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蘇麗珍的一份信

珍：

 你這幾年過的好嗎？ 我想了很久但還是這句開場白最為貼切

        還記得我們那時的生活總是處於一種重複狀態，樓梯、走廊、街道、房間、辦公室這些熟悉的場景陪著我們度過每一天的日出日落，雖然年代動盪不安，但是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卻沒有什麼波瀾與驚喜。

        我們依然渴望一份純粹的愛情，沒有利益驅動沒有流言蜚語，只是簡單的我深愛著你，你深愛這我，哪怕是每天坐在一起看雲淡風輕、潮起潮落。可是我連一點勇氣都沒有，我甚至不敢面對你，孤孤單單的我曾經是有你的而如今只能懷念。我曾無數次幻想你會收下這張船票，拋開週遭的一切與我流浪天涯，成為後人筆下的神仙眷侶，就像我們的武俠小說一樣。而最後我帶走的卻是 你留在我房內的繡花拖鞋，其實你會和我一起走的我知道。

  你說你害怕孤獨、害怕每天路過的昏暗樓梯間，可是我們生活在一個自我壓抑沉重的年代，你的旗袍、我的西裝，它們更像是一把道德尺度，無形之中規範著我們的言談舉止、步履神情，即使是在被愛人拋棄後我們也只能一遍遍排演這他們的故事，去感知他們的暮翠朝紅相濡以沫。你曾經問我為什麼會和炳哥成為好朋友，你說的沒錯，我和他不一樣，或許他就是脫下西裝後的我吧。

          相遇的那一刻，我見你笑靨如花
相知的那一刻，你和他舉案齊眉
          相處的那一刻，你含情默默、我患得患失
          而最終我沒有選擇相濡以沫，而是相忘於江湖。

          我曾經嫉妒過、憤怒過、掙扎過、懊悔過，我被積滿灰塵的玻璃擋住了視線看不清遠方，搞不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我把本不該你承擔的責任加在你的身上。「我是不是很沒用」你曾經這樣我問過我，其實我想說沒用的人是我。我想讓你愛上我，卻發現自己也深陷其中，我曾經想把這份情感禁錮在記憶的最深處，但是它總是會在夜色的掩護下冉冉升起。於是我選擇放逐、選擇流浪、選擇迴避內心不去面對。而離開也是我早已想好的後路

         閃爍的霓虹燈、密集的人群、亦遠亦近或明或暗傳來的我聽不懂的話語聲，擁擠與吵鬧、繁華與蕭條、忙忙碌碌好不自在，這是我對這個陌生城市的印象。我很想念你的芝麻糊和2046裡的粗茶淡飯原來一牆之隔是這麼的妙不可言如今只能隔海相望。現在我喜歡夜晚散步去被夜幕籠罩的海邊，看著一層層海浪由騰起 綻放 到熄滅，即使短暫卻毫無無懼
我經常看見遠處兩個身影拉著彼此的手前後擺動，他們好像要一直走到海的盡頭，我本想喊住他們，他們卻停住了腳步站在海邊在笑聲中搖晃。我知道你來過，我發了瘋的去尋找、去凝望印有紅唇的菸蒂、去試圖感知你的落寞。你帶走了我對你唯一的思念，這是你的原諒還是懲罰？

          五年過去了你依然在我心中，可是為什麼曾經的思念變成了如今的懷念，時間可真的是一個無情的傢伙，只顧自己走的瀟灑坦蕩全然不顧身後人的通斷肝腸。我有一些一直沒有和你說：如果在我們相遇之時，你沒有他 我沒有她，你會不會跟我一起走？ 我想對你說如果是那樣你會是我的妻子。可惜那時的我們相處不能相愛、相愛而無法共處。這些年你過的好嗎？

           我曾經選擇把秘密埋在樹洞中，等待歲月去把它埋葬，可是歲月卻把我漸漸遺忘了。


                                                                                                                         周慕雲
                                                                                                                       1966 9 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