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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神家一族 [1976]--The Inugami Family

犬神家族/Inugamikenoichizoku/TheClanofDog-GodHousehold

7.2 / 1,178人    146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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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verick

2016-07-13 03:19:13

《犬神家族》電影劇本


《犬神家族》電影劇本

原作:橫溝正史
改編:長田紀生、日高真也、市川昆
翻譯:鮑顯陽

編者按:影片《犬神家族》所據小說的作者橫溝正史(1902——1981年),是日本著名推理小說家,神戶市人。他於1921年中學畢業後,就在日本《新青年》上發表了處女作《可怕的四月傻瓜》,並於1926年出版了第一本小說集《廣告木偶》,同年進入博文社,任《新青年》、《文藝俱樂部》和《偵探小說》等雜誌的編輯,並開始創作和翻譯工作。1932年,他辭職後成為專業作家。他是一個多產作家。並多作長篇。
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後,在橫溝正史的作品中,幾乎都有著名偵探金田一耕助出現,這一形象給廣大讀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橫溝的作品大多是描寫日本的風土人情,邏輯性強。讀者層也很廣。《犬神家族》於1976年拍成影片,它通過一個家族之間爭奪財寶,揭露了封建制度的罪惡,曾轟動一時,票房收入達二十億日元。評論家們認為,這部影片給當時不景氣的日本電影界注入了新鮮血液。影片的編劇長田紀生、日高真也和市川昆等均為日本當代電影劇作家。導演為市川昆。著名演員三國連太郎飾犬神佐衛兵,橫溝正史飾那須飯店老闆,島田陽子飾珠世(她在《砂器》中飾理惠子)。
今年10月間,將在我國舉行日本電影回顧展,影片《犬神家族》也將參加展出。為此我刊發表該片劇本。以饗讀者。

1.犬神家全景
冬季。一天下午。
豪華的宅院象墓地一樣寂靜。

2.犬神家·客廳
陽光照射在緊關著的窗子上。由於陽光的反射,客廳內十分明亮,但氣氛卻令人窒息。
犬神佐兵衛(八十一歲)仰臥在厚厚的被子裡。
他鬚髮皆白,連眉毛也全是白的。並向上翹著,眼睛細長,大鼻頭,下嘴唇傲慢地突出著——然而,現在他那深深凹陷的眼睛無力地閉著,呼吸也十分微弱。
主治醫生在給他號脈。
侍候在榻前的有他的大女兒松子(五十二歲);二女兒竹子(四十八歲)及她的丈夫寅之助和他們的兒子佐武(二十八歲)、女兒小夜子(二十二歲);三女兒梅子(四十六歲)及她的丈夫幸吉和他們的兒子佐智(二十六歲);還有神官野野宮家族的遺孤女兒珠世(二十四歲);最後是一個臉色微黑表情莊嚴的約有五十歲左右的老紳士(古館恭三律師)。
佐兵衛的呼吸愈發微弱了,眾人默默注視著他。
松子再也忍耐不住了。
松子:「爸爸,您的遺囑是什麼?遺囑……」
眾人用不安與期待的目光注視著佐兵衛。
佐兵衛無力地睜開眼睛。
松子:「……大家都等著聽爸爸的遺囑呢。」
佐兵衛微微一笑,抬起顫抖的手,指了指古館。
眾人奇怪地看者古館。
古館(輕輕地嗽了一下嗓子):「您的遺囑確實在我這裡。」
眾人愕然。
唯有珠世仍舊端坐著不動。
古館:「根據佐兵衛老人的意見,當親屬聚齊之時,遺囑再啟封公佈。在這之前,犬神系統的事業、財產,均由犬神服務會代理。」
眾人用不安和憎惡的目光盯著佐兵衛。
佐兵衛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用無神的目光看著以松子為首的每一個人的面孔,最後停留在珠世的臉上。
珠世強壓著悲痛的心情,注視著佐兵衛。
佐兵衛看著珠世,停止了呼吸。
「他去世了。」
醫生那沉重的聲音在眾人的頭上迴響著——

3.報紙上的標題:
信州財界巨頭
日本製藥大王犬神佐兵衛翁八十一歲逝世

4.一張照片模糊的焦點逐漸清晰起來——
模糊了焦點逐漸清晰起來——這是一張照片,上面照的是一家位於杉樹林中的神社。
重疊字幕:「明治11年,流浪孤兒佐兵衛為那須神社的神官所救。」

5.一張褪了色的照片
從照片上面可模糊地看到神社及站在神社前的三個人:中年的神官與年輕的婦女及一英俊少年。
重疊字幕:「明治14年神官野野宮夫婦與十七歲的佐兵衛。」

6.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家在農田裡新建起來的簡易作坊。
重疊字幕:明治19年,犬神製藥廠成立。

7.犬神製藥廠的照片
佐兵衛與軍官們在擴建了的犬神製藥廠微笑握手的照片。
重疊字幕:明治38年。

8.一張合影
在高級餐廳一房間裡的合影——佐兵衛與政界財界人士及藝妓們。
重疊字幕:大正8年。

9.犬神製藥總公司的照片
位於信州那須市的犬神製藥總公司的照片。
重疊字幕:昭和10年。

10.那須市
這條大街的盡頭是火車站,一個男子沿這條街向這裡走來。
重疊字幕:昭和22年秋。
清晨,行人稀少。
那個男子漸漸走近攝影機,此人約三十五六歲,頭髮亂蓬蓬的,戴著一個無沿帽,其貌不揚,上衣和褲子部皺皺巴巴的,他手裡拎著個有些髒舊的旅行皮箱,似乎顯得很沉重。
他向過路的一個身穿工作服的年輕姑娘問路:「請,請問,那須飯店在哪兒?」
姑娘:「從那個拐角向右拐,在第一個十字路口向左拐,然後再向右拐,右邊第三座建築就是,那兒有標誌。那兒名義上是飯店,實際上不過是個破舊的旅館。」
男子:「即使髒點也沒關係,是別人讓我住在那兒的。」
姑娘:「我就是那兒的服務員。」
男子吃驚地看著姑娘。

11.那須飯店·大門
男子與服務員阿春走進大門。
的確,這家飯店名不符實,實際上只不過是一家極普通的旅館。接待室裡的電唱機播放著《湯城悲歌》,聲音震耳欲聾。
阿春從帳房裡取來了住宿登記簿。
「請您在這裡填上住址和姓名……,近來,警察經常來檢査,真討厭。」
男子在住宿登記簿上用歪歪扭扭的字寫上了「金田一耕助」。

12.同上·二樓的一個房間
阿春引金田一走進房間。
這是一間狹小的房子。
阿春打開朝著走廊的窗戶。
那須湖的全景瞬間出現在眼前:碧琉璃般的湖面上輕風習習,翠綠的山峰從三方環抱著那須湖。
金田一:「真,真美啊!……國破山河在……啊!」
阿春:「您的飯怎麼辦?您帶了外出餐券嗎?」
金田一:「我餓壞了,這些全交給你吧。」
說著,他從旅行皮箱裡取出一個裝滿大米的布口袋,放在阿春面前。
阿奔:「您準備在這裡住多久?」
金田一:「啊,是啊,住多久啊……」
說著,他用手指搔著雞窩一樣的頭髮,隨之,他的頭屑也紛紛落下。
阿春故意退後兩三步,皺起了眉頭。

13.古館律師辦事處
電話鈴響了。
職員若林(三十歲左右)拿起電話聽筒。
「這裡是古館律師辦事處……啊,您是金田一先生?我在等您呢。對,我就是若林,是我給您寫的信。」
古館從旁邊的房間走進來,不無奇怪地看著若林。
若林(突然壓低聲音〕:「對,半個小時後我就能到您那裡,詳情面談吧,就這樣。」他放下電話筒。

