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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悶苦夏--One Deadly Summer

杀人的夏天/一个死气沉沉的夏天/OneDeadlySummer

7.2 / 5,367人    133分鐘

導演: 尚貝克
原著: Sebastien Japrisot
編劇: Sebastien Japrisot
演員: 伊莎貝艾珍妮 Alain Souchon Suzanne Flon Jenny Cle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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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紅深藍

2015-12-07 05:01:36

【圖文影記】淺析《殺人的夏天》


【閱前警示:本文含有核心情節劇透,請務必在完整觀影后再讀!】


電影《殺人的夏天》改編自塞巴斯蒂安·雅普瑞索(Sébastien Japrisot)的同名小說,講述了一個陰差陽錯的悲劇性復仇故事,前半程拍得近似於愛情喜劇,一如躁動炎夏般熱氣瀰漫,後半段則跌宕起伏,一波三折,不幸的結局震撼心靈,讓人難以忘懷。

先說故事。以復仇為題材的文學與電影歷來為人津津樂道,但目前為止,沒有比《殺人的夏天》更使我感到錯愕的故事了。傳統的復仇,結局無非三種:圓滿成功,復仇成功但兩敗俱傷,復仇失敗或放棄復仇之念。純然失敗的復仇故事雖有,但寥寥無幾(根據真實事件改編除外),因為寫出來很難吸引多少讀者。說到底,我們都經歷過無法通過法律或社會途徑來解決的不公,主人公復仇成功,我們才能釋放自己的情緒,使壓抑的願望以非現實的形式得到滿足,體會到懲惡揚善的快感。但冤冤相報何時了,在良善道德層面上,復仇絕不值得提倡,故採用兩敗俱傷的結局,既能使讀者獲得部份心理補償,又能提高作品的藝術價值,故名作更多偏向於此種結局。前者在文學和電影的代表作包括《基督山伯爵》和《追殺比爾》,而後者則涵蓋了《哈姆雷特》《美狄亞》《修羅雪姬》《老男孩》等。

本片中的復仇結局,似乎既不能歸入成功,也算不上失敗,接近於兩敗俱傷,但又處於一種複雜混沌的狀態。復仇主體有四人:艾蓮娜的母親在被輪姦後沒有報案,又堅信丈夫不會兌現親手殺死罪犯的承諾,選擇了放棄復仇;艾蓮娜的父親悄無聲息地槍殺了三個強姦犯,客觀上完成了復仇,但妻子卻始終蒙在鼓裡,在她的心裡,復仇失敗了,因為從未實施;艾蓮娜的復仇對象等同於三個強姦犯,在十年前就已不在人世,復仇在事實上已大功告成,但艾蓮娜在知曉真相前度過了飽受煎熬、憤恨難平的十年青春,在父親吐露秘密之後,她的內心絲毫沒有大仇得報的快感,她的復仇在個人層面上徹底失敗了,因為復仇指向的對像是虛空的,她精神崩潰在人格上回到了九歲那年,屬於她的復仇永遠也不會成功了;「救火車」成功殺死了復仇對象,但這一復仇的目的和對象都是錯誤的,殺害了無辜的兩人,能算得上成功的復仇嗎?看來,由於在時間、對象和實施主體上都存在錯位,本片中的復仇或可稱之為介於失敗與成功間的「異色復仇」。

在電影《末路狂花》中,復仇的對象直指整個男權社會。塞爾瑪和路易斯在駕車逃亡過程中經歷了一系列變故,兩人的性格與地位發生了互換,原本主導逃亡的路易斯逐漸消沉,而軟弱猶豫的塞爾瑪卻變得堅定成熟。本片的男女主人公也都展露出了各自性格冰山下的另一面。「復仇女神」艾蓮娜看似狂放不羈,任性調皮,卻逐漸精神恍惚,在倉庫中昏倒,隨著謀殺計劃的進行被不斷閃回的記憶折磨著。積攢在內心深處的憂鬱和脆弱感侵蝕著她的靈魂。當支撐心靈的復仇信念消散後,她的精神崩潰了,雖生猶死。「救火車」一貫唯唯諾諾,膽小怕事,面對行蹤詭秘將自己耍得團團轉的妻子,在衝動和狂怒中打了她。當艾蓮娜發瘋後,「他殺死了兩個送貨人。命運就是這麼離奇荒誕,「救火車」重現了艾蓮娜父親的復仇方式,兩個懦弱無能的人終結了五條人命,怎樣的境遇才會激發出他們勇敢果決的一面,使他們在慣常的沉默中爆發?

