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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秘密--Secrets Of The Heart

心里的秘密/心里的秘密/心灵之秘密

7 / 2,035人    105分鐘 | Argentina:104分鐘

導演: Montxo Armendariz
編劇: Montxo Armendariz
演員: 卡梅洛戈麥斯 Charo Lopez Silvia Munt Victoria Pena Andoni Erbur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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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verick

2016-09-03 16:17:01

《心中的秘密》電影劇本


《心中的秘密》電影劇本

編導:蒙特肖·阿爾門達里茲
編譯:劉春

〔編譯者按〕:《心中的秘密》一片為西班牙愛特電影製片公司1997年出品的彩色故事片,該片1997年獲「奧斯卡」最佳外語片提名;同年在西班牙獲得四項「戈雅」獎:扮演小主人公哈維的安東尼·埃爾布魯獲男演員新人獎;扮演瑪麗亞姨媽的薩羅·洛佩茲獲最佳女配角獎;影片還獲得了最佳藝術指導獎和最佳音響獎。該片還獲得1997年柏林國際電影節「藍天使」獎。
這是一部風格化的心理電影,表現了壓在一個孩子心頭的恐懼以及他所看到的混濁的成人世界的秘密。影片成功地描繪了環境氣氛:冬日死氣沉沉的村莊以及教會學校籌備演出節目時的氣氛。
編劇兼導演蒙特肖·阿爾門達里茲生於1949年,1979年開始拍短片,1984年拍攝了第一部長片《塔西奧》,以後又拍了四、五部長片。他關注更多的是社會題材,本片是他第一次涉足心理電影。

一條水流很急的小河,上面沒有架起通常能見到的橋,只有一列四方的、等距離排列並且間隔不大的小石墩。要想過這條小河,只能踏著一個個的石墩跨過去。

小河邊(日)
哈維與哥哥胡安來到了小河邊。胡安毫不猶豫地邁上石墩,踏著一個個石墩朝前跨越著。眨眼間他已經差不多走完了半個石墩橋。他得意地回頭看看,只見哈維仍然站在靠近岸邊的一個石墩上猶猶豫豫不敢邁步。他已被胡安遠遠地拋在了後面。
胡安:「哈維,快來呀,膽小鬼!」
哈維低著頭望著兩個石墩間湍急的水流,他的頭有些暈了,害怕一失足掉到水裡去。
胡安:「別看水,看石墩,要不然你就會頭暈眼花。就看石墩,別看別的!」
哈維(邁了幾步,踟躇不前):「我,我不敢!」
胡安:「那你就只好待在那邊兒了!」
哈維轉身跑回岸上,準備從遠處繞過去。
胡安:「膽小鬼,只有小雞仔兒才走正橋呢!」

學校禮堂(日)
禮堂內響起風琴聲,一位男教師正在指導孩子們排練一出神話劇。琴聲一停,老師把卡洛斯引到舞台前端,用手勢和表情提示著卡洛斯表演下去。
卡洛斯(帶表情及手勢):「從前,有一個可愛的小男孩。他名叫齊格比,個頭不高,可是人挺逗。他又聰明又可愛,可就是有點兒驕傲自滿。有一天,他沒去上學,一個人跑到小樹林裡去了。」
老師對卡洛斯的這一段戲很滿意,他示意卡洛斯退後,又打手勢示意哈維上台。哈維邊往台上跑邊喊。
哈維:「再見了,小學校!今天我逃課啦!我要去小樹林裡去!快看那,這兒多好看!可是在教室裡,就是那些桌子呀,髒墨水瓶的!」
伴奏的老師奏響了風琴。好幾個孩子扮作牧羊人,手持短細棍,齊步前進。指導老師和孩子們同唱。
眾:「快活的牧羊人啊,離開羊群吧,把羊群解散了,讓它們自在地吃草吧。」
在老師的指導下,哈維站在一邊嚮往另一邊去的其他孩子們招招手,他們也向他招招手。其中一個孩子沒有跟上音樂節拍,把行進的隊伍打亂了。指導老師趕忙給他們糾正。
指導老師:「一定要跟上節奏!這可是放假前最後一次排練了!來,繼續!」
大家重新站好位,還是從卡洛斯開始。
卡洛斯(帶表情及手勢):「從前,有一片密密的小樹林,齊格比早想去看看。他聽說過餓狼的故事。」
音樂又起,哈維上台。
哈維:「救命啊!嚇死我了!我以為它要吃掉我!是一條可怕的黑蛇。」
胡安扮作巫師上台。
胡安:「那是誰呀?一個小孩子家跑到這兒來?你想幹什麼?」
哈維:「我叫齊格比,來小樹林看看。」
胡安(揮舞著一截小樹枝,生氣地):「撒謊!你明明是在逃課!別想瞞過我,我可是大巫師加普弗勞爾!」
哈維(惶恐地):「別!別!巫師先生!」
音樂又起,胡安揮舞著樹枝唱了起來。
胡安:「我是這裡一切的主人,人人都得聽從我的命令。飛翔的小鳥們,歡唱的小鳥們,這就是齊格比,你們有誰知道他的底細?」
其他孩子們搞亂了上台順序,經過一番混亂,最後還是排成一隊,扮作小鳥邊在舞台上行進邊唱。
眾:「啊!神通廣大的大巫師啊,要知道齊格比可是個淘氣鬼。他不上學跑到這兒來太貪玩兒,因為……」
繞著舞台轉了幾圈後大家徹底搞亂了順序,撞作一團。有幾個孩子還拉扯了起來。老師趕緊讓他們停下來。
指導老師:「停下!停下!照這麼下去根本不行!……」

教室(日)
小學生們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一片聽不清的說話聲。老師不得不用教鞭敲了敲講桌。
教師:「靜一靜!靜一靜!都聽我說,復活節假期里要做的作業就是畫兩幅地圖,一幅要有山,一幅要有河流……」
卡洛斯與哈維耳語著。
卡洛斯:「你肯定聽到聲響了嗎?」
哈維:「沒錯。」
卡洛斯:「他們都說了些什麼?」
哈維:「不知道。我也沒聽懂。」
卡洛斯:「能不能讓我也去聽聽?」
哈維:「好啊。」
這時又聽到了老師的聲音。
老師:「別忘了寫上自己的名字……」
下課鈴響了,小學生們急不可耐地開始收拾書包,說著話,教室裡頓時亂作一團。
老師:「不要著急,都先別動!等假期結束了回來可得交作業,誰沒寫完就不能上活動課,直到寫完了交齊為止。都明白了嗎?」
眾:「知道了。」
老師:「好,下課!祝你們假期過得愉快。」
眾:「謝謝老師。再見!」

大街(日)
從學校出來,哈維帶著卡洛斯走在大街右邊的人行道上。前面不遠處有一所舊宅院,他們向舊宅院走去。
哈維(指著舊宅院方向):「看,這就是我說的那個院子。他們都說原來住在這兒的那人發了瘋。想想看,有一天他拿刀把他妻子和他的一位朋友給殺死了!」
卡洛斯:「為什麼呀?」
哈維:「因為他們發現了他的秘密。」
卡洛斯:「什麼秘密?你知不知道?」
哈維:「這個,誰也不知道。」
這所宅院從外望去像是沒有人煙,顯得有些荒涼。兩扇鐵柵欄門沒有鎖嚴實,留下了一條不很窄的縫隙,正好夠一個小孩子鑽進去。兩個孩子一前一後鑽過鐵門進了院子。眼前出現了一段矮牆,上面是一隻既像鳥又像獸、長著一對翅膀的小雕塑,安靜地蹲在那裡。兩個人對它很感興趣。
哈維:「看見這個小鳥雕像了嗎?」
卡洛斯:「下面會有什麼東西呢?」
哈維:「我也不知道。」
卡洛斯:「住這兒的人一定很怪,要不然怎麼會發瘋了呢?」
哈維:「他把他們殺死後就埋在閣樓上,所以在那兒會聽到聲音。」
卡洛斯:「是誰告訴你的?」
哈維:「我不是早跟你說過了嘛,是我哥哥告訴我的他發現了這裡所有的秘密。看!就在這兒。」
兩個人來到一座陳舊的兩層樓房前,樓牆是灰色的。哈維發現牆根處有一個小窗戶口通向地下室。他們兩人頭挨著頭趴在小窗口向裡邊望去,只見裡面一片死寂,到處都幪著厚厚的一層塵土。顯然這裡已經廢棄了很長一段時間。他們看到一座通往樓上的破舊的木樓梯。微風吹來,一扇沒有關好的屋門隨風而動,發出吱吱的響聲,使這座舊宅更顯得陰森恐怖。
哈維:「聽!聽到什麼了嗎?」
卡洛斯(側耳凝神聽了聽):「聽到了。不過你說得對,我也不懂他們說了些什麼。」
突然,鐵柵欄門外不遠處的鐵道上一列汽笛聲尖嘯的火車疾駛而過。兩個孩子嚇了一跳,趕緊站起身一口氣跑出了舊宅院。

