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t與fuck」： 鬼才導演昆汀的「殺與操」

許多年之後，長相酷似明太祖朱元璋的昆汀·塔倫蒂諾坐在加州寬敞別墅里遙看太平洋沿岸，高腳杯裡的拉斐隨著手腕轉動而搖晃，裝修風格詭異的房間裡滿溢大麻刺激的清香，繚繞煙霧中，昆汀會不斷回憶起他那由兩萬多部電影拼貼而成的人生。

如果您對當今世界電影界有過一點點了解，想必這不是個會讓您感到陌生的名字。昆汀是當今世界公認的電影鬼才，意思是，只有鬼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從出道至今，昆汀的電影風格用三個字就可以概括：殺與操，再全麵點的話可以概括為「有趣的殺與操」，從他寫第一步劇本開始，這種風格就從未改變，憑藉其簡單粗暴的動作場面、神經質喋喋不休的台詞及神秘莫測的環形敘事，成功在全球圈粉，最終從一個影像店的打工小弟一躍成為當今最炙手可熱的導演之一。

除去以編劇或演員身份參與的他人電影，至今為止昆汀共自編自導自客串過八部電影，分別是《落水狗》《黑色追緝令》《追殺比爾》《金剛不壞》《無恥混蛋》《被解救的姜戈》及《八惡人》，昆汀曾經說過，拍完第十部就退休，前一個這麼說的是《這個殺手不太冷》的導演呂克貝松，到現在為止不斷食言的呂克貝松已經把自己的臉打爛了，如果昆汀也和他一樣不斷食言，對全世界的影迷來說無異於天大的好消息。但即使他真的就此退隱，每天過上節目開頭描繪的那樣的生活，說片兒君相信，他那廣大的忠實影迷也依然會獻上最真摯的祝福。

1963年昆汀生於美國田納西州，父母都是電影愛好者，連「昆汀」這個名字都源自美國電影《槍之煙火》，四年後母親帶著他改嫁給一位音樂人，這位繼父對藝術和電影的見解極為獨特，在昆汀年幼時，繼父經常帶著他去看那些古怪的電影，並試圖讓他理解電影中另類的文化，毫無疑問，這段經歷為昆汀後來的個人影像風格造成了極大影響。十五歲時，剛從高中退學的昆汀覺得自己應該去闖蕩江湖了，於是隻身一人來到曼哈頓，開始追尋電影夢。

在曼哈頓，昆汀找了一份音像店的工作，在業餘時間參加簡單的表演訓練，並將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劇本創作中。1985年，昆汀著手拍攝自己的第一個劇本《我最好朋友的生日》，可惜殺青沒多久這部電影的膠片就因意外付之一炬，雖然還沒開始就結束了，但這段經歷至少為他積累了寶貴經驗。六年後，昆汀憑藉出售劇本《致命浪漫》所獲得的五萬美元，開始拍攝自己真正意義上的電影處女作——《落水狗》。

《落水狗》於1992年9月2日在法國首映，誕生至今說它是最精彩的電影處女作之一應該不會有什麼爭議。《落水狗》講訴了一個簡單至極的故事:一個黑社會大佬臨時糾集了一幫傢伙去搶劫珠寶店，沒想到其中混入了一個臥底，因此中了警察的埋伏，死傷慘重，剩下的人又因為相互猜忌而自相殘殺。這是一部關於搶劫的電影沒錯，但卻沒有一個關於搶劫的鏡頭，電影著重描繪的是搶劫失敗後倖存者的相互猜忌和瘋狂的自相殘殺。熟識昆汀的聽眾應該都知道，這廝的電影從來不會有正常的邏輯和情節，神經質的絮絮叨叨是他慣用的調解影片節奏和觀眾情緒的方法，長篇大論看似毫無內容的對話之後，往往就是突如其來的刺激，如一槍爆頭或血漿滿天飛。《落水狗》的片頭是一段長達七分鐘的群聊鏡頭，幾個以顏色命名的殺手圍繞「麥當娜的專輯」、「該不該給小費」等問題展開長達七分鐘的對話，讓人看得不知所云，然後在沒有任何鋪墊的情況下，影片節奏驟然加快，層層糾葛快速展開，扣人心懸的猜忌和無處不在的血霧瞬間點燃一切。由這部影片，昆汀個人風格橫空出世。

在這部電影中，昆汀曾經巨大的閱片量發揮了極大作用，作為一個從未接受過任何電影相關專業教育的人，昆汀拍電影的手法就是從所有看過的電影裡一點一點的抄襲，並在今後所有的電影創作生涯里延續了這一習慣。沒錯，是抄襲，這是昆汀的原話，曾有媒體將之美化為借鑑和致敬，昆汀對此表現出極大的憤慨，並反駁道：我拍電影就是喜歡這裡抄一點，那裡抄一點，是抄，不是致敬。這裡要說一個和昆汀個人風格有著重要聯繫的細節:這部電影一共說了252句「fuck」。

《落水狗》大獲成功後，昆汀開始著手拍攝《黑色追緝令》，此片延續了《落水狗》重口味暴力美學風格，編劇出身的昆汀在這部電影中講訴了五個彼此獨立而又緊密相連的故事。五個故事都各自講述了一個不同的事件，但卻都有著共同的戲劇屬性將它們緊密相連，由此「環狀敘事」成為昆汀電影的另一個標籤。在這個環狀的結構中，暴力週而復始，永無止境，已有之事，後必再有。在《黑色追緝令》中，昆汀的話癆風格也再度升級，影片一開始，一對名為小南瓜和小白兔的鴛鴦大盜坐在餐廳認真分析搶劫餐廳的可能性，充滿黑色幽默的對話為影片幪上了一層喜劇色彩，然後，在接下來的一幕中，小南瓜和小白兔消失不見，一黑一白兩個西裝革履的殺手開始瘋狂屠殺，有意思的是黑人殺手在殺人之前首先要念一段聖經，槍林彈雨中兩名殺手毫髮無傷，黑人殺手堅信這是神蹟，準備退出江湖一心修道，在經歷一系列始料未及的變故後，兩人來到小南瓜和小白兔計劃實施搶劫的餐廳吃飯……

