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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妖

2015-12-13 04:43:21

我們不能決定自己從何處來,但能決定自己去往何方


《壁花少年》的故事裡,有一個內心又自閉的少年查理,他總是喜歡默默地待在角落裡觀察別人,進入高中的第一天就開始默默地數自己需要多少天才能從高中逃出去。

他被人排擠,沒有朋友,總是獨自一人,端著汽水孤獨地站在誤會的邊緣,一直到,他遇見了一對兄妹:派屈克和珊。
一次喝醉酒後,查理向珊袒露自己的最好朋友自殺。
敏感的珊立馬察覺到:「我想,他沒有其他的朋友了。」
派屈克舉起把這個孤僻的男生拉近了自己的朋友圈,查理有些意外:「我以為都沒有人注意到我。」可是派屈克卻說:「我們還認為再沒什麼酷的人值得我們結交了呢。」
那個總是習慣站在角落的少年,第一次懂得,你不止需要圍觀,還需要參與進去,才能體會到真實的快樂。
可是劇情並沒有朝著自閉症少年在朋友的幫助下走出困境,迎來積極健康的新生活這個態勢去發展。
這個少年,依然一直處在各種各樣的問題當中,他靜靜地看著派特里克跟男友鬧翻、為此心碎,被動地接受了女孩瑪麗的主動卻又時刻盼著分手,明明喜歡珊卻從來都不肯主動……
珊告訴他:「你不能只是坐在那兒,把所有人的生活看得比自己的重,然後把這叫做是愛。」什麼是愛呢?愛是佔有是陪伴,而不是靜默地旁觀。

查理看似有了一堆朋友,他體貼,善解人意,懂得每個人的喜好,能夠送給他們最貼心的禮物,可是事實上,他依舊沒有學會去愛,他也沒有學會真正去接受這群朋友。
考上大學的珊和派屈克離開了這座城市,失去了他們陪伴的查理,開始反覆地出現阿姨車禍的幻覺,我們也開始慢慢懂得,查理的自閉,並不僅僅是因為在青春時期失去了重要的親人和朋友,而是,他從幼年開始,一直遭遇著來自感情生活不順利的阿姨的猥褻。他恨著阿姨,卻又時刻為阿姨的死去感到自責,這種複雜的情緒壓垮了他。
在發病時給姐姐的電話,查理幾乎是崩潰著地說:阿姨是我害死的對不對?她是為了給我買生日禮物,如果我一直盼著她死呢?
這個看起來不大正常的少年,一直在默默地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他無處發洩,便積鬱成疾,一步步走向自我毀滅的邊緣。
也許每一個沉默不語的孩子,內心都曾經有著波濤洶湧的往事。
很多人都和查理一樣,在別人看來是一個內向的,有自閉傾向的人。
害怕人群,不願意主動去接觸別人。
走路的時候恨不得貼著牆根,不願意去看到周圍的其他人。
如果有人突然跟自己很熟絡,第一個反應是拒絕。
在人群中總是會手足無措,徒然地笑著,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很想融人人群,很想有一堆朋友可以談笑風生,很想在別人聊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加入進去,卻還是被那種深深的孤獨感打敗。
不願意跟人交流,不願意跟人說話,甚至,不願意跟人接觸。
那些不願意跟人坦白的秘密和難以啟齒的傷痛,像是一堵牆,將你徹底地隔絕在人群之外,你無法坦然跟人相處,因為你害怕,如果跟人過份親近,那些掩飾得完美無缺的陰暗和痛苦就被噴薄而出,讓你自己再次墮入深淵。

也許,只有經歷過這種想要把自己從人群里消失掉的絕望感的人,能夠從查理身上看到那個無能為力的自己。

高一的時候,被班上的同學排擠,他們在我站起來回答問題的時候抽掉我的凳子,看著我坐到地上然後哄然大笑,被宿舍裡的室友冷落,她們在我去廁所洗澡的時候插上門,任憑我穿著單薄的秋衣叫了好久還責怪我打擾了午休。

