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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偵探--An Inspector Calls

罪恶之家/探长来访/神探驾到

7.7 / 6,085人    87分鐘

導演: Aisling Walsh
原著: J.B. Priestley
編劇: Helen Edmundson
演員: Sophie Rundle Lucy Chappell 米蘭達李察生 肯史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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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聽鈴

2016-01-01 08:22:31

罪惡眼中的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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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帝眼中,眾人皆苦,良知擺渡。

         凡人眼中,眾生皆罪,苦海浮沉。

        影片中警官以其犀利而毋庸置疑的神視點多角度拷問眾人心中軟弱陰暗的傷口,代表著當時幾種特權的「罪惡家庭」成員既沒有自辯的道德支點,也被剝奪了公平反駁的權利。一陣絕對的道德碾壓後,一場本是權力財力愛情成功交易的家宴變成一場有根有據但有無緣無故的人性審判。
  然而,預期之內的結局似乎提示著一些被忽略的「罪惡」••••••

Arthur Birling (父):

        作為純粹的資本金,他果斷處理停擺工潮的頭頭,警眾人,絕後患,合情合理。剝削工人?主動的壓榨與自動的忍受互為因果,在沒有完全壟斷的市場,工人失去徹底改變生活狀態的能力,但握有選擇工作對象的自主權。將一場罷工違約的風暴扼殺於風眼,而非一概加薪飲鴆止渴姑息主謀,或者大範圍的報復罷黜,Arthur的行為算是種恰當的惡意。

Gerald Croft(婿):

         一見鍾情,千金不換;一夜留情,千言難辨。很多自命不凡的男人喜歡用風流來修飾自己下流的慾望,繼而成為符合潮流的藉口。財大英偉與紅唇烈酒的化學作用一點不比乾柴烈火來得含蓄,一個欲拒還迎,一個欲擒故縱,獵人與獵物的界限在情慾的屠場本就十分模糊。脫離現實的花前月下只是名利圈的花天酒地,不對等的郎情妾意不過是錢來遣去的姦情戀熱。沒有不冷卻的激情,也沒有偶不鬆懈的堅持,在缺乏碾壓高層階級的過硬實力或粉身碎骨的心理準備時,風流只是種把一夜情延長為一月情的手段而已。女人離開,男人遠去,缺乏獵人和獵物的戰場上,情與擒都不復存在。

席拉 Birling (女):

         一隻不諳世情的囚鳥,既有公主的命,又有公主的病,兼有公主的情商,但缺少公主的美貌。矯情任性與悲天憫人在她身上並行不悖,可個人的修養程度決定她的視點高度,一隻圈養在資產高牆內的豬,一味憧憬牆外虛無的高尚,怎會察覺自己滿身的銅臭和昏溝裡的不堪十分合襯。小姐有錢,花之有理,眾目睽睽,試衣被笑,親,你會忍嗎?長不出一身好皮囊,不一定要養一付好心腸,購物被嘲,找客服,問主管,問題何在?

Sybil Birling (母):

        「你好,真善美女士,我叫真善美夫人,我懷了一個階級相差大西洋的富二代的骨肉,我自身經歷過太平洋都無法傾盡的苦難,雖然我用過比北冰洋上的浮冰稍少的假名,而且我剛剛敘述的身平只比一千零一夜的情節合理一點,但我有顆比印度洋還要純潔的心,你能幫助我嗎?這樣的面試應該連天朝選秀的海選也過不了,何況他面對的是一個幾乎將整個動物園披在身上的作秀貴婦團。頭插羽毛的大媽不否決,脖掛貂皮的大娘呢?身披熊毛的大姑呢?她們只是剛好被上帝安插在一部名為罪惡的鬧劇里,沒有主角,沒有臨演,大家都是群眾演員,同一場景,同一段話,不同的人會詮釋相同的結局,這場面試,沒有施主,更沒有失主。

艾瑞克 Birling (弟):

         一個落寞的紈絝公子,一個落魄的艷色佳人,一條直通香閨的夜路,衝動是藉口,迷情當理由,一段倫敦花街柳巷典型而不畸形的花邊軼事。在情愛與生活的博弈中,信念是泥沼,誰也別想獨善其身,沒有對錯,沒有輸贏,只有泥足深陷,煩惱三千,理亂難斷。親情事業兩失意的男人覺得她是他激情的歸宿,是向他販賣名為家的夢想的人。芳心凋零的女人何嘗不曾期待一場不堪的邂逅為其風吹雨打的夢魘傾注一縷陽光?
         他們都有為這段關係犧牲的準備,但現實面前,構建在夢境的領悟終究非常孱弱,夢醒人離,人走茶涼。即便你願意為夢想衝動,生活卻不承諾給你脫軌的機會。當柔情蜜意變成揭斯底里,不聞不問或是種無可奈何的良好妥協。

          諸罪列席,好像還少了什麼?