姨媽家(下午)
收音機里傳出廣播節目聲,哈維的姨媽羅莎站在縫紉機旁正在給一位中年女顧客試穿剛做好的長裙。她以裁縫的職業眼光審視著。
羅莎:「這兒是不是要收緊一點兒?」
女顧客:「我也不知道,你看著辦吧。」
哈維推門進來。
哈維:「姨媽好。」
羅莎(不高興地):「不是告訴過你先敲門再進來嗎?」
哈維(邊說邊往裡邊走):「我忘了。」
女顧客:「別收得太多了,要不然把哪兒都顯出來了。」
羅莎:「別擔心,有多少人都羨慕你這身段呢!」
女顧客:「你猜埃萊娜跟我說什麼,有一天她拿一條裙子來給我看,說……」
哈維來到窗前,看到對面樓上卡洛斯的媽媽在往陽台上晾衣服。
羅莎姨媽抬頭看到哈維正在向窗外張望。
羅莎:「哈維,別傻看了!快去上廁所!」
哈維(很無奈地):「可我現在不想去。」
羅莎(不耐煩地):「叫你去就去!快點兒!」
哈維:「要數到多少下呢?」
羅莎(略頓了頓):「數1000下好了。」
哈維很不樂意地轉身向另一屋走去,身後隱隱約約傳來羅莎姨媽和女顧客的談話聲。
羅莎:「轉過身去……埃萊娜說她的腰帶勒得特別緊,腰身上都留下了印痕。可是她說那樣可以讓她的胸部更顯得突出……我看她為了引起別人的注意什麼都敢穿!」
哈維並沒有上廁所去,他在樓道里轉了一會兒,轉身走到胡安的房間裡。胡安正閒得沒事可幹。
哈維:「胡安,今天我跟卡洛斯去過那箇舊宅院了。」
胡安:「真的嗎?」
哈維:「我們還聽到叫喊聲了呢!」
胡安(略有些意外地):「有叫喊聲?」
哈維:「沒錯,突然發出的叫喊聲。」
胡安:「如果有人叫喊,一定是發瘋了。」
哈維(不解地):「發瘋?誰發瘋?」
胡安:「那些死了的人。」
哈維:「為什麼?」
胡安(故作玄虛地):「他們把別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帶進墳墓里去,現在可以講出來了,所以他們就叫喊。」
哈維(疑惑地):「可你不是說過,做人要守秘密的嘛!」
胡安(詭笑了笑):「那得看情況了。有一些秘密呢,要講出來更好點兒,要不然憋在腦袋裡會把人都給憋瘋了。」
哈維:「可是哪些才該說出來呢?」
胡安:「以後再告訴你吧。」
胡安拉著哈維向廚房走去,他們邊往前走胡安邊小聲地囑咐著哈維。
胡安:「別再說了,小心給姨媽聽到。」
來到廚房,只見另一位姨媽瑪麗亞正在擇菜準備做晚飯。
他們倆走到瑪麗亞姨媽正在擇菜的那張桌子前。
胡安:「給我們點兒吃的東西吧。」
他邊說邊伸手去拿菜板上的生番茄。瑪麗亞姨媽輕輕拍了他一下制止了他。
瑪麗亞:「傻孩子,別碰那個。一天就知道吃,去拿些巧克力吃好了。」
趁姨媽端起一杯葡萄酒喝的時候,哈維偷偷從桌上拿了切好的一片番茄塞到嘴裡。
胡安轉身打開了廚房壁櫃的門,拿出一塊兒巧克力掰一半分給哈維吃。
胡安(神色詭秘地):「今晚咱們有小夜曲可唱了。」
哈維沒明白他的意思,還沒等他向胡安提問,胡安早已向瑪麗亞姨媽轉過身去。
胡安(提高了嗓門):「姨媽,晚上我倆想去卡洛斯家。」
瑪麗亞:「又要去?他媽媽該煩你們兩個了。」
哈維(一本正經地):「胡安看上卡洛斯的姐姐啦。」
胡安(油腔滑調地):「多事佬,怕是你喜歡人家吧!」
瑪麗亞:「可別太晚了,那個可憐的女人可是麻煩一大堆呢!你們可別再給她添什麼亂子!」

卡洛斯家(晚)
屋裡卡洛斯的媽媽卡門正在教卡洛斯、他的姐姐、妹妹以及胡安、哈維等跳舞。大家正在興緻勃勃地學習著。從另一間屋裡不時地傳來卡洛斯的父親吹奏的略帶傷感的小號聲。卡洛斯的媽媽毫不理會地還在認真地逐個指導孩子們的舞姿。
卡門:「不錯,跳得很好……」
卡門(對哈維):「要這樣,一、二、三……要把下巴端平了,這樣……」
給哈維指導完後,卡門又看了看正在跟卡洛斯的姐姐跳舞的胡安。
卡門:「來,胡安,跟我試試舞步……」
另一屋的小號聲忽然停了下來,正在跳舞的人們也隨著停止了舞步。
卡洛斯的姐姐:「胡安,現在咱們該學什麼舞呢?」
胡安:「學遊行舞好了。」
卡洛斯聽了似乎有些不滿。
卡洛斯:「那些你都會,連練都不用練。」
胡安想了想,馬上又有了新主意。
胡安:「那咱們學新的一種!」
他一邊說一邊開始模仿跳搖擺舞,同時嘴裡還哼唱著快節奏的搖擺舞曲。卡門看到他這個樣子,趕緊打手勢示意他停下來。
卡門:「別出聲!他會聽到咱們的!」
她指了指卡洛斯爸爸的那間屋。胡安只得停下來。立刻,裡屋的小號聲又響了起來。哈維感到很納悶兒,他輕輕走向那間屋,站在房門口悄悄地把半掩著的屋門推得更開一點,探身向里望去,卻沒有看到什麼人影,只聽到那哀傷的小號聲。略停了一會兒,他轉身回來,看到胡安正在與卡洛斯的姐姐碧麗跳舞。他朝他們走去。
哈維:「胡安,我什麼時候才能跟碧麗跳跳舞呢?」
沒等胡安回答,卡門走了過來。
卡門:「等你什麼時候能跳好了舞吧。來,先跟我練習練習,試試看你領步領得怎麼樣。」
於是哈維跟卡門跳了起來。

姨媽家(晚)
餐室。瑪麗亞姨媽歡快地邊唱著歌邊往餐桌上端菜,羅莎和兄弟倆圍坐在餐桌旁邊吃飯邊聽她唱著。
瑪麗亞:「人們都說我們兩個太不一樣,還說我們的光陰將要虛度,可是有個人曾經對我說過,時光如流水。我決心從此永遠與你相伴……」
瑪麗亞一邊唱一邊又倒好兩杯牛奶端到餐桌上,自己也坐了下來。歌聲還在繼續著。
瑪麗亞:「走吧,我們要到那沒有人能對我們說三道四的地方,到那沒有人給我們指出是對是錯的地方。走吧,我們要遠走高飛,離開這沒有正義、沒有法制的世界……」
瑪麗亞姨媽面前還放著半杯葡萄酒,她還在哼唱著歡快的曲子,那怡然陶醉的情緒感染了兄弟倆,他們微笑著聽她唱著。羅莎在一旁顯得不大耐煩的樣子,她的話打破了屋裡這祥和的氣氛。
羅莎:「你們倆還不快去準備東西!」
兄弟倆(依依不捨地):「先聽她唱完再說嘛!」
羅莎看了看手錶:「不行,太晚了!你們還沒收拾呢!給,明天記著把這封信給你們的媽媽,告訴她……」
瑪麗亞(不滿地):「幹什嗎?你還想攪她的好事!?我看你還是放過她吧。」
羅莎沒有言語。瑪麗亞又端起酒杯,羅莎把她的酒杯一把奪下。
羅莎:「別再喝了!」
瑪麗亞不滿地把酒又拿了過來。
瑪麗亞:「別再發號施令了,你到底想幹什麼?一會兒想讓她把兩個孩子送好學校。好了,他們現在不是已經在這兒了嗎?你還想要她怎麼樣,非得讓她……」
羅莎:「行了,別再說了!你們倆,快去睡覺!」
一直在旁邊不知所措地看著兩位姨媽爭辯的胡安和哈維起身向姨媽們道過晚安後走向自己的臥室。
羅莎開始收拾桌子,瑪麗亞悶悶不樂地坐在桌旁。