高二高三的時候,一直在經歷著父母反覆地爭吵鬧離婚,我爸會在半夜打很長的電話給我,不停地罵我媽,而每次去找我媽要生活費,又必須從頭到尾聽完她對我爸歇斯底裡的咒罵和控訴。
漫長的離婚拉鋸戰里,我是雙方最忠實的聽眾,然而卻絲毫沒有能力讓他們和解。
也許這些事,在旁人眼中,並沒有什麼大不了,可是對於十幾歲的我來說,卻無疑是毀滅性的打擊。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人討厭,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之間好像爸爸媽媽都不再在乎我了。
他們似乎忘記了我正在準備高考,他們不再管我的學習成績,在我媽無數次拒接我爸電話之後,我成了他們彼此發洩怒氣的那個中介,他們肆無忌憚地向我訴說對彼此的不滿和怨恨。

可是他們也似乎忘記了對我來說,他們都是我的親人,我應該怎麼去回應這些充滿了憤怒和惡毒的話語?又應該在他們的鬥爭中如何去選擇自己的立場?

我哭了很多很多次,因為感覺自己什麼事都做不了。而他們,似乎都漸漸離開了我。我在心底認定,自己是被他們都拋棄了。
而一個這樣無能又失去父母的我,又有什麼理由,能夠得到別人的愛呢?連最親密的家人都可以離開的我,又有什麼理由,可以留住其他人在我身邊呢?
不,我不要,我不要跟人接觸,我不要接受一次次的失去。

很多時候,我都獨自一人坐在操場上的角落裡發獃。翹掉很多次的晚自習,坐在廢棄的教學樓里,一個人沉默。我開始長白頭髮,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著,成績開始不斷地下滑,我不想上課,不想跟人說話,不想待在那個滿是人的教室裡。
查理自殺後,從醫院裡醒來,他終於肯開口對醫生說,那段被阿姨猥褻的陰暗回憶。他不再害怕,也不再試圖獨自背負那麼沉重的往事。
再次見到派屈克和珊的查理,才最終迎來了新生。他站在車後,迎著風,張開了雙臂。

查理是幸運的,他遇見了派屈克和珊,他們在某種意義上帶領他走進了另一個世界,是他們告訴查理:「we accept the love we think we deserve.」我們接受愛,是因為我們值得被愛。
一個打從心裡認定自己不值得被人愛的人,要他重建起對別人和自己的信心,是太艱難太艱難的一個過程。
是的,走出來很難很難。

我的青春,回想起來,並不是一段特別美好的回憶,我笨拙地行走在那段黑暗而又漫長的時光里,試圖找到自己的出口,崩潰過,徬徨過,磕磕絆絆,掙扎地從那些混雜著一次次的絕望和痛苦的日子裡爬出來,哭了太多次,心碎了太多次,可是幸運的是,哪怕自己在青春里吃足了苦頭,經歷了那麼多狼狽不堪的日子,但也總算是全身而退。

有時候也會想,自己是怎麼走出來呢?
十分感激那時候留在我身邊的朋友,雖然也許他們並不知道我內心的無力感,但是有人走在自己旁邊,至少感覺自己是個正常人。
謝謝他們的包容和忍耐,讓那個渾身是刺的我,一點點卸下自己的防備,開始在時光中,試圖讓自己朝著柔軟和寬容的方向生長。

也十分感激這麼些年,我從未放棄過自己,一直在努力地用各種方式救贖自己,在一次次被內心裡的絕望吞噬的時候,埋頭閱讀和書寫,構建出另外一個安穩平和的世界。
而過了很多年之後,在看到這部電影的最後,看到螢幕上出現那句話:「We Are Infinite 」。我終於忍不住哭到哽咽。

所有的,所有的,終將會成為故事。
這一刻你明白自己不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這一刻,我發誓,我們就是永恆。

哪怕青春期里,有那麼多不美好的回憶,有那麼多在別人眼中或許是尋常對自己來說卻是無法承受之殤的心痛,有很多次因為不知道該如何努力才能讓自己好一點的崩潰,可是,青春裡的所有成長,也許都有著或大或小的辛苦和憂傷,我們都無法在此時選擇後退。

我們從來都無法選擇自己從哪裡來,那裡是光明還是黑暗,是充滿歡聲笑語還是悲傷淚水,是溫暖感動是冰冷絕望,我們唯一能夠決定的,是選擇自己去哪兒,是繼續停留在此地,還是努力掙紮著,從那些不美好的過往裡走出來,去往更光明的地方。

是的,我們都是永恆。悲傷的故事終將會過去。而我們,還有大把大把的未來值得期待。







只要你活著,所有事情,都會讓你變得更美好。
要記得,我們是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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