14.那須飯店·金田一的房間
金田一從旅行皮箱裡取出一本書,書的封面上印的是《犬神佐兵衛傳》。他翻開書。
阿春端著茶走進房間。
金田一:(闔上書。手指著窗外的湖):「請問,那是犬神先生的宅院吧?」
湖畔建有淡黃色的洋房,並可見到結構講究的大型日本式建築的屋頂。後花園就在湖邊,有座水門直接通向湖裡。
阿春:「對,人稱這一帶為『犬神王府』。」
金田一:「聽說這家的主人佐兵衛先生在七個月前去世了,是嗎?」
阿春:「是的,葬禮可降重了。要說起來,這個城市幾乎所有的人能活到今天,全都靠的是犬神製藥廠啊。」
金田一(朝湖上看了一眼):「那個婦女是犬神家的人嗎?」

15.湖面上
從犬神家的水門裡劃出一隻小船,駛向湖面。珠世手握著槳。

16.金田一的房間
阿春:「那是珠世小姐,她雖然不是犬神家的直系親屬,據說是犬神先生救命恩人的後代。她,人長得可漂亮啦!」
金田一:「噢,是個大美人嗎?好,那麼就讓我來欣賞一下這個美人吧。」
他慌忙從旅行皮箱裡取出望遠鏡,貼在眼睛上對著距離。忽然,他的臉色變了,十分難看。這是因為他過於慌張,把望遠鏡拿倒了。
他慌忙地把它換過來貼在眼睛上。
金田一(嘆息了一聲):「唉。」

17.映在望遠鏡裡的珠世
她身穿十分合身的運動服,身體稍稍後仰著悠然自得地劃著名槳。
金田一目不轉睛地用望遠鏡看著珠世。
阿春厭煩地離去。

18.湖上
珠世划槳的手忽然停住了。她向小船里看了看,突然大聲喊叫起來。
珠世的眼睛裡充滿了恐懼,她站了起來。騰間,小船劇烈地搖晃著,水從珠世的腳下滲入船內。

19.湖邊
金田一扔下望遠鏡,跑出房門。他赤著腳離開那須飯店向湖邊跑去。
金田一在湖邊跑著,小小的棧橋下拴著兩三隻小船。他迅速地捲起褲腿,跳上一隻小船,拼盡全力地劃了起來。

20.犬神家·水門
從庭院裡跑來一個人(猿藏,是犬神家的男僕人),二十七八歲。他身體健壯,面孔粗野。他一看到湖心的情景,立刻從堤壩的臺階上跳入湖裡。
猿藏在水裡游著,濺起高高的水花。他一直向珠世的小船游去。
同時,金田一划著小船。

21.湖心
小船裡的水已積得很多了。珠世趴在船上喘息著。
金田一的小船已經划過來了。
同時,猿藏也已游到珠世的船旁,把珠世抱入水中。
金田一(向猿藏):「喂,喂!把她放到我的船上來吧,」
猿藏一隻手抱著珠世,用另一隻手划水向金田一的小船游去。
金田一伸出手來。珠世拼命地抱住金田一的胳膊。
猿藏把珠世向船上推。珠世有氣無力地躲在船上——她臉色蒼白,頭髮貼在額頭,衣服業已濕透,透過衣服可以看到她那潔白的身體。
接著,猿藏也爬上船來,他用健壯的臂膀抱起珠世。
珠世(抬頭看著金田一,小聲地):「謝謝你。」
金田一(侷促不安地):「不……」
金田一慌忙把視線從珠世身上移開,一邊用船上的纜繩拉著正要沉下去的珠世的船,一邊對猿藏說:「你能不能想辦法別讓那條船沉下去,把它拖到岸邊去。等會兒我要檢査一下。」
猿藏:「?」
金田一:「一定有人把這條船鑿漏。」
珠世與猿藏為之一震。

22.犬神家·水門附近
金田一的小船來到這裡。
珠世與猿藏下船。珠世彬彬有禮地向金田一道謝,金田一卻感到有些受寵若驚。
看熱鬧的人們在湖畔看著他們。

23.那須飯店·大門
金田一赤著腳走回來。
飯店老闆慢吞吞地迎出來。
老闆:「您是金田一先生吧?來客人啦。我把他帶到您房間裡去了。」
金田一:「謝,謝謝!」他慌忙走進門去。

24.同上·金田一的房間
金田一走進房間。屋內空無一人。菸灰缸裡的菸蒂還在冒著煙。
金田一來到走廊上,四處搜索著。這時,「啊」地一聲,樓下傳來阿春的驚叫聲。

25.同上·盥洗室門口
阿春臉色蒼白,呆立不動。
金田一跑來:「怎麼啦?」
阿春默默地指著盥洗室內。
盥洗室的門敞開著,若林倒在白瓷磚地上。他的手指骨節突出,緊緊地摳在地上。周圍的地上血跡斑斑,似乎是他吐出來的。
飯店老闆也從大門口走來,看到這情景,他吃驚地站在遠處看著這一切。
金田一蹲下身來。抓住若林的手腕給他號脈。並檢査他的瞳孔。金田一說:「死了……(向阿春)你認識他嗎?」
阿春:「他,他就是若林先生!」
金田一為之吃驚。目不轉睛地盯著若林那蒼白的臉。

26.那須警察署·署長辦公室
署長頭髮花白,剪得很短,個子不高,腹部突出,身體魁梧。
古館走進辦公室。
署長:「啊,您來啦。」
古館:「我想見見那個叫做金田一耕助的人。」
署長:「您認識他?」
古館:「不。」
署長:「雖然他是個重要的證人。卻很不正經。問他的職業,他說是私人偵探。你聽,他說他是偵探!」
古館:「好像是的。」
署長:「什麼?」
古館:「剛才我跟東京的同行聯繫,讓他們對他的身份進行了調查。他們告訴我,他是個絕對可以信任的名符其實的偵探。」

27.同上·調査室
古館在看信。金田一坐在旁邊。
古館邊看信,手邊在顫抖著。他的臉上浮現出驚訝的神情。他說:「噢,……若林求你來辦這件事……」
金田一(從旅行皮箱裡取出《犬神佐兵衛傳》):「還有這本書,是同這封信一同收到的。信上寫著,最近犬神一家似乎要發生異乎尋常的事情,而且是流血慘案。可若林怎麼得知要發生事情呢……看來,他是滿有把握的。」
古館:「……我想起了一件事。」
金田一:「噢,什麼事?」
古館:「犬神佐兵衛老人的遺矚是嚴密地鎖在我辦事處的保險櫃裡的,可這遺囑好像被人偷看過。」
金田一:「你是說若林看過了嗎?」
古館(沉痛地):「能打開保險櫃的只有我和若林。」
署長快步地走進房間。他說:「根據解剖的結果,在被害者的肺部發現了毒藥。」
金田一(看了署長一眼,又馬上轉向古館):「那麼,那個遺囑有什麼問題嗎?」
古館(用力地):「極為異乎尋常!」他那微黑的額頭滲出了汗水,署長與金田一看著他。
金田一:「若林為什麼要去看遺囑呢?」
古館:「金田一先生!」
金田一:啊?」
古館:「我想代替若林。希望你能對此事進行調查……」
金田一:「是,是嗎?太好啦!我正愁若林一死,旅館住宿費怎麼辦呢,那就拜託您啦。」

28.大街上
古館與金田一走在大街上。(移動)
古館:「我做為犬神家的顧問律師,曾強烈反對佐兵衛先生寫那樣的遺囑……似卻無濟於事。」
金田一(搔著亂蓬蓬的頭髮):「遺囑的內容力什麼不能公佈呢?」
古館:「與遺囑有關的直系親屬雖然只有九個人,但少一個人也不能公佈,必須全都在場。另外就是野野宮珠世,她雖然不是犬神家的直系親屬,但由於與佐兵衛關係密切,也要在場。」
金田一:「現在還缺誰?」
古館:「大女兒松子夫人的獨生子佐清。戰爭時期,他被拉去打仗,戰爭結束後,他曾從外地來過信,但沒見回來。可在半個月前,他來信說,他已在博多復員,松子夫人已經去接他了……」
金田一:「佐兵衛除了松子之外,還有幾個孩子?」
古館:「佐兵衛一生都沒有正妻,卻有三個女兒都是不同的母親生的。大女兒是松子,大女婿已經死了;二女兒竹子和女婿寅之助有一子一女;三女兒梅子和女婿幸吉也有一子……」

