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馬行空的妙想

今天在課上看了《紅辣椒》。

電影最後，紅辣椒問研究所長他們現在是在現實還是夢境。看到這裡我突然產生一種輪迴之感。甚至懷疑導演今敏是從全面啟動回到人間拍出的《紅辣椒》。

《紅辣椒》正像是充滿奇思妙想的文藝版《全面啟動》。而事實上，是諾蘭在創作過程中借鑑了很多《紅辣椒》創意。兩部以夢為主題的電影，同樣可以由聯夢機（DCmini）進入他人夢境，同樣有夢中夢，只是一個強調夢中夢（多層），另一個強調多人共享夢境的侵入問題。

《紅辣椒》的故事腦洞大開，主要講女主紅辣椒（夢之女）通過進入他人夢境最終拯救世界的故事。

紅辣椒（Paprika）是美麗冷靜的研究員千葉敦子的夢境形象。她熱情俏皮，是一個操作DCmini的盜夢神探，幫助心理疾病患者進行精神治療。

粉川警官是紅辣椒的治療對象，被少年時代心理陰影所困，無法破案，心理壓力極大。粉川喜歡紅辣椒。

紅辣椒的搭檔時田是發明DCmini的世紀天才，但是太胖太幼稚，對世界有不切實際的美好幻想。

時田助手冰室也是堅持美好幻想的人，因過度執著於夢想，而成為被竊DCmini的犧牲者。

故事大反派正是他們所在公司的理事長，初衷是停止使用DCmini來保護人類的夢境隱私，但在偷取機器後卻妄圖通過夢境統治世界。


電影有幾條線索：一條是粉川警官在紅辣椒幫助下重新正視內心，解開心結的救贖之路。
在夢之電梯裡，粉川進入一層又一層「冒險模式」，（與《全面啟動》男主在夢境電梯裡看到老婆的情節相似度80%）最終在17層意識到了自己的心理問題紮根之處。，

第二條是紅辣椒的認識自我的反思過程。
現實中的千葉敦子冷靜睿智，長髮飄飄。而短髮的紅辣椒卻多了幾分熱情俏皮，感情細膩敏感。紅辣椒即是敦子夢境中的化身。而在後面紅辣椒與敦子爭吵的過程中，可以看到敦子逐漸坦誠心扉，承認自己喜歡時田。兩人爭執的過程，也是敦子正視內心，不再逃避愛情的過程。

最後一條是尋找被竊DCmini，抓住真兇的過程。各種 夢中夢 與 電影中的電影 交織在一起，十分混亂，正如夢境一般浮游無根，混亂瑰奇。終極大戰中紅辣椒與敦子的結合體—裸體幼女 與黑暗衰老的理事長對決。幼女最終吞食掉理事長黑暗的夢境，大概隱喻著純潔與女權主義的壯大與勝利。


電影中夢境很多，尤其出彩的有冰室的人偶夢，粉川的小丑電梯夢，敦子的冰室空殼、蝴蝶夢中夢，世界上所有人的共同終極夢境等等。

我最喜歡冰室的人偶大遊行夢。誇張鮮亮的色彩整體偏冷、飽和度低，小到如俄羅斯方塊的色彩塊配以僵硬冰冷的人偶臉，簇擁在一起，多了幾分弔詭、神秘與驚悚。尤其是和服人偶，寒冷的雙眼配以邪惡的獰笑，一動不動。這種人偶是日本家庭擺放祭拜用的的，通常是祖傳女子。因其古老歷史、蒼白麵孔和死氣沉沉的表情而成為日本怪誕傳說的一大象徵。

大遊行中有很多人偶，娃娃，家電用品，氣球，青蛙等等童年夢境中熱鬧斑斕的東西。她們在夢境中多了幾分邪惡，叫囂著「黑暗終將吞噬光明…」。本應帶來美好記憶的東西，卻透著邪獰與罪惡。不禁讓我感受到二次元世界的單調與恐怖。如果在扁平化的二次元背後，正是無意識的統一被操縱的無知與醜陋，我們是否還會像現在一般喜歡二次元？動漫，手辦，海報，遊戲…就算再喜歡OVA，ACG，我們又怎能在二維的僵硬背後看到真實的一切？進一步想更可怕，三維仍然是很低的維度，一旦我們的世界通過四維乃至高維展開，背後被隱藏的陰暗與罪惡又會有多少？對比之下，「給我一片二向箔」，則成了毀滅真實的最大禍害。

在全世界所有人的共同夢境中，眾人叫囂著「慾望至上」，「懶惰」之類的口號。辦公室白領們頂著桌上型電腦腦袋集體罷工，少年們變成手機拍攝女學生裙底…這些荒誕的夢境正是當代人潛意識的衝突與慾望壓抑不斷鬥爭的縮影。荒誕的破壞，同樣令人心悸膽寒。

終極大戰前小敦把時田從小道里拽出來的畫面與開頭小敦把時田從電梯裡拽出來的畫面相互應和。小敦做的是把幼稚不切實際的天才從幻想中拽回到現實里，讓他承擔自己應盡的責任。而拽的過程，也正反映了小敦對時田的愛與不捨。


然而只打三星很重要的原因，是覺得這部動畫對女性不夠尊重。粉川警官夢中變成人猿泰山，裸抱紅辣椒；終極大戰中裸體幼女的正面特寫。尤其是反派走狗小山內撕開小敦衣物的手法與對小敦裸體的正面特寫，這些更像是為了吸引日本觀眾而做出的商業討好與賣弄。


瘋狂艷麗色彩的搭配，冷獰弔詭的畫面與配音，包括無所起不知所終，紛亂複雜的夢境，無不令人驚嘆。

如果《全面啟動》更多關注於邏輯與思維的縝密與複雜，那麼《Paprika》最棒的就是天馬行空的奇思妙想，文藝氣息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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