          讓我們回頭看看萬業纏身的受害者 Eva/Daisy/Sarah/Alice。

        (1)百般孽緣源自兩個階級利益的爭執:資本家和工人。
           站在財大氣粗資本家對立面的Eva憑的是什麼?智慧?情商?領導力?正義感?不是,那是領導人的才能。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真的能駕馭大群打滾多年的老油條,一呼百應?她不過是個用完即棄的傀儡,被深思熟慮的資深工人們操縱卻渾然不覺。道義和承諾是束縛她中途叛逃的思維鐐銬,比一個個事成後支持或憐憫的眼神更空洞、廉價。

      (2)她可能有灰姑娘的美色,也有灰姑娘的坎坷,但童話沒告訴她,灰姑娘的情商和智商其實不咋地。在一個長得有些低成本的富家千金面前,你來個梨渦淺笑,若是故意,則犯傻,若是無意,則犯暈。易地而處,其他客人難道會給她點個讚?不是所有美女都有天賜良機撞見一個會為她頷首嬉笑傾心的王子,沒遇見王子的灰姑娘還得夾緊尾巴別自己絆倒了。

       (3)對一個飢寒交迫、捨身為食的佳人來說,美食,馨室,高床,暖枕是有壓倒性吸引力的。隨著Gerald高格調衣食住行排闥而來,英雄救美只是比「哈囉」充實點的開場白罷了。名利鬥爭的核心與階級鬥爭的磨心之間的纏綿,不需要條理分明的山盟海誓,不需要白頭偕老的空中樓閣,只渴求朝朝暮暮的頭腦短路。有些王子不會為荒郊偶遇的美女一吻一生,有些公主在童話裡連名字也沒有。他們是紅燈歡場鶯歌燕語中普通的一對,尋找餓寂肉體的相互擁抱,追求黯然心靈的互相取暖。執手有幸,放手有期,童話無需結局,生活還要繼續。

      (4)不理主觀上的歡場邂逅、意念難料,拋開客觀上的香閨獨處、酒欲迷亂,我們瞄一下一對錯配男女對懷中生命的期盼。
艾瑞克願意任性一把,反抗那隻緊掐命運的父親之手。然而幼稚的掙紮在歷經磨難的人眼中如同兒戲。她,已看夠童話,相信他,進一步是萬仞懸崖,不信她,退一步是萬丈深淵。苟活於生活劃上等號時,對於她來說信任彷彿深谷裡的絮絮嘲弄,得之有憾,失之有恨。匍匐在生活的沼澤,抬頭還能依稀瞥見一絲不實在的冰冷陽光,閉上眼,只剩一片窒息的苦難。

      (5)沒人有義務理解你的苦難,沒人有需要善待你的隱瞞。當客觀邏輯得不到合理支持,主觀判斷很難體現事情的準確走向。隻言片語,零零落落,往往折射的只是背影,而非背景。撇除諸般混帳孽緣,不論各種因果巧合,他人的善意不都是免費的,別人的幫忙亦非廉價,當Sarah直著腰板茫然咒怨命運不公、人性不堪時,後面的女人正謙卑地苛求生存的憐憫。

         有所得,有所失,苟活和活夠的抉擇中,人,或許不得不以扭曲的姿態展示傷疤。
 
         人,一路走來,跌跌撞撞,踩了許多坨屎,恰巧都是同一家人拉的。或許這家人的腸胃多了些東西,或許踩屎的人腦子少了些什麼。世上不增一物,不減一事,有人拉,有人踩,路還是那條路。
         其實我嘰歪半天都扯談,探長可以改寫薄命紅顏的命運,畢竟她的結局當時還是個尚未實踐的死志。他寧願徒費唇舌斥責「罪人」,也不出手阻止(或讓他們去阻止)。也許他覺得世人沉淪,事情終將被導演成他們自以為「Good」的版本,而後以「Good」的姿態面對一塊塊或醜陋或不堪的傷疤。「God」彷彿超然物外,然而他無奈無助又無力的眼神似乎和一個傀儡遊魂「Ghoul」沒啥兩樣,在龐大的罪惡循環里,他只是配角,以「God」的嘴臉,妄圖裁決其他臨演的善與惡,罪與罰。他有罪,他無辜。

        一念成God,萬人皆罪,唯我獨道。

        一念為Good,萬行無妄,孽緣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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