29.犬神家·客廳
夜晚。竹子在彈古琴。
古館的畫外音:「……竹子住在東京,倒插門的女婿寅之助是犬神製藥公司東京分公司的經理。他們有兩個孩子,一個叫佐武,…個叫小夜子……」
小夜子走進來,對竹子說:「媽媽,這是松子大姨的琴吧?」
竹子繼續彈著琴。
小夜子:「你不告訴她一聲就彈,她會生氣的……唉,松子大姨怎麼還不回來呀。」
竹子(停止彈琴):「她從博多給我們打電報,說佐清已經復員回來,讓我們到這兒來,可我們來了,她自己卻不回來……」
小夜子:「今天已是第十五天了。」
竹子:「她本來就是個無所欲為的人。」
小夜子:「也許發生什麼事情了吧?」
竹子:「最重要的是父親的遺囑,即使等多少天,我也不在乎。」

30.同上·廚房
寅之助與佐武在廚房的一角用小杯子喝著酒。旁邊,兩三個女傭人在收拾廚房。
寅之助:「真夠嗆,本來以為只要兩三天就完事了,誰知等了這麼多天。」
佐武:「可東京糧食緊張,這兒比那兒強多了,對不對,爸爸?」
幸吉從廚房門走進來。
寅之助:「啊,幸吉君,剛回來呀。這麼晚了。還在總公司,想刺探什麼情報呀。」
幸吉:「表哥,別瞎猜啦,是我們神戶分公司有事要找我。」

31.同上·另外一座客廳
梅子在修剪插花用的樹枝。
古館的畫外音:「他的三女兒叫梅子,她的丈夫也是倒插門的女婿,叫幸吉,是神戶分公司的經理,佐智是他們的獨生子。」
佐智躺在梅子身旁。佐智:「爸爸怎麼還不回來。」
梅子(背向著佐智):「你跟小夜子的關係怎麼樣了?」
佐智:「還好,為了母親和父親。」
梅子:「別胡說八道!」
佐智:「如果把小夜子娶過來,她當然也有一份遺產,再加上咱們家的那份,錢一定不少,是不是?」
梅子不回答,只是用剪子剪著插花用的粗樹枝。
門開了,女傭人探進頭來:「梅子夫人,您的電話。」

32.同上·走廊
梅子走來,竹子正在打電話。竹子:「好……明白了。啊,梅子來了……」
好像對方已掛上了電話。梅子莫名其妙地站在竹子身旁。
竹子(一邊掛上電話,一邊向竹子):「是松子姐姐打來的……」
梅子:「他們回來啦!」

33.同上·門外
夜色漸濃。門開了,竹子和梅子走出來,向四下看著。
一輛汽車開來,松子走下汽車。
竹子(向松子):「到底是松子姐姐呀,時間真準。」
松子(嚴厲地):「竹子,梅子,就你們兩個人來接我們吧?」
梅子:「對呀,是你只要我們兩個人來接的……出什麼事了嗎?」
說著,看了看汽車,不禁一驚。
一個頭上纏著黑頭巾的人走下車來。頭巾上有兩個窟窿,露出那個人的眼睛,此人的眼睛放射出異樣的光。
竹子(同吃了一驚):「啊,他,他是……」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松子(驕傲地):「他是佐清!」
說完,催促著戴頭巾的佐清快步地走進大門。竹子和梅子茫然地目送著他們。

34.那須飯店·二樓走廊·白天
古館身穿禮服,腋下挾著公文包,快步地走上臺階,推開金田一房間的門。
金田一在欣賞著湖水,聽到聲音,他轉過頭來。
金田一:「嗬,穿這麼整齊,上哪兒去呀。」
古館(拿出公文包):「金田一先生,遺囑就在這裡,我馬上就得到犬神家去。」
金田一:「怎麼,他們都來齊了?」
古館:「對,昨天晚上,佐清突然歸來了。你跟我一塊兒去吧。」
金田一:「我?」
古館:「我已經徵得了他們的同意。我跟他們說,我要帶一個人來,代替若林。他們勉勉強強地同意了。」
金田一(欣喜若狂地):「不,不知為什麼,我興奮得直哆嗦。」

35.犬神家·大客廳
這座客廳有二十四「榻榻米」那麼大。
正面,白木壇上掛著已故犬神佐兵衛的遺像,遺像四週用大瓣的菊花簇擁著。
在遺像前,擺著長度各為30公分的黃金製的斧子、古琴和菊花模型。
白木壇前,坐著頭戴黑巾的佐清,還有佐武和佐智,他們都身著黑條紋的禮服,對面右邊珠世身著白領黑條紋禮服靜靜地坐在稍遠的地方。左邊分別坐著松子、竹子、寅之助、小夜子、梅子和幸吉等人,他們都穿著禮服。
在門口處,坐著一個身著禮服、姿態瑞正、目光銳利的老人。
屋內氣氛緊張,令人窒息。
女傭人打開房門,古館和金田一走進門來。眾人的視線一同轉向他倆。
古館坐在眾人的對面,金田一坐在他身後。兩個人看到佐清的黑頭巾,不禁一驚。
古館:「讓你們久等了。諸位,這位就是金田一耕助先生。」
金田一低頭行禮。但眾人對他只是瞥了一眼而已。
只有珠世有禮貌地行了個注目禮。
古館從公文包里取出一個厚厚的信封。
眾人的目光集中到信封上。
古館:「好吧。(輕輕地清了一丁嗓子)現在我就來念遺囑。不過,在這之前,我想求松子夫人一件事。(稍稍地停頓了一下)在那兒坐著的,果真是佐清嗎?不,我決不是懷疑……,如果能讓我們看一看他的臉的話……」
松子(眼睛一閃):「你說什麼?那麼,古館先先,你是說這個佐清是假的嗎?」
古館:「不,不,不是的。(看看竹子等人)諸位認為怎樣,不看也可以嗎?」
竹子(話裡有話地):「真不好辦呀。(向梅子)梅子,你認為怎樣,應該取下頭巾讓我們看一看吧?」
梅子:「當然啦。」
幸吉露出狡猾的微笑,點了點頭。
寅之助擺著架子表示同意。
珠世只是低頭不語。
松子(猛然地):「佐清,摘下頭巾來!」佐清的頭為之一震。
眾人目不轉晴地盯著佐清。佐清的手小心翼翼地從下面撩起頭巾。
突然,小夜子「啊」地一聲發出驚叫。同時,屋子裡一陣騷動。
佐清摘下了頭巾——他的臉如同毫無表情、令人不快的石膏面型一樣——佐清戴了個精巧的橡膠假面具。
金田一屏住呼吸看了看佐清,隨後又把視線轉向珠世。
珠世默默地凝視著佐清。
松子(聲嘶力竭地):「佐清為國家,在戰場上受了傷,所以我才做了那個假面具給他戴上的。我們因為要在東京做一個與從前佐清的臉完全相同的假面具,因而才耽擱了幾天。……佐清,撩起假面具讓這些冷酷無情的人們看一看!」
佐清躊躇了一下,但馬上抬起手來,象撕臉皮一樣從下巴翻起假面具。首先露出與平常人一樣的下巴,再往上翻著。
沒有鼻子!鼻子處是疙疙瘩瘩的紅黑色的肉塊,象膿爛了似的沒有皮膚。
「是!」小夜子再次發出驚叫,俯下身去。
眾人過度感到一種異常的恐懼。
松子看了看眾人。
松子(強壓著不滿情緒):「佐清,夠了!」
佐清又重新戴好假面具。
松子:「古館先生,這回疑慮消除了吧?他就是佐清,做為他的母親,我可以保證這一點。快念遺囑吧!」
古館(在擦著脖子上旳冷汗):「……明白了。(撕開信封,取出遺囑)……我現在就念,(用低沉然而清楚的聲音)第一……象徵著犬神家全部財產和全部產業繼承權的犬神家的三寶:斧頭、古琴和菊花,依如下的條件傳給野野宮珠世……」瞬間。珠世面色蒼白。
眾人竊竊私語——他們的視線不約而同地轉向珠世。
古館(不顧眾人反映如何,繼續念著):「第二……但是,野野宮珠世必需要在犬神佐兵衛的三個孫子:佐清、佐武和佐智之中挑選配偶。選擇誰,是珠世的自由。如果珠世不同意同三個人中的任何人結婚,而去選擇其他配偶,那她就喪失了繼承權……第三、如果三個人都不希望與珠世結婚或都死去了。那他們就喪失了有關繼承權的所有權利,珠世可自由地與任何人結婚。」
珠世深深地垂者頭,她的肩膀在微微地顫抖著。
佐智微笑著看著珠世。
小夜子偷看到這一情景,眼睛裡放射出憎惡的光芒。
古館:「第四……如果珠世喪失繼承權或死亡了,就以佐清、佐武、佐智的順序繼承犬神家的事業。而財產分成五等份,其中三份分別紿佐清、佐武和佐智。剩下的兩份分紿青沼菊乃的獨生子青沼靜馬……」
松子、竹子和梅子驚訝不已,幾乎是同時都脫口而出:「青沼菊乃?」

