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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諜橋 Bridge of Spies

间谍之桥/间谍桥(台)/换谍者(港)

7.6 / 327,548人    142分鐘

導演: 史蒂芬史匹柏
編劇: 馬特沙曼 伊森柯恩
演員: 馬克勞倫斯 Domenick Lombardozzi Victor Verhaeghe Mark Fiche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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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超兒

2016-04-01 04:04:47

《間諜之橋》之三重阿貝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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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屆奧斯卡獲獎名單上《間諜之橋》僅獲得一席之位,最佳男配角:馬克·里朗斯。而在頒獎典禮之後的合影中,李奧納多風頭正勁,被最佳女主角布里·拉爾森和最佳女配角艾麗西亞·維坎德緊緊環抱簇擁,攻佔了全球娛樂頭條,老爺子馬克·里朗斯則是笑容可掬地站定在三人旁邊,像是被忽略的角落,卻又怡然自得地享受著手握小金人的一刻。

作為史匹柏的又一部歷史題材影片,這一次並沒有像《拯救大兵瑞恩》、《辛德勒名單》、《林肯》等片一樣萬眾矚目並反響熱烈,甚至在各類2015年度盤點中都幾乎難以得見《間諜之橋》的身影。就像一位資深影迷所說,影片太四平八穩,缺乏驚喜,史匹柏越來越像個高手匠人,而非藝術家。這一次導演並沒有打造驚心動魄、徹痛人心的跌宕情節,而是選擇了冷戰背景以傳記片的形式展現了律師詹姆斯·多諾萬的人權道義和美國憲法精神,湯姆·漢克斯也以他穩妥的演技完成了塑造主旋律影片正義形象的使命。誠然,影片從各個角度來看都是穩重老道的,攝影、配樂,以及銜接劇情的流暢剪輯和工整對仗。但不容忽視的是,馬克·里朗斯飾演間諜阿貝爾這一角色的驚喜與鋒芒不亞於兩屆奧斯卡影帝湯姆·漢克斯,雖然戲份不多,但每一次出場和對話都特別鏗鏘有力。

《間諜之橋》基於真實故事改編,講述冷戰期間保險律師詹姆斯·多諾萬力排眾議,為蘇聯間諜魯道夫·阿貝爾辯護,並最終促成美蘇間諜在德國格林尼克大橋交換的歷史事件。基調已定,劇情著重於事件的發展走向,以及還原當時的歷史人物。

電影開篇,阿貝爾對著鏡子作自畫像,現實中的阿貝爾、鏡中的他和畫中的他,形成了有趣的結構,預示著人物的複雜性。而影片也從情報工作、被逮捕後和交換間諜三個階段,著墨於塑造阿貝爾的人物性格。

作為隱蔽戰線的一員,畫家身份是很好的掩飾。一開始,阿貝爾的反偵察技能就顯露出來,地鐵站里,佯裝去寫生的他早已洞悉跟蹤者們的行徑。在拿到重要核能情報之後,撬開硬幣、用放大鏡查看密碼,一系列動作熟稔老練,緩而有序,儼然是一名訓練有素並且有著多年情報工作經驗的老司機。但緊接著的鏡頭卻是一隊FBI特工突然闖入公寓,阿貝爾從浴室出來看到這一幕顯然是吃了一驚的,隨後一秒之內立即恢復淡定,顧左右而言他的說著落在洗手池上的假牙。可以想像在這一危急關頭,阿貝爾趁打岔的機會大腦飛速運轉,思考著怎樣在眾目睽睽之下銷毀剛剛得到的情報。

正如鏡中的阿貝爾,鏡像映射出的是他職業所需的必要偽裝和專業素養,此時他在FBI面前扮演的是一副糟老頭畫家的形象,衣衫不整、身材瘦弱、地中海髮型、一口假牙、眼神慌亂無辜。當問到懷疑參與間諜行動要被逮捕時,他依舊保持局外人毫不知情的狀態。這種情景就像一群餓狼在圍捕一隻野兔。但別忘了狡兔是名老司機,藉口擦拭調色盤的機會,裝作不經意地捻起密碼紙藏在布中擦拭顏料,冷靜迅速地處理掉了重要證據,而FBI們還在進行著不可能有收穫的搜查。