汽車站(晨)
羅莎姨媽和瑪麗亞姨媽在車站送兄弟倆上長途汽車。
羅莎:「要是覺得悶就打開窗戶,不過別把腦袋伸出窗外。」
兄弟倆點頭答應著。汽車開始啟動了,濃濃的汽車尾氣將羅莎熏得連連咳嗽。瑪麗亞姨媽在車窗外邊跟著剛啟動的汽車跑邊囑咐著兄弟倆。
瑪麗亞:「別忘了代我向你們的媽媽問好。記住!」
哈維(不解地):「羅莎姨媽怎麼了?」
瑪麗亞:「她就是受不了汽油味!真是的。好了,再見吧。別忘了窗戶!」
瑪麗亞姨媽不再往前跑了,兄弟倆從車窗內揮手向瑪麗亞道別。汽車速度加快,漸漸遠去。當汽車經過那所舊宅院旁時,哈維仍然對上次看到的院內矮牆上的小鳥雕像疑惑不解。他忍不住地向胡安請教。
哈維:「胡安,你知不知道那個小鳥下面是什麼東西?」
胡安:「知道。」
哈維:「是什麼?」
胡安(故作玄虛地):「你知道我們數學老師是怎麼說的嗎?」
哈維搖搖頭,胡安更是得意起來。
胡安(模仿老師的聲音):「他常說:『遇到難題時要自己想辦法解出來,那樣印象才會深。』所以嘛,你要自己動手,把它掀起來看看不就明白嗎?」
說著胡安還詭秘地朝哈維笑笑。哈維將信將疑,皺著眉頭不再說話……

鄉村車站(日)
汽車到達家鄉小鎮,經過一座小橋,緩緩向車站駛來。
哈維:「胡安,你說媽媽會來接咱們嗎?」
胡安:「當然會。」
慢慢地,車停了下來,媽媽早已笑瞇瞇地等候在那裡了。車剛一停穩,兩個人高興地跳了下來,跑上前去與媽媽擁抱。
媽媽:「路途怎麼樣?」
胡安:「還好。」
哈維:「叔叔在哪兒呢?」
媽媽:「快去吧,他早就等你一塊兒去看牛呢!」
哈維興高采烈地向家裡跑去,把媽媽跟胡安拋在身後。還沒進門他就大喊起來。
哈維:「叔叔!叔叔!」
叔叔向跑來的哈維迎去,一把將他緊緊抱入懷裡。過了一會兒兩人才開始說話。
哈維:「您一直在照看它嗎?」
叔叔:「當然啦。不過今天我還沒有餵它,就等著你呢!」
哈維(急不可耐地):「我這就去!」
叔叔和哈維一前一後地走進了牲畜棚。哈維還沒顧得上看別的就注意到了一個木架上落著一隻蒼蠅。他悄悄走近那隻蒼蠅,猛地一下空手將蒼蠅逮到手心裡。
叔叔:「抓到了嗎?」
哈維:「抓到了。」
他們兩人小心翼翼地走到角落裡的一張大蜘蛛網旁,哈維鬆開手指將蒼蠅甩向蛛網。
哈維:「您說這蒼蠅會不會跑了?」
叔叔(開玩笑地):「你要是落到這種陷阱里可就在劫難逃了。」
哈維興緻勃勃地看著蜘蛛迅速爬出來到蒼蠅被蛛網纏住的地方,吐出絲來將還在掙扎的蒼蠅一圈圈地裹了起來。一直陪著他看蜘蛛的叔叔催促他。
叔叔:「天不早了,咱們得去把牛趕回來了。」
哈維(仍盯著蜘蛛看):「您先去,我隨後就來。」
叔叔正要轉身離去,哈維突然想起了什麼事。
哈維:「我能帶波拉一塊兒去嗎?」
叔叔:「當然可以,不過別太磨蹭。」
叔叔走出了棚子,哈維又接著看蜘蛛怎樣吃蒼蠅。看了一會兒他便向樓上跑去。當跑過父親生前曾經待過的房間門口時,他遲疑了一下,想要打開門進去看一看。恰好媽媽帶胡安進家,看到哈維想要開那間屋的門便很不高興。
媽媽:「哈維!你在幹什麼!」
哈維嚇了一跳,趕緊將剛剛打開一點兒的屋門關上。
哈維:「我……門沒關上,我正想給關上呢。」
媽媽:「別再撒謊了,我不喜歡你這樣。」
哈維(狡辯):「真的是開著的!」
媽媽:「我說過多少次你們別進那間屋!這可是最後一次,記住了嗎?」
兄弟倆望著媽媽點了點頭。
媽媽帶胡安繼續上樓。哈維招呼他的愛犬波拉跟著他出去。波拉看到久違的小主人回來高興地連連搖尾巴,在哈維身旁跑前跑後的。
哈維帶著波拉走進爺爺的房間,只見爺爺端坐在椅子上,呆呆地。
哈維:「爺爺,您好嗎?」
爺爺:「嗯。」
哈維沒聽到爺爺說話,招呼著波拉準備走出屋子。見天色漸晚他順手將燈打開。
爺爺:「關上燈!學校就是這麼教育你們的嗎?!」
哈維:「可是有些看不清了。」
爺爺:「連我都能看清,你該看得更清楚。關上!」
哈維關上燈,帶著小狗波拉走出屋去了。

山腳下(傍晚)
哈維帶著歡蹦亂跳的波拉來到山腳下,太陽還沒有退到山背後,周圍顯得那麼寧靜、安逸而又美麗。
哈維帶著波拉沿著一條平緩的山溝向前走著去找他的叔叔。他見到一個個頭稍高、年紀稍大的男孩帶著一隻雄狗在散步。男孩的雄狗見到波拉非常興奮,兩隻狗先是試探性地爭鬥了幾下,然後開始交配了起來。不明就裡的哈維顯得非常緊張,以為是他的波拉受了欺侮。他喊了起來。
哈維:「波拉!快過來!咱們走!」
波拉仍然和那條狗糾纏在一起,哈維焦急地大喊。
哈維:「波拉,快走!快離開這兒!」
男孩(笑嘻嘻地):「讓它們好好樂樂吧。」
哈維實在不忍心看著波拉再受「欺負」,他撿起石塊扔向那個男孩的大狗。
男孩:「你幹什麼!沒看出來它們玩兒得挺高興嗎?你好好看看,是不是?」
哈維仍然不大放心。
哈維:「快過來,波拉!快走!你,你快把你的狗帶走!」
男孩對哈維的要求不以為然。
男孩:「你把你的狗喊開呀!」
哈維看到別無辦法,撿起了更大的石塊準備投向大狗。男孩見狀趕緊制止了他。
男孩:「喂,小傢伙!想幹什麼!」
哈維:「你別管!」
男孩抓著哈維的胳臂不讓他扔石頭。
哈維(生氣地):「你快把它們分開!」
男孩:「我就不分!」
哈維使勁想掙脫男孩把石頭扔出去,並踢打了男孩一腳。
男孩生氣了,將他搡倒在地,招呼他的狗。
男孩:「來,卡羅羅,咱們走!」
兩隻狗這才分開來,男孩帶著他的狗準備離開。
男孩:「再敢碰我小心我扇你!」
哈維半仰著坐在地上。
哈維:「它們倆會傷著的!」
男孩(嘲笑的語氣):「什麼呀,它們是在『交歡』!」
說完,男孩帶自己的狗離去。哈維躺坐在草地上,眉頭緊鎖,對剛才發生的一切以及那個男孩的話猜不透。波拉乖乖回到哈維身邊,舔著他的腿。恰好叔叔趕著幾頭牛回來了,一起向家裡走去。當路過一位鄰居老頭家時,叔叔照例讓他過來擠一些牛奶。
老頭:「多時沒見了,不過我知道你爸爸身體還不錯呢。」
叔叔:「您怎麼樣?」
老頭(邊擠牛奶邊說):「我還活著,這就不錯了。你爸爸還好吧?」
叔叔:「跟平時差不多。有空到我家去吧,他也想見見您呢。」
哈維似乎根本沒有聽見叔叔和那個老頭的對話,他仍然緊鎖著眉頭,彷彿有一萬個為什麼沒有解開。
老頭往小鐵桶擠了一些牛奶後,站起身拎起小桶準備回屋。
叔叔:「就那些夠嗎?」
老頭:「夠了,好孩子。謝謝你。」
叔叔:「好吧,再見。」
老頭:「再見。」
叔侄倆在暮色中趕著牛向家裡走去。哈維不解地問叔叔。
哈維:「為什麼您讓他擠咱家的牛奶呢?這兒的人可是誰都不跟他說話的。」
叔叔:「就是因為這個。」
哈維:「人們都說他是個瘋老頭。」
叔叔:「別聽他們胡扯!你要是不順著別人的意思去說話辦事,他們就拿你當瘋子看……」