艾蓮娜的復仇終於無法進行,儘管三個仇人都已在十年前死去,但她懷著無限悲愴,意識到一切都不可能再回去了,她始終活在對父親的誤解和怨懟中,活在噬骨的恨意和對往昔的感傷中,活在臥薪嘗膽讓一切服務於復仇謀算之中。她的十年人生近乎於一場空,真正的自我只有在九歲那年的變故發生前才能找到,於是,她選擇了讓自己永遠活在九歲,活在對父親的愛和簡單的幸福之中。這個故事讓我重又開始思考具有終極性卻沒有普世答案的問題:人生的意義究竟是什麼?在擁有堅定的目標或信仰後,若有一天你發現這個人生目標或信仰不再正確,只是一灘泡沫,該如何面對這樣的幻滅感?我們是否能夠找到並堅持真正的自我?對於最後一個問題,拉康曾作過悲觀的回答:在鏡像階段(6~18個月的嬰兒時期)我們的自我即被虛像所代替,開始了無法避免的對自我的誤認。而我們的慾望,實質上也都是他者的慾望。

一個好故事並不能保證一部好電影,我們接著從電影語言角度來分析一下本片。

《殺人的夏天》最出彩之處是伊莎貝爾·阿佳妮的表演(阿蘭·蘇雄與蘇珊娜·弗羅恩的表演也都無可挑剔)。豆瓣短評中有人說,阿佳妮的戲路偏窄,演的都是怨婦,這個看法有失偏頗(即使你忽略掉她演的幾部愛情喜劇,也無法套用到獲得凱撒獎影后的五部佳片中,如瑪戈王后,以及《著魔》中一人分飾的兩角),但也不完全錯。阿佳妮飾演的大部份角色都有一個共通的特質——執著或痴情。她還擅長扮演神經質的角色,而在所有角色里,性格複雜程度最高的當屬Anna(《著魔》),位列第二的就是本片中的Eliane。

阿佳妮將神秘莫測、火辣風騷、徘徊於狂野憤恨與憂鬱脆弱中的艾蓮娜演繹得入木三分。艾蓮娜是個性情多變的女子,時而任性調皮,捉弄身邊的人,時而放縱不羈,和各個男人調情,時而悲痛欲絕,精神恍惚,時而怒火中燒,復仇心切。阿佳妮近乎完美地詮釋了這個多重性格的少女,可以說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間都滿溢著演技。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三段哭戲和發瘋後的艾蓮娜。

在與「救火車」一同兜風時,她被關於父親的提問戳記痛處,短暫爆發出無可抑制的怨怒,隨後難掩悲傷的淚水。同「救火車」吃晚餐時,她頗為自豪地展示自己的算術天賦(並試圖再現童年時與父親玩的加法遊戲),卻被男友對於流言蜚語的質疑打擊到當場抽泣,並說:「如果你喜歡我,不用做這些表面功夫,可以在餐桌上直接佔有我」。重溫這一段,你甚至很難相信這全然只是表演,而故事中的艾蓮娜在這時已經不自覺地愛上了「救火車」,即使他原本僅僅是自己復仇大業的一枚棋子而已。艾蓮娜在父親房門外得知真相後痛徹心扉的哭泣,讓人不忍目睹。湛碧的天空之眸里,復仇的火焰熄滅了,震驚、悔恨、愧疚與絕望在幾乎燃盡的廢墟里散發著零星的微光。此後,曾經輝映一時的生機與活力在這雙空洞失神的雙眼裡蕩然無存,現在的艾蓮娜已經溘然長逝,凝固在九歲那年夏天的人格永久取代了她。在精神病院裡的艾蓮娜,純真無邪,惹人憐愛。醫生告訴她能夠很快見到爸爸,她沾染淚水的臉龐綻放出最純淨明朗的笑容,情不自禁地輕聲自語,坐回床邊,交替屈伸雙腿,伴著鞋子摩擦地面的嘰嘰聲,完全沉陷入童年的世界中。阿佳妮的美貌和演技很難完全分離,但這一幕的演技絕對蓋過了美麗,這也是全片最震撼人心的時刻之一。
眼角眉梢都是戲
眼角眉梢都是戲

純淨的笑容
純淨的笑容


有一個細節值得商榷,小說中艾蓮娜與一般的近視人群沒戴眼鏡時瞇著眼看東西的習慣截然相反,她習慣於睜大眼睛看,但影片中多次出現阿佳妮瞇起眼睛看的小動作,和正常人相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影片刪去了對這一習慣的交代,為了便於觀眾理解,改掉了這個動作?

