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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腦行動 Criminal

超脑48小时/世纪罪犯/换脑行动(台)

6.3 / 48,303人    USA:113分鐘

導演: 艾里爾弗羅門
編劇: Douglas Cook (Ⅰ) David Weisberg (Ⅰ)
演員: 萊恩雷諾斯 蓋兒加朵 艾莉絲伊芙 凱文科斯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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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癲字

2016-05-15 19:54:44

記憶移植了,愛也可以嗎?



題記
據說人類再進化下去,肉身越來越無足輕重,大腦越來越碩大複雜,直至最後,肉身在進化過程中消失,大腦演化成「腦電波」存在於宇宙之中。
 
我們將遵循波粒二象性的物理規律生活,可達到的遠方將以星系來度量:比如中午去仙女星系找朋友聊個天(交流一下波段裡的資訊),晚上回獵戶星系休息。不用吃飯了,因為沒有肉身。談戀愛也沒有眉來眼去一說了,因為已經沒有了眼睛和長睫毛。
 
愛上一個波(說起來怪怪的)就會用告訴對方: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你的波長和頻率好特別,好吸引本波,像是以前見過,我不得不告訴你,我愛你,比愛世界上其他波都要更愛你的波!(有哪裡不對嗎?嗯,又看了一遍,並沒有)
 
我遇到過一個奇怪的喇嘛
五月的北京,吹拂著全世界最美的春風,溫柔,羞怯,空氣分子一個個傳遞著太陽的慷慨,然而又有些微涼。在這春風沉醉的時光里,我在影院看了一部有點詭譎又有點感人的片子,突然想到了好多年以前。
 
多年前的一個深夜,我在深圳機場降落,坐上凌晨兩點的大巴返回市里。我失戀了,心情悵惘,呆呆地看著窗外。
 
這時,我身邊一個穿著紅色袈裟的喇嘛和我說話。
 
「你看上去心情不好?」
 
他的國語說的不太流利,皮膚黝黑,眼角的皺紋深深的爬向顴骨,眸子卻亮堂。
 
我有點不好意思,「有一點。」我勉強笑了笑。
 
他微笑著看我,點點頭,「你知道嗎,你的手並不是你。」他拍拍自己裸露的手臂。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句子,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這樣開場說話。
 
他沒有理會我的詫異,繼續說:「你的腳也不是你,你的身體,你的皮膚,都不是你。」為了方便我聽懂他的話,他手舞足蹈地向我打著手勢。
 
「這些都不是我,那我就不在了啊。」我提出質疑。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露出幾顆潔白的牙齒衝我笑。
 
「你的心,也不是你的。」過了一會他說,並著搖頭的動作。
 
「我的心當然是我的!」我迫不及待地反駁。外在的皮囊不是自己的尚可接受,連心都不是自己的,那我太沒有存在感了吧。
 
他雙手合十,笑瞇瞇地看了看我,不再言語。
 
「我下車了,再見,小姑娘。」很快他向我道別,慢悠悠地,卻又彷彿是極快地,消失在我的眼前,融入繁華大都市的煙火中。
 
失戀的微茫很快便淹沒在生活的洪流中,喇嘛的話卻讓我想了好些年頭。
 
 
我是誰以及我到底愛的是什麼
那麼,我到底是誰呢?如果我不是我的皮囊和心。
 
我想起馬克思大大說的,人是社會關係的總和。對了,我是女兒、朋友、愛人、姐妹,我的意義由我身處的座標系決定,他們與我之間千絲萬縷的關係決定了我是誰。
 
可是,難道我就不能被單獨定義嗎?難道我離開了我的社會和歷史屬性,我就不存在了嗎?我站在鏡子前,摸摸自己的臉,我分明在的啊。
 
再後來我有了愛人,夏日的黃昏我披著濕漉漉的頭髮拉著他的手軋馬路的時候,我無數次地想:當我說我愛他的時候,我愛的是什麼呢?應該不是他的皮囊,因為我很確定隨著歲月的流逝,當他皮鬆肉弛之後,我依然會愛他。他的心靈呢?他的精神世界豐富多元,我還不確定我已經全部知曉。這樣說來,愛的也不是心靈?起碼不是他真實的、全部的心靈。哎呀,這樣看起來,我愛得風險巨大啊。
 