牲畜棚(晚)
叔侄倆把牛趕回牲畜棚後,哈維又向叔叔提出了一個剛才一直憋在腦子裡的問題。
哈維:「叔叔,您說什麼叫『交歡』呢?」
叔叔聽他提到這個字眼不覺一愣。
叔叔:「傻孩子,誰跟你說的這個?」
哈維:「帕布洛的兒子。是什麼意思嘛?」
望著哈維那想刨根問底的目光,叔叔略微遲疑了一下。
叔叔:「這個,得問問牧師了。」
哈維(不解地):「幹嗎問他們呀?」
叔叔(帶著哈維上樓梯):「他們沒有親自經歷過也懂得許多事情,尤其是這種事。最起碼人們都這麼說。好了,咱們上去吧……」

餐室(晚)
一家人圍坐在餐桌旁吃晚餐。屋裡非常安靜,只聽到餐具相碰的聲音。媽媽神情凝重地看著羅莎姨媽捎來的信。看著看著,她的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大家好奇地望著她。
媽媽(抹抹眼淚,平靜而和緩地):「羅莎向大家問好。」
叔叔:「怎麼回事?她可是很久沒跟咱們聯繫了。」
媽媽(有些哽咽):「沒什麼,她只是想知道我們怎麼樣了。就這些。」
叔叔疑惑地看了看她,好奇的哈維更是邊吃邊左顧右盼,想要看出個究竟似的。叔叔很快就放下餐具,起身離去。其他的人又默默地吃了一會兒飯。媽媽站起身來。
媽媽(平和地):「吃完了就去睡覺吧。」
哈維和胡安放下餐具,向媽媽和爺爺道了晚安便向樓上自己的房間走去,一邊走一邊輕聲說著話。
哈維:「媽媽這是怎麼了?」
胡安:「沒什麼,這是她的私事。」
哈維(有些不滿地):「你老是這麼說以前我問你為什麼她不讓咱們進那間屋,你也說那是她的私事。」
胡安(略思考了一下):「知道她為什麼不想讓咱們進那屋嗎?」
哈維搖搖頭,用企盼的目光看著胡安。
胡安(得意地):「因為她不想讓咱們發現她的秘密!」
哈維:「什麼秘密?」
胡安:「她和爸爸之間的秘密。」
哈維:「那屋裡會有這種秘密?」
胡安點了點頭,剛要回答,從樓下屋子傳來了爺爺的聲音。
爺爺(埋怨地):「燈怎麼還開著?!快關上!」
兄弟倆趕緊小跑著順著樓梯往上去。哈維的好奇心還沒有得到滿足,他邊上樓梯邊向胡安提問。
哈維:「你怎麼知道那屋裡有秘密的?」
胡安:「因為那兒出過一些事兒唄。」
哈維:「什麼事兒?」
胡安:「爸就是死在那屋,所以秘密都在那兒。」
哈維大吃一驚,眼睛睜得圓圓的。
哈維:「是嗎?」
胡安:「沒錯。不過你那時還小,當然不記得了。好了,穿上睡衣吧。」
哈維若有所思地斜依在床上,稍停了一會兒,又向胡安問道。
哈維:「你知道那些秘密嗎?」
胡安:「知道一些。」
哈維:「那你告訴我?」
胡安(不耐煩地):「先睡吧,明天再告訴你。」
室內的燈熄滅了,帶著滿腦子疑問的哈維漸漸地入睡了……

客廳(日)
哈維坐在桌旁專心致志地做他的地圖作業,媽媽坐在一旁充滿愛意地看著。
媽媽:「畫得真好,哈維。」
聽到媽媽的誇獎哈維仰頭咧開嘴得意地笑了。
媽媽:「拿去給爺爺看看,讓他也知道知道你很能幹啊。」
哈維拿著花花綠綠的地圖作業走過去給爺爺看。
哈維:「爺爺,看我的地圖畫得好不好?」
爺爺(不苟言笑地):「地圖?那麼咱們的城在哪兒?」
哈維(看了看作業):「咱們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爸爸(不屑地):「那這地圖還有什麼用?你連自己出生的地方都不知道在哪兒,那怎麼行?」
哈維:「我這樣就可以考試及格了,要是不畫就及格不了。」
爺爺(不滿地):「這算什麼學校!」
媽媽趕忙把話茬接過來。
媽媽:「雖然您不喜歡,可這也算最好的學校之一了。過來吧,哈維。」
哈維拿了作業本又回到媽媽身邊。
媽媽(小聲地):「他就是這麼個怪人。」
媽媽起身向四週看了看,接著又說。
媽媽:「你哥哥上哪兒了?」
哈維:「他去買搖筒玩具了。」
媽媽:「等他回來後你們倆洗洗澡,換換衣服。我去把牛召回來,一會兒就完事兒了。」
媽媽邊說邊轉身出了屋。等到媽媽的身影去遠了,哈維又好奇心十足地來到爸爸生前待過的那間屋的屋門前。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推開屋門準備進去。他的小狗波拉想跟著他進去。
哈維(對波拉,輕聲地):「去!走開!」
攆走了波拉,他一邊小心翼翼地朝屋裡走,一邊仔細觀察著屋子裡的擺設。首先闖入他的視野的是一張小圓桌,旁邊是一把暗紅色包絨的靠背椅。牆上有一隻掛鐘,指針停在5∶25。他慢慢地走到窗前一張桌子旁,打開抽屜翻了翻,沒有發現什麼。抬頭間他看到桌上擺著一個小像框,裡面嵌著一張舊的父母的黑白結婚照。正當他端詳著這幅照片時,胡安突然出現在門口,手裡嘩嘩作響地搖著他新買來的搖筒玩具。哈維嚇了一跳。
胡安:「你在那兒什麼也不會發現的。要想發現點兒什麼,你得好好注意注意這把椅子。」
哈維:「為什麼?」
胡安:「他們發現爸爸就死在這把椅子上。」
哈維(吃驚地):「死在這兒?!」
胡安:「對。就這兒。(指著椅背)看,這兒的血漬還在。他們想洗都沒法洗掉。來,坐在這把椅子上你就會聽到他那些秘密的。」
哈維:「胡說,你撒謊。」
胡安:「怎麼會?你不記得城裡那個空房子的事兒了嗎?」
哈維似乎恍然有所悟,他點了點頭。
胡安:「死了的人要喊叫,因為他們想從那些秘密中解放出來,所以人們才能聽到一些他們的叫喊聲。」
哈維盯著有血漬的暗紅色椅子,想坐上去試試,但又遲疑不絕。
哈維:「這麼說我坐在這兒就能聽到爸爸的聲音?」
胡安:「當然能。」
哈維:「那你聽到過沒有?」
胡安:「還沒有。不過現在我可以試試。」
說完胡安坐在那紅椅子上,閉目屏息,一副仔細傾聽的樣子。
哈維(心急地):「聽到了嗎?」
胡安:「噓!安靜點,這可得耐心等待。」
胡安邊說邊慢慢轉動手裡的搖筒玩具,玩具發出咔咔的聲音。
哈維(略停,然後突然往外跑):「你騙人!」
胡安看著他跑出去,微微笑了笑,從椅子上站起來也走出了屋子……

