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5-22 01:14:04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胖子用手抓著罐頭裡的東西往嘴裡塞時,真的覺得心頭一緊。
他說「我不是討厭女人,我討厭的是人。」
真是,真的是——生而為人,對不起。
姑娘就這麼淡淡來,淡淡去,巧笑嫣然的模樣。
——「如今自己繼續,每日製造我熱熱鬧鬧的一生。
但在美夢裡,又渴望再做個簡簡單單的人。
回頭問問這天空,這人生可輕易嗎?
這些,你到底明白嗎?」
萬物還在生長嗎,遵循它的定律嗎?吻過的情人還愛嗎,同一個節日秀的是同一個人的恩愛嗎?你要說這個世間是薄情寡義,還是深情刻骨呢。
會遇上不喜歡、卻糾纏不清的男人。
會遇上喜歡、卻沒有任何真情可言的男人。
最終遇上一個人,能聊天、同病相愛,好像就差不多了。
(在暫時不關注真實事件,只注重電影本身的前提下)王佳梅同丁子聰,就是一起潦倒,煩悶傾訴。病沒好,但也真算得上是各自遲早。「能扶著看天地,沒有福嬉戲。有些限期,未必可講道理。你想走,落難中的好友,讓你走。」
然後,丁子聰殺了她。
多年前,看過笛安的一部小說《芙蓉如面柳如眉》,女子是絕世美女,被人潑了硫酸,後來毀了容,男子愛她多年,喚她「殿下」(啊……好矯情),照顧她。心甘情願嗎?任勞任怨嗎?
是,也不是。
她那麼美,她曾經那麼美。男人愛慕的是她曾經的面容,還是「她」呢?
無論如何,現在她只能把蘋果切成小塊小塊,再慢慢地吃下去。男子愛她,但身後也的確還有其他女人。怪他嗎?還是怪她?怪誰呢?
她想死,她終於不想對抗了,男子答應陪她。他們買了毒藥,在河邊自殺,男人先服了毒,女人親眼看著男人死去的過程,最終怕了。
她沒死,她最終沒死成。
她毀了容,她不能大口大口吃蘋果了,她也沒有喚她「殿下」的男人來保護她了,但她沒死,她還是沒死。
王佳梅死了,被掐死了。她在極度極度的深沉幻覺中,看到自己的模樣。下體大概更加濕潤了吧,攀升的快感讓她覺得能夠飛出去吧。
被肢解,疼痛不已,卻也可能毫無察覺吧。
《飛越瘋人院》里,Murphy最終也被酋長殺死啦。不想,看到一個曾經充滿希望的人,最終換上一副苟且面目。
丁子聰說「我幫你。」
——孤獨嗎?
——要孤獨,且孤獨至死。
她是「援交」少女,她用價錢跟別人談論自己的身體。(媽的,她也曾經為了那個男的不收錢啊。)誰看到她了?還不就是真「關了燈全都一個樣」。
要談尊嚴嗎?不如,先談談錢?
膚淺嗎?生活面前,什麼深刻呢?
不可能對每個人都義正言辭地使用「正義」說辭的。
骯髒與乾淨要怎麼區分呢?她跟小妹妹約定「你來,我便會來」「她開心地跟爸爸說「恭喜老爸,曼聯輸了。」她給爸爸寄錢。她跟老爸說:「我也想你了。」(這句話真的是藏sir說的嗎,換作王佳梅,她也會這麼說啊)
爸爸說「那就不要總是寄錢給我,買張車票,回來看我。」爸爸笑了,爸爸不知道王佳梅已經不在了,不知道自己疼愛的小女兒已經被人分了屍丟到大海里了,他還在等啊,等王佳梅回去看他。
每一個,看起來高貴的、低賤的靈魂,都爬滿了蟲豸,腐蝕著人類的頭骨;卻也都星光閃耀,照出每個人的軀殼。
誰真的能夠在這個世間獨善其身?誰又真的能夠將自己徹底隱遁?
那天,坐大巴回家。司機還有他幾個熟悉的朋友都坐在前排,我就聽著他們的大嗓門聊天兒。一路上,他們罵罵咧咧,甚至還抽菸。
中途他們聊「我們這一行,職業病太多了。」聽他們講這個腰椎間盤突出,那個不能連續坐著。
一講起自己的子女,口氣都軟得不行,「刻苦賺錢,他們想唸書,就讓他們念唄」。(一個個都一副慈父的嘴臉……)看看這,天下父母心。
跟我們這些學生妹聊天時,自嘲「我們這些沒文化的,都不敢跟你們這些讀過書的說太多,怕被你們笑。」
其實,我哪有笑的資格,我也是人家的子女啊。如果平時只是走在街上,他們可能不會在我心目中留下任何印象。但就是這麼一趟歸程,看到了所謂「平凡人」的切麵。
「原來一個那麼瘦的人,也可以有那麼多脂肪。」丁子聰在剖開她的屍體後這樣說。
那,一個人的面目背後呢?她的臉皮之下,是什麼呢?那些就算被人們嗤之以鼻的「淺薄」面目,真實厚度可測嗎?別總以為能夠一眼望穿著到底。
王佳梅,丁子聰,藏sir,誰容易呢。
丁子聰不知道王佳梅已經懷孕了,他連同那個孩子,也殺死了。
想起《狗咬狗》的結局,嬰兒出生了。「生命以另一個生命作為代價,才可以新生。」
導演們還是好意的,佳梅的姐姐佳莉懷孕了,有孩子了,像是希望又被建立了似的。
人類社會就這麼代際輪迴啊,紅塵來呀來,去呀去,都是一場夢。紅塵來呀來,去呀去,也空。
新生,真的就會更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