你再痴再呆,
也應該知道,這孩子是個無賴!
里弗:
無賴!
全體:
無賴,無賴,
壞透了的無賴。
最壞的最可怕的無賴!
阿拉伯(扮成法官):一切原因都在於愚昧!
火藥桶(作為瘋子):他喝酒——這才是罪惡的根源。
金髮少年(裝作慈善團體的太太):一切原因都在於愚昧。
阿拉伯:他比驢子還固執。
火藥桶:問題在於兒童發育過快症。
金髮少年:他已不再是少年。
全休:
克拉普凱,我們已深陷迷津!
憐憫我們吧,克拉普凱,
我們病得如此厲害!
要知道,誰也不需要
這種社會的惡行。
克拉普凱,你哪怕
說句話指點指點我們……
我們依靠你啊,克拉普凱,
將我們……
從櫃檯敞著的窗口裡看到道克來了,他在收拾雜誌、報紙、糖果,準備夜間打烊了。他的個子不高,正當中年,待人很和氣。
道克:小姐和先生們,停業鈴響了!你,小矬子約翰,照我看早該睡覺了。
小矬子約翰:我有失眠症,道克。煩人的事太多了。
里弗和小冰塊走向小商店。別的人跟隨著他們。當他們跨進門坎時,道克匆匆地同他們交談了幾句。
道克:今天有人看見托尼沒有?
調皮妞兒:都看見他來著!
道克:他應當來收拾店舖的。
小矬子約翰:也許他決定不來收拾店舖,而去收拾波多黎各人了吧。
道克:誰,托尼?

下面的行動都是在小商店裡邊進行的。這個小商店同時經營糖果點心、菸草等雜貨,而且還兼營藥品和小吃。這裡是「火箭」的司令部。
里弗:聽我說,道克,你現在不能讓商店關門。
道克:這為什麼?
里弗:我們要在這兒開軍事會議。
道克: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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