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愛情，是信仰

「花岡靖子女士，我對您非常感激。當我對生活絕望，完全自暴自棄的時候，是您拯救了我。您一定覺得我不知所云吧。不過沒關係。花岡靖子女士，美里小姐，真的，真的很感謝你們。請你們一定要幸福。請把我徹底忘記吧。千萬不要有什麼罪惡感。你們如果得不到幸福的話，我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費了。」

——陽光照在石神臉上，他露出滿足的笑容，心中不斷對靖子母女說著感謝。

石神是個孤獨的天才，在他的世界中，除了數學，沒有任何值得關注的事情。直到靖子母女出現。靖子母女就像從天而降的一道陽光，照亮了石神的生命，給了他活著的意義。

如果說這只是愛情，那太狹隘了。愛情總是伴隨著情慾的。我無法想像石神對靖子有情慾。小說里寫到「他壓根兒沒有要和她們發生關聯的慾望，她們不是他該觸碰的對象。對於崇高的東西，能沾到邊就已足夠幸福，數學也是如此。」

我總是想起《潛伏》裡的 一句話：我信仰生活，我信仰你。靖子母女就是石神的信仰。保護靖子母女就是保護自己的信仰，不需要任何理由，不需要任何回報。這種獻身，不是犧牲，是殉道。石神的內心一定充滿了滿足的喜悅。

可惜的是，靖子並不理解。如果理解石神的這份感情，她不應該自首。

石神看到前來自首的靖子，無助，絕望，崩潰，不斷的問：「為什麼？為什麼？」

石神的崩潰，不是因為自己精心設計的騙局被破解，甚至不是心疼靖子要坐牢。而是自己的信仰毀滅了。自己用全部智慧，堵上性命去維護的信仰，被踐踏了。悲劇就是把美好的東西毀滅給人看。石神生命里最美好的奇蹟，就這樣在他眼前毀滅了。

小說寫到「他彷彿正嘔出靈魂」，然後戛然而止。

我不敢想像後來。失去了靈魂的石神，要如何才能支撐著活下去。

我想起《白夜行》的結尾，「她一次都沒有回頭」。那時，我讀到最後這句時，感受到一種冰冷的寒意，覺得雪穗對不起亮司。可是看完《嫌疑人X的獻身》，忽然覺得，多麼希望靖子像雪穗一樣，冰冷的活下去，才不辜負石神的獻身。

有時候，活著，才是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