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刀，是婚姻的常態還是變態？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波蘭斯基的處女片《水中刀》，一部1962年拍的波蘭電影，這部黑白片情節簡約至極，和我喜歡的鋼琴師和魔鬼聖嬰都完全不同。

水中刀講的是一對中午夫婦外出度假，在路上遇到一位獨自旅行的青年搭車，搭車結束後，丈夫又邀請青年一起乘坐他們的私人帆船出海，在出海的過程中，三個人關係越來越微妙，夫妻兩人的交談看似冷靜順暢卻毫無感情，丈夫處處強勢地對青年談話，青年也不甘示弱地反駁，使妻子不得不時時調和他們之間的矛盾。

電影后半段，兩個男人爭執時青年不慎落水，並假裝不會游泳，夫妻不得不下水救人，但其實青年會游泳並自己偷偷爬上船，此時船上只有妻子一人，曖昧氣氛下的兩人發生了關係。妻子上岸後看到了在岸上等她的丈夫，告訴他青年沒事已經走了，但丈夫不相信，認為自己殺人了執意要去自首，最後兩人開著車不知往何處走去……

這是一個幾乎毫無轉折的故事，雖然兩個男人打架，妻子和青年偷情，但是從電影前半段的鋪墊讓人對這兩個情節並不吃驚，波蘭斯基的功力就在此，一切都有頭有尾，合乎情理（現在很多電影真的做不到啊），雖然在我這個年紀，還沒有足夠的經歷去感受這部作品的偉大，但我承認這是一部好電影。

《水中刀》對於婚姻的描述非常細膩，片頭是兩人開車的場景，兩人毫無笑容、交談生硬，我一度懷疑他們是假扮夫妻的犯罪幫派。他們行動默契，在船上啟航、揚帆、掌舵、做飯等等都像軍人一樣有條不紊，配合無縫，但是也絕少情感交流。

或許世界上有些婚姻就是如此，他們的結合能產生最高的效率，是社會效益最大化的最優組合，然而，他們之前已無太多感情可言，常常在互相忍受中度過，但是他們仍然會忍受下去。

電影后半段，在他們以為青年已經溺死之後，兩人矛盾終於爆發，妻子指責丈夫太強勢，一切都是為了維護他的面子，而丈夫則直接罵妻子是蕩婦。如今平靜婚姻生活下，居然是之前一次次的傷害和背叛，把婚姻消耗得只剩軀殼，但因為這軀殼是他們肉體現有的唯一堅硬保護，於是兩人都選擇在這樣軀殼裡繼續隱忍。

不知道這是婚姻的常態還是變態？

之前看美劇《紙牌屋》，男女主角的婚姻到最後純粹是出於政治和金錢，不僅僅是open marriage，更準確地說是形婚，第一次看時覺得這簡直是最變態的婚姻了，現在卻覺得這比大多數婚姻都純粹多了呀！因為這個世界並不是所有人都對親密關係感興趣的，有的人的終極目標是找到愛的人白頭到老，有的人則是希望爬上權力的頂峰，有的人要在某個學科名垂青史，有的人只要一個人安安靜靜地住在瓦爾登湖旁。所以這個世界有多少種人，就應該容忍多少種婚姻才對。

這樣看來，幾乎就沒有什麼可以稱之為變態的婚姻了，可是我覺得，水中刀里婚姻遠比紙牌屋裡的要不快樂，如果兩個人都不想從婚姻里得到愛，那就不必貪心，乾淨地互相利用就好，最怕的是，在沒有愛的婚姻硬殼裡去索取愛，遲遲沒有結果卻因為貪戀堅固的硬殼而不離開。

這個世界越來越多的事不需要兩個人共同完成，連婚姻這種偉大的產物，都有人選擇舉行一場婚禮宣佈和自己的右手結婚（不是污！），等人工智慧再發展下去，人類分分鐘可能選擇和機器人生活一輩子，到時知乎上的問題可能就是——在人工智慧沒有發展起來時，21世紀時的人類都是和人類生活結婚繁衍的，這是一種怎樣的生活？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