這個時候他回過頭來,衝我傻傻地笑了一下,我的心田宛若湧進一股清泉,把複雜的哲學問題忘得一乾二淨,盡顧著開心了。
 
 
一個悲傷的故事
一個女人失去了心愛的丈夫,這時一個帶有她丈夫全部記憶的陌生男人闖入她的生活,驚起了生活的漣漪。他知道他們從談戀愛到結婚生子的全部細節,記得第一次抱孩子的感覺,記得蜜月時兩人在海灘上幸福快樂的場面,還記得每次想對老婆表達愛意的時候就把手指放在鼻尖上。
 
美麗的女主人從最開始的驚慌失措,到將信將疑,接著一次次被打動,一次次感受到失去丈夫的劇痛被彌補,直至漸漸地接受了這個擁有全新軀體的但是卻能帶給她溫馨感覺的「新丈夫」。
 
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每個人都有過失去珍愛的感受,也許是一個愛人,也許是一個陪伴多年的寵物,也許只是從出生時就蓋在肚子上的那塊大毛巾,那種痛失的感覺讓人艱於呼吸,生不如死,只要經歷過的人都會明白。那珍愛之物已經不僅僅是TA自己,而是因由我們的愛,變成了我們自己的一個部份。
 
痛不可耐之際,出現一個擁有愛人全部記憶的陌生人,就好像一顆能立刻止痛的阿斯匹林,也許任誰都會立刻接受TA,以拯救自己即將枯萎的性命。這片子進展到這裡,那種極痛之後被稍稍安慰的酸澀和苦楚,讓每一個人感到喉嚨發緊。導演以看似漫不經心的方式展現失去摯愛的極痛,卻反倒加劇了這份疼痛的張力。影院裡有人偷偷抹眼淚,大概是勾起了什麼傷心事。
 
他的舉手投足、眼神笑容都如此地像逝去的他,愛上他,似乎已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我突然明白
啊,原來我是別人的一個部份,別人也是我的一個部份,血肉交融的橋樑是這樣一種關係——愛。這份關係里包含了社會的、歷史的屬性,但是卻絕不僅僅侷限於此,還有更廣闊和更不可言說的其他屬性,比如說人性中頂頂高貴純潔的那個精神部份。
 
可是,記憶就是靈魂嗎?擁有了全部記憶就等同於逝去的人重生了嗎?皮囊和心不是人的本質,記憶就是了嗎?肉身漸漸消失,只要留下大腦,自己的愛人就仍然存在嗎?
 
媽呀,我是不是又陷入到深奧的哲學問題中去了。
 
北京剛剛立了夏,樹葉子綠得爭奇鬥豔,深綠淺綠翠綠的葉片怒放,一派生機勃勃。我取出一本卡爾維諾的短篇小說,翻了起來。
 
卡爾維諾說:小說要走現實主義的路子當然是對的,可是現實是過去的,是已然發生的,也因此是僵硬的,因此,小說里必需要加入某種聯想,這種聯想與現實之間有著某種奇妙的關係:它興許展示的是未來很遠的時候也許會發生的現實。
 
對啊,我期盼的不僅僅是我的愛人時常和我講初見時的場景,還有他每天下班的時候不知道會買什麼好吃的帶給嗷嗷待哺的我,每個週末會去哪一個山頭吃烤魚,明年會不會出去旅行,後年能不能去巴西看世界盃?
 
每一天都有新鮮的事情發生,都有不一樣的愛的元素產生,這是愛情令人激動和興奮的地方。如果她愛上了擁有逝去愛人記憶的新人,和他一起攀山越水,聽風看雨,又了新的故事,那她愛的是另外一個人,一個因新的排列組合而有了新靈魂的人。
 
 
獨一無二的你
沒有人可以被替代。這樣每一個人就能獲得屬於全世界賦予自己的那一份獨特的愛,這一份愛總會經由某個人傳遞過來,攜帶了全宇宙的能量和熱情,讓你體會到能在世界上活一次,是幸運的。
 
記憶屬於過去,沒有人希望永遠活在過去。
 
我不僅僅被我的過去所定義,我還將被我的未來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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