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文化，找回自信，找回尊嚴

有些人總說中國人素質差，隨地大小便，但，他們沒看到同樣在一個公司上班，貨梯就在客梯旁邊，上班時卻很少有人圖快乘坐貨梯，非要等那客梯下來才上去。為啥？因為這才是給「人」坐的電梯，這就叫尊嚴！幾個世紀以來人類似乎已經形成了一個鐵律，只要一個地方被伊斯蘭化，這個地方就會「永遠伊斯蘭」，原因就是ISIS這類組織產生的意識形態根源，有興趣的人可以自己去「探索」，相對而言，基督教的排他性實際上要小很多，這也就給了那些更古老的，本土宗教在若干年後重新煥發生機的可能。在編導給Gykve回放Varg在獄中講的那些頗具人生感悟的話之後Gykve無比感佩地說：Varg依然是一個很有方向感的人，他一直知道自己要什麼，我無法成為像他那樣的人……就像搖滾盛世會出現披頭士、滾石，進而又會出現地下絲絨一樣。黑金屬在它誕生之初就已出現了「路線問題」，在Gykve看來Varg太關心「政治」了，而他只關注音樂。這也是Darkthrone和Burzum的差別。前者就是純粹的音樂人，開創了一個大時代的中堅，後者其實是一個學者型的人物。至於常被樂迷提起的Mayhem，以及他們那個用獵槍爆頭的主唱，說實話，片中有過一點間接介紹，但我個人基本無感。我不是死亡愛好者，更不想把語境拓展到「撒旦教」，「納粹」這些層面。就像Varg坦言的，在過去這種偽裝是非常噁心的，而如今在商業化的包裝下成了一個趨勢……

黑金屬是眾多金屬門類中最「輕」的一種，它缺少激流、死亡、華麗金屬的那種條塊感。在片中我們可以了解到早期的創作者是故意追求這個效果的，故意採用最差的錄音設備。因為他們認為這才是最原始的，最自然的，其背後不是對撒旦崇拜（因為Satan這個詞的出現本身就意味著承認《聖經》），《聖經》這玩意兒跟這一路音樂的最初形態根本上沒什麼關係，黑金的文化背景是獨特的、維京人的自然主義崇拜，正如Varg談到的北歐文化的根源性一樣。早年在這片冰冷的土地上，維京人過著田園般地生活，他們有自己的信仰，崇拜自然神，有自己的創世起源，在北歐人看來世界誕生於「霧之國」尼福爾海姆（Niflheim），它是所有河水的源頭，在熱氣與冰寒的交錯中誕生了巨人Ymir，女巨人Bestla，和一頭名叫Audhumbla的母牛，Odin就是男巨人與女巨人產下的孩子，還有他的兄弟、威利（Vili）、菲（Ve），後來這個巨人族與神族發生了戰爭，包括還有正直勇敢的雷神Frey（漫威盜取了這個概念賺了大錢），性愛之神Freyja……這些口口相傳的故事早在16世紀基督教在北歐占統治地位以前就存在了好幾個世紀。但如今古代信仰，包括當地民間女祭司的一些與現代文明格格不入的行為確被看做是一種異教。於是年輕的Varg不滿了，基督教對我們做了什麼？！他們可以這樣，我們為什麼不可以？！接著就是陰謀策劃燒燬教堂，那感覺就像「回家」一樣令人感動，它根本不是要證明撒旦的存在與否，也就是今天被一些人津津樂道的黑金屬音樂中的宗教性。那玩意兒實際上真的跟納粹，撒旦一點卵關係都沒有，不要再去扮演亞文化的小丑了，那是一種虛偽！這就是為什麼Varg被判了21年（挪威最重的刑罰）可我依然還是喜歡他的原因，我相信還有很多青年和我一樣，生活在世界的各個角落……

回到片中，視覺藝術家Bjarne Melgaard更是直言不諱地點出挪威的藝術就是真正的視覺藝術！其代表就兩個：蒙克與黑金屬！而蒙克那幅著名的《吶喊》與DarkThrone的那張《Transilvanian Hunger》在Bjarne Melgaard看來完全是一脈相承的東西。但愛德華蒙克受世人尊敬，被譽為一代表現主義大師，而玩黑金的挪威人卻往往被看做是異教極端，一種反基督，敵基督的團體，這是非常荒謬的！在北歐那蠻荒，冰封，充滿神奇、幻想與自我幽閉的土地上出現這樣的繪畫與音樂並不奇怪，試問如果蒙克不是飽受病痛的折磨，不是如此接近死亡，他筆下的一切一定會完全不一樣。藝術，這東西是有地緣性的，因為它背後承載的是當地人自古以來的生活常態。它是傳統。在2013年的冰島電影《Málmhaus》中不僅可以看見一個為了實現自我，繼承她哥哥的衣缽，追逐金屬樂夢想的叛逆女孩，還能看見傳統北歐家庭的氛圍，恆久的昏暗，無言的凝視，簡樸的食物與蒙克畫中的景像一模一樣。天那，奧丁可是戰神啊。一個女戰士就應該站在舞台上，不是無聊得驅趕一群奶牛……呼嘯的北風遮蔽了雙眼，瑟瑟發抖捲縮的黑暗角落裡是一把更冷的利刃。這，就是北歐人給我的印象，黑金屬的冷酷與它流進聽者潛意識的各種奇觀只有北方那一片土地上才能孕育出來，而今天由於它已進入主流視野，為了迎合一些不健康的、現世偶像崇拜的消費心理，不少人流連於表面的冷酷，忽視了後者：一個人內心的奇觀，我個人認為那才是心靈的最後歸宿。歸宿是什麼？就是一種平靜與自然的實現，個體人文層面的漸入佳境。就像我們真正的國旗應該是五色旗，代表仁義禮智信；真實的國歌應該是《卿雲歌》才是傳承堯舜的衣缽，才是真正值得去讚美的中國人的賢德而非一個煽動性極強的、空洞的意識形態類的玩意兒。聽黑金屬給我的感覺就是金屬樂自身最本真的體驗，從技術上說，原始黑金是所有金屬樂門類中最低的，但同時它所帶來的前所未有的獨創性又是劃時代的。有人說它是朋克，沒錯！那朋克又是什麼呢？沒錯，它就是你，它們詮釋的都是一個最真實的你，日常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