客廳(日)
媽媽在給哈維梳頭,哈維扭頭間看到爺爺低垂著頭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他回過頭來好奇地輕聲問媽媽。
哈維:「媽媽,您說爺爺將來會不會下地獄?」
媽媽:「傻孩子,怎麼會這樣想呢?」
哈維:「是羅莎姨媽說的,說他是個無神論者,從來也不上教堂。」
媽媽:「別聽她胡說,她總是能把芝麻說成西瓜。」
也許是害怕爺爺聽到,媽媽有意地把聲音壓低了。
媽媽:「這一點就像爺爺一樣。不過爺爺倒只是跟那些牧師們合不來罷了。」
爺爺好像聽到了他們的談話,他突然插了一句話,神情仍然是那麼嚴肅。
爺爺:「我才不喜歡那些江湖騙子們呢!管他是牧師還是主教,他們就會誇誇其談,吃吃喝喝!」
媽媽(替哈維梳理好了頭髮):「行了,去找叔叔吧。」
哈維走向另一間屋子。媽媽叮囑了一句。
媽媽:「可別再亂跑了,要不然咱們又得遲了。」
哈維:「知道了。」
說話間哈維已經來到叔叔的房間。叔叔已經在更衣了。
哈維:「叔叔,您準備好了嗎?」
叔叔:「就好了。把手錶遞給我。」
哈維順著叔叔指的方向來到桌旁取手錶,不經意間目光落在了一張爸爸和叔叔持槍蹲在一隻捕獲的獵物旁的黑白合影上。看著看著,哈維心頭頓生一個疑問。
哈維:「叔叔,是誰打到那隻野牛的?是您,還是爸爸?」
叔叔(略遲疑了一下):「嗯……我也記不清了。不過我們倆都是好樣的,安東尼奧槍法不錯,我是擅長追蹤。」
聽著叔叔的回答,哈維回頭又看了看照片,仍然一副大惑不解的樣子。
哈維:「既然爸爸槍法那麼好,怎麼會自己打傷自己?」
叔叔:「他當時正在擦槍,不知道裡邊裝了子彈……行了,咱們走吧。」

教堂(晚)
教堂講壇前的燭台上一層層、一排排地擺放著許多蠟燭。叔侄倆正襟危坐地聽牧師在佈道。看著那麼多搖曳的燭火,哈維禁不住又好奇地問叔叔。
哈維:「叔叔,哪一支是咱們的?」
叔叔:「第二排,角上的那支。」
哈維順著叔叔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那裡有一支燒了一小半的蠟燭。注意到旁邊的蠟燭長短不一,哈維似乎又想起了什麼。
哈維:「那旁邊那支是誰家的?」
叔叔:「不知道。」
哈維(嚴肅地):「他肯定罪過不輕。」
叔叔聽他這樣回答感到又好笑,又奇怪。
叔叔:「你怎麼知道的?」
哈維(嚴肅地):「誰家的蠟燒得快就說明誰的罪孽最重。要是燒光了的話,那就是說他非下地獄不可。」
叔叔(更疑惑,微微笑著):「誰告訴你的?」
哈維:「胡安說的。」
在教堂前面講壇的一側,胡安和另外幾個同齡少年正在接受浸禮儀式。叔叔顯然對胡安的這種奇談怪論很是生氣。
叔叔:「這個小混蛋!……」

餐室(晚)
大家圍坐在餐桌旁用晚餐。叔叔將一隻葡萄酒瓶裡的剩酒倒光了。
叔叔:「哈維,再去拿一瓶來。」
哈維遲疑了一下,膽怯地把目光轉向旁邊的胡安。
哈維:「你跟我一起去?」
胡安(不屑地):「拿瓶酒還要兩個人去?」
哈維:「上次可是我去的!」
媽媽:「別再拌嘴了,哈維。」
哈維:「我怕黑。」
媽媽:「這才是真話。你要是不去,永遠都會害怕下去。去吧!」
哈維(膽怯地):「胡安,你送我到樓梯口行嗎?」
媽媽:「要這樣的話,事情只會更糟。算了,我送你過去,正好我要去取件衣服。」
媽媽起身帶哈維走出餐室然後向右,到另一間屋子去取了件上衣。哈維走到樓梯口又停步不前。媽媽正好從屋裡出來到樓梯口。
哈維:「媽媽,您要是心中有個秘密,會把它藏在哪兒呢?」
媽媽(遲疑了一下):「那要看是什麼秘密了。」
哈維想了想,又問媽媽。
哈維:「比如說,一個只有您和爸爸知道的重要秘密?」
媽媽一把將哈維擁入懷裡,邊撫摸哈維的頭邊回答。
媽媽:「那就得把它藏在心中了。」
說完媽媽吻了吻哈維的額頭,然後示意他自己到地下室去取酒。哈維走了幾級臺階,又停了下來。
哈維:「您會在這兒等我嗎?」
媽媽乾脆在樓梯口坐下來,溫和地跟哈維說話。
媽媽:「你知道變得勇敢的秘訣是什麼嗎?」
哈維:「是什麼?」
媽媽:「真不知道?(哈維搖頭)就是從來不說『害怕』兩個字。」
哈維:「因為他們不害怕?」
媽媽:「不,他們也害怕。誰都有害怕的時候。」
哈維對媽媽的回答很感意外。
哈維:「是嗎?!您也有過害怕的時候?」
媽媽(平和地):「當然有過。不過每當我害怕的時候,我就把它憋在心裡。這就是勇敢的秘密,明白了嗎?可別忘了。好了,下去取酒吧。」
哈維點點頭,有些似懂非懂的樣子。他慢慢地走下樓梯到儲藏室去取酒。原來儲藏室就在牲畜棚的一側。哈維將燈打開,一頭牛和一匹馬順著燈光向這邊張望。哈維往前走了走,看到了他的那張大蜘蛛網。他來到蜘蛛網前,看到一隻肚子脹脹的蜘蛛正準備將一隻剛撞上網的蒼蠅用蛛絲纏繞起來。盯著看了一會兒,哈維猛然地跑到另一側的儲藏室,放下空酒瓶,拿起一瓶葡萄酒一口氣跑回餐室,燈都忘記關上。
看著他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叔叔打趣道。
叔叔:「瞧瞧,不是什麼事兒也沒有嗎?」
哈維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坐下來準備繼續吃飯。胡安突然舉起了斟有半杯酒的酒杯。
胡安:「我說,咱們幹嗎不乾一杯?」
哈維彷彿一下子就變得勇敢了,他積極地附和著胡安的建議。
哈維:「對呀!幹嗎不呢!」
叔叔被他們搞得不知所措,他問媽媽。
叔叔:「他們行嗎?」
媽媽(笑了笑,點點頭):「那就少來點兒吧。」
叔叔:「好極了!」
說完他麻利地給大家都斟上一些葡萄酒。媽媽扭過頭來看了看正在埋頭吃飯、一聲不吭的爺爺。
媽媽:「您也來一杯吧!」
爺爺先是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舉起了酒杯,可是仍舊滿臉嚴肅。在叔叔的帶領下,大家唱起了酒辭。
叔叔:「Un Blemble!」
眾:「Un Blemble!」
叔叔:「Un caroli!」
眾:「Un caroli!」
叔叔:「Chirriasca!」
眾:「Chirriasca!」
叔叔:「幹掉自己杯中酒!」
眾:「千萬別喝醉!」
叔叔:「乾杯!」
酒辭雖然只有短短幾句卻很激昂,令人振奮。兄弟倆很喜歡這種成人式的場面,他們學著大人們的樣子把杯裡的酒一飲而盡……

客廳(日)
戶外陽光明媚。哈維正在客廳裡靜靜地、細心地給爺爺梳理著那一頭銀髮。爺爺的面部表情像往常一樣,一副嚴峻的樣子。哈維的愛犬波拉慵懶地躺在爺爺坐的椅子旁。無意間哈維發現爺爺腳上的毛拖鞋反穿著。
哈維:「爺爺,您的拖鞋穿反了。」
爺爺:「我知道。」
哈維(不解地):「您知道?」
爺爺:「要是穿對的話,鞋底的一邊兒就會磨穿。現在這樣的話它的兩邊都會磨穿,能穿得更久一些。」
哈維:「可您很少走路啊。」
爺爺:「不錯,不過預防著點兒總比到頭來找修鞋匠或者買新的合算。」
哈維還想說什麼,這時胡安手拿搖筒玩具匆匆跑進屋來。
胡安:「哈維!咱們走。」
哈維(對爺爺):「今天就到這兒吧,爺爺。」
爺爺點點頭,表示他們可以走了。於是兄弟倆急急忙忙向屋外跑去……