附兩個小彩蛋:

1. 阿佳妮在本片中全裸出鏡,但原本在1979年就推掉了片約,後來經過幾次拉鋸才最終下決心出演。而1977年西班牙國寶級導演路易斯·布努埃爾最後一部電影《朦朧的慾望》中,原定的女主角也是阿佳妮,但她拒絕了。

2. 阿佳妮在本片中被丈夫狂扇耳光,讓人想及1981年的《著魔》,山姆·尼爾飾演的丈夫怒火中燒,瘋狂掌摑阿佳妮,這段戲拍得風格誇張,給人感覺是做好預備(蓄力)動作後,按照固定節奏來打耳光。

原著中文版
原著中文版


《殺人的夏天》採用了多視角獨白的敘事方式,在一定程度上還原了原著,由於刪減了不少細節,獨白也並沒有頻繁登場,談不上高度風格化,所以在整體效果上屬於錦上添花,沒有濃墨重彩的炫技展示。多視角敘事電影的鼻祖是黑澤明導演的《羅生門》,不過影片聚焦的是同一時間同一事件的不同視角轉述。本片(以及小說)的敘事結構更偏向福克納的《喧譁與騷動》,即通過不同人的敘述,從不同角度拼湊出一個人的生平事蹟及心理活動,以期得到最完整的人物描摹。

剪輯方面,本片獲得1984年法國凱撒獎最佳剪輯,實至名歸,在此舉出三例相當驚艷的轉場。

艾蓮娜在和老師吃飯時,挑逗對方,讓她不穿內衣地進餐。在老師去盥洗室時,艾蓮娜痛苦地用叉子撥弄著披薩,又獨自陷入對童年陰影的回憶之中。鏡頭切入叉子壓在塗滿番茄醬的披薩上的特寫,隨後轉到九歲的艾蓮娜奮力揮動鐵鍬猛砸父親頭部的閃回。番茄醬——鮮血,叉子——鐵鍬,壓住披薩——砸中頭部,這是一個帶有鮮明隱喻色彩的匹配轉場,簡潔有力。
隱喻匹配剪輯1
隱喻匹配剪輯1

隱喻匹配剪輯2
隱喻匹配剪輯2

隱喻匹配剪輯3
隱喻匹配剪輯3


艾蓮娜煩躁不安地跑到小樹林中,用樹枝抽打周圍的樹幹發洩怒氣。回憶再次襲來,艾蓮娜望向天空,影片切換至快速移動的仰拍鏡頭(視線匹配剪輯)——耀眼的陽光透過疏條交映的枝葉,隨後疊化入另一幅艷陽高照的枝葉圖景,鏡頭順勢緩緩下搖,正在鋸木頭的九歲的艾蓮娜入畫。這一延長時間的匹配疊化轉場不僅使過渡平緩自然,還頗具視覺美感。
延長的匹配疊化轉場1
延長的匹配疊化轉場1

延長的匹配疊化轉場2
延長的匹配疊化轉場2

延長的匹配疊化轉場3
延長的匹配疊化轉場3

延長的匹配疊化轉場4
延長的匹配疊化轉場4

延長的匹配疊化轉場5
延長的匹配疊化轉場5


艾蓮娜在上車前對「救火車」抱怨「我已經厭煩了這件衣服,不會再穿它了」,這時鏡頭突然切至「救火車」母親的特寫鏡頭:「你是不愛吃我做的飯嗎?」 這個轉場不夠自然,但又沒有一般的生硬切換那樣突兀。因為艾琳娜和婆婆的視線方向完全匹配,造成觀眾的錯覺,以為是普通談話時的正反打互切,實則是跳躍了時空的場景轉換。而雙方兩句台詞分別表示對衣服和飯菜的厭煩,也是異中有同,得以相互匹配。
非常規轉場1
非常規轉場1

非常規轉場2
非常規轉場2

其實第三個例子比較非常規,也不排除我寫了這麼多字結果只是過度解讀,這話套到整篇影評上也適用......


