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命海拔 | 無限風光在險峰

It is not altitude， it is attitude.這不是高度，是態度。
《絕命海拔》絕命海拔 | 無限風光在險峰

片尾的音樂響起，演職人員的字幕升起，周圍的人也動了起來。我感覺放映廳裡的空氣有了新的速度和溫度，漸漸地更多的意識也回來了。木然地跟隨人群站起來，往門口走。大概過了一兩分鐘，我才意識到剛才離場時潛意識的一個觀察：整體放映廳裡，總共三名女性觀眾，其中兩名顯然是和男朋友一起來看的。

兩個小時的電影《絕命海拔》觀看讓我有種跑馬拉松的體驗，儘管目前為止我並沒有參加過馬拉松。影片開場並無獨到之處，在我這樣一個不缺耐心的觀眾眼裡都顯得瑣碎零亂了。不過，當珠穆朗瑪峰的面貌在鏡頭下呈現出不同角度的美時，耐心就收穫了足夠的回報。長境頭下，天空遼闊，白雪綿延。山峰峭立，孤傲嶙峋，行走其間的人類顯得如此渺小。跟隨登山人群的腳步，我們一點一點向著高處攀爬，到達海拔3000米，到達海拔4500米，再到7000米以上。越往上走，山風越大，空氣越稀薄，道路越艱險，每走一步都要用盡全身力氣。

我就是在這樣的觀景體驗下完成意念之中的馬拉松的，全程全神貫注，全情投入，以致於影片結束時有種累覺不愛的錯覺。這不是一部讓人輕鬆愉悅的電影，如果你不喜歡緊張和刺激，不建議你看，尤其是一個人去看。

天地蒼茫，人如蟻行。美麗的珠峰之上天氣瞬息萬變，可能會因雪崩被砸，可能被突如其來的暴風雪攔住去路，可能一不小心成為上面踩脫步子滑下來同伴的身下肉墊，可能因為一陣巨晃被甩下懸崖，可謂危險遠處不在。要保持意識的清醒，能夠做出果敢的判斷，要能保證充沛的體力，每一件事都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每一個時刻都在考驗著人性的純良與堅強。我在這樣的場景下，忍不住追問自己：這樣的山，你有勇氣去攀爬嗎？這樣的險境，你會不會去承受？面臨常識的判斷與生死的抉擇，你將做出怎樣的選擇？

我想起一次旅行到奧地利的哈爾施爾特，一個號稱世界上最美的小鎮的地方。由於在旅途中聽聞哈爾施爾特山頂上有個觀景台，從那兒可以觀看到整個小鎮的美景，便一心想要到達山頂。臨近中午時分，太陽變得熾熱，同伴已經累了，我若堅持上山便得隻身一人前往。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勁兒，我開始了不管不顧的登山之旅，身上還背著一瓶朋友送我的未及開封的匈牙利葡萄酒。一路上行人寥寥，偶有遇見，也是專業裝備的登山愛好者，他們從我身邊大步跨過，最多留下一個微笑。在很多個叉路口前方猶豫徬徨，深怕一不小心做錯了選擇，到不了山頂不說，還將迷失異國他鄉的山林之中。然而，一路的風景也是無法抵擋的終極誘惑：每登高一些，便能看到山下漫步所不能見到的美，心下便生小雀躍，就又渾身有勁繼續前行了。山路十八彎，一個人走了一個多小時的山路，見到山頂那一刻，一屁股癱坐在了路中間。觀景台的風景再美，其實都抵不過一路有嚮往、敢攀登、能堅持的決心。

還有一次在瑞士的文根皇家觀景台中間，我請一名女士幫忙拍張照。她讓我擺個跳躍的姿勢，我說好。她拍了一張抓拍很到位，又趁興幫我多拍了好多張。拍照完後，她指著皇家觀景台四週白雪皚皚的阿爾卑斯山脈耐心講解介紹，講到一處奇峰時，她略微停頓，「那個地方，每個都有不少徒步愛好者想要去征服，每年都有人失敗。他們有的累倒在途中下不來，有的一失足掉下懸崖，連尺骨都找不到……但是，每年都有更多的人前去挑戰。」她手的方向一轉，指到了我來時的山頂大露台。那兒是當天瑞士一個徙步比賽的終點站，一群接著一群的徙步愛好者到達山頂，宣告到達他們42公裡的徙步終點。這42公里，很大一部份路線是在四週不同的山路上穿行，就算有足夠的體力和經驗，走完它們也仍然是一件苦差事。但多的是樂此不疲的人們。

此刻我依然不知如何回答自己的一個個追問。想像中的情境畢竟是想像中的，真要有一天，我站在了珠峰的山路上，根本無需追問就有了答案吧。我有理由相信山路上的瞬間比平地上的瞬間更真實不虛假，更人性不做作。繼續艱難前行還是返身向後，舍已命救他人還是舍他人救已命，都有尊嚴足夠被尊重。

8000多米的珠穆朗瑪山頂上那一指觸摸最高海拔的溫度，是支撐當下信念的所有。至於為什麼選擇登山這樣的挑戰，且看看影片中的角色是如何回答吧。

「為了自己的兒子和女兒。 」
「已經登了六座高峰，就只剩下珠穆朗瑪了。」
「想要給一群孩子們做榜樣，告訴他們哪怕是像他自己這樣的一個平凡人，也能登上世界最高峰。 」
最後，還有人說：「因為山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