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雷区/拆弹少年(台)/血肉之区
導演: 馬汀贊帝維2016-04-21 09:13:04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正如博士在映後交流中說的那樣,《地雷區》是一部技法普通但震撼人心的電影。作為觀者,我認為震撼人心來自於掃雷這件事也來自於軍士長人性的回歸。電影開場,軍士長對戰俘隊伍中的幾個人拳打腳踢,這種場景放在丹麥給我一種奇異的感覺:(開戰後德軍快速佔領了丹麥)丹麥軍人無力保衛國家,而在戰後虐待德軍戰俘。這部電影從來不是說這位軍士長如何如何,而是講整個國家的那段黑色歷史。電影中的軍官埃貝的情緒可能不僅有對侵略者的仇視,還有一種惱羞成怒。
劇情的引爆點是地雷何時會爆炸。隊員們一個個進屋試拆、用鐵桿探雷、排隊走過清掃後的區域,這些情節讓觀眾非常緊張。隊員們細微的動作:每一次擰開旋鈕,每一次拔出引爆器,地雷都可能會爆炸。觀眾們仔細看到了每一次拆雷的過程,拆雷的恐怖傳達了爆炸的恐怖。當然觀眾會逐漸感覺到,地雷何時會爆炸,電影渲染的哪種氣氛會安然無恙,哪種氣氛會有事故發生。但地雷恐怖的穿透力是不可阻擋的。
電影依靠著爆炸前進,爆炸後的死亡是軍士長態度變化的原因。被炸斷雙臂的男孩讓軍士長開始有了惻隱之心,被未清掃的地雷炸死的愛犬讓他的態度又嚴肅起來。沙灘足球的戲份非常關鍵,它標誌著隊員和軍士長關係的頂峰。但是愛犬由於隊員工作的疏忽而死。如果那種關係繼續保持在頂峰,以後的劇情會有謎一樣的尷尬。地雷的神秘莫測如此附著在了劇情之中,而沒有被沙灘風景、草地小蟲、農場母女等稀釋掉。
草地裡的老鼠和小蟲,是生命平等的象徵。隊員們給小蟲起名,賦予其與人類同樣的精神地位。這是他們作為孩子的一面,也是作為他人手中的戰俘自然而生的情緒。
在觀影過程中,我產生了強烈的被劇透感。因為電影描繪的世界是很單調的,基地、農場、戰俘屋、地雷區。為了情節與地雷的緊密結合,電影無法不用盡所有素材:有軍士長的狗,就會有狗的死亡;有農場女孩,她一定會跑到地雷區去。因為再沒有別的素材去激發恨與愛,隊員們死亡的作用逐漸虛弱了。只要觀察下軍士長扔球的方向,就能知道狗必死無疑。而小姑娘無心的玩樂闖下的災禍,不僅是農場婦女對他們態度的徹底轉變(為了人道的美好的結局,她的態度必須轉變,否則電影在情緒上是殘疾的),還是被同伴死亡震撼致癲的少年的終結,軍士長曾安慰他,又目睹他的自殺,這又使全片的情緒回到了主題的軌道上。
映後交流時男主演說,這是一個從軍人變成人的故事。這自然是講軍士長本身,也是在講那群少年。軍士長是從軍人「進化」為人,而少年則是脫下軍人的外衣,回到家鄉重新成為了人。觀眾可以發現,軍士長是無力的,是夾在基地與隊員們之間的,他不知道戰俘的口糧何時送來,甚至要自己去基地取,還要因此受到責難,基地裡的紳士們可以羞辱他的隊員,可以欺騙他。作為一個孤懸海灘的軍士長,一切最終要靠基地做主,這個基地也是國家的縮影。可悲的是,基地中的埃貝才是國家的主流。製片人表示,最後美好的結局是導演的發揮,史實並非如此。如果埃貝在海灘目睹一切,他也也會「變成人」嗎?沒有人可以給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