本片中的服裝也是不能忽視的一個方面。據我統計,阿佳妮在這部時長2小時13分的影片中一共更換了三十套不同的服飾(含不穿衣服與比基尼的情況),可以說花式琳琅滿目,讓人目不暇接,都快接近時裝秀了。如此頻繁的換衣自然首先與艾蓮娜的複雜善變的性格有關。作為心機很重、為了復仇不擇手段的少女,選擇衣服有時是出於復仇的需要,另一些時候只是說不清來由的隨性之選。但電影作為視覺為重的媒介,在服裝符合年代、區域和角色身份的前提下,導演和服裝設計師也不太可能隨意選擇搭配,片中的絕大部份服裝都有美學或敘事上的功用,只是個人解讀與作者意圖的貼合程度會有分別。

從色彩敘事的角度看,艾蓮娜的服裝大多以紅色和白色為主色調,紅色是鮮血的顏色,讓人聯想到暴力,又有旺盛的情慾和活力之意,與女主角「復仇女神」的心態相契合。白色是夏天的顏色,也是純潔美好的象徵,對應了艾蓮娜內心脆弱真誠的一面。紅白的對比也進一步標示了艾蓮娜雙重的性格。

服裝顏色也輔助外化了女主角的內心情感。例如,艾蓮娜與「救火車」初次跳舞,身穿粉色上衣,處於感情的萌芽階段。艾蓮娜故意扎破自行車胎去找「救火車」搭訕時,身著大紅色無袖衫配白底彩斑裙,情慾味道明顯更濃了。艾蓮娜色誘送貨人時,換上了猩紅色吊帶連衣裙,情慾和復仇之意達到了頂峰。艾蓮娜在第一次和「救火車」乘車兜風並吃晚餐時,選擇了純白紗網狀連衣裙,而車內和飯廳裡的兩場哭戲都接近真情流露,服飾襯託了內心脆弱的一面以及對真摯情感的渴求。身穿白色婚紗的艾蓮娜在婚禮進行到一半時出走,和女傭廝打,終於見到了父親,並抱著他的雙腿啜泣,同樣展現出心底最柔弱的一角。此外,九歲時穿著的白底印花連衣裙也可視為代表純真善良的衣服。
大紅色無袖衫配白底彩斑裙
大紅色無袖衫配白底彩斑裙

純白紗網狀連衣裙
純白紗網狀連衣裙




艾蓮娜有兩套衣服重復出現,一套是天藍色連衣裙,分別在片頭酒吧中、倉庫跳舞昏厥時、婚后街頭咖啡館外亮相,這三個場景中,除「救火車」都看到了艾蓮娜以外,好像沒有什麼共同點,所以我暫時還無法解讀出復現的用意。另一套是九歲時的白底印花連衣裙,在艾蓮娜隔門從父親處得知真相併精神崩潰時也穿在身上,這個服飾的呼應就顯得十分直白,不需要多加贅述了。
天藍色連衣裙
天藍色連衣裙

白底印花連衣裙
白底印花連衣裙




在精神病院裡,艾蓮娜身穿藍灰色的長袖病號服,搭配深灰色髮帶,簡樸素淨,接近於無彩色的服飾顯得單調無生氣,和女主角永遠禁錮於九歲的人格相契合,清冷絕望的感觸油然而生。


除此之外,影片對輪姦場面的描繪也值得稱道,以來回晃動的(簡易)吊燈光影來渲染強暴場景的觸目驚心,搖擺的吊燈使得艾蓮娜母親痛苦的臉龐在黑暗與光明間徘徊,並且在母親多達百遍的痛陳往事中一次次復現,深深烙印在艾蓮娜腦海中。影片中,在「救火車」擦拭獵槍槍管時,艾蓮娜追問:「你會在我受到傷害時使用它嗎?」,隨後情不自禁地用手輕推懸掛在面前的燈泡,注視著擺動的燈泡,創痛酷烈的回憶再次湧上心頭。
吊燈
吊燈



開場鏡頭
開場鏡頭


影片以艾蓮娜下車的局部特寫鏡頭正式開場,艾蓮娜性感撩人的腰身躍入眼簾,可謂開門見山,直接勾起觀眾的觀看慾望。收尾則是「救火車」憤而殺人、霰彈出膛瞬間的定格,戛然而止,簡潔有力,畢竟故事的核心(「救火車」錯殺二人)已經敘述完畢,感情鋪墊已成,剩下的枝節(如「救火車」之後得知真相後前去自首)大可以留待感興趣的觀眾自己去閱讀原著。而藉助定格來終結悲劇性電影的手法,也曾在《虎豹小霸王》《末路狂花》等片中採用,十分經典。定格具有雙重性,意味著時間的停止,而現實中,個人時間的停止就標示著個體的死亡,但另一方面,以定格結尾,悲劇性的結局就不會在螢幕上發生,這樣在電影世界裡,我們認同的主人公得到了永生。
結尾定格
結尾定格


