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のような人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正因為是夢中人，
所以才會像夢一半消失。
雖然知道如此，
我依然會翻開季節的書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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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12月24日，我在豆瓣寫下上述評論。
窗外是午夜的鵝毛大雪，還有平安夜的人們在歡鬧的大街。

而我，坐在一個人的房間，所有的燈都關上。
面對電腦螢幕，淚流滿面。

最後的鏡頭：
湯川說：「如果石神沒有愛上那個人的話，就不會犯罪。沒想到他愛她，到了那種程度。」
柴姐在櫻花飄零中轉過頭：「可是，如果因為那個人，石神活了下來。」
鏡頭由櫻花轉向遼闊的日本海，那首最愛的歌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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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事隔經年，再來寫的這篇是這首歌，還是這部電影，或者是東野的這部小說。
歲月模糊在忽明忽暗中，我已經分不清它們，已經融合在一起糅雜在我的腦中，成了一團我講也講不清的模樣。


它們本來就是一體的。
好的作品，用不同的形式表現出來，本身已經融化成一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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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走到今天，天才已然不少。
人們已經驚奇的發現，天才絕大多數並不幸福。或者說世俗的幸福。
因為天才太聰明。

世界從亞當和夏娃偷食禁果開始有了文明，自然也有了罪惡。
文明與罪惡同卵雙胞脫胎於一個叫做愛的東西。它被有的人搞的冠冕堂皇，也被有的人奉若神明，被有的人鄙棄，也被有的人拿起又放下。

這是一個看起來庸俗甚至做作的故事：一個不得志的天才數學家，在準備放棄生的時候遇到了光明。光明是一個女人和她的孩子帶來的。從此，他的生活變得光明，開始有了情趣。為了她，甚至，他選擇了精心策劃了這樣一場詭計。
「最純的愛情，最好的詭計。」


可，真的是做作嗎？真的是庸俗嗎？
還是我們自己已經在庸俗做作的生活里浸泡了太久，反而把庸俗做作的對立面當成了庸俗做作？

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最美好的東西當然要用最不堪的行為去獲得。
當一個本身純粹的人去追求純粹的愛情，我實在不忍心看下去。
實際上，我在看到石神和靖子的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已經不忍心看下去了。
--------靖子和美里背對陽光站在石神的門前，笑容燦爛，如一道陽光照射進了這個狹小逼仄陰暗的房間，就是照射進了石神內裡最柔軟最潮濕最陰鬱的角落。




我想，天才都是最懂愛的，也是最不會愛的。
我的不忍心，就是看到石神根本駕馭不了他的愛。這愛越熾烈，越容易迅速地燃燒掉他自己。
我也是在不忍心看到一切的精心設計都是為了愛，我寧可它是為了恨。

在這個世界上，其實，若沒有愛，就能避開多少事情。
可，身而為人，自由來自愛，不自由也來自愛。
弗洛伊德、尼采、薩特，或者是卡夫卡、海明威、菲茨傑拉爾德都是這樣。



當我們不懂愛的時候，
想一想：
為什麼，我們男人多成為作家或者哲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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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有一些感觸，若不身處愛中，我們是不會理解的。
這種東西，我們稱之為心甘情願。

如果沒有愛，斷然不會體會世界最大的絕望是什麼樣的觸感。
也斷然不知道什麼叫被打入地獄，凌遲處死。





聰明如人類，創造出偉大的文明。有著發達的大腦，觸鬚已經伸向宇宙，或者微生物。
可我們還是解決不了愛的問題，還是要去觸碰愛。



為何不能終生游離在愛之外。
做一個清醒的人，理智的人，不再為誰奮不顧身的人。


因為身而為人，我們即使再聰明，再克制。終究不能夠抵住血液里刻下的人類基因：從偷食禁果的那一天開始，必將品嚐最烈最毒的汁液，方知甘甜與辛酸。


這是人類的宿命，最甜美的果實要用最不堪的行為來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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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也追求熾烈灼熱，曾經也跪在雨中為彼時的愛人哭泣，曾經也無奈，曾經也徬徨，也反悔，也反無可悔。

可當再次看到曾經的她在婚禮上純真的笑臉，挽著強壯的胳膊走上舞台的時候。
我反倒笑了。我反倒開心了。

我想，那一刻，我終於懂了一點愛了。

多少人偏離了方向，而我終於像石神一般在歲月的走向中將自己板正了過來。




「它不是犧牲。不需要你為之犧牲才能得到。
它也不是佔有，你永遠佔有不了任何人。
它更不是傷害，也不是心血來潮的腎上腺素。
它是，我從你那裡感受到的溫暖和愉悅，我真心地想要加倍地讓你也溫暖愉悅。
為此，我將忍受。無論發生什麼，我將忍受。」

這個道理，石神懂了。
湯川也懂了。
可是靖子不懂。
也永遠不會懂。

即使她最後撕心裂肺的喊「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她也不會懂。

我們知道的是，湯川在那個小房間的伊伊落淚。
他倒是懂了。
即使石神什麼都沒說。


最深情的話從來不需要用嘴說。
最深刻的道理也從來不需要用嘴說。

所以，那些深情的話石神沒對靖子說。
那些深刻的道理石神也沒有對湯川說。

但是湯川懂了，靖子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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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我想，這樣的電影中國是拍不出來的吧。

櫻花的飄零，懂得對哀傷的欣賞，已經從悲情中獲得的巨大藝術享受，深沉沉默的愛，陰暗潮濕，克制妥協，慢鏡頭切換——典型的日本電影風。

我們這種歡鬧、娛樂的民族當然是不會欣賞這種情調的電影的。

可我，還是喜歡。


即使
「就算揭露真相，也沒有人會因此幸福。」
可我還是喜歡。
生活不是破案，幸福永遠不只有一個。
這樣的悲情又說不清的氛圍營造，反倒是我最喜歡的調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