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惡人》告訴你——規矩的本質是自保

墨菲定律——你擔心的事一定會發生，
昆汀定律——會以最慘烈的形式發生

記得有個老牛仔說過——我活著，只是因為好奇心，好奇生活究竟還能變得多糟糕。

昆汀今年已經53歲了，三年一部電影的速度，基本保證了他作品的質量。八惡人是他的第八部電影，近期的一次訪談中他說自己不想一輩子拍電影，拍十部就夠了，反正也不用靠拍電影賺錢了，所以自己拍電影完全是在拍自己想要的東西。記得還聽過一個大導演說類似的話，呂克貝松說他準備只拍八部電影，也是打算不靠電影賺錢……結果後來他監製了大量呂克貝松風格的商業片……

好似有些跑題了，總之年過半百的昆汀在財務自由後，可以隨意拍自己想要的電影后，不再玩先鋒的敘事花樣，不停剪貼拼接，不停顛覆戲仿經典，開始懷舊追求70MM底片的效果，開始想要鑄就經典了，拍的電影更像戲劇了，金球獎後的訪談中，昆汀就表示《八惡人》原本就是想先做成舞台劇，再拍成電影的，因為投資的關係先拍了電影，但他下面的工作就是全心專注的寫好這個舞台劇《八惡人》的劇本。就像好多民國時的先鋒油畫家，年齡大了開始回歸國畫，聽搖滾的老了也能聽進去京劇了，流氓混混成了老炮兒後開始講規矩……

《老炮兒》布天蓋地的宣傳硬生生讓規矩成了個流行詞兒，雖然裡面的規矩來的沒頭沒腦。我們就著這個詞兒來說說《八惡人》，從某種角度來說，《八惡人》講的是規矩怎麼來的。往大里遠里扯，甚至可以說是講美國的規矩怎麼來的。其實美國最初是一幫沒規矩的人創立了，五月花號上的流民是歐洲社會中最底層的流氓逃犯，大家都沒規矩，都不擇手段，立國後該立規矩了，都想按照自己的規矩來，沒轍了，只好打仗，人人都是為爭取自己利益上戰場的，人人都覺得自己是正義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嘛。結果南北戰爭始終是美國死人最多的戰爭，把美國建國這幾百年打的仗加一起也沒南北戰爭死的人多。再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人也沒法再只為自己不擇手段了，因為死光光不是任何人想要的結果，停戰後才開始真正懂了規矩的意義，立規矩，守規矩。

《八惡人》的矛盾其實並非不可調和的，但因為雙方都是不擇手段的惡人，為了自保人們只能比對方更惡，最終導致完全無法收拾的局面，下面我們的分析儘量不劇透，不超出劇情簡介。《八惡人》是分成兩撥對立的，一波是押囚犯領賞的，簡單說是為了錢，另一方是為了救人。假如雙方能坐下來協商，問題並非是完全不能解決的。賞金獵人惡，誰擋我財路我就殺誰。救人的更惡，為了救人不惜殺掉大量無辜的人。中間有段對白直接討論了正義，每個人都覺得自己目的是正義的，但都是以無比邪惡的手段來維護所謂的正義。

講到這裡，《八惡人》其實點出了規矩的本質，規矩不是為了什麼高大上的理想情懷，跟高尚卑鄙、善惡都完全沒有關係。規矩的本質意義是為了自保，航海中為什麼有接到求救信號，不管對方是什麼人，都必須去救，因為怕你自己危險時求救了沒人理。小偷偷錢包給人留個路費，留下身份證的規矩是為了不招人恨，很多人證件什麼的找回來也就懶得報警了。據說從前的丐幫有規矩，只要有人施捨，哪怕施捨的錢再少，飯是餿的，也要感恩戴德，不許對施主露出嫌惡的表情，實在不相吃可以帶到沒人的地方丟掉。這樣的規矩是為了，不讓施捨的人寒心。因為你這次嫌棄玩，拒絕玩走了，下個乞討的人再來，人家肯定不再施捨了，萬一你就是那下一個呢，那時你快餓死了，一塊餿饅頭，一文錢就可以救命，稀罕著呢。

規矩是為了自保，必須靠信用來保證，兩個相互拿槍指著對方的人，說好了一起放下槍，但如果都無法信任對方，結果仍然是最後互射全都死掉。其實《八惡人》中在第一個賞金獵人死後，雙方的矛盾已經不存在了。另個賞金獵人原本是沒有覬覦那個女人的賞金的，這時對立雙方殺死對方的原因其實是恐懼，由於恐懼死亡導致了死亡，人們奮力求生，而每一次機關算盡，都間接勒緊了自己脖子的繩套，荒誕就產生了，悲劇便形成了。

原文載於微信公眾號——時間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