街道(下午)
兄弟倆跑到大街上時,外邊早已聚齊了一群小夥伴們。在一個小男孩的帶領下,大家每人手裡拿著一個搖筒玩具走街串巷。他們不停地搖動著,響徹雲霄的嘩嘩聲吸引了許多居民們的注意。領頭的小男孩大聲喊著。
小夥伴:「下午5點鐘教堂有宗教儀式由專程來的法蘭西斯肯的傳教士講解!」
每隔一小會兒他們就重複這個通知,一齊轉動著搖筒的這群孩子引起了好多人的注意。
當他們跑到上次哈維的叔叔讓擠牛奶的老頭家門口時,老頭正在門外站著,他招手讓哈維過去。哈維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老頭:「告訴你爺爺,過會兒我去看他。但願我能說服他到屋外來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過一會兒大家都要去教堂,他肯定會同意的。」
哈維:「他為什麼從來不願意出家門兒?」
老頭:「因為他太倔了。自從你爸死了後,他就把自己隔絕在屋裡不出來。去吧,你的小朋友們要動身了。」
哈維扭頭看了看,離開老頭回到人群中。胡安正在和那個領頭的男孩神秘地說著什麼,然後兩人向一個僻靜處走去。
男孩:「帶來了嗎?」
胡安:「帶來了,走!」
哈維緊隨在他們兩個身後。到了一個僻靜處,男孩拿出一支香菸讓胡安給他點著,然後胡安從毛衣下把藏著的一些畫片拿出來。
胡安:「在這兒。」
男孩:「給我幾張。」
兩人各拿了幾張,興味十足地看了起來。哈維好奇地走上前去。
哈維:「是什麼東西?給我看看。」
胡安遞給他一張彩色畫片,上面是一個身穿和服的日本姑娘笑瞇瞇地側身躺著。看到胡安他們兩個那股子高興勁兒,哈維很是不解。
哈維:「這有什麼值得你們那麼高興的?」
胡安(神秘地):「要這樣看,傻瓜。」
胡安教他把畫片傾斜了一定角度,上面穿和服的日本姑娘一下子變成了裸體女郎。哈維感到很新奇,禁不住將畫片晃來晃去,樂呵呵地看個不停……

教堂(下午)
牧師在佈道。
牧師:「第七節。『天父啊,我將我的靈魂交付與你。』說完這些,他就升天了。」
牧師的話一結束,教堂裡的燈忽然一下都滅了,只有燭台上的許多支蠟燭放射出柔和的光芒。教堂了頓時一片寂靜,氣氛莊嚴而肅穆。牧師搖了搖一個大搖筒,然後在黑暗中繼續講解。
牧師:「基督啊,我們崇敬您,祝福您,因為您用那神聖的十字架拯救了這世界……」
哈維東張西望了一番,悄聲問坐在旁邊的胡安。
哈維:「他們幹嗎把燈給關掉?」
胡安:「耶穌受難時,世界一下子變得黑暗,許多人也死了。像這樣滅了燈是為了回憶那些死去的人們的聲音。」
哈維:「真的嗎?」
胡安:「當然是真的。他們大聲喊就是為了要從那些秘密中解脫出來。」
哈維:「是不是就像在城裡的那所舊宅子那樣?」
胡安:「對。不過他們的喊聲太大,把地球都震裂開了。你聽!」
這時,牧師帶頭開始搖動那種搖筒。孩子們都跟著搖,成人們則敲打著長條椅背附和著。教堂里頓時一片嘩嘩聲。隨即燈光又亮了起來,各種響聲也戛然而止。佈道結束,眾人都站了起來,準備離去。叔叔俯身對哈維說。
叔叔:「哈維,咱們去把蠟燭取回來。胡安,你先跟媽媽走。」
媽媽:「我們在外邊等你們。」
說完,媽媽帶著胡安隨眾人向教堂外走去。哈維跟叔叔來到燭台前,看到自家的蠟燭只剩下短短的一個蠟燭頭,他似乎想起了什麼。
哈維:「全燒光了,咱們當中肯定有個人罪過不輕。」
叔叔(半開玩笑地):「那大概就是你哥哥了。」
哈維:「是嗎?」
叔叔:「也許是牧師。對,我猜是他。為了省電,他讓咱們的蠟燭燒個不停。去拿吧,拿了咱們就走。」
哈維將蠟燭吹滅,拿起蠟燭頭隨叔叔走出教堂……

兄弟倆的臥室(夜)
夜,靜悄悄的。哈維躺在床上睡不著,似乎腦子裡還盤旋著幾十個、幾百個費思量的問題。他躡手躡腳下了床,順著樓梯走到樓下爸爸生前待過的那個房間。到處一片寂靜,只有偶爾從外邊傳來的幾聲犬吠。哈維畢恭畢敬地坐在爸爸曾經坐的那把椅子上,凝耳傾聽。突然他聽到有兩個人的呻吟和喘息聲。哈維大吃一驚,聽了一會兒,趕緊慌慌張張地跑回臥室將睡著了的胡安推醒。
哈維:「胡安!胡安!」
胡安被他這一折騰很是惱火。
胡安:「幹什麼!」
哈維:「還是你說得沒錯,我在那屋子裡果然聽到叫聲了!走,快點兒!」
胡安(不屑地):「我看你是做夢吧。趕快睡覺吧!」
哈維:「沒做夢,真的聽到了!」
胡安(半信半疑地):「怎麼可能呢?」
哈維:「真的。我看你是膽小,不敢下樓!」
胡安:「我怕什麼!」
哈維:「那你下去聽聽就知道是真的了。」
兄弟倆悄悄下樓,邊走還邊輕聲說著話。
哈維:「有兩個聲音,有一個我看是媽媽的,你說另一個會是誰呢?」
胡安:「我哪兒知道。」
膽小的哈維邊走邊緊張地抓著胡安的一隻胳膊。胡安很是反感。
胡安:「你別抓著我的胳膊不放!」
兩人來到爸爸待過的那間屋的屋門前,推門進去。
哈維(輕聲地):「我剛才就坐在那椅子上,突然聽到有喊叫聲。」
胡安:「是叫聲還是一般的聲響?」
哈維正要回答,這時媽媽那屋的燈亮了。兄弟倆趕緊把門掩上。
胡安:「媽媽醒來了!要是她知道咱倆在這兒肯定會生氣的。」
胡安先從門縫向外看了看,哈維在一旁迫不及待地輕聲問道。
哈維:「媽媽在幹什麼?」
胡安:「你來看。」
胡安閃開來,哈維從門縫向外一看,只見叔叔在屋裡邊穿衣服邊走動著。
胡安:「現在知道是誰的聲音了吧?」
哈維很是不解,胡安示意他回樓上去。兩人又悄悄溜回了自己的臥室。
哈維:「叔叔跑到媽媽屋裡幹什嗎?」
胡安:「干男人和女人該幹的事唄。」
哈維:「那是什麼事?」
胡安:「就是『交歡』。」
哈維仍然對這個解釋不得要領,只得又向胡安討教。
哈維:「胡安,『交歡』是什麼意思?」
胡安:「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彼此喜歡時就會幹這種事。」
哈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胡安:「『交歡』就是『交歡』,不是告訴你了嘛!」
對哈維這麼多的好奇胡安顯然很不耐煩,他扭頭去睡。哈維卻輾轉難以入眠……

牲畜棚(晨)
哈維悶悶不樂地站在蜘蛛網旁看一隻粘在網上的蒼蠅被蜘蛛隨意擺佈著。叔叔拿著一些農具走進來。
叔叔:「你不打算去廣場了嗎?」
哈維淡淡地應了一聲。
哈維:「不去了。」
叔叔:「別人可都去了。」
看到他正在盯著蛛網看,叔叔邊幹活邊換了一個話題。
叔叔:「看到了沒有,它不放過任何一隻撞在網上的獵物,所以它一天比一天肥了。」
哈維沒有應答。叔叔走過來,彎腰蹲在哈維旁邊與他同看蛛網。
叔叔:「咱們該找個東西來支一下,要不然,蛛網都要給撐破了。你看這主意怎麼樣?」
哈維仍舊一聲不吭,叔叔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勁。
叔叔:「你怎麼了?」
哈維(厭煩地):「離我遠點!」
說完他轉身跑出去,叔叔一下子覺得摸不著頭腦。

廣場(日)
當哈維跑到一個山坡地上的小廣場時,他看到一棵大樹上垂吊著一個用舊衣服裝上稻草撐得鼓鼓囊囊的模擬人。胡安和其他少年們拿著石塊邊嚷嚷著邊向稻草人擲去。有好多成人也在旁觀。哈維正在觀看時,擠牛奶的老頭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頭。
老頭:「怎麼,不敢沖它扔石塊嗎?」
哈維聳聳肩不置可否,老頭遞給他一塊石頭。
老頭:「來吧,你也扔幾塊吧。」
哈維略遲疑了一下,然後從老頭手中接過石塊兒,加入了擲石塊者們的行列。扔了一會兒,一個年紀稍大的少年讓大家停手,他用火把將稻草人點燃。稻草人低垂著頭,不大一會兒就葬身於一片火海中。這一幕深深地印在哈維的忘記憶里……

