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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惡人 The Hateful Eight

八恶人/冰天血地恶人(港)/可憎八人

7.8 / 660,516人    167分鐘 (digital) | 187分鐘 (70 mm version)

導演: 昆丁塔倫提諾
編劇: 昆丁塔倫提諾
演員: 山繆傑克森 寇特羅素 珍妮佛傑森李 華頓哥金斯 德米安畢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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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opper J

2016-05-23 03:59:28

關於哪幾個人是八惡人的看法


    看了很多關於八惡人片子的評論,很多網友對於影片名字所說的八個惡人中指的是哪八個惡人爭論不休,這裡我倒是想談談我的看法。
    一般看法中所指的八個惡人基本指海報上的八個人,美版海報上從左至右為「黑獵人」、「白獵人」、「女犯人」、「治安官」、「墨西哥人」、「英國人」「牛仔」「老將軍」。這樣的話,便有一個問題解釋不了,最後在地下室的女犯人的弟弟怎麼算?弟弟親手殺了無辜的店老闆「米妮」,這不算是惡人嗎?這僅僅是昆汀故意留一手的惡搞嗎?這部片子內在的邏輯是什麼?這使得大家看完片子後還會再看幾遍反覆思考這個問題「到底是哪八個惡人?」
    我想先從影片的名字談起「the hateful eight」,裡面的hateful,翻譯為八惡人的「惡」,但是hate的本意為憎恨,hateful其實本意為充滿仇恨的,這個詞關鍵要理解為「恨」,而不是傳統中國文化中的「惡」,這是有差別的,這就導致東方文化對這個片名的理解有誤差。再說一下eight,可以說是個雙關語,本片是昆汀的第八部電影,也是指片中的八個人,也可以指八種充滿仇恨的東西,因為影片並不是叫the hateful eight men。原片名中並沒有一定特指「人」這個概念。
    對於「惡」的理解,東西方文化本來就有差異,中國文化是一個強調結果的文化,所以更強調惡的結果,比如法律中對貪污罪的懲罰,原則上以貪污數量來定罪,殺人罪也要分為故意殺人以及故意殺人未遂等等,當然實際司法操作中的偏差我們不去討論。而西方文化更注重邏輯的推演,對「惡」的界定注重惡產生的原因,更注重犯罪嫌疑人本身的行為所透露出的「惡念」,而不是僅僅根據「惡」的結果來定罪。比如著名的辛普森殺妻案,由於警方取證行為的不當而導致辛普森無罪釋放便很能說明東西方文化的巨大差異。
    說這麼多我只是想說明各種文化沒有好壞,沒有對錯。「the hateful eight」既然是一部美國電影我們更應該站在西方文化的立場上來理解它的架構以及基本邏輯。
    對於人來說,本來就沒有天生的惡人以及天生的好人,人總是在各種環境的影響以及逼迫下做出各自的選擇,我們管這個叫人性,我想昆汀應該比較認同這個觀點吧。在某一時刻人性可以充滿光輝,換個時刻由於環境改變人性便滿是罪惡。
    首先我們從「充滿仇恨的八個人」的這個層次來看這部影片,海報上所列的八個人都有著充滿仇恨的「時刻」,尤其是第一幕時女犯人被白獵人槍托打的留血後導演有一個單獨的特寫鏡頭給女犯人展現她的滿臉「hateful」,黑獵人被白獵人逼著帶上手銬時也有一個特寫鏡頭來展現「hateful」等。在海報中的八個惡人每個人在死之前導演都有直接或間接的鏡頭描寫來展現惡人的「hateful」憎恨的時刻。我們一個一個來說說:
    「黑獵人」,最大的「hateful」時刻在一槍干爆弟弟的頭那時,但是這時導演並沒有將鏡頭直接給「黑獵人」來展現他的「hateful」表情,而是給了女犯人這個姐姐的滿臉驚恐和腦漿的特寫,這既符合導演暴力美學的偏好,也給觀眾留下了無限的想像空間。從影片情結上來講,這個時刻弟弟已經完全繳槍,姐弟相見完全沒有必要殺死他,「黑獵人」長期處在美國白人社會的底層對白人群體的仇恨,尤其是白人姐弟相見的瞬間,這一刻在一般觀眾內心產生的溫暖,在「黑獵人」的內心所激起反而是更強烈的恨意,見不得白人好,白人越是溫馨、甜蜜在「黑獵人」看來便越是憤怒。這便是沒有給他特寫鏡頭留給觀眾巨大的想像空間,一定是恨得咬牙切齒。開槍之後的笑嘻嘻的辯解,一看便知道在撒謊(這是要贊下演員的演技,細節把握的很到位,抓住了這種很假的辯解的感覺)。
    「白獵人」一路不停的毆打「女犯人」,而是打的很「隨意」,沒有過多的展現「hateful」的時刻,直到「女犯人」看到咖啡下藥開始唱歌羞辱「白獵人」,他才開始展現他的「hateful」憤怒地砸琴,並且噴血後掐住「女犯人」要置她於死地的時刻。
