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pricornyu
2016-05-02 01:42:57
天下,或許天下已容不下娃娃。
影片開頭便是有禮貌的王佳梅,遇見路人鄰居便點頭打招呼,如此平凡的一幕,不難感受到佳梅既羞澀也活潑的特質。邊唱歌邊吃著飯,一盤豆角、兩個煎雞蛋、一大碗白飯,還有陪伴她的《娃娃看天下》MV,有留意到貼上星星的電腦螢幕嗎?這麼一個場景,不知道大家會想到什麼?
只有九歲的小孩,在經歷父母離異後獨自生活在東莞石龍,一個生活了長達六年之久的小城鎮,這裡沒有親人,只是離媽媽還是比較近,求學階段還是能獲得一些經濟上的支持,即便獨自一人,但這片小地方對她而言或許也是一個相對安全、自由的空間。十五歲那年終於獲批准到香港與媽媽與姐姐團聚。香港,繁華的大都市,讓活潑的佳梅有很多憧憬,那裡還有她喜歡的鄭秀文。可是這個新環境似乎給她帶來了很多的不適應,甚至是難受。擦汗會被白眼?看到同桌割腕被嚇著說不出話會被責備?未滿16歲與男朋友發生性關係會讓人覺得異樣?即便出來打工也是處處受挫。
一名青春期的小女生,懷有她的夢想,她的追求(親情、發展、認同感、價值感等),離開石龍到香港,她不得不去面對成長所帶來的種種挑戰,迫於現實調整自己。這過程何嘗不是當下每一位青少年所正在經歷的?何嘗不是每個卡在成長瓶頸的個體或是群體,甚至是大集體所要面對?
「因為我怕,為什麼她會用刀割自己?」或許最後她終於知道自己曾經提出過的這個「為什麼」,但不變的是,她依舊是怕。
性,如果照弗洛伊德的說法,是libido,源自本能的一種驅力,它能讓人們體會到自己是活著的,存在著的,也是有生命力的。性在人類社會中是不可或缺的,這種驅力也藉助電影裡頭一些性愛場面及佳梅媽媽的在工作中與同事間的相互調侃、與客人的打情罵俏得以呈現。同時,無論是生理或是心理因素,性愛過程都能讓人產生快感,讓人暫時忘卻現實中的不愉快,如同嗑藥般的感覺,一種為短暫逃離孤獨而生的癮。人際間性愛中肌膚的相互觸摸更是能讓人再次體會到那種如同母愛般的、讓不安全的小嬰兒唸唸不忘的被撫慰的感覺,既是脈搏沸騰的,也是帶著溫度的被溫暖的感覺。性愛,成為了這些迷茫或是迷失人群的安全島。
佳梅與現實生活中的人(尤其是媽媽)與事關係越是糟糕,她就越是寄往於那些現實中得不到的關係,越是幻想著那些才是更理想的,例如大家說的那個渣男。藉著性,王佳梅以為自己找到了屬於她的現實中的安全島——神童佳,可事與願違這或許只是她一廂情願所幻想出來的假像。浴室裡頭佳所說的話讓佳梅感受到自己是被疼愛的、被珍惜的、被需要的,這也許是自父母離異以來,或是長久或從來都沒有體會過的感覺,而且是一名她所嚮往的男性讓她引發出來的感覺,某程度上也填補了她一直渴求但現實是缺失的父愛。當她看到現實並非如她想像般理想,甚至說是幻想破滅的時候,她不僅僅失去了一個所愛的人,還失去了一個目標、一個安全島,還有父愛般的關愛,讓人極容易崩潰掉的一段經歷,因此她在這時期認識了曾經也有過類似經歷的丁子聰(失去了媽媽的愛,失去了一個安全美好的童年,對未來是茫然的,甚至痛恨自己的存在)。
如此,兩個如同娃娃般心智的人相遇上了,或許他們相惜相知,他們相互理解,也相互配合。她幫他找到了能緩解內心自責感的途徑——入獄,而他則幫她找到了能解脫內心無力感的途徑——死亡。
寫到這裡,體會到的是強烈的無奈與孤獨,欲哭卻是無淚,連哭都哭不出來的無力感。回想起幾年前在QQ群里一名網友表達「不知道看見自己的血從手腕里一滴滴滴下來的感覺是怎樣的呢?」,當時馬上翻開手冊試著引導對方並緩解自己的無能為力(僅僅通過網路,我真的又能做些什麼?),看到當時的自己是有多麼的驚慌失措,時至今天我才越來越發現,更重要更有效的並不是任何的技巧,而是理解與信任,還有支持,當然前提是要保障生命。說著說著又跑偏了。
兩個娃娃相互為對方找回了一個安全的角落:相互的理解與信任,他們把自己的「命」交給了對方。王佳梅或許會到天國,有她的天父庇佑;丁子聰,需要為自己的行為承擔責任,他留在了一個相對穩定且不太需要冒險的環境裡(監獄)。即便他們或許是對生命不尊重,但至少某程度上,他們也算是為了自己的人生負起了責任,終結或是禁錮。我們說,每個人都只能為自己負責,然而這樣的故事,這樣的經歷,是不是除了他們以外就真的沒有別人需要負責了?或者說是沒有人需要因此反思?
媽媽也是愛佳梅的,對佳梅也是有不少的愧疚,只是媽媽也不容易,能在這麼一個大都市生存下來,不得不把自己的外表包裝得很堅強(留意她的言行及面對女兒死亡時的反應),爸爸也是愛佳梅的,奈何這麼一個家庭,這麼一段關係......想起其中一幕:身為督察的媽媽(邵美琪)在工作中仍然擔心著孩子的事情。
現代父母自身都在學著如何面對社會的變遷,應對發展與教育等方面體制的不同步所產生的衝突,自身情緒與原生家庭所引發的矛盾,還得邊摸索邊當新時代的父母,很是敬佩這些父母。然而卻有更多的是忽略了與孩子關係的培養,僅僅以為只是給予孩子物質上的滿足就可以了,忽略了他們精神上的空缺,心靈上的虛空,缺乏站在他們角度上,站在更人性的角度上去理解和體會他們,導致時下青少年的問題越發嚴重。他們的身體在成長,可是他們的心靈和人格卻是如同娃娃般尚未長成。
娃娃看天下,若要走天下,或許天下已容不下娃娃了。
《娃娃看天下》——鄭秀文
詞曲:馮正 編曲:戴樂民
忘不掉的歲月
印象里是我淡淡泊泊的家
在日記內某夜
你話我像痴心娃娃看天下
檐蓬上面那天空
那年可不一樣嗎
那天我不懂你的話
如今自己繼續
每日製造我熱熱鬧鬧的一生
但在美夢裡
又渴望再做個簡簡單單的人
回頭問問這天空
這人生可輕易嗎
這些你到底明白嗎
臉上泛著微熱
發上結著紅蝴蝶
正是那段往事
我思憶中的七月
樹都長得高嗎
記得那一天嗎
你可記得那天惜別
見面卻是無話
再任性吧小娃娃
快樂了便笑吧
讓失去的感覺
又進入我軀殼
再干半杯再找童話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