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得希望在人間——韓國新片《釜山行》漫談

這部同樣在年初進軍了坎城的韓國電影，開始厚積薄發，一路創造了票房神話，開啟了韓國災難片，尤其是殭屍片的新篇章。韓國商業片一直令我們大開眼界，劇本的好萊塢范兒，製作的精良，加上獨特的導演風格，讓韓國電影在亞洲電影裡，與日本比肩，更是超越了很多國產片的大製作。除了國民的大力支持，韓國導演們也絞盡腦汁另闢蹊徑，除了商業的類型，暴力的故事，還不斷的深挖人性。這才是讓他們的電影，真正站起來，在各大電影節都受到追捧，又有立足之地的原因。



繼承暴力，舒張人性

韓國電影裡，那些手撕硬砍的類型片，讓韓式暴力繼日本武士和中國武術後，擁有了自己的獨特賣點。同樣是暴力血腥，亞洲三大電影國，都擁有自己的重量級武器。美國人拍殭屍大戰，日本人拍大逃殺，韓國人也有自己的災難片，比如《漢江怪物》。在這個殭屍題材已經被用爛了的時節，這部《釜山行》格外的有自信，也有資本。



首先，成為一部合格的殭屍片。特效和妝化自不必說，這一點上在與以往的殭屍片上，稍作了區隔，比如臉上的紫色血管顯露，翻白眼的狀態，以及人從假死到復活的肢體扭曲過程。每一個殭屍的細節，都被刻畫的細微具體。在殭屍的攻擊力上，基本是《殭屍世界大戰》的接力版，攻擊速度生猛，分分鐘扒火車扒飛機，但是依然被設定為沒有腦子不會開門的行屍走肉。




當觀眾看多了殭屍片，殭屍本身以不再可怕，殭屍的出沒和不可預測性才是重點。這一點《釜山行》還是特意設置了很多「背後有人」以及突然的「驚嚇橋段」。最後觀眾們已經被嚇傻了，一條手臂都可以讓全場驚呼，只能說導演太調皮了。



而血腥部份來自於更多的暴力打鬥場面，見識過《老男孩》《黃海》那些肉搏戰的觀眾，應該對這樣的場面很熟悉，這次只不過換成了殭屍和人，繼續肉搏戰而已，經典的韓式暴力場面。與其說這部影片血腥，倒不如說是看著殭屍們留著血水，翻著白眼，有點噁心，但還是在可以接受的程度，真真比美國版的殭屍要美型多了。




其次，電影披著殭屍大戰的外衣，故事主講人性的陰暗面。影片前20分鐘，用來交代男主角和他的女兒疏離關係，實則是在影射當下社會中，那些在企業里做個高管，沒日沒夜的被客戶和老闆摧殘，最終導致自己的婚姻破裂，更沒有時間陪伴孩子的男人們，他們成為了所謂的「成功人士」，在家庭關係方面卻是一籌莫展。



這樣的一對父女關係，已經比以往的好萊塢父女逃亡大戰要進了一步，而導演和編劇，又在男主角的性格上，多加了一筆，將他設定為一個更看重自我利益的人。這樣的人面對生活中的麻煩事，基本是放棄和逃避的狀態，比如妻子的離開，他選擇不去理會，女兒的生日，他去問同事該送什麼。一開始你簡直不能相信，電影的男主角，竟然會是那個把孕婦關在門外的人。直到他帶著女兒，獨自從火車站台的主通道離開，默默走向另一條出口時，他的女兒才說出了觀眾的心聲。



在關鍵時刻，到底是自己逃生，還是救助更多的人。這個問題也是電影想要讓觀眾看到的主題。無論是什麼樣的災難，火災、地震甚至是殭屍，保全自己還是救贖他人，這個問題的答案將決定每一個人的行動。當殭屍開始吞沒城市、攻陷火車站，隨著事態的嚴重，人們也開始了明顯的兩極分化。一群人只求自保，一小撮人為了救助大家，救助更多的人，深陷險境。

最後，將社會中自私的成年人一黑到底，留得希望在人間。影片裡演員：孔侑飾演的大長腿高富帥男主角，作為有著私心的成年人的代表，一開始就告訴了我們，不是每個社會人，都會在危急時刻，救助你一把。在傷心之餘，影片還給我了一個反面對比，由馬東錫飾演的大叔，胖胖的一臉鬍渣，一看就是個妻管嚴。就是社會上最普通不過的工薪階層，但是他對妻子言聽計從，對小孩子也算友善，最重要是他無條件的伸手幫助別人。


搞笑大叔，瞬間變主力選手


這一對人物對比一出，主題就很明顯了。個人感覺，其實我們更傾向於男主角多些，比如你有小道消息，你會第一時間，無私的告訴所有人嗎？而馬東錫飾演的大叔，更像是一個神話般的救星，他是那個當你作繭自縛之後，還會從背後拉你一把的厚道大叔。於是，內心的小自私，變得可以原諒，因為你隨時有機會改變自己 ，加入拯救大家的行列。



在這之後，影片轉入了對集體無能的抨擊。大眾的不安和恐懼心理，開始受到個別人的控制，變得集體暴力和自私，擁有極強的排他反應。令人想起2007年，由法蘭克·德拉邦特與史蒂芬·金編劇的《迷霧》，其中對於群體的分化和個體的引導，有著更加具體的表現。《釜山行》中，由於時間有限，表現的比較短促，但是也達到了同樣的效果，集體的道德喪失、放棄思考、殘忍暴力，令人憤怒又心寒。

這位大叔的形象，集刻板、專橫、自私於一身



最終，「暴力私慾」一定要和「正義守護」進行一場對決，這場意料之中的比拚，也成為了最揪心的片段。而孕婦和孩子走向遠方，也像徵了希望留存的寓意。相比《迷霧》最後的結局，要柔軟太多倍了，《迷霧》其中希望的放棄，令人絕望。而《釜山行》結尾藉機又諷刺一下部隊和當局的殘忍，早先預埋的細節，成為了最完美的結局：小女孩在黑暗的隧道里，哭泣著清唱的歌謠，救贖了所有人，也喚醒了持槍的軍人。



影片商業元素＋主題立意的用心，讓該片在觀眾票房和媒體口碑上，成為了雙豐收的大贏家。即便某些煽情橋段略為過火，但是作為韓國出品，賺人眼淚也是分分鐘的事情。小玄兒在電影院裡，除了情侶，還看到了老外爸爸帶著兒子來看，結局的時候，發現中年國外大叔也在抹眼淚，著實感動。相比好萊塢式的緊湊劇情、解救世界的殭屍大戰，韓國的這部《釜山行》重在社會人的自我反思和自我救贖，少了點腎上腺素，卻多了些戳人的淚點。



之前有訂閱號的讀者覺得小玄兒是個30-40歲精瘦有孩子的大叔，小玄兒竊喜了好久，想像一下，那自己應該也是孔侑這個樣子的吧，還是很開心的。決定將一本正經的開玩笑文風，一路走到底。



本文為[三克電影空間]公眾號特約撰寫
 
2016年7月30日
多倫多 小玄兒記
部落格：小玄兒的電影漫談
深焦DeepFocus訂閱號原創作者
貓眼電影特邀作者，豆瓣專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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