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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鋼索的人--THE WALK

云中行走/走钢索的人(台)/命悬一线(港)

7.3 / 135,564人    123分鐘

導演: 羅勃辛密克斯
編劇: 羅勃辛密克斯
演員: 喬瑟夫高登李維 班金斯利 詹姆斯貝吉戴爾 夏洛特勒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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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zenmoon

2016-01-28 04:48:40

因為樓台高懸


(文/楊時暘)
    總有一些人會毫無緣由地執意去做某些在旁人看來莫名其妙的事。通常,這種自己也無法訴諸理性闡釋的,而別人更無法理解的事情,被稱之為夢想。
    菲利普所做的無非就是這個。從小就莫名其妙地喜歡在高空走鋼索這樣一件怪異的事情,並將此當做了終身志業。
    有些夢想或許與現實還稍稍相關,當他們獲得所謂的成功,夢想終將照進現實,名聲和財富,成為了對夢想的收尾,也讓旁人釋然,但問題是,總有一些事情超越俗常甚至理性,比如走鋼索的人。即便他們面對全世界的讚譽和掌聲,名望與金錢,但換取這些的卻一直是生命,這代價遠遠高過所獲得俗世回報,所以你根本無法用那些成本、回報之類的利益算計去衡量這個行動本身。如果非要試圖去理解,我們只能剖析那個人的內心。對於菲利普來說,他真正想做的是震撼自己,對於他來說,在高空走過,停留和轉身,是一種高潮體驗,旁人無法領會。那些閃耀的閃光燈和全世界的頭條,不過是附帶的錦上添花,有那些,他當然會覺得開心,被承認的虛榮是藝術家都隱隱希冀的,但是即便沒有那一切,他仍然會這樣去做,他滿足的首先是自己。通常,這被稱之為感召。
    某種程度上說,向已知的極端危險進發,是另外一種反向的理性,並且閃耀著光芒。我們終其一生奔向舒適的生活,無論以我們自身短暫的生命作為度量衡,還是把人類發展的歷史作為考察的尺度,莫不如是,我們摒棄荒野,遠離危險,把自己置身於一種安全無虞的環境之中,但是總有一種力量讓我們再度脫離這些穩妥的現實,奔赴死亡。
    遠足、登山、攀岩、以及行走在高空的鋼索上,所有類似的所謂極限運動都是如此,這一群人默默啟動了我們內心深藏已久的「自毀」傾向,在毀滅和安全的邊緣,體驗某種超脫肉身的感受,那近乎極樂和消亡的融合,攪拌起瀕死和飛昇混搭的快感。這是人性之中曼妙的一刻,向極限進發,毫無庸常的目的,或許,這是讓我們得以擺脫自身束縛的最佳途徑。
    那句登山者的名言,「因為山在那」,本身已經接近禪意。如果你願意從虛無的精神世界理解這些,它就是一種美妙的精神病症,在短暫的時段里,我們沉溺於危險之中,並從中審視自我;如果你願意更加實際地看待這些,這就是向我們自身挑戰的方式。因為樓台高聳,因為雪山不融,因為荒野無人,所以我們願意以性命為賭注,行過死蔭之地。這世上又有誰,能一次次重生?每次捨生忘死再重臨人間,我們所看到的世間維度,又怎能與芸芸眾生一樣呢?從某種程度上說,這些一次次主動貼近死亡的人們,他們近乎神明。
    更何況,更多的這類行為本身,從來沒有觀眾。我們爬向雪山的頂峰,走入荒原的深處,能留下的最多不過一張模糊的照片,那過程中的體驗,只會銘刻於從事者本人的內心紋路里。他們甚至無從講述,因為聽眾沒辦法真的體驗那種過於孤絕的心理軌跡,從這個角度上看,這群人最孤單。
    作為一部傳記片——更重要的是,有紀錄片在先的一部傳記片——來講,《雲中行走》有著先天的缺陷。無時無刻不置主人公於生死邊緣的題材,天然被取締了懸念。從開頭囧瑟夫一臉笑意地講述自己宏大的夢想時,我們就知道,這部《阿甘正傳》導演拍攝的傳記電影,基本上註定又是一部勵志片,打怪升級,最終得道升天。我們知道,菲利普終將征服雙子塔。他的行走不可能是一首輓歌,而註定是一首情歌。某種程度上說,菲利普個人野望與夢想,與那兩座攀升的高塔纏繞在一起,成為了紐約這個世界野心之城的絕佳代言,而如今,從當下的視角回望歷史,這個故事又一次與紐約乃至更廣闊的背景纏繞在一起。這兩座像徵自由世界心臟和美國夢的建築,以成就了一個人的野心為開端,但卻以世界上最臭名昭著的恐怖襲擊的目標作為終結,這之間不過短短四分之一個世紀。那些紐約客目睹過這個法國男人捨生忘死的一瞬,而他們中的很多人,在多年後再次目睹了另外一群人的捨生忘死,只不過,前者被人性光芒照亮,後者被人性的暗影裹挾。這一切都在這兩座鋼筋水泥的塔樓之間生髮,它們孤獨生長又孤獨倒塌,猶如隱喻和宿命。
    作為一部傳記片,《雲中行走》其實很平庸,囧瑟夫一副恨不得把夢想二字舉在頭頂的樣子,情緒從頭到尾都很緊繃,缺少必要的舒緩氣口。那些在傳言中的令人恐慌的高空俯視鏡頭,其實也沒那麼可怕,因為我們畢竟知道囧瑟夫一定會從塔樓上走下來,衝著人們囧囧的笑。但真正值得看看的是這故事背後那一個和那一群真實的、勇敢的人們。當我們忘記恐懼,生存與死亡,只把精神凝聚於要做的這一件具體的事情,我們自己就近乎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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