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獸》，絕不僅僅是一次遊戲改編

編譯/殺手里昂
文章來源：《電影》雜誌2016年6月刊，微信號：dianying2001

電影《魔獸》中的很多主創人員都是資深魔獸遊戲玩家——導演鄧肯·瓊斯在遊戲中是部落戰士；製片人斯圖爾特•菲尼根是聖騎士；視覺特效總監比爾·威斯登霍佛（憑《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獲得奧斯卡最佳視覺效果獎）是魔法師；演員羅伯特·卡辛斯基是死亡騎士，他在《巫妖王之怒》里每秒傷害量（DPS）在同級別中連續三年都是前十名。

如果你也是600萬《魔獸世界》遊戲用戶中的一員，對即將到來的遊戲改編電影或許也會無比興奮吧。即使沒有，鄧肯·瓊斯及其團隊對這部電影的宏大詮釋，也同樣會吸引到一些對這個遊戲一無所知的人。

這絕不是一次簡單的遊戲改編，更是一個絕佳的交易。正如製片人斯圖爾特•菲尼根所說：「魔獸世界不是一個普通的遊戲，不是你有一個角色，跟隨一個線性故事走這麼簡單。當你扮演一個角色時，你已經在這個世界裡創造了自己，你選擇成為這個世界的一部份並將自己的生活投入進去。」

一、從遊戲到電影，「魔獸」這十年經歷了什麼？

《魔獸世界》的戰鬥已經持續了12年，回顧電子遊戲的歷史，它無疑是在線角色扮演遊戲中最大的贏家之一。其開發公司暴雪娛樂每年從六百多萬玩家那裡獲得超過十億美元。擁有如此龐大和狂熱的粉絲群,這麼長時間才改編電影實在令人驚訝。自2006年暴雪娛樂首次披露電影計劃至今已有10年。這10年中，暴雪娛樂與傳奇影業為這部電影進行了精心籌備，中間也歷經反覆與波折。

傳奇影業執行製片人吉莉安·謝爾承認說：「這部電影確實孕育了很長時間，我們經歷過幾次起伏，也同一些導演有過接觸，但是我們覺得需要確定是在講述正確的故事。」山姆•雷米一度是非常接近合適的導演人選，從2009年7月開始一直接手該項目，然而他的構想還是無法與暴雪娛樂服務粉絲的理念達成一致，進而一怒之下於2012年7月宣佈退出，把工作重心轉向另一部魔幻大片《魔鏡仙蹤》。

山姆•雷米的沮喪離開，讓三年的辛苦努力化為泡影，整個項目需要重新啟動。他留下了一個以人類為中心的故事腳本，但暴雪公司認為，「這個腳本不符合我們對原始故事的期待，基本上不得不從頭開始。」因為，暴雪的創意研發高級副總裁克里斯•梅森擔心還有相當一部份觀眾對「魔獸」一無所知，繁雜的文化、種族和神話對於觀眾的理解是一個挑戰，便想在故事中給獸人一方留出同等權重的地位。但是這種想法立刻遭到了製作團隊的反對。他們的的傳統思維是，「人類不可能理解這些獸人，他們是異類，太怪異了，我們僅僅關注人類一方就可以了」。

之後，片方又僱用了查爾斯·萊維特（《血鑽》編劇）來重新製作電影腳本，但是角度仍存在問題。

這時候兩位原本就是魔獸玩家的電影人等到了機會——導演鄧肯•瓊斯和製片人斯圖爾特•菲尼根。兩人都是魔獸遊戲的忠實玩家，鄧肯•瓊斯在遊戲中的角色是部落戰士，斯圖爾特•菲尼根則將人類聖騎士玩到了60級，每週還要和夥伴們刷兩次熔火之心。並且，兩人在2009年大受好評的科幻片《月球》中就有過密切合作。兩年之後的《原始碼》，導演鄧肯•瓊斯又再次證明了自己的實力。這兩部風格截然不同的科幻作品，不僅展現了鄧肯•瓊斯高超的導演水準，同時還證明了他的筆桿子功力——兩部影片的劇本創作他都有參與並發揮了重要作用。正是憑藉於此，鄧肯·瓊斯敲開了電影《魔獸》的大門。

