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童心未泯者留一個奇幻世界

兒童節，聊聊童話故事唄。

2011年秋季檔美劇很有意思的一個巧合是，ABC的《童話鎮》（Once Upon A Time）與NBC的《格林》（Grimm）同步推出。兩者均以童話故事作為藍本，撐開一片童話與現實相互滲透的天地。

不過，《格林》對於格林童話的嚴謹借用（比如《小紅帽》、《藍鬍子》等等）並不持久。作為換血速度極快的單元劇，格林兄弟筆下的人物顯然不夠用，還是得甩開膀子直接編造。在這個劇里，格林家族世代獵殺怪物，而那些怪物則大多與動物相關，所以時至今日100多集的容量早已足夠開設一座奇珍異獸博物館了——儘管更像小時候公園裡販賣廉價刺激的小帳篷。

《童話鎮》不一樣，很多耳熟能詳的童話人物都能在這裡遇見——白雪公主、白馬王子、美女與野獸、小紅帽、睡美人、灰姑娘、匹諾曹、小美人魚、小飛俠、鐵鉤船長、黑鬍子等等。還有好些神話人物，譬如大力神（反正同屬迪士尼旗下）等等。《花木蘭》（Mulan）和《勇敢傳說》（Brave）不消說，神妙的是把大熱的《冰雪奇緣》（Frozen）納入，而且還續上了電影的故事線。甚至於，《動物方城市》（Zootopia）在不久的將來也會併入，實太好奇會以動物抑或人類的形象來展現。須知，給兔子茱蒂配音的，正是《童話鎮》裡的白雪公主。



人物如此紛繁複雜，如此風牛馬不相及，加之無數童話故事的時空被打破又再重構，格局極大，野心也極大。但是編劇極盡天馬行空之能事，化不可能為可能，藉著童話中的魔法，上天入地地把故事編排得腦洞大開，甚至能在看似拐入無話可說的死角之時，另闢蹊徑地柳暗花明，仿若遊戲中層出不窮的通關解鎖。峰迴路轉，確實是一個長篇故事該有的引力所在。

而這引力的生產，除了故事線的連貫性與奇觀感，還要藉助獨具魅力的角色去聯動。看過《迷失》（Lost）的人，會驚喜地發現當年的編劇之一愛德華·基齊斯（Edward Kitsis）把那種極為驚艷的講述方式移植了過來。連篇的閃回中，那些深埋在骨子裡的性格、情緒與認知，對照著命運再一次的雷同戲法，大喜大悲都要加上一碼。對《迷失》粉而言，唯有在《童話鎮》裡才能找到曾經懷念的宿命感——那些前塵舊事蘸著時下光景嚥下去，才覺得尤其鑽心。



不像是常見的童話故事結尾，王子和公主從此過上幸福的生活。《童話鎮》中的人物恰是接續起所謂幸福生活開端後的紊亂世態，紛擾始終不斷，生離死別化為生活尋常，從這點看，又像極了那些被父權、巫術、邪念以及宿怨捲入災禍與痛苦的童話角色。但是，有黑暗，就有體量更大的光明——大多數童話故事不外如此——《童話鎮》這部集童話故事之大成的作品，當然離不開真愛、包容、寬恕等等普世美德，反正，很多一旦拿捏不當就會顯得虛偽做作的情感與言辭，放在童話故事中便無違和。就像是魄力越來越大的主角白雪公主，希望與愛常掛嘴邊，然而處在這個讓人願意信服的童話時空，總覺特別溫存。

也正是在這樣的基礎上，慢慢聚攏起一個討喜的團體——人物有情有義，種種歷練過後提取出的信任與倚賴，使得組團打怪更有看頭。在這點上，《童話鎮》、《格林》和許多長壽劇都做到了。



誠然，《童話鎮》一開始很粗糙與浮誇，特別是在特效和演繹上，而且鋪墊期的溫吞也容易流失觀眾，讓人真正喜歡也許要到第一季後期——特別是對有童心而且推崇想像力的觀眾而言。此外，很多人對選角頗有微詞，但真要看下去，才慢慢覺得很多演員當真是不二之選。觀照同期的《格林》，特效更糟糕。而一旦不精緻，就容易落入粗糙與犯窘——第一季就是非常失敗的試驗，人設沒打理好，每一集綴一個弱雞怪物，沒勁得很。非要等到日後成熟起來才有味道，但是那種硬朗、老成與陰鷙，似乎與童話並無太多牽連，走上的當然是與《童話鎮》不一樣的道路。

像《童話鎮》這樣保有純粹童話風致的，在美劇界實在珍稀，無怪貪戀此道的觀眾一再著迷。再說，這個劇的野心不止於勾連種種童話人物，其背靠原初故事進而對各路人物的重塑尤其彰顯了讓人驚愕的手腕，特別是對小紅帽、小飛俠等多個角色的顛覆，都非常大膽。



說實在的，無論是人物新編，亦或是故事重鑄，很大程度上都要依靠狗血的持續供應。當然，狗血不一定是貶義詞，只要功底夠深厚，思維夠尖銳，那可都是就著意外之物小題大做的劍走偏鋒。《童話鎮》這樣的行家自不必說，同一電視台的《逍遙法外》（How to Get Away with Murder），在震驚與酷炫上也是把一滴滴狗血玩出了爆裂的姿態。

如今《童話鎮》五季已過，在可見的將來倒還會有很多歷險延宕在這奇妙國度里。但跟很多長壽劇一樣，終有顯露頹勢之日，但願編劇繼續強悍，讓再次相見時，迷戀多於倦怠。

圖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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