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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天樓 High-Rise

摩天大楼/高楼大厦/摩天楼(港/台)

5.6 / 31,561人    119分鐘

導演: 班懷特利
原著: J.G. Ballard
編劇: Amy Jump
演員: 湯姆希德斯頓 傑瑞米艾朗 席安娜米勒 路克伊凡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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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ortd茶紅變黃

2016-05-12 07:07:20

腦洞影評——海懷斯先生髮瘋記


    其實,這座摩天大樓,是一個人。
    他的名字就叫Highrise。就叫他海懷斯吧。而電影裡的每一個人,都像徵著海懷斯心裡的一個部份、某個情節、某個人格、某種傾向等等。
    於是,這個電影是用象徵的手法,記述、表現了海懷斯最終發瘋的一段經歷。

    電影開始的時候,海懷斯的腦袋還是比較正常的,也就是說大樓運行的還不錯,沒看出什麼毛病。
    樓層高的住戶,是些高超的意識,類似於「上層建築」,整體搞一搞花錢啊、審美啊,還有創造、理想之類的事情,尤其是那個建築師,就是佛洛伊德所謂的「超我」,是海懷斯心裡最「高遠」的一個主意:幸福。
    而樓層越低的住戶,就越是基礎,更關心俗事,更加日常,貼近生活。其中有幾個重要的象徵角色。
    wilder,可以說是海懷斯的心理組成中最優勢的一個人格,精力充沛,野性十足,頭腦簡潔,富於直覺。他他正處在「膨脹」的狀態中,從電影一開始就在追求那個魅力十足的野女人;而這個電影也幾乎就是關於他的電影。
    魅力十足的野女人,是海懷斯對女性魅力的投射的凝聚,是他的阿尼瑪的妖魅狀化身(海懷斯是個男人)。wilder已有身孕的妻子,是海懷斯對現實中女人之存在的刻板印象,平淡無趣,已失去了魅力,他在設法逃脫。
    抖森,是懷海斯本該接納的,那一理想的人格,但他卻就是不願接受。因為wilder對抖森有牴觸,或者說wilder堅持認為自己走在正確的道路上,對抖森欣賞但不認同。抖森和wilder究竟有那些不同?抖森接受了男人心中的阿尼瑪,而wilder不接受自己的阿尼瑪。但無論人接受還是不接受,阿尼瑪總要表現著,於是wilder的阿尼瑪就顯現為那個魅力十足的野女人的形象,一種陰暗的方式,危險的狀態,強烈的吸引,對其狂熱地追求,而這也預示了他終不可達到,因為這形象誕生的出發點,便是對它的拒斥。抖森則不然,安然承認女性的力量,坦然使用著自己內心中阿尼瑪的力量,溫婉,柔順,靦腆,細緻,憐憫,配合,這些都是wilder極力排距的,因為他以為這樣有損於自己的雄性。