就像這樣，在本片中，五個故事都以這種不可思議的緣份的串聯起來，時空順序任意排列，彼此獨立又環環相扣，顧此不失彼。這部片子成功將昆汀推上神壇，可以說昆汀也正是從這部電影中開始真正從一個音像店打工小弟步上了通向電影大師的坦途。《黑色追緝令》在坎城電影節獲得了金棕櫚大獎，這個獎目前在中國只有《霸王別姬》獲得過，同時《黑色追緝令》還和《阿甘正傳》《肖申克的救贖》一起在1994年角逐奧斯卡，組成了奧斯卡有史以來最強提名陣容。從這裡開始，全世界對昆汀的才華給予了肯定，影迷們開始仰望他。

接下來的兩部《追殺比爾》中，昆汀將自己的暴力美學風格玩到極致，影片講述黑社會老大的女朋友洗心革面另嫁他人，老大帶人衝進婚禮瘋狂屠殺，女主角僥倖未死，在中國習得一身武藝，輾轉美國、日本尋仇，輾轉過後，發現自己的女兒被黑老大養大成人……
聽到這裡，是不是覺得似曾相識，彷彿是曾經看過的某些香港老片？沒錯，香港電影確實也是昆汀的養分之一，而昆汀的牛逼之處就在於，哪怕是這麼簡單粗暴、此曾相識的情節，只要你看了開頭，就一定會一直看到結尾，絕對捨不得關掉，而且不管你有多少「看片經驗」，都未必能猜中昆汀電影的結局。

經過多年探索與總結，昆汀在2009年交出了自己從業以來藝術水準最高的電影《無恥混蛋》，影片在全世界範圍內獲得119個獎項，可謂是昆汀從業以來最高成就了。《無恥混蛋》可以看作是戰爭版的《黑色追緝令》，在本片中，昆汀再度將故事分成五段講述。
一群人為了「刺殺希特勒」這一個共同的目的，分別展開行動。電影中昆汀將所有二戰期間的流行文化因素統統拿來己用，以一種傳奇的方式、頑劣甚至荒誕的態度，去講述一個刺殺希特勒的故事。荒誕的故事必會配以一個荒誕的結局，在電影中，希特勒真的死於刺殺！影片的鏡頭在各個人物之間自由切換，生動流暢又謹小慎微，真實歷史與胡思亂想混搭，著名歷史事件與臭名昭著的惡行糾葛。所以，如此神作，還有什麼好說的；所以，如果您沒有看過，還有什麼理由不去一睹風采？
《被解救的姜戈》本應是第一部在中國內地上映的昆汀電影，可惜僅僅放了幾分鐘後便被廣電總局以技術原因為由強制下線，所以昆汀雖然是中國影迷心中的神，但他卻沒在中國大陸賺過什麼錢。《被解救的姜戈》可以看作是帶有香港風格的美國西部片，在這部電影中，昆汀幾乎將所有從香港電影學到的東西用了個遍，偏偏還比那些他學習的對象更加動人。欣賞過影片慷慨激昂的敘事和血肉橫飛的打鬥，再好好看看黑人牛仔在自由意識覺醒後，為討老婆開心是怎麼與馬跳舞的吧！

最後要說的是今年大熱的《八惡人》，拍了這麼多年後，昆汀將電影玩的越來越得心應手。還是原來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只是這裡的昆汀比以往更加的克制也更加肆無忌憚。不符合昆汀觀影習慣的是，影片前九十五分鐘居然沒死一個人，這長時間的壓抑與克制想必是昆汀的刻意為之，在女主角抱著吉他唱完了溫柔動聽的那首」吉姆瓊斯在博特尼灣「之後，血腥殘暴的昆汀便再度回歸了，且比以往更加的瘋狂。

因文章篇幅的關係，本期內容對昆汀拍攝的那部不痛不癢的影片《金剛不壞》就不做討論了。最後再說一個昆汀電影的亮點——配樂，要知道昆汀的電影中，除了《八惡人》，其他的從未有過專為電影創作的音樂。每次都是這個人肉點唱機憑自身審美引用音樂，雖非電影定製音樂但偏偏都能恰如其分。

最後，說片兒君想引用一段《黑色追緝令》中黑人殺手殺人前朗誦的聖經作為結尾：以西結書第二十五章十七節，正義之路被暴虐之惡人圍堵，以慈悲與善意為名引導弱者，通過黑暗之谷的人有福了，因為他照應同伴尋回迷途羔羊。

電影發展的歷程始終有一個奇妙的節奏，這個節奏就是每次在發生全球性的經濟危機時，電影總會逆風而上迎來曙光。如經濟大衰退時期的秀蘭鄧波兒、1933年的金剛、和2008年開始真正走向繁榮的中國電影市場，都說明這一點。因為在人心惶惶的時代，電影總能給人以最大的慰藉。或許生活就是《黑色追緝令》中黑人殺手口中的黑暗之谷，而昆汀和他的同行們就是黑暗之中的一點星光，以慈悲和善意為名，引領著我們通過黑暗。

不如邊聽邊刷手機吧！本期說片兒主題：「Shit與fuck」： 鬼才導演昆汀的「殺與操」，聽這期節目，可不要想入非非嘍！dwz.cn/33rZhX可收聽本篇影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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