另外,全片沒有一個正面的殺人鏡頭,謀殺場景均以兇手、受害人或身邊人的反應鏡頭來側面表現,這種完全省略殺人鏡頭的手法在復仇題材犯罪片中極為少見,但在法國電影中卻有著某種淵源:寫實主義大師讓·雷諾瓦在1938年的犯罪片《衣冠禽獸》中,以火車的嘯叫聲代替了正面暴力謀殺場景。無獨有偶,「新浪潮」旗手弗朗索瓦·特呂弗於1968年拍攝的《黑衣新娘》裡,完全迴避了謀殺的直接展示,以畫外音、事後人物對話等方式交代復仇結果。不過,同為復仇女神的小傳,讓娜·莫羅飾演的朱莉·科勒給人帶來的認同感遠遜於阿佳妮,在感情處理上也簡陋單薄得多。

最後,本片動聽的主題歌《三顆小音符》也值得一提,歌詞如下:

Trois petites notes de musique 三顆小音符
Ont plié boutique au creux du souvenir 在記憶深處 已停止運轉
C'en est fini de leur tapage 不再喧譁
Elles tournent la page et vont s'endormir 告別過去 即將睡去


Mais un jour sans crier gare 但有一天 沒先打一聲招呼
Elles vous reviennent en mémoire 它們又回到你的記憶中
Toi, tu voulais oublier 你,你想要遺忘
Un petit air galvaudé dans les rues de l'été 夏日街頭 一曲破損小調
Toi, tu n'oublieras jamais 你,你永遠忘不了
Une rue, un été une fille qui fredonnait 一條街,一個夏天, 一位哼歌的女孩

 
Là là là là je vous aime chantait la rengaine 啦 啦 啦 啦 我愛你 副歌就是這麼唱
Là là mon amour des paroles sans rien de sublime 啦 啦 我的愛 如此平常的歌詞
Pourvu que la rime amène toujours 只要這旋律能不斷出現
Une romance de vacances qui lancinante vous relance 一首假期的羅曼曲 纏繞著你 揮之不去
Vrai elle était si jolie si fraîche épanouie 是的 當時她如此美麗 如此清純地綻放
Et tu ne l'as pas cueillie vrai pour son premier frisson 而你沒將她摘下 是的 為了第一次顫抖
Elle t'offrait une chanson a prendre à l'unisson 她送你一首歌 在結合時獻上

Là là là là tout rêve rime avec s'achève 啦 啦 啦 啦 所有的夢 旋律都同時完成
Le tien ne rime à rien fini avant qu'il commence 你的夢卻沒有任何旋律 在開始前就已結束
Le temps d'une danse l'espace d'un refrain 一支舞的時光 一曲調的距離

Trois petites notes de musique qui vous font la nique 三顆小音符 在記憶深處
Du fond des souvenirs lèvent un cruel rideau de scène 嘲弄著你 揭開殘酷的帷幕
Sur mille et une peines qui ne veulent pas mourir 上演不肯消逝的無盡苦難

喬治·狄奈許(Georges Delerue)作曲,他曾九次與特呂弗合作,共五次獲得奧斯卡最佳原創配樂提名,並在1980年憑《情定日落橋》獲得小金人。演唱者是著名歌手兼演員伊夫·蒙當(Yves Montand)。聽著這首歌,你會如同回首青春往事一般,帶有淡淡的憂傷,在明了劇情之後再回味,甚至可以稱得上淒婉動人,是首十分耐聽的小歌。《三顆小音符》作為片尾曲,同樣出現在婚禮段落,也讓本應歡鬧喜悅的婚禮幪上了一層不祥的陰影,預示了悲劇性的結局。

雖然影片後半段悲情至極,但不要忘了,正因為有了黑暗,光明才俞顯美好,因為有了悲劇,幸福才彌足珍貴。艾蓮娜與救火車曾經有一段短暫的幸福時光,感謝光影的魔法,讓我們能夠回放,定格,使這些美好的瞬間留駐於世,不可磨滅。
婚禮前
婚禮前

婚禮時
婚禮時

婚禮後
婚禮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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