    故事就這樣展開了。
    本來大樓挺好的,但上層佔用了太多的資源,(海懷斯放縱自己,身體作出病來了,生理的病痛煎熬之中,整個人陷入了抑鬱的精神狀態,止不住地胡思亂想,陳芝麻爛穀子的糟心事都捯出來,人基本都是這樣,居安思危;可一旦反思自己,總會更加抑鬱),代表海懷斯的主力人格wilder說了:都怪上層的,胡思亂想,虛無縹緲,咱就不能活得自然一點嗎?可是其他的人格因素(鄰居,一些小角色)作為旁觀者都清楚:你其實就是放縱野性。
    抖森,作為海懷斯受過文化教育之後得到的比較理想的、有潛力的人格,一開始也是生機勃勃的,他對樓裡的每一處角落都好奇,想接觸、了解所有鄰居,到處對他都是敞開的,也充滿了誘惑。最為最高理想的建築師,也親自召見了他,他們之間是可以通過理性的語言交流的。但上層的某些人格,卻對他不是那麼體恤,在那次仿古酒會上著實譏笑了一番。沒辦法,抖森還年輕,資歷尚淺,名不見經傳,如何能博得自覺高人一等的「理性」的信賴呢?另一方面,抖森也將wilder的行為和動機看得比較客觀,但抖森自己的顧慮太多了,(智者多思,多思則多慮),覺得對他人不好幹預過多,除了處理極端事件,一般的還是靜觀其變吧,(審慎唯一的壞處)。
    抖森只「發威」了一次,那就用一個陰險而惡毒的「玩笑」,逼死了以取笑他人為樂的同事鄰居。這個插曲如何解釋?我能想到的解答方案是:當一個人的幽默感(愛笑話人的同事鄰居)消失了,表明他就已經病得不清了。
    在與上層的衝突之中,wilder開始撒野,沒完沒了。追那個野女人,得不到手。當人受挫時,往往發生「退化」,於是wilder帶著一群孩子撒野,並在上層的地盤無理取鬧。下層其他人格也在其煽動帶領之下,愈發無理張狂;上層也逐漸越來越惱。
    上層裡的管家和貴族姥爺,(佛洛伊德的「自我」,「超我」和「本我」的調停人、處理矛盾衝突的執行角色),出手給了wilder一次嚴厲的教訓,將他打了個半死,(並拋出了海懷斯的腦外)。抖森則表現出「智慧「最低級的一面,即軟弱的一面,在各種內在的衝突中無所適從,徒生焦慮,他選擇置身度外,力求在自身的孤立中尋找新的平衡,於是在海懷斯亂糟糟的內心之樓里,變得像個自欺欺人的怪物。上層那些已經出擊的傢伙找到抖森,想讓他發揮他作為懷海斯的一個,有潛力發展壯大的人格,融合多元能量的人格,發揮「觀察」、「判斷」的智能,好馴服野性的代表wilder,卻沒能談妥。因為抖森並不想「除掉」什麼,一個健康的人格,是不會通過「除掉」、「抹去」這種極端的手段對待心理的,他希望做的是——正是榮格看待健康、看待自性成長的唯一道路——整合。
    抖森是希望大家相安無事的。於是冷酷的、偏執的、狹隘的,即不近人情的上層理性,覺得乾脆連抖森也排除吧。不過就在兇案現場,最高理想——建築師出現了,赦免了抖森。為什麼建築師認同抖森,更願意他能留下呢?因為建築師的目的是「幸福」,而雖然也透著最高理性的不近人情,但他從理性上明白(他完全是理性,不近人情;他只能通過定義、概念去推倒人情),抖森是個有前途的人格,是唯一可承擔起懷海斯的「我」的人格。此時抖森的地位也得到了明顯地定位:連接、整合理性與感性。
    在這之前,wilder掙紮著多少恢復了元氣,從死亡的邊緣爬了回來。他的反應幾乎是所有人的自然反應:反思。但他並不代表智慧人格,所以他能想到的反思方法比較表面,「我要拍一部紀錄片」:觀察是反思的第一步,搜集資訊。他走回海懷斯的腦袋時,直接撞上了最高理想的建築師,他將這一切混亂都直覺地歸罪於建築師的理想實踐;而建築師狡猾地躲開了;wilder沒有抓到把柄,就毫無察覺地走了。但是即使他抓到了,也沒什麼辦法,因為代表放縱野性的wilder,沒有與理性對話的可能,(抖森這個人格是可以的,因為他必然是受過教育才能培養起的人格;而這也是wilder這個人格的低劣之處)。這時難得一見的警察來了,建築師直接將他攔在了門外,這個插曲也是很值得玩味的,就彷彿懷海斯對身邊來表示關心、詢問的朋友說:沒事,我挺好,我沒病。
    wilder找到了夢寐以求的野女人,但他究竟是否獲得了預期的快感?看著不像。
    wilder繼續向上,終於找到了建築師,兩個人毫無實質交流,空有焦慮,於是建築師死在了自己對本能之物由衷的鄙視上。而wilder,既然一個人格殺死了另一個人格,那麼等待它的也是崩潰或毀滅。
    是誰殺了wilder?女人集團。
    就在下層躁動反抗的過程中,在懷海斯精神失衡還沒有表現出嚴重癥狀的時候,上層的人開了一個小會,幾個激進的、傲氣十足的男人商定,用享樂和暴力將下層制服。就在他們一鬨而散之後,上層女人們靜靜吸菸的特寫鏡頭出現了,那表示懷海斯的阿尼瑪察覺到了這個精神結構的危險,決定出手接管懷海斯的腦袋。之後,大樓的女人們在骯髒和混亂中安定了下來,維持著日常。而在影片的最後時段,頂層聚集的幾乎全都是女人。就在她們動手殺死完全失控的wilder時,她們之間已經不需要言語交流,陰森森的氣氛。榮格說:當人完全墮入集體潛意識,他的人格將被吞噬在原始的深淵裡,也就是徹底的崩潰和瘋狂。阿尼瑪代表母性,象徵大地的原始力量,對立於人之個性的集體潛意識之境。
    最高理想和莽撞張揚的「我」都死了;由女性聯合的集體潛意識掌管著;抖森,這一本來可以將懷海斯的生命帶上健康活力的正軌的人格,也落得個半瘋的狀態,遊蕩在靈魂的廢墟里,記錄著見聞和感受,安於這勢如累卵的平衡點上,寬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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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格的兩座塔樓
    」1923年的塔樓,它是在榮格的母親去世後兩個月破土動工建造的。因此它基本上便體現了一種懷念和祭悼的心理意義。榮格說:』對我而言,它代表著一種母性的溫熱。』」
    「到了1927年,榮格感到最初的塔樓已經不能表達所需要的一切,於是,他又建造了一個塔一樣的附屬物,榮格的精神開始從1923年塔樓形成的母性基地中延伸出來,男性的力量逐漸增強,它表現了一種融合那些看起來不相容的對立面的努力。」
    「又過了幾年,我對它不滿意了。我想該建築樣式還是顯得過於原始了。於是在1931年,我再次擴建了塔形的附屬建築成為真正的塔樓。在這座塔樓里,我需要有一間可共我單獨使用的房間。」
    「1935年,我心中有了想要一片封閉場所的願望。我要有一個更加寬大的空間,一個面向天空、對大自然完全敞開的空間。於是4年之後,我又添加了一個庭院,還在靠近湖邊的地方建了個涼亭,它們構成了塔樓的第四部份。」
    「妻子於1955年去世後,我在內心產生了要成為我自己的想法。用波林根這座房屋的語言來講,即我突然意識到了,該房屋中央的那個低矮的、被遮掩樂得那一小部份就是我自己!我再不能將自己隱藏在『母性的『和』精神性的『塔樓之中了。於是,我馬上為塔樓增添了頂層,以此來突顯我自己,或者說是自我的人格。如果是在以前,我是不可能做出那樣舉動的,因為或許我會將它看作是狂妄的自我表現。現在,它則意指我年邁時積累下來的自我或意識的延伸。這樣附帶而來的也有這座建築的日臻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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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
    假如,懷海斯的生命力的急先鋒wilder,能夠不只是欣賞,而是認同抖森(融合的智性),消除迷障,管束原始猛獸,吹散野女人的妖魅幻象,與抖森聯起手來(真愛),那麼懷海斯應該就不會把自己的腦袋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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