餐室(晚)
一家人圍坐在桌旁用晚餐,誰都不說話。過了一會兒,媽媽打破了沉靜。
媽媽:「你們倆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胡安(很自在地):「沒有呢。」
哈維悶不作聲,一副氣惱的樣子。
媽媽:「那你們要拖到什麼時候才收拾?明天非得弄得忙手忙腳的。」
看到哈維一聲不吭,吃飯也心不在焉,媽媽覺得很奇怪。
媽媽:「快吃飯,哈維。怎麼不吃?」
哈維:「沒什麼。」
媽媽:「是不是不舒服?」
哈維:「沒有。」
媽媽:「那就好好吃飯。」
哈維(倔強地):「我不吃!」
叔叔(嚴厲地):「別這樣對媽媽說話!快吃!」
哈維(平靜地):「現在我知道為什麼咱家的蠟燭燒光了。都是你!」
聽了他的話,大家都感到莫名其妙。
叔叔:「這是什麼話?」
哈維:「沒錯,因為您在晚上到媽媽屋裡跟她『交歡!』」
媽媽和叔叔先是一愣,然後對視了一下。
叔叔(平靜地):「誰告訴你的?」
哈維沒有回答,媽媽緊張地注視著。
叔叔:「誰告訴你的?說!誰告訴你的?」
他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一隻手將哈維的胳膊抓住,另一隻手重重地給了他一記耳光。一直沒有開口的爺爺這時從旁插了話。
爺爺:「好啊,孩子說真話的時候就打他!這樣他就學會不說真話了!」
叔叔(埋怨地):「行了,爸!不該說話的時候您就少說兩句吧!」
哈維兩眼噙淚,憤怒地看著叔叔。
爺爺沒有理會叔叔的話,繼續平緩地說道。
爺爺:「我早跟你們說過,送孩子們去城裡上學也不是個辦法。他們遲早會聽到城裡的風言風語的。」
一直保持沉默的媽媽開了口。
媽媽:「孩子們上了最好的學校,這對他們有好處。他們在家裡聽到什麼都無所謂,重要的是他們能看到大家都很關愛他們,而且家裡也很和睦。」
爺爺:「可是自從你來了以後,家裡就沒斷過爭執。」
叔叔(不耐煩地):「都別說了!」
他邊說邊氣憤地用手一拍桌子。哈維被他嚇得打了一個激靈。他立即起身跑出餐室向自己的房間奔去。媽媽在身後呼喊他。
媽媽:「哈維!哈維!」

車站(晨)
叔叔和媽媽在長途車站目送兄弟倆上了汽車。汽車緩緩地駛出車站。
胡安:「你真是多事兒,誰讓你跟叔叔說那些話?」
哈維悶悶不樂地低頭坐在座位上。
哈維:「你以前知不知道叔叔和媽媽幹那事?」
胡安(輕描淡寫地):「這種事人人都做的。」
哈維:「那,這不是一種罪過嗎?」
胡安(笑了笑):「那就得看情況了。你要是沒結婚就幹那事可就是罪過,要是結婚以後就不算什麼了。所以人們要結婚,那樣就可以既不犯罪過,又能幹那種事了。」
哈維:「你撒謊。」
胡安:「怎麼會呢?那你倒說說人們為什麼要結婚?」
哈維還沒有想好,他思考了一會兒才回答胡安的問題。
哈維:「那是因為,因為他們彼此相愛呀!」
胡安:「媽媽和叔叔彼此相愛,可就是沒結成婚。你倒是解釋解釋這個問題呀!」
哈維聳聳肩表示無能為力,兩人都不再說什麼了。
不知不覺汽車已經到了城裡的車站。車窗外兩位姨媽已經在笑瞇瞇地等著他們了。哈維邊下車邊又向胡安提了一個問題。
哈維:「你說咱們的兩位姨媽是不是因為不想跟別人『交歡』才不結婚的?」
胡安:「才不是呢。那是因為沒有人願意跟他們『交歡』。不過可別當著她們的面兒提這些。」
說著兩個人下了車。

卡洛斯家(日)
胡安和哈維又來到卡洛斯家學習舞蹈。卡洛斯的媽媽卡門正在指導他們的動作,從裡屋傳來了傷感的小號聲。
卡門:「大夥兒別擔心,我會給你們把時間標明白,好嗎?你們怎麼都拉長著臉?來吧,要笑一笑才對。雖然我不能跳了,可我還能看著你們跳呢來,卡洛斯,先跟你妹妹練習練習。」
忽然裡屋傳來卡洛斯父親的高聲喊叫。
卡洛斯父親:「卡門!……卡門!……」
卡洛斯的媽媽趕緊向裡屋走去。
胡安:「我看我們倆還是先走吧。」
卡洛斯:「好吧。」
兄弟倆邊往外走邊聽到卡洛斯父母說話。
父親氣勢洶洶地:「我的樂譜哪兒去了?」
母親:「我把它放抽屜里了。」
父親:「根本沒有!我剛看過,告訴你別碰我的東西……」
媽媽:「隨你怎麼說好了……」

石墩橋邊(日)
胡安和另兩個少年在小河旁一邊輪替地共吸一枝煙一邊高談闊論著。哈維靜靜地蹲在一旁吃東西。
少年1:「昨天你們怎麼樣?」
少年2:「我們就在那邊兒的路上,還在那兒玩兒瓶子遊戲了!」
胡安:「真不錯。」
胡安他們三個人看到一個小女學生在過石墩橋,其中一個少年喊道。
少年:「胡麗婭,你要去哪兒?」
胡麗婭停下腳步:「關你屁事!」
他們三個人埋頭商量了一番就尾隨著胡麗婭過橋。哈維不敢走石墩,只好站在小河這邊,遠遠地望著……

姨媽家(晚)
兩位姨媽在聽收音機,哈維走進來向她們道晚安。
哈維對羅莎:「晚安,姨媽。」
羅莎:「晚安。」
聽到收音機里有外語廣播,哈維感到很新奇。
哈維:「您在聽什麼?」
羅莎姨媽:「是倫敦的聲音。」
哈維:「從哪兒知道是倫敦呢?」
羅莎姨媽:「從這兒。看,看見沒有?」
她指給哈維怎樣調諧來換台。哈維覺得很新鮮。羅莎姨媽又把收音機調回英國台。
羅莎姨媽:「他們在那麼遠說話,咱們在這兒就能聽到!」
瑪麗亞:「可惜一句也聽不懂。」
羅莎姨媽:「那又怎麼樣?關鍵是知道你說話的時候有人在聽。(對哈維)不覺得這就像是奇蹟一樣嗎?」
又聽了一小會兒,哈維吻了吻瑪麗亞姨媽向她道晚安。
瑪麗亞:「今天的舞蹈課怎麼樣?」
哈維:「今天沒上成,卡門有一條腿不能跳了。卡洛斯說她摔了一跤,可我看像是他爸爸打的。」
廣播裡傳來了奔放的探戈曲調。
瑪麗亞:「聽聽,能跟著這曲子跳嗎?」
哈維(不好意思地微笑):「不會。」
瑪麗亞:「不會?來,我教你。」
瑪麗亞起身帶著哈維慢慢地起舞。羅莎姨媽微笑著在一旁觀看。

禮堂(日)
教師又帶領著孩子們在排練神話劇。每個孩子手裡拿著一截小樹枝大聲喊著。
眾:「快去追餓狼餓狼出窩了,心懷不軌,跑到羊圈來……」
突然後台上亂作一團。原來是胡安跟同學古蒂埃瑞扭打起來。指導老師專心地指導前面的孩子們排練,沒有發現後面的混亂。伴奏的老師發現情況不妙,連忙停止彈奏,奔上台來。
伴奏老師:「都住手!都別動!這是怎麼回事!?放學後都到我辦公室去聽到沒有?好了,現在繼續排練。不許再打鬧!」
哈維連忙走到胡安身旁。
哈維:「你們倆幹嗎要打架?」
胡安:「這是我的私事兒。」
胡安說完走到另一邊去了。卡洛斯來到哈維身旁。
卡洛斯:「他們倆是為了一個女孩打起來的。」
哈維(不解地):「女孩?」
卡洛斯:「他倆看上同一個女孩了。」
哈維:「真的嗎?」
對這一切,哈維覺得難以理解,只好悻悻地回到排練隊伍當中。
眾:「狗兒們,快去追餓狼!大家都來幫把手。快追!快追!」

