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4-21 06:43:55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我承認自己是頂著金像獎的熱去看這部電影的,而這個案件本身當然也有足夠的爆點。「大陸援交少女在香港被嫖客殺害分屍」這樣的故事,總是能夠激起某些好奇心。但是觀影是一件非常主觀的事情,總是有一些時刻,你看著大螢幕,心裡非常理性地知道這完全是不搭界的別人的故事,但是你卻不由自主地代入到共鳴的生活狀態和情感心態當中。
案件本身在2008年4月27日的香港,兇手丁啟泰在網上結識17歲女死者王嘉梅,約她到深水埗石硤尾街某套房進行性交易,在做愛過程中將其殺害,然後畏罪碎屍。案件於2009年7月27日在高等法院審結,被告丁啟泰被裁定一項謀殺罪名成立,法官指出,被告肢解死者手法,如野蠻人行為,令人嘔心及恐怖,依例判處被告終身監禁。
翁子光浪漫地血肉了這個原本殘暴而冷血的故事(最後王嘉梅微笑著留下眼淚在高潮中死去的畫面是一種太浪漫的柔化),把這樣冰冷的謀殺注入了一絲絲的孤獨、心酸甚至是溫情——以致於當我凝視螢幕的許多瞬間,都有一種共鳴感和代入感。不過轉念想一想也是一件沒有那麼意外的事情,剝離了標籤化的「援交少女」或者「嫖客殺手」,在香港這個城市所求生的個體的相似性可能遠比我們所以為的要多得多——並沒有想得那麼特別。
全片分為四個篇章「尋梅」,"孤獨的人", "踏血"和「看的見風景的房間」,最說到心裡去的是孤獨的人,那是一種在香港密密麻麻窗口,看到一小塊天,呼吸著潮濕悶熱的空氣由頭到腳所感受到的孤獨。
王嘉梅和丁子聰都很孤獨,他們愛不到所愛的人,他們與親人無法正常地溝通,情感並沒有出口。於是他們跟第一次相見的彼此親密無間,那是一種在幽暗裡卻親密依附的關係,在這樣關係的催化之下,她把生死託付給了他。「我想死」,活著太累——我明白,我也一樣,那就讓我幫你如願。
一場謀殺突然如此浪漫真的有一點荒誕,但是荒誕背後自己心突然一緊,孤獨嗎?其實也還好,每天都可以約人吃飯,每週漸漸也有固定的drinks和hiking的局。不孤獨嗎?也並不是,一個需要聽著電視聲音才能入睡的人又怎麼能說並不孤獨呢。
最後,塵埃落定。
丁子聰在監獄的單間裡,他媽媽的遺像好好地掛著,而他爸爸的那一張隨手放在了便池旁邊。嘉梅的媽媽開始張羅著給嘉梅姐姐嘉莉相親,一邊餵病重在床的老公喝藥,一邊大聲聊天。傷口總會漸漸癒合麻木,或者爛掉的。
我看的版本最後,警察指著貼在嘉梅房間裡的一張影樓照片,問嘉莉說這是誰。嘉莉說不認識。這是當時她們在東莞影樓看到的一張人像,嘉梅硬是要老闆賣給了她。結尾的那個時刻,照片中的人變成了嘉梅,在粉色的背景前,青澀而羞怯地微笑,閃光燈閃,好像透過乾淨的空氣射下來的陽光被永遠定格在了照片裡。你突然想起來她曾經那麼夢想成為一個模特,而在這個灰暗的影樓里,夢如此鮮亮。
在這個不容易的世界裡,也許每個人都腳踏鮮血,但未必每個人都能尋到梅花,you may be the lucky one.
借嘉梅學粵語的時候努力唱的《娃娃看天下》結束這篇影評,希望如我一樣自己每日製造熱熱鬧鬧的一生的人,最後都能在童話國裡面好景降臨。
忘不掉的歲月,印象里是我淡淡泊泊的家
在日記內某夜你話我像痴心娃娃看天下
檐蓬上面那天空,那年可不一樣嗎
那天我不懂你的話
如今自己繼續每日製造我熱熱鬧鬧的一生
但在美夢裡又渴望再做個簡簡單單的人
回頭問問這天空,這人生可輕易嗎
這些你到底明白嗎
臉上泛著微熱,發上結著紅蝴蝶
正是那段往事,我思憶中的七月
樹都長得高嗎,記得那一天嗎
你可記得那天惜別
見面卻是無話,再任性吧小娃娃
快樂了便笑吧 (痛恨了便喊吧)
讓失去的感覺,又進入我軀殼
再干半杯再找童話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