馬克·里朗斯所扮演的這位歷史人物不容小覷,原名威廉·奧古斯特·費舍爾,克格勃上校,被譽為「當代諜王」,西方情報機關稱他為「千面人」。阿貝爾精通英語,俄語,德語,波蘭語等多國語言並深通牒術,善於偽裝,才華出眾。22歲就加入蘇聯紅軍並接受專業訓練,從最初研究無線電情報,到後來被派往英國,法國,挪威,土耳其,德國等地執行情報任務,曾打入蓋世太保,在二戰中立下汗馬功勞。這樣一位戰功赫赫又久經沙場的高級間諜自然對FBI的抓捕臨危不懼,於是有了開頭一幕。



獄中,卸下偽裝的阿貝爾是一名堅定的共產主義者,固守原則且內心剛毅,這也正是他真實的自己。
第一次與多諾萬在獄中談話,多諾萬試圖勸說阿貝爾與美國政府合作,但還沒等話說完,阿貝爾就直截了當的Say NO,眼神堅定但表情充滿不屑的側了下頭又轉向多諾萬。多諾萬訝於他一點都不驚慌時,他只雲淡風輕地聳了下肩說:Would it help?(這樣有用嗎?) 這句話在影片中一共出現了三次,第二次是在最初審判的開庭前,多諾萬知道形勢不容樂觀,阿貝爾的上級也不承認他是蘇聯公民,而阿貝爾還在調侃上級不一定總是對的。他問阿貝爾不擔心嗎?阿貝爾也只反問他:Would it help?最後一次是在交換間諜時,阿貝爾說也許我的人民會槍決我,多諾萬再次問道你不擔心嗎?他也只輕描淡寫地說:Would it help?



阿貝爾在獄中把更多精力停留在藝術上,他對多諾萬說過他並不怕死,雖然這不是第一選擇。顯然,比起被判有罪的牢獄生活,他更在乎生命中是否有精神和藝術的支撐。第一次與諾多萬見面,他就提出需要畫畫工具的請求,每次開庭前,多諾萬都焦慮萬分,而他卻在畫法官的畫像,包括最後他也送給了多諾萬一幅畫像作為這段惺惺相惜經歷的紀念。第二次見面,他講起自己的妻子是名豎琴演奏家。第三次獄中談話,多諾萬甚至通過層層檢查為他帶來一個收音機,阿貝爾太想念音樂了,他正在欣賞蕭士塔高維奇的交響曲。影片力圖用一些細節穿插在主線當中,還原真實的阿貝爾上校,開篇他畫中的自己也正表現了阿貝爾的另一個側面,真實的阿貝爾上校在攝影和繪畫方面造詣頗深,幼年起就隨父母學習鋼琴。戰火紛飛的年代,他肩負國家使命,利用多重角色獲取關乎歷史走向的重要情報,但內心中始終保持著屬於自己的一隅,藝術是他純淨的內心世界,也是除卻戰爭硝煙的和平時刻。



實際上,阿貝爾經歷了4年零8個月的鐵窗生活,直到赫魯雪夫宣佈了一條消息,談到美國U—2飛機的間諜飛機墜毀以及飛行員被審判的不光彩的下場。U—2航拍間諜飛機是由艾森豪直接授權的項目,飛行員掌握著至關重要的情報。美國政府決定用阿貝爾上校與飛行員鮑爾斯進行交換,而在交換的前一刻,他們還在試圖策反阿貝爾,但以失敗告終。

正如阿貝爾在片尾所說,他不辱使命。間諜活動在危機四伏的世紀戰爭中尤為激烈,這一舞台上的演員在幕後鬥智鬥勇。阿貝爾就是其中的代表,隱藏真實的忠誠與信仰,冒著巨大風險在各國穿梭,因為他們知道,在這一競技場上,一份情報就有可能改寫歷史。阿貝爾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一句Would it help?舉重若輕,表明了他內心自始至終的淡定從容,以及早已立下的不背叛祖國的決心。阿貝爾堅信他的上級和人民知道他並沒有讓美國嘗到一絲甜頭,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中他是勝者的姿態。馬克·里朗斯很好地還原了阿貝爾這一真實人物,藝術家慵懶漫不經心的氣質,年邁的外表,與他處變不驚的冷靜,態度立場的堅決形成鮮明對比。阿貝爾的感性與理智、柔軟外殼與堅硬核心完美融合,極好詮釋了他讚賞多諾萬時所說的:Standing 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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