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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偵探--An Inspector Calls

罪恶之家/探长来访/神探驾到

7.7 / 6,085人    87分鐘

導演: Aisling Walsh
原著: J.B. Priestley
編劇: Helen Edmundson
演員: Sophie Rundle Lucy Chappell 米蘭達李察生 肯史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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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門金氏

2016-02-12 10:43:18

《罪惡之家》:『惡』的隱身


                                                
有個段子,世上的數學題只有兩類:『這也要證明?』和『這都能證明?』。
《罪惡之家》和這個段子完美地契合了。

1912年的蘇格蘭。
Goole探長到訪Birling一家,慢慢揭開正是這家庭裡的五個人害死了一個底層女子Eva 史密斯的事實。
Eva領導了女工罷工運動,被廠長Arthur Birling解僱了,失業的她陷入了窮困潦倒的窘境。三個月後她幸運地被一家服裝店僱用,卻因為Arthur的女兒席拉 Birling的一時任性再次丟了工作。席拉的未婚夫Gerald在Eva(彼時Eva改了姓名)困窘之際給她安排飲食起居,使其成為他的情人,但Gerald深知他不可能與底層女子結婚,最終還是拋棄了她。Eva已窮途末路,去酒吧與男子搭訕,Arthur的兒子艾瑞克 Birling看上了她,卻在當夜對她施暴,他與Eva在一起後不久,她懷孕了,艾瑞克騙了客戶的錢來給她,算是分手的安慰。窮途末路的Eva向婦女組織求助,Arthur的妻子Sybil Birling認為她品行不端,拒絕了Eva的求助。絕望的Eva最終自殺。

電影中,Goole探長曾問過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該指責誰呢?
不鑽牛角尖,從最直觀的道德判斷來看,這五個人都做了『惡』,都把Eva一步步推向懸崖——『這也要證明?』
然而Eva的墜落,難道能歸咎於任何一個人身上麼——『這都能證明?』
所以我把那個段子不科學、不嚴謹地改一下:世上人性的問題只有兩類:『這也要證明?』和『這都能證明?』。

說白了,每個人都做了『惡』,都感知到『惡』的存在,但是每個人都不能被指責的最根本原因是『惡』的隱匿。『惡』根本就是隱身的。

第一重:很多時候『惡』無法被評判——是的,我覺得『惡』根本無法被評判,我們所做的『惡』的判斷是以最樸素的道德標準來衡量,而道德的標準又是基於某些樸素的尺度,一直無限地追溯下去,那只能是上帝的遊戲。

第二重:『惡』也無法被識別。因為很多時候必需要有『惡果』才能倒推其為『惡因』。不見到惡果,只知『因』的人不會放在心上;知『惡果』的人也沒有能力去查『惡因』。畢竟人不可能有上帝視角。Goole探長在電影裡其實就是上帝的化身,從上帝視角來看,每個人的所作所為及其對Eva產生的影響噹然清晰無比。

第三重:即使『惡』被識別了,也被我們選擇性無視了。有時候你隱約感覺到自己是一頭猛獸的觸角,但是我們總是安慰自己,至少我踢癟了這台售貨機它還是沒徹底壞掉嘛,至少我冷漠地從這個乞丐面前走過去之後他不會立馬餓死,至少我不是那個最後開槍的人。幾年前看過一篇文章叫《惡之平庸》,裡面有一段話我印象很深,『西諺云:沒有一滴雨會認為自己造成了洪災。當一個惡行的鏈條足夠漫長,長到處在這個鏈條每一個環節的人都看不到這個鏈條的全貌時,這個鏈條上的每一個人似乎都有理由覺得自己無辜。』

往大了講,《罪惡之家》反映出的是整個生態最基本的聯繫性。我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不斷地影響著身邊人與事的變化、發展,反之亦然。我總是覺得,每一隻鳥,每一條溪,每一個司機、教師、陌生人,每一個你、我、他,都被上帝編製在一張巨大的網裡。每一個點都有聯繫,每一隻蝴蝶煽動翅膀,都可以捲起驚駭的風暴。或許你的好運,是因為十幾年前扶起一個摔倒的頑童;或許你的不幸,是因為昨天冷眼瞟了一個陌生人。或許16年前,若你不走進那家咖啡廳,就不會有『9·11事件』。誰知道呢?那是上帝的鋼琴。

Goole探長臨走前對著Birling一家說了這樣一段話:
There are millions and millions of Eva 史密斯s and John 史密斯s still left with us, with their lives and hopes and fears, their suffering and chance of happiness all inter winded with our lives, and what we think, and say, and do. We don't live alone upon this earth. We are responsible for each earth. And if mankind will not learn that lesson, then the time will come soon, when he will be taught it in fire and blood and anguish.

在探長揭穿了Arthur Birling和妻子Sybil Birling的『惡』之後,他們試圖掩飾、轉而指責別人。Arthur Birling不安的,是這件事情被公眾知道後會影響他獲得爵士之銜。Sybil Birling說這個悲劇最先要怪的是Eva她自己。

他們的兒女的覺醒是這部影片中僅有的一抹亮色。
艾瑞克 Birling對席拉 Birling說,『I hope there is a war. I hope it finishes them.』
兩年後,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
人類浸浴在『fire and blood and anguish』里。
他倆的話印證了一半。
戰爭是有了,但是戰爭是人類罪與罰的一部份,無法結束人類的罪與罰。

以自私為本能的普普通通的你我,既生存,必作『惡』;既生活,必作『大惡』。然而『惡』之判,『惡』之果,『惡』之罰,怎是我們能了解?上帝的鋼琴我們無法彈奏,只期得若有此等好運,拾聽一音,能活得明白些。

人之於世,相愛相殺,活這一遭,不忘眾生皆苦,想想能多付出一點善意,總是件不壞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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