36.(回憶)幻影——銅板一樣的畫面
農家。懷裡緊抱幼兒的婦女(青沼菊乃、十九歲)恐懼不安地抬著頭。

37.還原為大客廳
古館(繼續念著遺囑):「第五……如果珠世、佐清、佐武、佐智四人都死去了,那麼,犬神家的全部事業及全部財產均由青沼靜馬繼承……」眾人再次大嘩。
戴假面具的佐清——瞼上象凍上了似的毫無表情。
古館:「第六……如果得不到已失蹤的青沼靜馬的消息,或確認靜馬已死亡,而其他繼承人也部死去了,那麼,犬神家的全部財產及事業均轉給犬神服務會。」
眾人的視線又轉向坐在最邊上的那個身穿禮服的人。此人毫無表情地彎腰行禮。
這時,松子忍耐不住了。
松子(叫喊著):「假的,假的,這遺囑是假的!這是為了侵吞犬神家的財產,而有意導演的一齣戲!」
古館:「不,這完全符合法律程序,是有效的。遺囑的內容必須遵守照辦。」
梅子(粗魯無禮地走到古館面前〕:「親生的女兒不能繼承財產,這哪裡是什麼遺囑!你也配當律師!」
古館生氣地看著她。
竹子:「讓別人家的姑娘和根本沒見過的男人把財產拿走,難道我們就是為了聽這些,才等到今天的嗎?」
梅子:「今後珠世小姐的一舉一動都要左右我們的命運了。讓我哭,我都哭不出來。」
金田一和古館茫然地看著眾人。
佐武:「你們光說珠世了,青詔母子分到的遺產也不少呢。」
竹子(狠狠地):「住嘴,你少說兩句……」
小夜子發出象小鳥叫一樣的哭聲。
小夜子:「太殘酷了,我的事,遺囑上一點兒也沒寫。」她哭著跑出門去。

38.竹子房間的客廳
小夜子跑進來,靠在牆上。哭泣著。接著,竹子、寅之助和佐武也走進客廳。
寅之助(向小夜子):「別哭!不光是你受到了歧視!」
竹子:「那你也不至於興奮呀!」
寅之助:「你能夠冷靜嗎?」
竹子:「這樣的時候更需要鎮靜。如果佐武與珠世小姐結了婚,那遺產就全都歸我們了,這也是可能的……雖然要委屈佐武一下。」
佐武面帶慍色,沉默不語。

39.同上·松子的房間
松子走進房間,打開壁櫥的格扇門。這裡面掛著一個掛軸,上面用墨畫著一個狗臉、龍身、長有四隻腳的奇怪的動物。
松子靜靜地閉上眼睛,向掛軸合掌祈禱。
頭戴假面具的佐清默默無聲地走進房門,站在松子的背後看著她。

40.同上·竹子房間的客廳
梅子、幸吉和佐智邊談著話,邊走進房門。
梅子:「竹子姐姐,剛才我家的人替我計算了一下。如果珠世失去繼承權,佐智一個人就能獲得五億四五千萬遺產呢!」
幸吉:「雖說只是五分之一的遺產,但數目也大得驚人,可以在神戶建五六座十層的大樓呢。」
寅之助:「你們太天真啦。珠世可能會獨佔全部五份遺產的。」
佐武:「為什麼青沼靜馬也有繼承權呢?」
梅子:「是啊,那是父親年過五十的時候,跟自己廠里一個叫菊乃的女工發生關係,生下的孩子,一分錢也不應該給他!」
竹子:「父親只惦記菊乃,如果這樣,他也該考慮考慮我們的母親呀。」
寅之助:「靜馬要是活著,該有多大啦?」
竹子:「跟佐清一般大。」
梅子:「珠世和靜馬,他倆被大家咒死才好呢!」

41.同上·大客廳
廳內已空無一人。
犬神佐兵衛的遺像裝飾在大廳的正中。在昏暗的光線之中,他似在晃動著。

42.一輛破舊的汽車
這輛汽車的黑色車體由於覆蓋著塵埃而變成了灰色,它搖搖晃晃地行駛在並不怎麼陡的山路上。
在汽車裡。古館駕駛著汽車,金田一坐在後座上。
金田一:「真危險呀!」
古館:「你放心,我開車已有十四年了。」
金田一:「不,我是在說珠世小姐。無論怎樣。珠世是犬神一家的眼中釘,肉中刺,只要她活著,犬神一家的遺產繼承人就只好聽憑她的擺佈。」
古館:「你是說,會有人對珠世小姐下毒手嗎?」
金田一:「也有相反的可能。」
古館:「相反?」
金田一:「是的,遺囑上講,珠世小姐必須得與佐清、佐武、佐智三個人之中的一個人結婚。如果三個人都拒絕就好辦了,但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古館:「嗯。」
金田一:「但是,如果珠世小姐不喜歡這三個人,而另有所愛的話,並且又不想失去遺產,那只有讓三個人都死去才行。」
古館:「可是,珠世小姐也是多次死裡逃生的呀。」
金田一:「聽說,昨天的小船事件是第三次了?」
古館:「是的:
金出一:「謀害者有時也常常把自己裝扮成受害者。」
古館:「幹你這一行的,都這麼疑神疑鬼的嗎?人要是都成為那樣的冷血……」
金田一:「不,已經有人變成冷血動物了。現在不就有人對若林先生下了毒手嗎?……古館先生,若林先生有沒有意中之人。」
古館:「這樣說來……若林好像在偷偷地愛著珠世小姐。」
金田一:「珠世小姐?」
「咣當」一聲汽車在劇烈地上下跳躍著。
「啊!」金田一的頭重重地撞到汽車頂蓬上。發出呻吟。

43.大石牌坊
這是那須神社前長滿青苔的大石牌坊,金田一和古館在下面走著。
金田一和古館走上臺階。
這裡寂靜無聲。

44.那須神社裡的書院
特寫鏡頭——一個右手的手印印在白色絲綢上。手印上面龍飛風舞地寫著「武運長久」的字樣,左邊是用另外一支筆寫的字跡:「犬神佐清二十三歲」。
這裡是那須神社裡的書院。
佐武、佐智、古館和金田一在中年神官(大山)的面前看著這個手印。
大山:「我們這地方的習俗是,誰出去打仗,都要把手印按在匾額或布上,放在我們神社裡。意思是祈禱勝利。」
金田一:「那麼,看這個手印幹什嗎?」
佐武:「我們想查一下那個戴假面具的怪人到底是不是佐清。人的指紋沒有重複相同的。我們要讓那個人按一個手印,跟這個對一對!」
佐智(向古館):「我們讓您來,是想讓您當證人,證明那須神社的這個手印是佐清親手按的。」
金田一:「這麼說,你們還懷疑那個人是假的。」
佐智:「當然!」
金田一:「可他母親松子夫人那麼肯定地……」
佐武:「你不知道姨母的為人,佐清如果死了,她肯定會找個替身來的。」
古館:「這個辦法是你們想出來的嗎?」
佐武:「不。是神官跟我們聯繫,說有這麼個東西,可能對你們有用。」
古館(向大山):「讓您費心了。」
大山:「實際上我早就忘了這個了,是她問我,說這裡應該有佐清的手印……」
金田一:「她是誰?」
大山:「珠世小姐。」
金田一與古館不覺相對而視。

