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的獨立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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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女人的獨立戰爭
 ——論《唐朝豪放女》的女權戰爭
有多少人，是抱著不純良的目的去看這個邵氏出品的三級電影《唐朝豪放女》，又有多少人看完後，不為之讚嘆它考究的民俗細節，古典風韻的畫面風格，豐滿複雜的人物設定。
將片子細細品來，只見遠山在霧靄中若隱若現，小木屋的一窗一院無比精緻講究，其中人物造型，民俗畫面多出自唐朝古畫，電影中還出現了燒艾草，打馬球等橋段，整部影片儼然一副唐朝風俗畫卷，當之無愧的獲得當年金馬獎的最佳美術設計。
  除去片子優秀的視聽語言風格，絕不多囉嗦一句的台詞設計，最讓我動容的還是片中唐朝一代才女魚玄機爭取女權的傳奇一生。在諸多野史中，魚玄機是淫亂道門的叛逆者，是和溫庭筠惜惜相惜忘年之交，是冷酷無情的兇犯。幸而電影不落俗套，將魚玄機塑造成一個集柔情，冷酷，固執，豪邁於一身的女權主義鬥士。
    在電影中，一出場，一個大俯拍鏡頭下，魚玄機一身飄飄白衣，滿面對世俗不屑的走進了道觀，她說：「我入道門，只不過是想作獨立自主的女人。」這是魚玄機追求女權的第一步，這個時候的她，還是太年輕，太天真。不久後，她就發現道觀裡的人表面上清新脫俗，實則在一群矯情貴婦面前趨炎附勢，婢膝奴顏。經過荒唐腐敗的考驗才是真正的得到，而這樣的「道」，不要也罷。一氣之下，魚玄機騎著白馬，踏碎道觀裡的綾羅綢緞，離開了道觀。
   再後來，魚玄機通過勇敢追求愛情來彰顯女權，可惜，她遇到的是崔博侯，一個和她一樣特立獨行、追求自由的俠客。儘管兩人相愛，魚玄機卻留不住他，只有任他唱著悲壯的歌謠消失在夜色里。崔博侯時刻帶著的劍和麵具代表著兩種意像，一種是男性剛健的力量，一個是偽裝和隱忍，他同時擁有這兩種特性，並帶出了後面兩個角色——歐陽鑄劍和永道士。而這兩個男人又過於剛強和偽裝，讓魚玄機只有嘆息：「易求無價寶，難得有心郎。」
   竟然道義和愛情都這麼脆弱不堪，魚玄機便仍由自己夜夜笙歌，飲酒作樂，她說：「在我這，大家一視同仁，男人可以玩女人，女人一樣可以玩男人。」她去糟蹋男人，糟蹋眼前這個混濁世界去尋得女權。此時的魚玄機雖然找不到出路，可是也絕不肯認輸。她就像《刺客聶隱娘》裡的聶隱娘，一個人沒有同類，又像《紅樓夢》中的尤三姐，男人要糟踐她，既無力抵抗，她便乾脆反過來去強姦男人。不如大家兩敗俱傷，讓世界落得個清淨痛快。尤三姐和魚玄機都用荒謬的行徑在說：「這些自以為是的男人，你們休想得逞。」
此時的魚玄機就像一個孤獨的女權鬥士，她拒絕友人的資助，拒絕前夫的和好要求，和男權社會鬥的遍體鱗傷，她只想告訴所有人，不倚賴任何人，她一樣可以活的很好。可是她實在太累了，沒有任何經濟來源，讓魚玄機不得不喘口氣出賣了身體。就在她最絕望無助的時候，身邊唯一的陪伴者、她的丫鬟綠翹說要離開她去嫁人。這給了魚玄機最致命的一擊，原來她為之奮鬥了一生的東西，沒辦法去改變任何人，甚至她自己，於是她殺死了綠翹。
為了心中道義，魚玄機荒唐一生，尋尋覓覓，到頭來，也還是淒涼一生。上千年的男權社會早已註定了魚玄機的悲劇，可即使成了人人眼中的笑話，電影裡的魚玄機還是表現出了極強的執念。在趕往衙門赴死的路上，天上下起雨，魚玄機還是一身白衣，不過從當時的飄飄道家白衣成了女囚刑衣。街上的人多是在看笑話，而當年的妓女相思，因為從良嫁人遭到虐待，變得瘋瘋癲癲坐在街頭雨中梳頭。看到相思，魚玄機笑了，笑多數女人想靠嫁人來獲得幸福的想法是有多可憐，笑男人將女人當做玩物是有多可悲，笑自己這場爭取女權的戰爭雖敗猶榮。一道金色的光打在了魚玄機的臉上，她昂起頭來，驕傲的，釋懷的向著死亡，向著未盡的事業，大步走去。
    正如林東成的一首詩：
你耗盡一生為萬物尋求對仗
可你自己的下聯是誰
在那個喧鬧而熱愛偶數的朝代里
你是唯一孤獨無匹的事物
帝國的秋陽斜照著你的寂寞
你一旦開始回憶
歷史只好一片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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