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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士柳白猿--Archer Baiyuan Liu

箭士柳白猿/箭客柳白猿/JudgeArcher

6.2 / 687人    94分鐘

導演: 徐浩峰
編劇: 徐浩峰
演員: 宋洋 趙崢 李呈媛 于承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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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ber

2016-03-15 00:34:55

柳白猿與雙喜——兩個名字,兩種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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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箭士之為責任

「柳白猿是我的天命,這輩子只守著這件事,我不能出意外。」

看了電影開頭就會恍然大悟,原來柳白猿不是一個人,甚至都不是一個代號,而是一個身份,一種象徵。宋洋所飾演的柳白猿(雙喜)就在這樣的象徵之中不斷尋找自己的人生角色。

責任是柳白猿很重要的一個核心,他在各個情境的考驗下,也始終沒有丟掉這一核心。但在不同人的面前,所表露出來的程度也各不相同,這很隱晦曖昧地反應了他與不同人物的關係,尤其能關照到其內心。他越是強調氣勢、柳白猿與責任的時候,也就是他內心最脆弱的時候。

二、找名字,找自己

「他不是瘋了,是厭惡,厭惡自己。」

目睹自己最親最愛的姐姐被強姦,卻束手無策,和尚說他厭惡自己。於是,以虛身寄於寺廟之中,翻出寺牆,隨緣定名,頗有一種重新做人的意味。也讓我想起《千與千尋》裡尋找名字的橋段。在《箭士柳白猿》的追尋中,主人公也一直表現出柳白猿與雙喜兼具的矛盾性格。名字這一獨特的符號似乎象徵著一種人生信念,對人物的人生走向起到關鍵性的暗示……

三、兩個名字,兩個女人

月牙紅:「十五個蘋果,不能再少了。」
二冬:「這一次是為自己,上一次呢?」

我認為目睹姐姐被強姦給柳白猿(雙喜)所帶來的影響會貫穿全片始終。他同時愛上了兩個女人,一個是柔美嫵媚的月牙紅,一個是剛強中性的二冬。

按理來說,作為柳白猿的他,愛上一個像二冬這樣習武出身,剛強與柔媚兼具,對自己又青睞有佳的女子,應是理所應當。可是他始終有一個心結——身已出牆,心卻在牆內——他終究覺得自己是雙喜,是一個沒有能力保護身邊人的落魄少年。在與二冬和月牙紅相處時,柳白猿(雙喜)都曾回憶起當年的往事,在電影中的表現形式為閃回到姐姐哭著喊「走開,走開」的畫面。在與二冬相處時出現過兩次,之後等月牙紅倒在他懷裡時,又出現了一次。

如果套用精神分析的理論,那麼比較嬌弱月牙紅是一個可以讓他解開早年心結的女人,通過對她的呵護與保護, 完成對當年無能為力的自己的救贖。對於柳白猿(雙喜)來說,與月牙紅相處的自己,是一個變得強大的雙喜。而與二冬在一起的自己,始終是柳白猿。柳白猿只是一個符號嗎?這樣的身份給人怎樣的力量,又會給人怎樣的壓力?這些綜合起來看,大抵是他最終選擇月牙紅(並且試圖脫離柳白猿的身份),而對二冬始終有一種距離感(時時刻刻要提醒自己是仲裁武林的柳白猿,能沒距離感嗎?)。

所以,雙喜對應月牙紅,柳白猿對應二冬。
那麼,他更愛誰?
也許感情很難分出個高下多寡,但是如果讓我來選,我應該會選二冬。這其實是「一蔬一飯」與「英雄夢想」的抉擇(不完全恰當,意會意會),後者固然勞累,但人總是有擔當人性最大可能的嚮往。
第一次看到牆上柳白猿的畫像,我還誤以為是他紀念被心愛之人捆眼特別炮製的「愛の銘記簡筆畫」。但即使不是這樣,他流過的淚,幫過的忙,說過的話,對著滿是刀痕的箭發過的呆,都足夠耐人尋味。

四、強大與救贖

「我沒有資格殺你,對於姐姐,我比你更過份。」

箭術已大成,是否要懲戒仇家?
收箭離開時,柳白猿已經近乎悟道,明白了即使強大到可以仲裁武林,救贖的路依舊無比難走。於是他收箭離去,要尋找姐姐,終於開始應付射回來的箭。

五、柳白猿的禪語

「這棵樹在氣勢上壓倒了你。」
「你只學會了射出去的箭,還有射回來的箭。」

老一代說出「這個樹在氣勢上壓倒了你。」的時候我已經目瞪口呆——這個逼裝得太厲害了,我完全想不到他要怎麼圓回來。於是影片中就順勢引出了「箭士的左腳永遠對著敵人」這一貫穿全片的小線索。有諸多細節與特寫,集中在柳白猿(雙喜)的腳與他人的關係。在我印象里好像他對月牙紅時總是沒有辦法用左腳,不過也可能是他潛意識裡就沒有 把她當作敵人。這裡記得很不清楚,二刷後修改。

但是有一點,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很多鏡頭裡他都是先踩出左腳——歪的,然後再挪到正對。這很可能是練家子固有的步法,但聯繫到射樹的那個場景,可以解讀出另一種意味——他的潛意識裡仍然是怯懦的,不敢正對敵人。但是在接受老一代柳白猿的訓練後,他逼迫自己從雙喜里脫胎換骨,變成柳白猿,於是每每都要矯正自己的潛意識,讓自己不在氣勢上被壓倒。

(這樣就更能解釋他為什麼不選擇可愛的二冬美眉了嚶嚶嚶~)

再就是關於射回來的箭是什麼。這個應當有很多種解決方式,比如仲裁武林帶來的仇怨(四處樹敵),比如所作所對內心的映射,比如尋找自己的身份。 他站於高處,對著流水連射四箭,極有儀式感。我將其理解成他找到了自己真正的身份——既不是雙喜,亦不是柳白猿,而是一個真正的自己,不在兩種極端(懦弱與氣勢)之間飄走不定,而是成為一個均衡體,也真正達到了箭道的不偏不倚。

六、結局

「看一眼。」

他回來了。
他說回來求一場比武,對手說他是來帶一個女人。
過德誠不守規矩,暗算了柳白猿,強殺了楊乃興。柳白猿接住了射回的箭(第一種解釋),在一句「世上再無柳白猿」後,鏡頭告訴我們他射死了過德誠。

片尾的決鬥是落魄武林人的絕響——不投機取巧的事情不多了,趕緊打一場吧。對手上了門,不再說他為女人了。極富有藝術感的決鬥,配上鐘聲與鏡頭的剪切,給人很難以形容的體驗。分出勝負之後,月牙紅以「我跟了他十年,他活著我就會一直跟下去」為由毅然離開,讓我感覺裡面的每個人物都已經裝逼成癮,不會好好說話了。

還好有二冬,只看一眼。

片尾又對箭凝神,如果當初是因為覺得二冬的接近有目的性,或者因為自己對身份的認同不夠,所以始終保持距離,不斷克制——那麼當一切陰謀與迷霧都漸漸散開,柳白猿與雙喜也融為一體,這份感情是不是應當有個歸宿呢?

要不別裝逼了,柱起枴杖去看一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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