45.犬神家·庭院
庭院的這邊是整齊的菊花花圃,在暖棚下,各種菊花爭奇斗絕;枝葉繁茂。花圃那邊立著一個已完成九成的菊花人形,只有頭部還未安上。珠世與佐清站在人形旁邊。
珠世打開手中的手帕,裡面是一塊金殼雙蓋的男式懷錶。她拿著懷錶鏈,將懷錶伸到佐清面前。
珠世:「這個表,你還記得嗎……」
佐清默默地看著懷錶。
珠世:「這是佐兵衛爺爺送給我的,他說這是男式懷錶,等我長大以後,把這個作為禮物送給我未來的丈夫。後來不小心掉到地上,摔壞了,還是你給修好的呢……」
佐清突然把戴著假面具的臉轉向菊花人形。
珠世緊緊地盯著他的側臉。庭院漸漸地暗了下來。
珠世:「……這塊表在戰爭之中不准了,可只有你才能修好它,我一直在等著你的歸來。」
珠世再次將表伸向佐清。他不由自主地接過表。
珠世:「你能替我修好它嗎?」
佐清(聲音因嘶啞而不清楚):「我現在心情不好,過一段時間……」佐清把表還給珠世,迅速地離開了。珠世凝視著佐清的背影,她沒用手去碰表的後蓋,而是小心翼翼地把表用手帕包了起來。
正在整理菊花的猿藏躲在菊花人形後面,他看到了這一切。

46.市郊一家小旅店——「柏屋」
旅店老闆久平在昏暗的燈光下打瞌睡。
舊掛鐘響了八下。有人在敲打旅店的玻璃門。
久平朦朦曨朧地睜開眼睛:「誰呀?」
門開了,一個身穿舊軍裝的人走了進來——軍裝、軍靴、肩上的背包——這些都很正常。但是,此人的戰鬥帽深壓眉梢。現在不是冬天,他卻用圍巾遮住了鼻子,在臉上,只能看到兩隻眼睛。
退伍軍人(聲音低沉):「有空房間嗎?」

47.犬神家·大客廳
印有手印的白絲綢、紙張、朱墨、硯台和毛筆放在松子與戴假面具的佐清面前。
犬神一家的其他成員與珠世和古館坐在兩個人的四週。
佐武:「……這麼說,姨母是絕不讓佐清按手印嘍?」
松子:「我說幾遍你們才會明白呀。他的容貌雖然變了,但肯定是佐清。」
竹子:「可是,姐姐,我想還是讓佐清按個手印。這樣能消除誤解,豈不更好。你說呢,梅子?」
梅子:「我同意,如果只是一味地拒絕,本來不懷疑的人也會感到奇怪的。」
佐武:「佐清,就是姨母一個人不同意,可這是你的事情,你按不按手印?」
珠世緊盯著佐清。他毫無表情,沉默不語。肩頭在微微地顫抖著。
松戶(生氣地):「佐清是犬神家正宗的長子,是繼承人。按舊禮,他是少爺,是你們的主人。可……叫你們給的卻像對待犯人似的……我絕對不讓他幹那種下賤事。即使他同意,我也不讓他按……佐清,我們走!」
松子拉著佐清的手離開了客廳。
佐武:「你們想溜,站住!」

48.「柏屋」二樓的一個房間
久平將住宿登記簿放到頭戴帽子、臉纏著圍巾的退伍軍人面前。
久平:「對不起,請您填寫住宿登記。」
退伍軍人:「……你替我寫吧。」
久平:「什麼?我寫?」
退伍軍人:「我是說,你來寫。」
久平:「這怎麼行呢。由客人填寫住宿登記,是從天保時代,不,從更早的時候就開始了。這是規矩。而且,戰後,稅務所也常來找麻煩,如果填寫得不清楚……」
退伍軍人:「……」
久平:「非要我替你寫嗎?……嘿嘿嘿:實不相瞞,我不會寫字。」

49.同上·樓下
久平從二樓走下。他妻子擔心地看著他。
久平:「那麼年輕的小伙子卻不會寫字,我把登記簿放在他那兒了。」
妻子:「這個客人臉色不大好看呀。」
久平:「或許是臉上有傷疤,在房間裡也不摘掉圍巾。」
妻子:「他付得起房租嗎?」
這時,退伍軍人從樓梯走下來。
兩個人慌忙地停住交談。
久平:「您出去嗎?這麼晚了,上哪兒去呀?」
退伍軍人:「……出去一趟。」他打開門走了出去。
兩人不解地目送著退伍軍人。
他消失在夜幕之中。

50.警察署
早晨,透過玻璃窗可看到外面那陰沉沉的天空。
電話鈴在響。一個警官走進房間,拿起話筒,聽著,聽著,他的表情忽然變了。

51.古館律師辦事處
古館在大聲地打著電話。
古館:「金田一君,你快來一趟,出事了!若林的話顯著靈驗了!」

52.湖邊的小路
金田一在奔跑。
在低低的灰色雲朵的縫隙間,露過一絲微弱的陽光。

53.犬神家·後門
警察守在這裡。金田一跑來,他要進大門,被警察擋住了。
古館從門裡跑出來。古館:「金田一先生,終於,終於……(他說不出話來)。」
金田一:「古館先生,到底出了什麼事?」
古館緊緊地抓住金田一的手腕,把他拉進大門。古館:「快來,上這裡來!你一看就知道了,可怕,太可怕啦。」

54.同上·菊花花圃
四五個警察守著花圃。古館與金田一走來。
古館:「那個菊花人形是猿藏做的……這是佐兵衛的一個嗜好,每年這裡都要做菊花人形。今年該做《鬼一法眼三略卷》的第三卷《菊花花圃》了……」
古館用沙啞的聲音講著,然後指著一個菊花人形。
古館(呻吟般地):「金田一先生,你看明白了吧?」金田一強壓著內心的不安和恐懼,走過去看著人形。
古館:「你走近了看,人形是不是很像是犬神家的人……」
——首先是滿頭長髮的鬼一法眼,下一個人形是身穿長袖和服的皆鶴公主,還有梳劉海兒發的虎藏、智惠內——最後一個人形立在舞台裡邊的昏暗處,像個怪物似的,那就是反面角色竺原淡海。當看到這個人形時,金田一不禁「啊」地發出一聲驚叫。
淡海的脖子上放的是佐武那活生生的人頭。
佐武那悽慘的臉已變成紫黑色了,但卻像活著似的。脖子的傷口處鮮血淋淋。
金田一:「這……這……」他全身一陣痙攣,試圖走近人形。
這時,佐武的人頭象點頭似的擺了幾下,忽然離開人形,滾到了地上。
金田一:「啊!」他驚叫一聲,不覺後退了幾步。
地上潔白的沙子與人頭形成了奇妙的對照。
金田一(喘息著):「……那……是佐武吧。」
古館點了點頭。
金田一:「誰先發現的?」
古館:「猿藏。」
金田一:「猿藏?」

55.同上·竹子的房間
竹子亂叫亂鬧著,寅之助和小夜子拼命地試圖用被子按住她。
寅之助:「你鎮靜些,竹子……」
小夜子:「媽媽,別鬧啦!」竹子突然拼命地站了起來。她怒目圓睜。
小夜子被推到一旁。
竹子:「我要再去看看佐武,我的兒子!」她想要跑出去。
寅之助從背後抱住竹子:「別胡來!」
竹子(瘋狂地):「我一定要報仇,我要殺死兇手!」
當竹子打開門,要跑出去時,迎面碰到了猿藏。竹子叫了一聲「啊!」
猿藏毫無表情地把手裡的報紙遞給竹子後離去了。竹子撕碎了報紙。

56.同上·松子的房間
頭戴假面具的佐清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的手。
門開了,松子走進房間。頭戴假面具的佐清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把手插進衣袋裡。
松子:「竹子傷心得都快瘋了,那也是理所當然的……可是,兇手為什麼要換掉菊花人形的頭部呢,這多費事呀。」
頭戴假面具的佐清沉默不語。
門稍開,猿藏默默地把報紙放在地上後離去。

