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刀客
2016-01-09 22:13:56
我們的世界需要孤獨的瘋子
前段時間看到娛樂圈又亂了,向華強夫人向太戴著許久未現的藏獒面孔出來親自咬人,一直沉寂的周星馳又被推到了風口浪尖,那個頭髮花白,年逾五十,面色發暗的瘦弱男人像個待審的囚徒,受著來自同行的指責,來自搭檔的唾棄,以及來自親友的背叛。他站在眾人中間,低著頭,踩著自己殘缺的影子,一言不發。喜歡他的人無法聲援,詆毀他的人得不到回應。就像沸水中的冰塊,身處鬧市,與世隔絕。我們不願看到這樣處境的星爺,可他只說了一句,我就是這樣的。這讓許多追隨他電影長大的人不禁心酸,螢幕上的那個星爺竟然連他的影子都不類似。我在瀏覽柴靜的部落格時看到了那期關於星馳的專訪,名字叫做旁觀者。下面有人跟帖評論說,周星馳就是一個孤獨的瘋子。我覺得,這是對他最好的評價。
上週六我去普邏音像閒逛的時候,看到新版本的《麥田裡的守望者》出櫃了,譯者孫仲旭,不再是從前那個老頭了。忽然想起,孫先生離世竟已快兩個月了,我還記得他自殺前,他在部落格上用自己的方式將尼采的那句「凝視深淵過久深淵將回以凝視」翻譯給讀者,滿是孫仲旭的味道,最後那個古英語的賓語thee也只有他才會用。他的抑鬱症好像自從他開始做一個翻譯家時就如影隨行了,用他自己的話說,我的工作和搬磚工人沒有差別,可我卻想給它們塗上我的顏色。也許正是孫仲旭的不本分,導致了他最終在如日中天的年紀選擇丟棄這個世界。我覺得在孫仲旭溫和的性格里同樣流淌著孤獨的血液。他也同樣歸屬於那類孤獨的瘋子之中。
我們是一群再正常不過的人,理智,圓滑,變通,當有人說我們是一個瘋子的時候,我們一定會面紅耳赤,誰都不願打破氣氛做一個格格不入的人。可我們在中規中矩的生活中,把柴米油鹽醬醋茶奉為生命的圭鎳,又活得有什麼意思。我們的世界需要孤獨的瘋子,需要他們活在自己世界裡的創造,他們的孤獨,他們的瘋狂,為眾人單調的日子裡注入新鮮的色彩。他們熱衷旁觀,卻又從沒打算從自己的繭中走出。於是,我們看到了周星馳在螢幕上機敏臭屁,片尾字幕伴隨燈光打出的時候,又將自己藏於黑暗。精確是件笨重的事,無論星爺還是星仔,都一直在苛求完美,這種苛刻註定要讓他孤獨,也讓他身邊的朋友吐口唾沫拂袖而去。然而同樣是這個理由,千千萬萬的平凡困惑的吊絲不可收拾地愛上了周星馳,愛上了他在大話西遊中經典的形象,愛上了那場錯過了五百年對愛情的信仰。這個時代,文藝片不在少數,搞笑片更是牛毛糞土,可能夠笑著把故事講完的留在人們心裡的只有那部大話西遊。我們在看到至尊寶終於要把那頂金箍戴在頭上的時候,心裡儘是酸楚,卻又笑得更為大聲。我彷彿在那一恍惚之間,看到周星馳披掛著騎士的衣服,手拿生鏽的長矛在與風車搏鬥的過程中,矛頭重重打在身上的那種無奈,疼得要死,也不忘大叫一句操你媽的。就在不經意間,笑僵了的臉上已不覺有淚水滑過。
柴靜在名為旁觀者的那期節目中放了一段西遊降魔篇的片段,唐僧和段小姐在她快要死了的時候的對白:第一次見到你,就愛上你了。愛多久?一千年,一萬年。柴:為什麼要用多年前的這幾句話?周:就可能我對這幾句話有情意結。柴:我可不可以理解說,就是一個不由分說的想法,就是,我就想在這個時候,說出我人生中的這幾句話。 周: 對,對,你有這個感覺嗎?柴:對。周:謝謝你,謝謝。當我看到周星馳在說出這五個字的時候,疲憊的臉上變得釋然,在那一刻,也似體會到了這個喜劇之王多年的辛酸。
又一次看到紫霞仙子在為孫悟空擋下致命一擊的時候,不似在初二看得時候感覺無聊。在夾縫中生離死別,我想每一個人再看到這個鏡頭時,內心一定會有一個故事和一聲悵惋的感傷一下子淚流滿面。張嘉佳在《從你的全世界經過》這樣描述愛情:這個世界上,沒有兩個真的能嚴絲合縫的半圓。只有自私的靈魂,在尋找另外一個自私的靈魂。我錯過了多少,從此在風景秀麗的地方安靜地跟自己說,啊哈,原來你不在這裡。
我想愛過大話西遊的人都會深信,這個世界上總有屬於自己的能夠和自己嚴絲合縫的半圓。這樣的理想,像紫霞仙子在困境中天真堅定所言:我的意中人是一位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身披金甲聖衣、腳踩七彩祥雲來娶我。一夕是千年,那個並不無堅不摧的英雄相信,那個女孩也自信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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