2013年1月，鄧肯·瓊斯正式加入電影《魔獸》，僵局才被打破。他讀過劇本之後，立刻覺得有些不太對勁，這個故事太以人類為中心了，基本上就是一個人類對抗邪惡怪獸的故事，這不是他心目中的《魔獸》。電影《魔獸》應該是一個成人化的戰爭世界：當你同時在講述雙方的故事的時候，雙方都應該有好人、英雄。當雙方不得不走向衝突的時候，是因為他們都有各自的苦衷和緣由。

所以，在會見暴雪、傳奇高層的第一天，鄧肯·瓊斯便一語中的：「依我看，代表紅色的部落和代表藍色的聯盟的比例應為一半一半， 我們需要投資獸人」。他以一個部落玩家（部落是遊戲中由獸人主導的一派）的身份侃侃而談，魔獸玩家既可以選擇成為人類聯盟的英雄，也可以選擇成為獸族部落的英雄，觀眾也會發現改編的劇本中兩方都有主角：人類領袖安度因•洛薩和霜狼氏族酋長杜隆坦。這樣就會起到一種移情作用，人們對於兩方都會關注。

二、樹立遊戲改編電影領域的全新高度

導演鄧肯·瓊斯不想簡單地將遊戲延伸成一部魔獸電影，因為如果只有體驗過遊戲的玩家才會去看它，這顯然是不夠的。現有超過1億個《魔獸世界》帳號被創建，這也意味著同等數量的最低票房數。但製片上還是決定把重點放在「更大，更普遍的主題上」，這樣才會有更加廣泛的受眾對影片產生興趣，當然，這必須在確保不惹怒魔獸迷們喜愛遊戲的前提下。

對於遊戲玩家來說，他們有些人可能不怎麼待見基於遊戲任何形式的改編。因為，魔獸世界遊戲的核心位置艾澤拉斯，對眾多玩家（2010年頂峰時期玩家人數達1200萬）來說都異常熟悉，他們花費大量時間探索其異國情調和超大規模的環境，浸潤其具體的知識文化，接觸裡面的超級英雄和超級惡棍，甚至一度經歷著世界範圍內的大災難。這是一個文化無處不在的現象級帝國，從這些對它痴迷的人身上已經引發了狂熱的忠誠。

所以，既要吸引對魔獸一無所知的觀眾，又要保住魔獸的遊戲玩家，這絕不是一次簡單的遊戲改編。

野心勃勃的鄧肯·瓊斯重新修訂了劇本，製作了兩部時間軸相同的電影，一部從獸人的角度出發，一部從人類的角度演繹，兩個故事表達了共同的主題：融合之旅演變為不可避免的戰爭，人類和獸人都有各自的英雄與敗類。

《魔獸》是一部比較另類的奇幻電影，它與彼得•傑克遜的《魔戒》、《霍比特人》系列還有所不同。製片人斯圖爾特•菲尼根說：「我對彼得•傑克遜與托爾金（《魔戒》、《霍比特人》原著作者）的成就十分尊重，但是在他們的作品裡獸人是一群沒有個性的敵人，這樣的角色設定不足以撐起大螢幕的《魔獸》——電影不應只是善良和邪惡的對抗。」

《魔獸世界》不僅要與《魔戒》、《霍比特人》主導的風格劃清界限，還要在遊戲改編電影領域創造全新的高度。此前很少有遊戲改編電影獲得成功，無論是味如嚼蠟的《超級馬里奧兄弟》（1993年）還是死氣沉沉的《波斯王子：時之刃》（2010年）。

從某種意義上說，《猩球崛起》比《魔戒》更接近於《魔獸》的定位。獸人逃離了他們的家園德拉諾，他們無處可去，當他們發現適合生活的新地方，然而此處已有居民。這裡的獸人不是一群沒有個性的敵人，人類和獸人的戰爭也不再只是善良和邪惡的對抗。

