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在離別的情愫，能承受的只有深海

文/Sirius

也是這樣一個雨天，三年前。

第一次踏在世界屋脊上的心情狠微妙，和幾位來自五湖四海年紀相仿的少年交談漫步，漫天星斗觸手可及。那時年少心性，矯情不過酸詩苦句，撲出來的情愫無處宣洩，常常藉著電影打發淚水。

正值高原深夜，沒有高反卻輾轉無眠。躺在溫暖的床上，想著午睡時的那個夢境，心中積攢了七年的不甘又跑了出來，我想起過往更多的是沮喪。問對床女生借了PAD，找電影看。

就是這個失眠的夜，伴著窗外若有似無的犬吠和星光，我發現了這部壓抑憂鬱伴著克制和滿腔濃情蜜意的法國片。

情到深處最孤獨。

二戰期間，隔著國家民族仇恨和各種道德倫理束縛，女主和男主的相遇並不愉快，甚至帶著與生具來的抗拒。在一個缺失父母只有祖父相伴的家庭里，女主行事更縝密穩重，少女心性也被壓抑的大環境遏制，所有感情的增長與表露都那麼克制茫然和小心翼翼。

沒有經歷過溫室的野玫瑰從來不會懂得順從和逢迎，也許也真是這點，更讓人心醉。

對於男主本身而言並沒有國讎家怨，但身居要職不由自己的他還是帶著一顆柔軟的心驀然走進了女主的情。

不同女主，他經歷過更多腥風血雨，但本身戰前藝術家的身份和進入女主家庭前的愧疚讓他更柔和彬彬有禮，開始禮貌性的小心翼翼，逐漸轉為深情而止的小心翼翼，他看女主的眼神像深海一樣，表層的陽光已經達不到他的瞳孔深底，他對於這段錯置時間的遺憾諱莫如深。

片中細節捕捉到位，你能看到男主觸及女主端坐時靠背上陰影的那瞬，他欲言又止的手指，和女主對一切瞭然於心又帶點無奈的悲慼。

在海邊木橋上，鏡頭特寫男女主的兩雙靴子，腦海中瞬間回放里昂救瑪蒂爾達於危難後兩人相擁時靴子特寫，只不過那種劫後餘生的喜悅熱烈到了這裡，換成了如海風般凌烈乾澀的苦咸。

女主在發現自己對男主日益豐盛的感情時，掙扎。她終究抵不過現實和民族仇怨，選擇在與男主的交錯人生里表露一點點。鋼琴成了她表情達意的手段，尤其片尾男主性命堪危，女主無法打破桎梏親身相赴，唯以巴赫平均律BWV847相告，音樂急促如弓上弦，男主果然止步傾聽。

最終男主活了下來。整部片子他的獨白很多，雖然從沒換得過女主的隻言片語，但女主卻以一些沉默的、充滿溫柔的舉動回以報償。

她在男主的房間裡留連，曾經也是她雙親的房間裡如今交錯了三個她所愛之人的痕跡，內心所有回憶愛慕不捨和想傾訴的慾望化成一個無聲的動作，躺倒在男主睡過的枕上之姿教人心憐。

讀過原著《海的沉默》能更好體會兩人情愫糾葛，通過細節，和女主祖父的視角旁白。

沒有二戰期間的粗暴冷酷滾滾硝煙，沒有鮮血淋漓至親陰陽分隔的人間慘劇，一切都在沉默的美好里循序漸進。

困惑是另一個點。渺小的個人在國家戰爭間無能為力，縱使男主身為藝術家懷疑戰爭的意義，為了國家不得不戰。他愛浪漫文學，愛上了一個恨著德國人的法國姑娘。他也憂愁，自己只是單方面傷情，但巴赫的旋律被女主敲進了他的心，房間內遺落的信件也用沉默告訴了他女主的心。

至於最後的別離，我想這是兩人最好的相聚。全片唯一一句對話出現，卻是永別。女主的淚水再也收不住，薄薄的車門似乎變成了無限不可觸及的時間海，兩個以沉默相互愛戀的情人最終以話語道別。聞者落淚見者心酸。

可這次離別當真就是永別嗎？男主去了蘇德戰場，女主成為地下抵抗組織的一員，一對戀人各自用成全，成全了愛國之心，那歲月是否會仁慈，給他們戰後一次重聚？

到那時沒有國家仇恨桎梏，沉默的大海里有無限生靈歡騰，他們相遇，雲開霧祁。

看完整部片子的心情像午夜拉薩一樣，高處不勝寒。也許就在那個時候我埋下了一顆種子，而今年在歐洲發了芽，能不能順利開花，且看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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