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破天際

觀《狗鎮》《女性癮者》後，拉斯馮提爾已被自己認定為世界上思想最為深刻的導演，目前未見之二。犀利，本真，驚世駭俗……是自己對拉式電影的直觀印象。不同於很多風格化導演，拉的鏡頭深刻卻不刻意，雖聞他人有自傲，但其作品卻毫不裝逼。渴求補課，拉的電影卻很難找到資源，今終於又見一部，1996年的《破浪》，沒有失望。

主題之大，穿透愛情，亦穿透信仰。神來自於人的內心，而非聖經上的教條，貝絲的「分裂」對話不斷暗示著這一淺顯卻難以接受的道理。婚姻不被宗教所接受的簡，一直都在試圖用真正的信仰帶著貝絲衝破世俗，請求貝絲與其他男人做愛亦是如此。對於處女之身被狹隘的世俗與宗教束縛的多年之久的貝絲而言，把握「真愛」其實並不容易，於此可將「真愛」解讀為體驗過足夠的「誘惑」，卻依然愛著不可替代的那個人。簡要求貝絲去找別的男人，若此間貝絲移情別戀，自己將不再是貝絲的拖累，簡可安心死去；若此間貝絲依然對簡忠貞不二，便如簡所述「那樣，我會活下去」，靠的是真愛和信仰。後來癱瘓的簡慢慢站了起來，而貝絲卻被折磨至死，簡雖贏得了信念，卻無奈依然輸給了世俗。

一曲人類史上的愛情悲歌，穿透力度極其強大，拉斯馮提爾再一次超越了人性層面。貝絲的歇斯底里，簡的變態要求，看似荒唐，在愛情與信仰面前，二人實則天作之合。最後一幕可解讀為，貝絲帶著拉斯馮提爾的精神，帶著人世的希望，終於敲響了童話般的天堂鐘聲，衝破了難以逾越的天際。

《破浪》顯然不是拉斯馮提爾最好的電影，其後期的作品，比這種90年代的道格瑪要好很多。一直對拉斯馮提爾的道格瑪電影持辯證態度，回歸本原的同時，表達總會受限，譬如電影不能儘是陰鬱的，放棄畫面美感顯然不是個好主意。親歷抑鬱症的拉斯馮提爾，其精神世界比弗洛伊德更直觀，觀後片刻的發愣，是對拉式電影最好的形容詞。期待下一部。

Seth2016.04.02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