在《猩球崛起2》中扮演黑猩猩科巴的演員托比•凱貝爾，這次在《魔獸》中飾演英勇的霜狼氏族首領杜隆坦。他將扮演科巴的的動作捕捉經驗運用在了杜隆坦身上，表演效果類似一隻獸性十足的猩猩。但導演鄧肯·瓊斯卻直搖頭，「這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讓杜隆坦具有人性的一面。就好比面臨真正問題的已婚男人，在酒吧里試圖找回堅強的瘦弱之軀」。

三、特效，還要儘可能真實

鄧肯•瓊斯的前兩部電影預算適中，對他來說，《魔獸》是一部成本高昂的作品。為了還原遊戲厚實化、巨大化的美術風格，電影請來了曾為《星球大戰》前三部效力的藝術指導加文•巴奎特負責場景的呈現，動用了溫哥華三個不同的拍攝場地。

整部影片拍攝總共耗時87天，實景拍攝部份只用了兩天時間，因為大部份時間都是在攝影棚裡。拍攝地位於加拿大電影公園的一座攝影棚，場地約有12個網球場大小，裡面放滿了黑色的露頭板岩和散亂堆放碎屑的崖壁,所有場景的拍攝依靠360度環繞的特效專用綠幕和分散著的幾十部攝影機，這一切使其成為有史以來最大的動作捕捉場景之一。

電影完全保留了魔獸世界的獨特感覺——從地上的石板，森林的樹木，雲層過頂的山脈，每種環境都按比例放大，給人一種固有史詩般的感覺。「我們想儘量保持規模，」藝術指導加文•巴奎特說。他一度不得不在加拿大電影公園用真實的森林田野取景，森林裡有12英尺粗的大樹。然而，即使是世界上最粗壯最古老的橡樹林對導演鄧肯·瓊斯的艾爾文森林來說也不夠規模，最終還是選擇用CG環境。「這和遊戲裡一樣，有些誇張好玩，令人印象深刻，」他補充說：「但我們必須清醒認識到，它不能和遊戲一樣好玩。鄧肯·瓊斯希望它變成真實的現實世界。」

為了讓構建的環境儘可能真實，瓊斯還必須用各種角色填滿這個世界，無論他們是多麼的怪異奇特。

飾演獸人的演員們身穿標準的灰色彈力動作捕捉服，有桌球標記和麵部凸輪做裝飾，電腦搜集他們的骨架數據，並通過名為「大腦吧」的視覺特效系統塑造擁有獠牙和800磅肌肉的怪物。但是和彼得•傑克遜的中土大陸上扭曲的地精獸不同，魔獸電影中的獸人有能夠進行數字轉換的特定面容，這不僅僅是個挑戰。作為獸人，他們的頭是大小相同的，但脖子，肩膀和手的比例差別卻很大。那巨大的手，看上去幾乎就像一個矮人，要讓這種奇怪的身形看起來並不奇怪確實比較麻煩。

視覺特效總監比爾·威斯登霍佛使用了一套可以追蹤演員表演的設備，體型瘦小的演員們在台上的表演可通過設備在顯示器上轉換為龐大笨重，八英尺高的獸人在移動。同時，運動專家泰瑞•諾塔里對演員們進行特訓，以確保他們的每一個動作都符合德拉諾獸人的身形比例。「我們想要顯示他們的份量，但不是笨重。作為這個過程的一部份，演員就不只是表演了，他們是在操縱比自身擁有更大塊頭的自己。」所以，演員們在表演時，要以腰圍彷彿增加了兩倍的形態走路，還要令人信服地揮舞用泡沫填充的戰錘道具，擺出橫掃一切的氣勢。

在第一次見到主要獸人角色杜隆坦的片段鏡頭時，暴雪的創意研發高級副總裁克里斯•梅森非常驚訝，他說自己跳到了同事的腿上。「杜隆坦的眼神後面有這種靈魂。看到這個角色與這些獠牙和麵部特徵高度相符，他十足的野蠻殘暴，但同時又難以置信地擁有人性：他是父親，也是丈夫，坐在黑暗中思考燒燬他周圍的世界。」

聲明：文章部份內容翻譯自2005年12月及2016年6月《帝國》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