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
2016-05-01 09:39:49
你可有共鳴
沒有一氣呵成看完,沒有想像中沉重,但也無法克制的淚流。
白只的眼神深入骨髓,混沌,像陰霾的清晨,無光。卻欲天亮。
他和佳梅做愛的那段,實在讓人無法聯想到情色。兩個人擁在一起,佳梅像要嵌入進白只的身體,撫摸,用力。我很不爭氣又矯情的哭了出來。
你要用什麼填補人生中的絕望痛苦?
我緊緊的鎖住你的身體,渴望你填滿我。因為你懂得我,就像我懂得你。這讓我覺得我不再孤獨。
但。那不過是瞬間的錯覺。
如佳梅所說,天亮了,世界還在繼續。活著就有痛苦,會絕望,會要去想怎樣把一天過得好。死了就不用想這些。
她懂得,生活沒法再好了。
那就死吧。
觀看的過程中,腦中不斷閃現被嫌棄的松子的片段。還有今天沒看完逃離影院的北西不二情書。
同行好友萬分鄙夷:湯唯(女主讓人記不住名字)就一賭棍,咎由自取罷了,電影還把她往堅強里拍了,這電影的三觀吶,西北1還直接給小三洗白!
她覺得自己三觀很正,將許多事歸為中二。
我沒去反駁,也沒附和。因為不知道她對她所定義的種種了解到了何種程度。
但我能想像她會以同樣的可悲又憤慨的語氣評價春夏。
好友所代表的,是這個社會主流的三觀。是法律之下,不成文的主流「約定」。「三觀正」甚至成了一種標籤,一種非我族類,必是敗類的感覺。
這類人的選擇沒什麼問題,融於人群,適應社會,在看不見的「體制」中安全生活。這也幾乎是大部份人的「成長」軌跡。
而那些沒法「正常成長」的人,就是邊緣人。
丁子聰和王佳梅,幾乎是邊緣人裡,最底層的那一類。
有的人邊緣是因為天性,有的人因為不可確定的經歷,有的人是因為社會。
踏血尋梅能拿金像獎,絕不是某些短評中獲好幾十贊只悟出不要見網友那麼簡單的事。
它折射的是現在的香港,是光鮮亮麗三觀正下,一群孤獨邊緣悲劇又無法自救的靈魂。
鏡頭下,不斷出現的狹窄,昏暗,不見天日的空間。就在暗示著——真正的主角並不是兇殺案裡的丁子聰、王佳梅。而是當今的香港社會。
柯南劇場版里有一句話,資產家的兒子還是資產家,貧民的兒子變得更貧。那是當下的日本。
亦是當下的香港。底層的人,越來越難脫離自己的階層。
生活愈黯淡無光。
生活已然剝奪了作為一個人的尊嚴、權利、希望,又為何要用生命回饋生活,絕望的活著?
這是踏血尋梅留下的問題。
是這次金像獎背後的意義。
正如我最愛的作家,太宰治所言:生而為人,我很抱歉。
松子為人稱讚的從來不是她不假思索的愚善,而是在社會在人性陰暗面打壓下,依然抱有希望。
所以佳梅就活了十六七歲嘛,你看松子可是活了五十多噢!(笑)
我們都該慶幸,我們不是松子,也不是佳梅。我們要幸運得多。我們要苟且得多。我們也勇敢得多。
居人間,大不易。
若你也曾深夜痛苦絕望過,你也必然會有共鳴。
為活著的人,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