57.同上·西式客廳
這裡已成為事件的臨時調査總部。
梅子用低低的聲音向署長講述著:「……看到佐武死得這麼慘,我嚇壞了,所以在剛才調查時,有一件我忘了說……」
署長:「什麼事?」
梅子:「昨天,為了弄清戴假面具的人是不是真的佐清……」
署長:「是對手印的事吧?」
悔子:「是的。是佐武首先提出此事的,後來,松子生氣了,他們吵得很兇。如果那個佐清是假的,他看到佐武在懷疑他,而他感到了自身的危險的話……對吧,署長,一想到這些,我就毛骨悚然,我本來不想這樣猜測,可又一想,這些還是告訴給署長先生為好……」
門開了,一個中年刑警(井上)走進來。
署長(向梅子):「您辛苦啦,請問去吧。」梅子低頭行禮後離去。
井上刑警:「署長,犯罪現場調查清楚了,是這家的曬台。」

58.同上·曬台
這裡是曬台,下面是鋼筋水泥制的船舶停靠處,連接著洋房,後庭院的牆處有臺階,可從那裡上下。
這裡有一灘血,還有一條血跡一直通到曬台的盡頭。
署長和井上刑警正在檢查血跡。古館與金田一在旁邊看著。
署長:「兇手殺死佐武,砍下他的頭後,或許把他的屍體從這裡扔到湖裡去了吧!」他看著下面的湖水。
古館:「看樣子,必須得打撈一下了。」
署長:「你說得太簡單了,這個湖裡的水草很長,而且像女人的頭髮似的密匝匝。屍體一旦彼水草纏住,根本就無法尋找,可是,古館先生。」
古館:「啊?」
署長:「佐武和若林的被害都起因於犬神家的遺囑,做為警方,有必要知道這個遺囑的內容,希望你將遺囑作為重要的參考資料提供給我們。」
古館邊擦額頭的汗水,邊點了點頭。
金田一突然死死地盯著臺階附近的地面。他走過去,拾起了地上的東西——一個菊花形的別針。
金田一(向署長):「你看,地上有這麼個玩藝兒。」署長把它接過來。
古館(探過頭來):「啊!」
署長(向古館):「你知道這個別針?」
古館(困惑不解地):「知道。」
署長(嚴厲地):「是誰的?」
古館(鼓起勇氣):「是珠世小姐的……」
金田一:「珠世小姐?也許是很早以前就掉到這裡的,而不是咋天晚上。」
古館:「不,可在昨天晚上在手印時,我清楚地看見珠世小姐戴著這個別針……」
佐智走上臺階。
佐智:「古館先生,松子姨母讓您去一趟。」
古館:「什麼事?」
佐智:「還是手印的事,她說準備讓佐清按了,昨天還那麼固執,可現在……你說怪不怪。」

59.同上·松子的房間
頭戴假面具的佐清和松子坐在這裡,還有梅子、珠世、幸吉、佐智和古館。
松子:「現在就讓佐清按手印,希望你們在場作證。咋天,由於我不願讓佐清幹那樣的下賤事,所以拒絕了你們的要求。可佐武死得那麼慘,而且,似乎你們認為那是我跟佐清乾的,所以……」
梅子:「哎呀,誰那樣說了,太不像話啦。」
松子:「即使嘴裡不說,心裡也是那樣想的吧。佐清跟我的想法一樣,聽以,今天他主動對我說,要按手印。」
佐清把朱墨塗在右手上,然後把手按在白紙上。松子緊緊地按著佐清的手。
珠世困惑不解地盯著佐清。他那無神的眼晴似乎有意地躲避著珠世的目光。
古館:「可以了,夫人。」松子把手鬆開。
古館:「我負責把這個手印送到警察署,讓他們鑑別一下。」

〔上期結束處情節——(59節)在犬神家松子的房間,佐清按了手印,古館說他負責把手印送到警察署去鑑別。〕

60.犬神家·客廳
署長、珠世、猿藏和金田一在場。
署長拿著菊花別針在詢問珠世。
署長:「這是你的吧?」
珠世:「啊,你在哪兒找到的?」
署長:「在犯罪現場。」。
珠世的臉一下子變得蒼白了。
猿藏的眼睛裡發出異樣的光。
珠世:「我……我……」

61.(回憶)曬台——鏡頭黑白分明
佐武站在曬台。
湖水籠罩在一片夜幕之中。
珠世順臺階走上曬台。
佐武轉過頭來。
珠世(走近佐武):「我叫你來,可我卻遲到了,實在對不起。」
佐武:「你從來沒有約過我,我真有些半信半疑。」
珠世(把包著懷錶的手帕遞給佐武):「這塊懷錶的後蓋上印有佐清的指紋。」
佐武:「什麼?」
珠世:「你拿去跟神社裡的手印對照一下。」
佐武(接過懷錶):「啊,沒想到你也在幫助我。」
珠世:「我想儘早地搞清這一切,這樣做雖然有些不守本份,但我也是偶然地想起,也許這塊表上的指紋是會有用處的。」
佐武:「明天我就去對一下。(把懷錶放入衣袋裡)你一定也認為那傢伙是假佐清吧?」
珠世:「那麼,再見!」
佐武:「珠世小姐,就這些嗎?」
珠世:「什麼?」
佐武:「我們再聊聊吧。」
珠世:「可我已經沒有……」
佐武(走近珠世):「你到底準備在三個人之中選誰呢?」
珠世:「……」
佐武:「我一直很喜歡你……,遺產什麼的,我不在乎。」
珠世:「我還沒有考慮過,失陪了。」她正走下臺階。
佐武追過來,抱住了珠世。她驚愣地掙紮著。
佐武:「你是我的!」他要去吻珠世的嘴唇。
珠世推開他要逃走,這時,她別在胸前的別針掉到了地上。
佐武追上來,抓住珠世的肩膀,珠世的衣膚被撕破,身體裸露出來。
佐武:「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佐武眼睛發紅。他按倒珠世,騎了上去。
這時,猿藏跑來了,他一拳將佐武打倒在地。
佐武:「啊!」他抱著腰哼哼著。
猿藏(吼叫著):「你要再敢這樣,我就宰了你!」猿藏惡狠狠地站在佐武面前。
珠世連滾帶爬地躲到猿藏身後。
佐武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遠處傳來狗吠聲。
——畫面定格,黑白的畫面急速地變成彩色的。
珠世的畫外音:「……後來,我完全失去了知覺,是猿藏扶著我下的臺階……」
署長的畫外音:「僅此而已嗎?」
珠世的畫外音:「是的……」
署長的詰外音:「嗯……」

62.位於湖北端的觀音海角
一位警官騎著自行車沿著長有一人多高蘆葦的湖邊小路走來,停到站在路旁的一個小孩的身邊。
警官:「是你給我們打的電話嗎?」
小孩子點點頭,用手指著湖邊。
湖邊上停著一隻小船。警官走近小船,不禁一驚,船里染有發黑的血跡,還有一把帶血的柴刀。

63.警察署·署長辦公室
署長放下電話聽筒,面向著井上刑警和年輕的渡邊刑警。
署長:「在觀音海角發現了運送屍體的小船,和截斷屍體用的兇器,據說船上有犬神家的標記。」
井上刑警:「管理小船的是猿藏,可他在聽取情況的時候,隻字未提丟失小船的事。」
渡邊刑警:「第一個發現佐武人頭的也是猿藏。」
署長:「最後見到佐武的是珠世和猿藏。可剛才珠世的講述含糊不清,而且也沒有目擊者。」
渡邊刑警:「他們兩個人是什麼關係?」
井上刑警:「猿藏是已故的佐兵衛十年前帶回來的,具體地從哪兒來的,不清楚,他一直住在犬神家裡,在戰爭期間,曾一度被徵入伍,但身份不明,據說猿藏曾對其他傭人說過,佐兵衛生前曾命令他,要用生命去保護珠世。」
渡邊刑警:「那麼,只要珠世下命令,他也會去殺任何人哩。」
署長:「這兩個人是兇手,你們要跟蹤他們。」古館走進房間。
署長:「手印的鑑定還沒搞出來嗎?」
古館:「是啊,我也正等著呢。」
一位警官走進:「署長,我發現了一個線索。」

