螞蟻般的想像和無窮盡的可能

布拉格廣場
第二次看影片《布拉格之戀》的時候，我事先摒住了呼吸。
泰瑞莎（飾比諾什）驚人的美貌讓我不敢大咧咧地喘息，生怕一不小心那份美就被驚碎了。她的笑容嬌媚，她的啜泣性感，不消說是個男人都得原地遁形，就連女人，恐怕也多半被深深吸引渾身一種無處可逃的軟無力。
所以，托馬斯就睡到了泰瑞莎的身邊，讓一個又一個長夜悄然逝去。托馬斯是個風流入物，他並不放棄任何其他女性身體接觸的機會。他曾說，我從不在任何一個女人那裡留宿，因為睡覺和做愛是兩回事他還說，我也不會讓任何一個女人睡到我家的床上，因為床太窄，只夠一個人睡。現在我們看到的是，他和泰瑞莎持續地睡到了一起。
電影劇照
托馬斯有一個特別要好的女性朋友，薩賓娜，有人可能會說這不就是他的老情人麼。薩賓娜是托馬斯的老情人沒錯，不過她同樣是個魔鬼般美艷的女子，她的美又野性又內斂，像是一朵懂得適時開放的花。薩賓娜家有一張床，用昆德拉的話說：「像講台，又像劇院裡的舞台」。薩賓娜家還擺放著明晃晃的鏡子，放眼望去，到處都是張牙舞爪的凌亂。不過，薩賓娜隨便在房間裡一站，任何人的眼裡就只有她，不再有房屋裡的凌亂。她會戴上那頂黑色的牛仔帽低頭轉額看向你，讓你走向她，靠近她，擁抱她，親吻她。她會在最熱烈的激情中抬起頭來看向床邊的鏡子，看到她自己，還有她身體下面的大床。

這是考夫曼的影像電影《布拉格之戀》，改編自昆德拉小說《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昆德拉說他要講述的不只是愛和欲，他還想要闡述他的歷史民族觀，正義或者戰爭也有涉及，他借薩賓娜之口反對媚俗，一時間媚俗成了當時最熱門的性感詞彙。無論在小說世界裡，還是在影像世界裡，我們能夠看到的總是少於我們所能想像的。所以，當我有機會抵達捷克，站在布拉格的城市中央時，有種做夢一般的遲疑。這個國家的政府為了保護這座城市免於戰火的襲擊，為了保護這裡的生靈免受戰爭的摧殘，不動槍炮就投降了。以致於這裡的建築和街區堪稱二戰後歐洲保全地最好的地方。我想起泰瑞莎那一天帶著純真的愛意投奔托馬斯，和托馬斯做愛後沉沉睡去，睡夢中依然緊緊地拽著托馬斯的手不放。我想起日後她的生活里，經常能夠聞到托馬斯頭髮上沾染的其他女性的身體氣味。我想起她試圖與一個工程師進行丈夫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做的事情，結果她只是感覺到悲涼和絕望。

影片中有這麼一個橋段，薩賓娜和泰瑞莎在那個立滿奇形怪狀的鏡子的房間裡互相拍裸照，追逐、嬉笑和還有哭泣，各種羞澀、不堪以及沉靜。
真是意味深長的一個伏筆。
顯然，影片來源於生活又還原到了藝術。
影片之後是一聲長嘆。
生存狀態，這樣一個人生命題該如何解呢？
鏡子照觀世間百態，照觀人類自身，可是照不進每一個單純的複雜的內心。是軀體還是靈魂，是肉慾還是愛意？
劉小楓稱薩賓娜的生存方式是現代之後的方式，而泰瑞莎則是傳統的繼承和延續。最後，再引用一句他的話來結尾：
人不可能用自己螞蟻般的想像窮盡生活世界中可能發生的事件。回味 | 螞蟻般的想像和無窮盡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