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可以成為自己領域的權威

胡不鬼/文

1974年，法國人菲利普非法在世貿雙塔之間雲中行走的前後，正是他腳下的美國風起雲湧的時候：中美關係破冰、美國敗走越南戰場、水門事件醜聞爆發、首次能源危機……，因為電影篇幅乃至主人公歪果仁的身份等原因，這些歷史背景在片中很少體現。這直接導致了一個結果，就是片尾鏡頭意味深長地掃向菲利普剛剛走完的仍傲立雲霄的世貿雙塔時，導演想要傳達的歷史感喟，流於了形式，並多少顯得多餘。
雖然如此，這部出自《阿甘正傳》導演之手、讓很多「恐高症」觀眾遮眼而視的傳記片，依然是去年美國電影的佳作之一，引進中國的好處之一就是，本土觀眾可以通過IMAX 3D的巨大畫幅，身臨其境地欣賞到主人公那令人眩暈的高空行走場景，並跟隨自由飛翔的攝影機，穿梭在那個權威坍塌、個人夢想崛起、一切皆有可能的偉大時代。
81屆奧斯卡最佳紀錄片《走鋼絲的人》的主角，正是本片主人公（的原型），囧瑟夫飾演的25歲法國小伙菲利普。這位自學成才的雜技藝人，少年時代便酷愛各種高空行走，看見一處美麗的景點，像色鬼看見美女一般，總忍不住要在腦中YY自己在上面架起鋼索來回行走的香艷場景。就這樣，邊走邊學，邊學邊走，從巴黎聖母院，走到雪梨海港大橋，再到把他和美國夢聯繫在一起的世貿雙子塔， 不到三十歲的他，因為一腳絕活而成為世界名人。當然這些行走，基本都是非法的，而通過藝術的表現，這自然成了反抗權威、張揚個性的標誌，特別是在那個特殊的年代，這一行為，更是被賦予了諸多浪漫的色彩（雖然真實人物有些渣男的屬性，比如背著女友，跟女崇拜者上床）。
影片中囧瑟夫飾演的菲利普要更加單純而美好，似乎除了行走雲端，他別的什麼都不懂，也不關心，像個充滿理想主義又恣意妄為的大男孩。因為真性真情，他獲得了良師的指點，並收穫真摯的愛情，以及一幫隊友的無私協助（沒人記得他們），得以一次次成功完成激動人心的雲中行走。
影片前半部份的學藝過程，似乎都在為後半部份的「美國夢」進行鋪墊，同時也是建立起人物認同的必要過程。行走雙子塔的前前後後，則被導演澤米斯基拍成了一波三折的懸疑大戲。雖然沒有槍戰爆破、沒有科幻魔法，甚至連愛情的部份都極盡壓縮，但高超的類似諜戰片的敘事技巧，讓實現夢想的過程，充滿戲劇性，有著驚心動魄的效果：如何避開警衛耳目，抬著上百斤的設備順利登上百層樓頂，如何黑夜中在距離幾十米的雙塔之間順利架起鋼絲，腳被鐵釘扎穿的菲利普，如何順利走完鋼索，如何在鋼索突然滑落天就要亮了的情況下重起爐灶……等等等等，一個接一個的懸念，以細節化的方式流暢呈現，讓人應接不暇的同時，被裹挾進主人公的夢想之中，並一路通往終點。可以說，這一部份的敘事，充分體現了好萊塢的水準以及導演的水平。
有意思的是，通常來說，通過不斷累積的過程，結尾高潮爆發的時候，會是天崩地裂，山河易色的一刻，而這部影片的高潮時刻，恰恰反其道而行之，前面的緊張繁忙，到了最後，主人公順利踏上鋼索的一刻，影片畫風變得極為安靜，天地間似乎只剩下鋼索、白雲和主人公的雙腳，卻同樣扣人心弦。也許對每一個幻想超脫庸常的人來說，到達巔峰的時刻，總是異常平靜的，因為沒有了雜念，而人已與夢想融為一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