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里呀
2015-11-05 05:31:44
時機尚未成熟,變成他們的命運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時間開始高速運行,每秒都有顛覆想像的事物在更新換代,昨天擅長的、熟悉的、循規蹈矩的模式一夜之間可能就被更簡便、快速、輕巧的新模式取代。於是人們開始著急,如同一網被捕的沙丁魚出水的瞬間,掙扎、掙脫、與時間和同類奮戰,企圖獲得千萬分之一從網眼逃出生天的機會。然而蘇子曾說過,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
於是自然有人選擇慢慢地享受生而至死的過程,不疾不徐,不緩不慢,不與人爭更不與時間爭。正如市子所言,冬天的寒冷固然可怕,可是寒冷也正是美食的一記原料。春夏秋冬,各有各的時機,各有各的妙處。
小森林的故事從市子的夏天開始。
小森是東北地區一個村莊的小村落,森林環繞,物產豐富,夏季悶熱濕潤,冬季嚴寒,土壤肥沃。市子從城市回到老家獨居,過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給自足的生活。
夏天由於過於濕潤,室內過於潮濕,市子不得不在炎夏點燃屋內的火爐來蒸發濕氣。也正是這樣的環境極利於麵包發酵,順便可以用火爐烤麵包。麵包烤好,屋內也乾爽許多。秋季是收穫的季節,市子發現自己炒的青菜和母親做的始終有些微不同的味道,當她揭開根莖的秘密,才明白過來曾經自己吵鬧著讓母親做些費功夫的菜如此幼稚。冬天大雪封山,雖然新鮮的食材不易得,但是時間的饋贈卻並不吝嗇。埋在大雪深處,默默變成美味的納豆以及暖爐旁的烤紅薯,都是寒冷的森森白雪的禮物,春天開始前的一場大雪埋下給萬千勃發的種子附上更茁壯的生命力。
故事中的小森,短短四個小時講完了一整年的鄉村生活,從播種到收穫,從貯藏到美味。不同的時節有不同的滋味,這樣看來,時間是很快的,一年匆匆而過,背心吊帶到羽絨棉襖,也不過幾道不同時節的菜。然而在大部份人看來,這部電影有點悶節奏慢,這從另一個意義上講,小森又是緩慢的。市子夏初種下的紅豆要到冬天才能吃上,蕨菜是去年就貯藏好的,去臨鎮的超級市場來回一整天,就連電費水費單,也是某天清晨,郵遞員大叔在門口呼喊,再跑出門接信。
這和都市人的生活差異太不一樣,人們停不下腳步駐足,甚至連花費四個小時看這樣一部影片也嫌節奏太慢故事太悶,假如要看美食要看風土照樣有綜藝節目可看,娛樂性更強。時代已經停不下來了。如今,二十來歲,大學甫一畢業,忙著相親結婚生小孩。甚至剛走進大學校園,家裡就開始安排實習安排工作安排男女朋友安排買房存款基金。彷彿稍慢一步,就會被時代淘汰。
可是他們真的準備好去做這些超前的活動了嗎。
市子在煮紅豆餡時說,過早放入砂糖,紅豆無論怎麼煮也不會爛熟,得等能用手指輕易掐斷紅豆時,再放入砂糖。紅豆的播種也是一樣,每年要在固定的時間種下,發芽時如果天氣太冷,需要光照時卻連日下雨,生長和天氣配合不好,就會招蟲或生病。其他作物亦然,必須配合當季山中花與鳥的習性。這是老一輩留下的經驗,任何事都要看好時機。
身邊不少朋友,剛過二十四便以剩女自居,生怕慢了別人一步就會永遠追不上時代。閃婚閃離的不乏幾許,亦或者隨便抓住一個就以為命定真愛,半句話也說不到一塊,我問何苦將就,她說時間成本太高,她不願意去重新適應一個人。時間成本,我覺得這個詞挺可笑。時間是最值錢也最不值錢的東西。
電影裡最喜歡的角色是佑太,他說小森的人們更值得尊重,因為負責地將自己實際做過的事和內心感受表達出來。而城裡的人什麼都沒做過卻裝出一副什麼都知道的模樣,只不過是將別人做好的事從左邊轉移到右邊,越是這樣的人越囂張,聽那些淺薄的人說些空洞的話讓人感到厭煩。正是因為如此,他回到小森,選擇過用自己的勞動換取果實的人生。更在市子感慨節節草根的製作太不實在、付出與收穫不符,並吐槽節節草作為雜草很麻煩的時候,對人生命題做出極富哲理的解釋。他認為節節草的生存環境是人為創造的,正是人類伐木墾田,才讓節節草有了肆意瘋長的環境。以前節節草可能是珍貴的植物,作為宣告春天來臨的珍寶。
如今被棄之如敝履的事物比比皆是,哪樣不是曾經的瑰寶。然而人又總是如此,失去才懂珍惜。正如前些天與同事談笑加班的事宜,說年輕時候拼命掙錢,老了好買藥。雖然是玩笑,但也在理。錯誤的時間做了錯誤的決定,後果只有自己承擔,這就是所謂命運。
正如那鍋提前加糖的紅豆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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