唸唸：我們為愛還在學

心裡有種巨大的悲傷/ 卻意外地帶著溫度/ 只好止不住地落淚

看完《唸唸》，畫了這幅圖，寫下了這三句。下意識地去豆瓣尋找能夠幫我說出這種感覺的解釋，可惜無勞而返。我意識到，這種情緒，或許不光是一部電影帶來的，正如這種孤獨，不是憑藉他人之口可以說的清的。於是在三月的開頭，我藉著這部不知道應該歸類於小清新還是日常生活的電影，重新文藝了一回，那些細碎的小情緒，伴隨著這個梨花初綻的芬芳的春天。

「那個人，他沒有影子。」

育美在撥通阿翔的電話後說的這句話，讓我險些把這部電影歸於驚悚片。聽了很多解釋，有人說是「孤獨」，是「幻想」，是育美的孤獨與恐懼，有人說是「一種往生的形態」，代表著年幼記憶裡的父親和哥哥。直到我意外重新拾起村上春樹《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的時候，看到他寫道：

「人們心的失去，大概是影子的死去造成的。那孩子還未懂事時就同影子分離了，因此甚至自己曾有過心這點都稀里糊塗，和我這樣年老後自願拋棄影子的人不同。」

「圍牆是任何心的殘渣剩片都不放過的。縱令有那麼一點點殘留下來，圍牆也要統統吸光。」

「我還有心，卻有時找不見心，或者不如說找的見的時候不多。儘管如此，我還是懷有心終究要復歸這樣堅定的自信，正式這種自信維持著支撐著我這一存在。所以，我很難設想失去心是怎麼回事。」

每個人在長大的過程中，都要經歷這樣一條漫長的漆黑的隧道。童年時的愛恨，家庭的影響，都默默地埋下了深不可測的種子，使你在長大成人後某個不經意的瞬間，突然意識到自己赤裸裸的孤獨與恐懼，然後瘋狂地依賴上某個人、某件事，拿自己的血肉之軀去撞擊高牆，渴望翻越圍牆，到這頭，或是那頭。直到某個不知名的出口，歲月沖淡、衝散黑暗，照見影子，與過去和解。

年輕的生命一次次回到記憶的時空，育男問母親是否偏心妹妹，阿翔等到和父親的較量，育美重拾畫下地鐵玻璃倒映的自己。我想起一個突然越說越泣不成聲的夜裡，懺悔曾經桀驁不馴的自己，和傷害過一份最溫柔和善良的關愛。還好在，生命它也充滿了熱度陪我們度過這段隧道。你拍我的背說沒事都都過去了，媽媽拿著還未給育男做完的袋子說你還覺得我偏心阿妹嗎，阿翔對懷孕了的育美說，我愛你。

或許在這個世界上，「山川寂寥，街市井然，居民相安無事。可惜人無身影，無記憶，無心。男女可以相親卻不能相愛。愛須有心，而心已被嵌入無數的獨角獸蓋骨化為古老的夢。」

但遲早，深海裡的美人魚會重新找到了充滿光明的遠方，失落的眼淚化作珍珠沉入海底。育男找到了阿妹，阿妹找到了小魚，小魚找到了大海。活著的事都是很費工夫的。只願你「一生有山可靠，有樹可棲。與心愛之人，春賞花，夏納涼。秋登山，東掃雪。」

過去的故事，就在暫時的結局裡漸漸模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