64.小旅館「柏屋」
署長、井上刑警和警官走進來。老闆久平從廚房走出。
井上刑警:「餵。老闆,那個遮住臉的退伍軍人是什麼時候走的?」
久平:「早晨五點。」
署長:「給我看看住宿登記簿。」
久平拿出住宿登記簿給署長看。
署長(看著住宿登記薄):「這上面寫的是什麼?……什麼山田三平,這傢伙的字寫得太糟了!」
久平:「這不是他寫的。」
署長:「是你寫的嗎?」
久平:「哪裡哪裡,是我老婆寫的。」
金田一從二樓走下。
金田一(笑容可掬地):「啊,你們來了。」
署長(扳起面孔):「你怎麼在這兒?」
金田一:「人的想法幾乎都是一樣的。因為那隻帶有血跡的小船是被扔在觀音海角的,我便想在這附近搜尋一下可疑之處,走著走著,就發現了這家旅館。」
署長:「嗯,如果真有穿軍裝的可疑人物出現,那麼,破案工作要從頭重新開始。我本來以為這些事件都與遺囑有關。現在看來可能有外人插手。」
金田一:「據說,退伍軍人在昨天晚上八點到十一點鐘之間的確曾到過這家旅館,那時,犬神一家正因為按手印問題而爭執不休……這樣看來。現在有兩個人隱藏了自己的面孔。」
署長:「兩個人嗎?」

65.犬神家
走廊。古館走來,後面跟著一個身穿西裝、腋下夾著一個厚紙夾子的中年男人。
大客廳。正面掛著犬神佐兵衛的遺像。中間是戴假面具的佐清和松子,犬神家的其他人都圍坐在他們的四週。
門開了,古館與穿西裝的男人走進來。
古館(向眾人介紹穿西裝的人):「這位是鑑定課的藤崎先生,手印的鑑定結果已經出來了。」
眾人一陣興奮。只有佐清無動於衷。
古館:「開始吧,藤崎先生。」
藤崎:「好吧,(乾咳了一聲)現在由我來公佈鑑定的結果,我想不講那些難懂的專用術語,只談一下結果。(從紙夾里取出印有手印的絲綢與白紙)這兩個手印是完全一樣的。因此,(不好意思地看看佐清)這兩個手印充分地證明,這位就是佐清。」
一時間,眾人無聲地面面相覷。
這時,珠世似要說話,但剛一張開嘴,卻又閉上了,同時也閉上了眼睛。
松子:「諸位,剛才的話你們聽到了吧?還有沒有異議?如果沒有異議,那就是說,你們承認他是佐清了。古館先生,還有那位先生,你們辛苦啦!」

66.同上·竹子的房間
這裡正在通宵地守靈。
鮮花裝飾著佐武的照片。
犬神一家人與身穿葬禮制服的大山神官、古館和金田一等人都在這裡。
供桌上擺著茶點、水果和壽司。
室內氣氛沉悶。竹子面容憔悴,在默不作聲地吃東西。梅子一個勁兒地吸菸。金田一一邊吃壽司,一邊看著梅子的那副模樣。
金田一:「您真愛抽菸呀。」
梅子:「是啊!」
金田一:「松子夫人和竹子夫人也抽菸嗎?」
梅子:「姐姐們也抽……怎麼啦?」
金田一:「不,沒什麼。」他嘴裡塞滿了壽司。
竹子吃得很多。
小夜子(對寅之助小聲地):「你看,媽媽似乎有些不正常。」
寅之助默不作聲地喝著茶。
古館(看了看眾人):「大家都很累了,今天就守半個通宵,諸位請回吧。」
松子首先站起來,然後是頭戴假面具的佐清,兩個人無聲地悄然離去。
竹子看著他們的背影。她那無神的眼睛裡忽然放射出憎惡的光芒。
小夜子低聲地對珠世說話:「珠世小姐,我有話要對你說。」
珠世:「……」
金田一在大嚼大嚥著。
大山神官厭惡地看著他。

67.同上·走廊
小夜子與珠世並肩走著,來到珠世房間附近。
珠世:「到我房間裡來吧。」
小夜子:「不,就在這兒。」
珠世:「你要說什麼?」
小夜子:「我想問問哥哥的事。聽說哥哥在被害之前,見到你了?」
珠世:「……」
小夜子:「他跟你說了些什麼?」
珠世:「我把事情經過大致都跟警察說了。」
小夜子:「說心裡話,哥哥是死是活,我毫無興趣。」
珠世:「……」
小夜子(目光一閃):「我希望你不要選佐智做你的丈夫!」
珠世:「……」
小夜子:「哥哥死了以後,可供你選擇的,只剩下兩個人了。」
珠世:「……」
小夜子:「而且其中有一個人的臉令人慘不忍睹。我當然要擔心啦。」
珠世:「……」
小夜子:「……珠世小姐,實話告訴你,我已經懷孕了。」
珠世(吃驚地):「什麼?」
小夜子:「是的,是佐智的孩子。」
珠世默默地看著小夜子。
小夜子:「珠世小姐,我再說一遍,你要是選了佐智,我會恨死你的!」小夜子說完,便走開了。

68.同上·珠世的房間
門開了,珠世走進來。她打開電燈。室內一下子亮了起來。珠世大吃一驚。
用戰鬥帽和圍巾遮住臉的退伍軍人站在牆角。珠世想叫喊,但那人早已像旋風似的衝到珠世面前。
珠世:「啊!」退伍軍人用力推倒珠世,跑出門外。
珠世倒在地上,扶著肩頭呻吟著。
小夜子第一個跑進房間,走向珠世問著:「你怎麼啦?」
珠世:「我剛才恍惚地看到一個穿軍裝的人,從曬台姚到庭院裡去了。」
猿藏跑來,他和小夜子扶起珠世。
屋內,櫃子、梳妝檯上的抽屜都已被打開,並被翻得亂七八糟。
小夜子:「是小偷!」這時,遠處傳來一陣驚叫。
三人面面相覦。珠世:「好像是男人的聲音。」
小夜子:「好像是在曬台的方向。」
珠世:「猿藏,快把手電筒拿來。」

69.同上·竹子的房前
佐智、寅之助、幸吉和金田一等人邊說著邊走出來。
寅之助:「剛才是誰在喊叫?」
這時,珠世、小夜子和猿藏從庭院跑來。
金田一等人從走廊跑向庭院。

70.小船停泊處附近
珠世想跑上曬台,但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險些摔倒,她透過夜幕在地上搜尋著。
地上躺著一個人。珠世急忙從猿藏手裡接過手電簡,照了照躺在地上的人。她叫了一聲「啊」!
他們三人倒吸一口冷氣不禁後退了幾步。
從鼻子到臉頰疙疙瘩瘩,裸露著發黑的肌肉——躺在地上的是佐清。
小夜子捂上了眼睛。然而,珠世卻瞪大眼睛,凝視著佐清那可怕的臉。
金田一等人跑來。
佐智:「啊,是佐清!」他也把頭扭了過去。
寅之助:「他死了嗎?」
金田一從珠世手裡接過手電筒,走近佐清。金田一:「不,只是休克了,恐怕是被人打的……」
金田一在佐清身旁發現了掉在地上的假面具,他撿起了假面具,他目不轉睛地看了看佐清的臉,然後嗅著假面具。
雲如流水,皎潔的月亮露出頭來。
不知在哪,狗在叫著。

71.湖面上
由於月光明亮,湖水變成了深綠色。一個泡發了的物體纏在水草里,輕輕地浮動著。忽然,這一物體搖晃了一下,邊冒看水泡邊浮了上去,這是一具無頭屍體。
「咕咚」一聲,無頭屍浮了上來。

