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隊的危機，正是漫威的危機

影評圈對《美國隊長3：內戰》給出了高分。爛番茄新鮮指數為98%，IMDB評分為8.7 (2016年4月29日數據)。目前電影還只是在澳洲、新加坡等市場先行上映。等到5月6號電影在北美、中國等地同步上映，票房結果才能塵埃落定。但漫威的再次成功，似乎已經板上釘釘。我昨晚在影院看了這個劇，卻不大贊同影評對這部電影的普遍讚譽。

從劇情上來看，《美國隊長3》與DC的《蝙蝠俠大戰超人》類似，都是代表正義的超級英雄相互打起來。如果研究打架原因的話，其實「超蝙」的立意更加深刻，只是操作上太過困難。「超蝙」中的「造神」和「滅神」的問題，算得上人類社會的一大傳統命題。只不過，這個問題人類歷史上幾千年都沒想明白，電影區區的兩個小時更說不清楚。所以「超蝙」最終輸給自己的野心。比較起來，「美隊3」中的英雄上戶口問題沒那麼深刻，容易把控得多。因為戶口的事，美隊帶著半支隊伍出走，結果打了驚天動地的一架，引發矛盾的戶口也就不那麼重要了。反正，就算在這部電影裡維護制度的鋼鐵人，本身也是喜歡打破規則的鬧事精。

美隊3靠近結尾時，戶口問題的能量已經不足，導演轉用英雄間的私人恩怨來維持內訌。整部電影中，英雄間多樣的崇拜、競爭、合作關係，相互誹謗逗樂一下也很討喜觀眾。但英雄多了，也導致電影篇幅不足，無法討論太過深刻的主題。「超蝙」中英雄也不少，但主要戲份被兩大主角瓜分，剩餘篇幅也基本被神奇女俠吸收。而在美隊3中，鋼鐵人和冬兵戲份都不少於美隊。幻視和紅女巫的曖昧互動也很搶戲。就連蟻人和蜘蛛人，都貢獻了不少笑料。如果不是看完後多看了一眼海報，確認了電影的名字是「美國隊長3」，我幾乎以為這是「復仇者聯盟3」了。對於漫威的愛好者來說，在一部戲裡綜合各種老梗確實好玩。但對於一般觀眾來說，則顯得有些無頭緒。

總的來說，在把美漫改成電影的過程中，漫威要比DC成功得多。DC的電影就像他的英雄，總是孤守著自己的城市。結果蝙蝠俠遭遇超人時，尷尬症就犯了。而在漫威宇宙中，超級英雄們構成了一個體系，相互提攜，相互推動。體繫上的統一性還體現在畫面風格和拍攝手法上。比如在打鬥場面上，鏡頭都搖晃強烈，從而造成不穩定感。漫威高層喜歡干涉導演，也是眾所周知。之前拍攝《蟻人》時，漫威的強勢就引起了導演艾德格·萊特的不滿，最終辭職。其實說起來，漫威對導演的要求，正是漫威體系一貫的做法：保持漫威風格，以及增加蟻人和其他英雄的互動。艾德格·萊特從2006年就開始致力於《蟻人》創作，最終讓漫威高層同意拍攝一部連漫威內部都不出名的蟻人。他的離開，帶著一種難言的遺憾。

然而，看過「美隊3」，我覺得漫威正慢慢成為自身成功的犧牲品。漫威的整體性策略，確實讓觀眾更容易接受新出品的電影或英雄，從而保證了票房。但英雄的混搭，也在無形中消費著舊英雄們。如果說第一部《美國隊長》還算角色鮮明、故事完整，那這一部美國隊長拖家帶口，看起來好像遭遇了中年危機。另一方面，新英雄在其他電影中以配角身份頻繁曝光，讓觀眾難以消化。獵鷹和冬兵的出身要追溯到「美隊2」，「紅女巫」和「幻視」要追溯到「復聯2」。如果這些角色在未來成為電影主角，就又不得不重複已經講過的故事，失去了應有的新鮮感。事實上，觀眾的觀影疲勞已經有所顯現。《復仇者聯盟2》已經是個失敗的案例。而漫威近年來真正讓人眼前一亮的作品，正是《星際異攻隊》、《超能陸戰隊》、《蟻人》這樣一些脫離了漫威體系的電影。

說到底，電影要在有限時間裡講故事。漫威把太多電影連起來，就像用出漫畫書的方式拍連續劇電影。如果線索關係太複雜，那麼一般觀眾觀影前需要前面五六部電影的鋪墊，最終會失去對影片的興趣。最終的結果，也會像漫畫書一樣，只挽留得住鐵桿粉絲觀眾。用打鬥、段子和特效來掩蓋劇情的中庸，終究不是長久之計。美隊遭遇危機，整個漫威的危機怕是也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