    「女犯人」,這個就不多說了,片中到處都有「hateful」時刻,氣的亂跳亂叫的。
    「治安官」,這個爭議比較大,有一部份人認為他不屬於「惡人」,因為他從中國文化的角度理解並沒有什麼「惡果」。但海報將他列上去,所以他是屬於有「hateful」時刻的人,「治安官」發現女犯人本來要將他一起毒死時開始站到了黑獵人這邊,直到女犯人說他的弟弟領導是一支「army」,他才開始情緒激動,「army」這個詞觸動了「治安官」本身對於北方軍的「hateful」神經,憤怒以及槍傷以致於暫時昏過去。其實又是在強調「hateful」的這個概念。
    「墨西哥人」的臉通篇被隱藏在大鬍子以及帽子下,很難看到他到底是什麼表情,所以影片對他的「hateful」展現比較間接。在第五章中四個路人中,「墨西哥人」進屋後直接找到「sweet Dave」的位置而不是黑人女僕,並且在對黑人男僕打完子彈後並沒有追,而是用到連續刺死了「sweet Dave」,過程殘忍的連「老將軍」都看不下去了,這已經超出了完成殺人任務的範疇。這是用行動來展現墨西哥人對傲慢白人的「hateful」,但是為什麼沒有殺老將軍?我們可以看到第一個鏡頭是墨西哥人站在兩人之間觀棋,這是在選擇先下手的對象。後來發現「sweet Dave」仗著棋藝好、羞辱老將軍,話又多,所以令他討厭,符合他所仇恨的傲慢白人的標準,第二個鏡頭就發現墨西哥人已經走到了「sweet Dave」的背後準備動手了。後面的西班牙語對話中他說覺得老將軍有魅力,是個nice touch的人,建議弟弟留下這個活口。這也說明了墨西哥人對美國文化的曖昧。
    「英國人」,代表著英國文化,文質彬彬,對他的「hateful」描寫也很間接,一開始要求幫忙實際是在假客氣,在女僕要求他扶梯子時有了那麼一瞬間的猶豫,女僕沒死時又補了一槍,鏡頭又是給了個背影,可以想像他內心的「hateful」。
    「牛仔」,代表著美國文化,對小姑娘六匹馬朱迪(注意她雖然說是紐西蘭人卻穿著印第安服飾)補了一槍,還嫌血濺到了臉上,這是正面的展示「hateful」時刻,放著舒緩的音樂追擊黑人男僕,殺人時又用背影鏡頭。
    「老將軍」也是有爭議的一個,大家認為他知情不報的冷漠是惡,戰爭中殘殺黑人也是惡(影片並沒有給出具體的鏡頭怎麼殺黑人)這還是從惡果的角度出發,若是從「恨」得角度來理解則是在黑獵人羞辱他兒子讓他給其口交這一點來展示「老將軍」的「hateful」,這時老將軍畢生戰鬥的目的便是要為白人爭取永遠奴役黑人的地位,在他的內心來看白人地位至上,是不容黑人質疑的,反過來自己的兒子卻為黑人口交,此刻內心的憎恨爆發,即使是治安官的勸說也沒有用,還是顫抖的舉起了黑獵人留給他的槍。
    「弟弟」,通過上面的分析,我們可以看出,導演在描寫女犯人的弟弟時沒有給出任何展現他「hateful」時刻的鏡頭,更多展現的是他的惡果而不是他的惡念,殺人時一槍斃命,不像他的手下拖泥帶水要打好多槍,而且能不殺老將軍就沒有殺,打爆黑獵人的蛋蛋也是在陰謀被發現並且墨西哥人已經被殺死的情況下才出手,再不出手牛仔和英國人可能都要被殺,是為了避免自己一方更大的傷亡,這這弟弟從頭至尾都表現的非常的冷靜,尤其是與老將軍之間的談話,反覆強調了弟弟是個有頭腦、冷靜、會思考、懂邏輯的領導者。
    在重視邏輯思維的西方人的普遍觀念中,惡果與惡念是兩個不太一樣的概念,惡念一定導致惡果,因此對惡念所產生的惡行必須嚴加懲罰,對於一些我們所看來無傷大雅的「小錯誤」往往在西方社會的懲罰是很嚴重的,例如前些日子在美國發生的華人學生虐待案,美國人竟然判了終身監禁,因為在美國人看來這些虐待行為背後充滿了惡念,因此電影中每個惡人在臨死前都有一段展現惡念的描寫,隨後所發生的死亡似乎也顯得理所應當,惡念產生惡果麼。但並不是所有我們所認為的惡果都是由惡念所產生,所以西方邏輯不太用結果來判定行為的好壞。例如,美國在二戰時期用對日本用原子彈,美國人就不認為是一種惡意,也不是一種惡行,而是為了儘早結束戰爭拯救更多人命所選擇的正確行為。就像影片中的弟弟一樣,為了救姐姐而殺人似乎充滿著某種正確。
    按照西方邏輯的推理,善念導致善果,惡念導致惡果,這顯然與現實不符,因此在西方社會本身也在不斷的探討這個問題,西方文明建立在整個邏輯推演的基礎之上,但是邏輯推演本身又帶來了巨大的災難,就像影片裡面的弟弟一樣,為了救姐姐的一開始的念頭可以說是導致整個暴力故事發展的基石。
    但弟弟的善念並沒有導致善果,所有的人都死去,導演將弟弟這個人物從惡人中刪除,這似乎是導演對西方強調邏輯的主流文明的反諷以及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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