舊宅院(下午)
放學後哈維和卡洛斯又來到了那處舊宅院,鐵大門半敞開著。屋裡傳來了聲音高昂的廣播歌曲聲,兩個人躲在一棵大樹後止步不前。
卡洛斯:「現在咱們該怎麼辦?」
哈維:「我也不知道。走!」
兩個人來到屋子的一扇窗戶前。哈維先趴在窗台邊上往裡張望,看到裡面有一位中年男子在吸菸,接著卡洛斯也爬了上來,兩個人一同朝屋裡張望。
哈維(低聲地):「我猜這人就是那個殺人犯。」
卡洛斯正要說什麼,不巧他的書包重重地摔到地上,「撲通」一聲。中年男子被驚動了,轉身向窗邊走來。兩個人連忙跳下來,撿起書包一溜煙地跑出了舊宅院。

姨媽家(下午)
哈維跑回姨媽家,見羅莎姨媽在踩縫紉機,收音機開著。他上氣不接下氣地問姨媽。
恰維:「姨媽好胡安回來了嗎?」
羅莎:「沒有啊!」
看到他那副鬼鬼祟祟的樣子,姨媽覺得有些蹊蹺。
羅莎:「出什麼問題了嗎?」
哈維:「沒什麼。」
他走到另一邊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姨媽繼續做她的縫紉機活。過了一會兒姨媽回過頭來,見他還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覺得有些奇怪。
羅莎:「幹嗎坐在那兒不動?沒有家庭作業嗎?」
哈維:「今天沒有。」
羅莎:「那就去看看瑪麗亞怎麼樣了。要是她覺得好點兒了,看她能不能做做晚飯。」
哈維起身來到瑪麗亞的臥室,見她躺在床上睡著了的樣子,便輕聲叫醒她。
哈維:「姨媽!姨媽!覺得怎麼樣了?」
瑪麗亞(含含糊糊、痛苦地):「難受死了。」
她一邊搖搖晃晃地坐起身一邊繼續說著。
瑪麗亞:「這該死的血壓毛病!哪天非要了我的命不可。我成天都覺得頭暈得厲害,可是誰也不信我的話。我還覺得噁心。」
哈維:「那是喝酒喝的。」
瑪麗亞姨媽抬頭不滿地瞪了他一眼,他趕忙補充了一句。
哈維:「是胡安這麼說的。」
瑪麗亞:「那個小兔崽子知道什麼!我要是不喝上兩杯,就怕連血壓也沒有了。為了保持血壓我不得不喝上點兒,就這樣有時候還難受得站都站不起來呢。」
瑪麗亞姨媽和哈維來到廚房,一邊整理洗衣機里洗好的東西一邊交談著。
哈維:「姨媽,你們怎麼從來不去鎮上?」
瑪麗亞:「為什麼要去呢?」
哈維:「叔叔、媽媽、爺爺都在那兒呀。」
瑪麗亞:「是啊,不過羅莎跟你爺爺家的人合不來。」
哈維(很感興趣地):「為什麼?」
瑪麗亞:「鬼才知道。他們都不喜歡我們的那些男朋友們,還把他們都給嚇跑了。」
哈維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然後有仰起頭笑瞇瞇地問瑪麗亞。
哈維:「姨媽,你想您肯定有過許多男朋友吧?」
瑪麗亞先是怔了一下,然後又帶著一種自豪的神情微笑著回答哈維的提問。
瑪麗亞:「是啊,那時多好啊!那些追我的人我不喜歡,我喜歡的那個人又看不上我,也許是我沒看上他吧。這也難說。」
哈維還要問下去,就聽屋門響動了一下。透過走廊,哈維一眼瞥見胡安瘸著一條腿鬼鬼祟祟地溜向自己的屋,同時還向哈維打個手勢,讓哈維到他那裡去。
哈維:「胡安回來了,我去看看。」
姨媽點頭示意他可以去。他立即跑到胡安那裡,見他正在用一塊布止住一條腿上的流血。
胡安(緊張地):「關上門!」
哈維(關好門):「出什麼事兒了?」
胡安:「沒什麼。把酒精拿來!要是姨媽們問起來,就說我在學校摔了一跤。」
哈維從壁櫥里拿出酒精瓶遞給胡安,胡安開始處理他的傷口。
哈維:「胡安,我看見那所舊宅子裡有個男人。」
胡安:「你肯定?」
哈維:「絕對沒錯。我覺得他就是那個殺人犯。」
胡安:「真是亂套了。」
哈維:「你認識那人嗎?」
胡安:「認識。不過他在那兒的時候別進去。」
哈維(吃驚地):「為什麼?因為他殺過人嗎?」
胡安:「我告訴你那兒出了不少怪事,而且……」
這時姨媽們叫他們倆吃晚餐。
瑪麗亞:「哈維!胡安!快吃飯!」
胡安:「你先去。他們問起來,就說我這就來。別忘了說我在學校摔壞的。」

教室(日)
老師正在向同學們提問。
老師:「卡洛斯一世是哪年去世的?」
學生1:「1560年。」
老師:「下一個」
學生2:「1540年。」
老師:「下一個」
學生3:「1558年。」
老師:「答對了。是1558年。那麼接下來繼位的是……」
這時教學秘書敲門進來。
教學秘書:「哈維·薩瓦薩,校長叫你去。」
哈維覺得莫名其妙,看了看旁邊的卡洛斯。
老師:「沒聽到嗎?到校長辦公室去。」

校長辦公室(日)
哈維隨教學秘書走到校長辦敲門進去。
校長:「過這兒來。」
哈維慢慢向校長走去,看到屋裡已經坐著右胳膊吊著繃帶的古蒂埃瑞。仔細一看發現他的臉上青一塊兒,紫一塊兒。在他的旁邊坐著一位中年男子和一位中年婦女,看來像是古蒂埃瑞的父母。
校長:「你哥哥怎麼今天沒來上課?病了嗎?」
哈維只顧思考著如何應付這個局面,沒有聽到校長的問話。校長又問了一遍。
校長:「你哥哥怎麼沒來上課?是病了嗎?」
哈維:「我不知道。他昨天發高燒了,而且還頭痛,所以就待在家裡了。」
校長:「好吧。把這個條子交給你的家長。請他們今天下午來找我。」
校長很快地寫好了一張便條,裝在信封里封好後交給哈維。
哈維:「可我們是跟姨媽們住的。」
校長:「那就讓她們來好了。我會等著她們的。」
哈維將信封裝好,看了看古蒂埃瑞。古蒂埃瑞也正好抬頭看他,一副委屈的樣子。

姨媽家(日)
哈維來到家門口推門進去,看到羅莎姨媽正在為卡洛斯的姐姐試穿一條剛做好的帶花兒圖案的裙子。
姨媽見他回來感到很奇怪。
羅莎:「這個時候怎麼跑回來了?有什麼事?」
哈維:「我也不知道,校長請您去一趟。」
說著他把信封遞給姨媽。羅莎將便條打開,看了一遍,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羅莎:「會是什麼事呢?你哥哥呢?」
哈維:「不知道。」
他看了看卡洛斯的姐姐,又看了看姨媽。
哈維:「上面寫什麼了?」
羅莎:「不幹你的事。(對卡洛斯的姐姐)明天再來好嗎?來,把裙子脫下來。」
羅莎走到屋門口喊道。
羅莎:「瑪麗亞!瑪麗亞!」
卡洛斯的姐姐慢慢地在脫裙子,哈維在一旁饒有興趣地看著。恰好羅莎姨媽又從門口走了回來,看到哈維在盯著看卡洛斯的姐姐脫裙子,感到很生氣。
羅莎:「這有什麼好看的!出去!該幹的事不好好幹!」
哈維趕緊扭頭往外跑,在門口差點兒與繫著圍裙走進來的瑪麗亞撞在一起。
瑪麗亞(疑惑地):「出什麼事兒了?」

姨媽家(日)
哈維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起身走出臥室。他看到瑪麗亞姨媽正在廚房裡忙著,便悄悄地溜進姨媽們的屋子,打開衣櫃在她們的衣服口袋裡翻尋著想找出點兒錢來,卻什麼也沒找到。他又打開桌子的抽屜,發現了一封媽媽的來信,便坐在床邊打開信讀了起來,臉上一副專注的神情。忽然外屋響門動了一下,原來是羅莎姨媽從學校回來了。他趕忙把信放回原處打算往外走,可是姨媽們已向這間屋走來,他只好躲在衣櫃旁邊一個小角落裡。
瑪麗亞:「校長說什麼了?」
羅莎氣憤地:「真是氣死人!太讓人丟臉了!」
瑪麗亞:「到底怎麼回事?」
羅莎:「他被停課兩週!今天又沒去上課,而且這還不是頭一次!」
瑪麗亞:「就因為沒去上課就被停課?這算什麼懲罰恐怕他倒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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