72.報紙的標題
無頭屍浮上水面
確認為是犬神佐武氏的屍體

73.警察署·署長辦公室
署長與身穿白大掛的藤崎鑑定課職員在房間裡。藤崎:「死亡的時間,可推斷為在下午十一時至十二時之間。死因是背部承受一擊,而且從後背一直刺穿到前胸。」
署長:「兇器是什麼?」
藤崎:「如剪子一類的物件。」
署長:「剪子?」
藤崎:「而且是刃厚的修枝用的剪子,或花匠用的剪子!」
署長:「如果是後一種剪子,那麼兇手就是女的。先調査一下誰有這種剪子!」
金田一坐在牆角的椅子上,搔著亂糟糟的頭髮。
署長:「這麼說,兇犯準備了兩種兇器,柴刀和剪子。」
金田一:「也可以認為,是不同的人各使用了剪子和柴刀。」
署長:「你是說兇手不是一個人?」
金田一:「這是假設。可署長先生,從死者的衣服里找到懷錶了嗎?」
署長:沒有,珠世說肯定交給佐武了,看來她在撒謊。」
金田一:『『那麼漂亮的人兒是不會說謊的吧。」
署長:「世界上只有兩種人,壞人和好人。」

74.湖面上
湖面上浮著一隻小船。珠世在船上仰面緊閉著雙眼。天空秋高氣爽,她閉目沉思著。

75.山谷
這裡遠遠地可以看到湖。
松子與身上穿得又髒又破的老太婆(松子的母親阿園)相對而立。
松子:「媽媽,我們不是說好,你再也不到這兒來了嗎?可你又打電話給我……」
阿園(低三下四地):「對不起!」
松子:「犬神家現在就跟被捅破了的馬蜂窩似的亂七八糟,恐怕你也聽到了吧?」
阿園(點著頭):「你也夠難的呀……」
松子:「你要是那麼想,就不該再紿我添麻煩。」
阿園:「聽說竹子現在還給她媽媽寄錢呢。」
松子:「我不管別人的事,(從皮包里不耐煩地取出一迭鈔票)這個給你,快走吧!」
阿園(立即接過錢):「我聽你的,這次恐怕就是今生今世最後一次見面啦,你要保重身體呀。」松子冷冷地盯著母親。

76.那須飯店·金田一的房間
金田一的身旁放著吃光了的飯盒。他在認真地畫著犬神家的宗譜。
金田一看著畫好的宗譜,陷入沉思之中。
開門了,阿春探進頭來:「您吃完飯了嗎?」
金田一:「嗯,很好吃。」
阿春(莞爾一笑):「全是我做的,什麼最好吃?」
金田一:「生雞蛋!」
阿春:「啊,您真會開玩笑。」她開始麻利地收拾起餐具。
金田一翻開《犬神佐兵衛傳》。忽然,他的目光停留在書中的一頁上,這是佐兵衛與軍官們在工廠握手的照片。
金田一猛然站了起來。「我,我出去一趟。」
他把《犬神佐兵衛傳》揣進懷裡,快步地走了出去。阿春呆楞楞地目送著他。

77.古館律師辦事處
古館和金田一的面前,放著《犬神佐兵衛傳》。
金田一:「經過日中和日俄兩次戰爭,以及第一次世界大戰,也就是說,每發生一次戰爭,犬神製藥公司就發展一大步。我,我想知道其中的奧秘所在。」
古館:「那與這次的事件有什麼關聯嗎?」
金田一:「也許有。」
古館:「……」
金田一(直截了當地):「是與麻藥有關吧?」
古館:「……」
金田一:「古館先生,你應該把沒有寫在《犬神佐兵衛傳》裡的、被隱瞞了的事情告訴我。」
古館:「……我不太清楚,而且也不想說。」
金田一:「甚至不惜再出現另外的犧牲者嗎?」
古館:「你是說,還會發生殺人慘案嗎?」
金田一:「我不肯定,但也有可能。」
古館(吞吞吐吐地):「……是芥子。」
金田一:「什麼?!」
古館:「……犬神製藥公司發家靠的是一種生藥,這種藥是用一種奇怪的草和樹根調製而成的,其中,佐兵衛最精通芥子。或許在流落到此地之前,芥子就跟他有密切的關係吧。總之,他年僅二十三歲時,就創建了製藥公司。開始時,就是種植芥子。」

78.(回憶)
整個畫面上,盛開著紅色花朵——芥子。
古館的畫外音:「你也知道,從一部份芥子花中,可提取鴉片、嗎啡和海洛因等麻藥。一般來說,種植麻藥是受到禁止的。可是佐兵衛通過某種關係,獲得了特別的許可。而大量購買這種麻藥的,正是當時的軍部。」

79.還原為古館律師辦事處
金田一:「……犬神的麻藥在戰場上發揮了重要的作用吧,恐怕不次於炸彈和槍炮。」
古館:「這是不幸的,可那是戰爭呀。」

80.湖面上
發動機震耳欲聾。
珠世慢慢地站起來,手還握著船槳,她在向發出聲音的方向張望著。
佐智駕駛著摩托艇急速地駛來。珠世莫名其妙地看著佐智。
佐智關閉發動機,靠到珠世的小船旁。
佐智:「你在這兒呀,我在到處找你。」
珠世?「你有什麼事?」
佐智:「啊,剛才署長和金田一耕助來了,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對我們講,讓我們都去。」
珠世:「我馬上就回去。」她抄起了槳。
佐智:「這樣太饅了,署長很急呢。」
珠世:「可這條船……」
佐智:「這個過會兒叫個人來收回去就行了。快點上艇吧。再磨蹭,那個古怪的署長不定會氣成個什麼樣子呢。」
珠世:「是啊,好吧……」她剛跳上摩托艇,佐智就用手摀住了她的鼻子。佐智的手裡拿著一塊濕手帕。
「啊、啊、啊啊啊……」珠世在拼命地掙紮著。但是,佐智緊緊地抱著她,濕手帕也緊捂著她的鼻子。
珠世:「啊!」一股酸甜味兒從珠世的鼻子直衝大腦。立刻,珠世癱倒在佐智的懷裡。
佐智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他把珠世面上的亂髮撩起,在她的額頭吻著。
珠世仍由昏迷不醒。
佐智眼睛發光,呲牙一笑,然後,把珠世放到摩托艇里,團起身子,開起發動機,朝與剛才來時完全相反的方向駛去。

81.湖中的蘆葦小島
這裡水淺泥厚。佐智的摩托艇靠在這裡。從蘆葦深處飛起兩三隻鳥兒。
佐智抱起珠世,走下摩托艇,撥開蘆葦,向前走著。

82.樹林深處·荒廢了的一座洋房
塗有白漆的木柵欄幾乎全都壞了,上面沾滿了泥土。木柵欄里雜草叢生,一看就知道,這座洋房很長時間沒有人住過了。
佐智抱著珠世走進空房子。這裡幾乎可以說是廢墟,霉腐氣味刺鼻。蜘蛛網從牆和天花板上向下垂著,如同室內的裝飾一樣。
佐智穿過大廳,走進一間過去被用為寢室的房間。然後,用腳把門踢上,把珠世放到床上露出稻草的草墊子上。
容貌端莊、秀麗的珠世在昏睡著。
佐智嚥了一口唾沫,拋掉自己身上的襯衫,然後俯在床上,一件一件地剝去珠世的衣服。
首先看到的是珠世的平滑的肩膀,然後是豐滿的胸部。最後,珠世的身體完全裸露了出來。佐智把手伸了過去。
這時,大廳外發出輕微的響聲,接著是腳踏地板的聲音。佐智條件反射似的離開床,弓下身子擺好架勢,窺視著緊閉的大門。
門外寂靜無聲。佐智長出了一口氣,擦了擦汗,又回到躺著不動的珠世身旁。
突然,門「吱」地一聲響,佐智吃驚地回過頭來。門慢慢地被推開了。
佐智:「誰,誰?誰在那兒?」
門大開了。佐智的額頭冒出了冷汗。
佐智:「喂,說話呀,你是誰?」門不動了。門外站著那個用戰鬥帽和圍巾遮住臉的退伍軍人。
「啊!」佐智發出一聲怪叫,向退伍軍人衝去。他一拳打中佐智的下巴,佐智象麻袋一樣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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